定位器早就没了,可从资料上看,跟踪他的人似乎有组织有纪录,行为从很早就开始进行。苏埃看着照片,根本无法否认有人随时掌握着他动态的这个事实。
“仅凭这些你又怎么能确认是学长?”
苏埃苍白着脸色,仍不死心,他的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猜测,但始终不愿承认。
温柔又强大的,他的恋人。
他知道他会笑,会哭,会因为接吻而羞涩。
不是一直很了解对方的吗。在爱情中一直处于包容一方,尽所能的呵护他。
这样的人,他喜欢的人,怎么会
“这个问题问得好。”石东京点点头:“其实我很早就有怀疑,还记得今年有一次你来夜色醉酒的事吗?当时吧内除了我没人认识你,你喝醉也没给顾骄发任何消息,但他准确无比的找了过来——”
“咳咳,在恰到好处的时机。”
听他这么说,苏埃也回想起那天的记忆,当时他和对方好像在洗手间?他喝醉酒,石东京帮他脱腰带,然后学长脸色铁青的冲了进来。
那个时候,他和学长吵架,定位的项链也早就扔掉了。
没错,他是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苏埃睫毛一抖。
“那个时候我就纳闷,”石东京笑了笑,“顾骄是在你身上安了什么东西?”
苏埃抿唇:“定位仪。”
“他之前有在我身上安过定位仪,但他已经改了。会不会是因为失忆的缘故,所以又重蹈覆辙了?”
石东京:“哦还有这回事吗?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更警惕才对。”
“毕竟失忆了还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才更可怕啊。说不定——”
他双眼盯着苏埃,意味深长的吐出了剩下那一句,“这才是他的本性。”
像条野狗一样追着紧咬不放,对恋人的占有欲强到恐怖。那种神态,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的石东京立即发现了不对。
毕竟这圈子里可什么样的人都有。
分为正常的人,和不正常的人,不正常的他见得多了,范围千差万别,如果非要评个等级,也许顾骄便属于特危险级别的那种吧。
苏埃的脸色苍白,慢慢闭了眼。
所以这算什么,一直以来他都被蒙在鼓里?艾琳娜送回国的事他是不是也插了一脚?
脑海中顾骄的种种行为,日常可见的与不可见的细节。
苏埃深深捂住脸,承认吧,其实早有发觉——恋人的不正常,只是沉浸在虚幻的愚梦中不肯醒来。
明明贺少北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对方是顾骄的弟弟,至少有些信息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对的吗?
“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年轻的男孩同成熟的男人一起来到了公寓,相携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匹配。他们有说有笑,姿态亲密的进了电梯。
“叮”一声电梯门关上,也将两人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內。
不远处。
金秘书霎时噤声,一时间脸色都凝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您看?”
顾骄没有说话,眼神无波无澜的像是死人,他的视线隔着车窗投向了楼顶。
那里,灯火通明。
不知看了多久,他缓慢眨了一下酸疼的眼睛,一滴泪隐没又消失,再睁眼时眼眸已毫无情绪。
“今天就到这吧。”
他说:“辛苦你了,金秘书。”
石东京回到了家,进门的时候裤腿被某只可爱的软绵绵缠上。
“喵~~”蓝眼小奶猫扭着暖烘烘的小身子趴在他的鞋尖上,发出呼噜噜的可爱奶叫。
石东京笑了笑,挠挠自家宝贝的下巴:“嗯哼,屁屁你也觉得爸爸做的很对吧,是不是?”
“喵~”小奶猫依赖的蹭了蹭他的手指,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
石东京逗了它一会儿,直到肚子饿了,起身走向厨房。
“让我看看,”他哼着小曲,“庆祝胜利,晚上吃点儿什么~”心想,和苏埃的“戏”也不知道被对方看见没有,时间那么久都没有闯进来对方也真是能忍。
看来对方真的很喜欢苏埃,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要撬墙角还要关心情敌的心情?
石东京看得出来,苏埃是个三观正直的小孩,感情世界也是如此,恋人心理出了问题可能会想要安慰,但绝对无法忍受恋人过分的举动。
而他的男友,明显已经超乎了正常的范畴。
石东京默默想,看来用不了多久,这颗小甜菜就会恢复单身状态了呢。
屁屁会想要一个新爸爸吗?
“喵嗷——!!”突然客厅传来猫咪尖锐的叫声。
石东京惊诧回头:“屁屁?”
砰!
一股力道不知从哪儿传来,石东京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一股无法抵制的力道压着抵在了冰冷的栏杆上。
跪在围栏边,肚腹蔓延开剧烈的痛意,原本该成熟俊朗的五官也变得狰狞扭曲起来。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是谁?”
石东京忍着疼痛:“为什么要进我家如果是钱的话,我都可以给你,不要伤害嗬!!”
头发被一下揪紧,整个上半身几乎悬空在阳台外,望着仅差一步便可让他掉入万丈深渊的高空,石东京本能的腿根发抖。
“疼吗?”优雅的男音响起。
近距离看着那张俊美到毫无死角的脸庞,一时间石东京的瞳孔剧烈骤缩,顾骄???
顾骄的语气很轻:“我该叫你石东京呢,还是说,该叫你渡边东京?”
“渡边日集团的私生子,有三个姐姐,今年29岁,爱好是人体画和摄影,在界内以性感而出名的情人。”
“我不管你交往几个男人,也不管你喜欢什么类型,但——”
呼啸的夜风吹得他黑色的碎狂舞,顾骄摁着石东京的头颅,逼迫他从高空直视楼下的夜景,语气不寒而栗:“你关心我男朋友这件事,你父亲知道么?”
“你!”石东京呼吸急促。
“你知道吧,只要我想,就能不费吹飞之力的把你、甚至是你的家族击垮。”顾骄轻瞌了一下眼帘,“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再让我见到你出现在苏埃身边——”
黑发青年贴近他的耳朵,阴狠道:“我会捏碎你的四肢,明白了吗?”
身体因为血液循环不通已经僵硬,石东京猛地跪倒在阳台边,握着栏杆干呕起来,顾骄冷眼瞧着,毫无继续待下去的兴趣,转身离开。
“喵嗷、喵嗷嗷!”小奶猫炸了毛,不停地挠欺负了主人的坏蛋的裤脚。
顾骄静静低头,看着奶猫漂亮干净的眼瞳,乱糟糟的毛发。
“喵”奶猫吓得退后了几步,瑟缩着曲起小短腿,过了几秒,竟是就地一趟,讨好的露出肚皮。
呜呜喵大魔王别吃我!
顾骄抬脚绕过它,走到大门边。
“嘎吱”一声,门缓缓打开
就在此时,顾骄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撑着额头,惊疑的抬眼。
门开了。
光芒透进来的那一刻,少年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他面无表情插兜站着,抬眼看着他身前的人。
顾骄的手轻轻颤抖,恐惧感闪电一般卷席了大脑和四肢,将他钉在原地。
“我”
唇缝跟黏住似的,在静谧的空间内发不出声音。
“学弟,你听我”
苏埃睁着眼睛。
无声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流水一样滴满了整张脸。
顾骄的脸色也一点一点变得煞白,仿若死尸。
贺少北说得居然没错。
苏埃流着泪水,眼圈泛红:“你有病。”
“你想杀人,顾骄。”
第97章 、怀孕
都结束了。
“不”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学弟”
求你。
苏埃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 大脑一阵一阵的发疼,他看着顾骄,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好像踩在坍塌的土块上恍惚的不真实。
只是喜欢, 所以才想要在一起的。
一起做有趣的事, 亲密的关系, 只是注视着这个人,内心便满满涨涨得幸福的不可思议。
——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恐惧, 粉碎,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
“到此结束吧。”
脑中的回忆像是海浪般不断的涌出,第一次见面时闪闪发光的他、站在舞台上表演小提琴的他、车里告白与他接吻的他、第一次与他去酒店, 羞涩喜欢的表情、向他承诺永远的他
苏埃抬手捂住眼睛, 可泪水仍然不断的从缝隙里沁出,润湿了掌心:“所有的一切。我不能接受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对不起。”
听着苏埃的话, 顾骄唇色泛白, 恐惧的光立刻卷席了他的瞳仁, “你不喜欢我了吗?学弟,你说过的,你对我”
“啪!”苏埃拍开他的手, 抹干泪, “喜欢和我能够承受的界限是不一样的,你到底懂不懂?!!”
“你要怎么让我在你做出这一切——知道你的本性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你在一起!?”
疯子。
他已经搞不清楚他们是单纯的交往还是落入顾骄的掌心了, 他对他的一切信息了解的一清二楚, 如果玩腻了他, 或者是某一天有什么危险的念头, 他根本逃不过吧?
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苏埃迅速别开视线道:“我走了,你好好的。”
顾骄大脑一片空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见苏埃转身要走,急了。
“别。”
不要——“别走!!”
一股力道从后传来,苏埃脑袋一晃,毫无防备的便被抵着压在了墙上。
顾骄轻轻低头,眼神比以往多出了一股攻击性,黑色的大衣衬得那脸愈发苍白,眼眸红肿,看起来可怜又动魄人心:“你说过的!你说过你喜欢我,才几天而已,怎么可以反悔?”
“就算我有病,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他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哭得满脸狼狈。修长的手指还抓着苏埃的肩膀,却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眼泪不住的往外流。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怕学弟你知道后会厌恶我,我可以改,我可以变得和过去一模一样学弟,我们不要结束,不可以结束。”
顾骄从后紧紧的捁住了他,控制不住的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气音。
苏埃感受着脖颈冰凉的湿润,仿佛烫到他喉管的水滴,他知道,如果这一刻自己停下脚步,这个人什么都能给他,从今往后,他将无法离开他生活。
可
苏埃叹了口气,再度睁眼,眼神变得坚定。
“学长我喜欢你,现在也是,我不会否认这点。但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有一瞬间会恐惧,会不会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也许他是将顾骄推向深渊的共犯。察觉到爱人的不对,却一直袖手旁观着,享受对方因为他破裂了完美一面的感觉,并为此而上瘾。
他的选择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恋人进化成了强而凶残的怪物,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生活。
会疯的。
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对不起。”他缓慢而坚定的将身后那人抱在他腰间的手一点一点拉开。
“再见。”
顾骄眼睁睁的看着苏埃挣脱他的怀抱,决绝的消失在他面前,好似没有一丝对他的留恋。
【你是个怪物,人们只会害怕你,不会爱你。】
父亲的诅咒灵验了,他的爱人不要他了。
汗珠一滴一滴的从眉头滴落。
疼痛从肚腹传来,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顾骄攥紧自己的衬衫,整个人开始呼吸不稳。
疼
别走
苏埃摁下电梯按钮,眼角下意识的流出两行泪水,又用手背着抹去。
分开对他们都好,刚才的,都忘记吧。
让学长做回那个上流阶层的完美名流,不要因为他变得不像自己,病态疯狂。
意识到顾骄没有跟上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深夜里公寓的楼道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气氛悚然。
他慢慢收回了迈出去的右脚。
“喂,”苏埃垂着眼睫:“石东京,你在家吗?”
“在。”窸窣的细碎声响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几声软绵的喵叫,男人似乎在喂猫,嘴里倒嘶了口气:“你男友、哦不,前男友,他下手可真狠,都吓到我家屁屁了。”
“刚刚怕你难堪我没出来,怎么,分手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说着苏埃迟疑会儿,又往拐角看了一眼,“你家门口还有动静吗。”
“动静?”石东京声音疑惑:“什么动静,你和顾骄不都走了吗。”
苏埃嘴唇微颤。
门口没声了。
那顾骄他
他倏然回头,大步朝回去的方向走,腿迈出一步又犹豫的停下。
等等,万一是对方想让他回去故意的苦肉计怎么办?
不,苏埃捏紧拳,学长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欺骗他。
“学长!”
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原地,看见紧紧闭着眼晕倒在冰凉瓷砖上的青年,心脏一下子跳了起来,如遭雷击。
“这位先生,恭喜您,伴侣确认怀孕了。”
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