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搜查,骑着马经过一处宅子,怀里的盒子内虫引蓦然燥动不安。
咦,勒停马匹,唐墨望向眼前的唐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手一扬,北翼营士兵上前粗鲁的敲门。
“谁啊?”
开门的是个家丁,见到外面满满当当的士兵,吓得脚软。
“让开。”
庆梚将他推开,身后的士兵冲入里面。
唐进安正和妻子聊天,见到涌进府内的士兵脸色微变,当他看到后面进来的唐墨时,眸光蓦然阴冷。
“唐墨,你来我家做什么?”
唐墨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笑道:“我的好弟弟,自然是来看看你。”
指向外面,唐进安怒不可抑道:“你这个畜生,离开我的家。”
他的妻子文氏昂头,眸光轻蔑望向唐墨:“请护国侯离开我的家。”
看他们夫唱妇随,唐墨嘴角勾起邪气的笑容:“陛下今晨遇刺,一个宫女携蛊毒入内妄想杀死陛下,被我等识破。唐进安,你忘了,当初你母亲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唐进安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外公如此快动手,更没有想到还失败了。
心里隐隐不安,唐进安让自己冷静:“唐墨,这和我无关,你立刻滚出我的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唐墨冷笑:“当初你母亲对我使用蛊毒,你一清二楚,现在蛊毒再现,难道说和你没有关系吗?”
从怀里掏出小盒子,递给他眼前,笑道:“有没有关系,问过虫引就知道了?”
“虫引?”
“不错,这虫引可以寻到红娘煞呆过的地方,刚才经过你家门前时,它躁动不安,我在想,是不是东西就在你的家里面。”
唐进安脸色大变,气得双眼通红,怒吼道:“唐墨,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看过就知道了。“
他的话一落下,后面士兵上前直接将唐进安夫妻二人和身后的丫环全部擒住。
“唐墨,你疯了不成。”
“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平郡王的孙女。”
“饶命,我们不知道啊。”
不管他们怎么叫喊,都无法挣脱士兵们手,只能跟着唐墨往前走。
唐进安瞪着唐墨高瘦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唐墨,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唐墨头也不回走入内院,笑道:“我会不会落你手里我不知道,反正现在你落我手里了。”
就在经过书房时,虫引再次躁动,越是靠近书房,它越是兴奋,好像里面有什么它感兴趣的东西在。
唐墨一脚踢开书房,他并没有入内,而是让庆梚端着小盒子,押着唐进安进去。
唐进安望着在冰晶上面兴奋动着的虫子,内心不安越来越强烈。
庆梚半跪在地,将虫引放在地上,一落地,它如发射出去的箭,直冲向书桌后面。
庆梚跟着过去,只见它趴到一处花瓶想攀爬而上。
将那花瓶搬出来,直接摔在地上,只见咣的声响,一个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庆梚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血红色的叶子,红得明艳似血,一股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虫引十分兴奋冲过去,三两下就钻到那红叶内,吸取着里面的汁液。
唐进安脸色苍白,霎地软倒在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蹲在他的身边,唐墨以只有二人方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好弟弟,看样子你的外公把你舍弃了,如同当初舍弃你母亲一般。”
唐进安颤抖着身子望向唐墨,咬牙切齿扑向他。
庆梚直接给他一脚,将他踢晕过去,大手一扬:“拖走。”
唐墨两个盒子都拿起来,迈出书房,望着吓瘫的文氏,冷哼一声离开。
“全部带走,封掉唐府。”
“是。”
文氏听到士兵应声,反应过来,剧烈挣扎尖叫道:“你们不能捉我,我祖父是平郡王,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吵死了。”
庆梚一掌将她噼晕,让人将她抬走。
唐墨让庆梚领着士兵搜查别家,带着盒子疾速前往皇宫。
第119章 唐进安被替罪
御书房内,萧正霆坐在龙椅后面,唐墨随意靠在桌边望着并排而放的两个盒子,贺神医正拿着一些奇怪的药放到虫引眼前,将它引开。
随后,他细细观察那片红叶,还用薄如柳叶的刀片将其切开查看里面。
良久后他放下手里的小刀,望向萧正霆的眼神满是凝重:“陛下,这正是养红娘煞的叶子。”
萧正霆望向下面望怀月,道:“怀月,这件事情你如何看待?”
望怀月冷笑一声,道:“还用怎么看?这老狐狸摆明了扫掉所有证据,要拿唐进安当替罪羊。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太高明了。”
“不错。”唐墨摸着下巴,意重深长道:“他还真的舍得疼了多年的唐进安,不愧是权国公。”
望怀月冷笑:“有什么舍不得的,和权国公上百号人比,唐进安又算得了什么。”
再疼唐进安,权国公自己都有亲生的儿子孙儿一大堆,总不能全搭上去。
贺神医望向萧正霆,道:“陛下,杀权国公没用,要整治的是天下蛊师这个行业。不是谁都有陛下这般深厚的福气。想想那些平民百姓,如若被蛊毒缠上,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萧正霆自是知道,望向望怀月,道:“立刻出告示,谁敢研蛊者,杀无赦。还有,权国公一党官员全部严审。”
唐墨道;“正霆,只审官员就可,家眷那些还是不要牵连了,毕竟不是造反大罪。”
萧正霆点头,让望怀月将那些家眷全部释放归家,至于官员谁也逃不掉。
最后决定,盒子交给贺神医保管,由他带回神医谷研究。
望怀月和贺神医走没多久,外面来报,权国公负荆而来,跪于殿外请罪。
唐墨冷笑,道:“能曲能伸,这就是我们捉不住他的原因。”
东西从唐进安府里搜出来,他摆足姿态来认罪,显然已将所有证据全部毁灭,这老狐狸,狡猾的恶心。
一旦舍弃唐进安,权国公就不会再给他们捉到自己的机会。
萧正霆冷眸望向外面:“让他进来。”
门缓缓从外面打开,只见身形佝偻,头发须白的权国公只着里衣,背着一捆荆棘泪流满面的走入。
来到殿中,跪伏在地上,痛哭失色:“陛下,臣有罪啊。呜。。臣听闻进安这孩子竟然被搜出制蛊之物,万分痛心。是他一人之错,我却难逃其责,请陛下赐臣死罪吧。呜。。。。?”
萧正霆冷声道:“权国公,莫非此事你也知晓?”
权国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扬头,掷地有声道:“臣不知,只是他到底是臣养大的。臣从不知,这孩子竟有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
“既如此,你来向朕请什么罪,滚出去。”
“陛下。。”
颤微微抬头,权国公脸上满是悔恨和痛心。
唐墨不以为然轻笑:“权国公,他一个之事你还想帮他担下不成,还是说,这件事情,你也掺入其中。”
权国公脸色微整,掷地有声道:“侯爷,你莫要血口喷人,你亲自从我家中搜过,可寻到证据。我只是痛心,我没有想到我养大的孩子,竟然是一头白眼狼,我只是痛心而已,呜。。。陛下啊,呜。。。”
趴伏在地面,权国公脸上的肉颤动着,声泪齐下让人好生同情。
萧正霆瞳眸萧杀划过,语气微冷:“平身吧,这与你无关。”
“多谢陛下。”权国公未感松口气,提着心直起腰望向上方的萧正霆,颤抖着声音作揖:“陛下,还请留这个孩子一个全尸,是臣教女无方,他定是在母亲耳孺目染下才有今天。看在他是护国侯亲弟弟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吧,呜。。。”
说到后面,权国公再次悲伤的痛哭。
这回的哭声如此真切,唐墨知道这回他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哭。
为了补自己的坑,把最疼爱的外孙推出来替罪,这才是他哭的原因。
唐墨迈出皇宫,并没有直接回护国侯府,也没有去北翼营,而是到了刑部大牢。
“侯爷。”
没有想到他会出现,狱卒们吓得忙起身,恭敬作揖。
“你们出去,我想和我弟弟说几句话。”
“是。”
狱卒们拿着自己的剑,迅速退出牢房,到外面守着。
唐墨迈入干燥阴暗的牢房,借助墙上的灯光径直往前走,在最里面的牢房内见到了呆滞坐在草堆内的唐进安。
立于门边,唐墨似笑非笑望向他:“唐进安。”
唐进安抬眸,当看到唐墨时,眼底迸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手轻碰铁链,唐墨不以为然道:“你可知,刚才你外公做了什么?”
唐进安紧握拳头,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他相信以唐墨的个性,来这里绝不是想要告诉他这个。
唐墨轻勾嘴角,眼底有着三分笑:“你的外公负荆请罪,言明十分痛心你竟然会有逆反之心,更加不相信你竟然会蛊术,悔恨不已,希望陛下留你全尸。”
唐进安眨眼,眼眶渐渐湿润,声音微哑:“那又如何?”
“说来你们母子也可怜,明明对权国公全心全意的信任,到最后仍是被他所舍弃。你该明白吧,红娘煞是权国公亲自培养出来的。为了权国公府一百多条人命,你成了替罪羊。”
唐进安听到此,眼泪流出来,倔强瞪着唐墨:“唐墨,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我比你有本事,我为何不能得意久。”唐墨双手环胸,轻笑:“你在牢里,我在牢外,自然是我得意。唐进安,如若当初你母亲和外公不赶尽杀绝,屡次对我下手,你根本不可能会有今天的。”
这一切皆因他有个心思歹毒的母亲,怨不得任何人。
唐进安冷哼:“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唐墨想在死前告诉他真相:“唐进安,你一定奇怪,为何多年以为,你们夫妻身体健康,却无法生育子女吗?”
唐进安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是你对不对?”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夫妻多年,生不出一儿半女,原来都是这个畜生的诡计。
唐墨知他想歪,摇头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是陛下。他见你母亲屡屡害我,气极让贺神医给你下了绝子散,这辈子就算你活着,你也不可能有孩子的。”
是陛下?唐进安震惊睁大眸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以为一直是妻子的原因,自己从来没有让大夫看诊过,毕竟他的身体真的很好。
没有想到,一开始他就在帝皇的算计之中。
可笑外公自以为能算计皇帝,孰不知,自己就在别人的算计中。
曲起膝盖将头埋进去,唐进安眼泪哗哗滴落,湿了裤子。
唐墨转身,扔下一句:“唐进安一路走好,见到了你哥哥,记得向他赔罪,这是你们欠他的。”
而唐进安抱着头,痛苦万分,根本听不见他这句话。
走出刑部大牢,唐墨望着外面的天空,明媚,阳光,透着温暖。
此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胸腔脱颖而出,消失不见。
他想,唐墨定然是安息了吧。
庆梚跟在他的身后,轻声道:“侯爷,上马吧。”
“不,我想走走。”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有心情,想走走,看看京城的街道小巷。
还有权国公,那又如何,他此时如没有翅膀,四肢难伸的勐虎,再无往日的威风。
唐墨刚回到护国侯府,施管家就递给他一封信。
“是谁寄来的?”
“是千山道长,八百里急信。”
是江子良的师傅,江子良这个时候该到了,为何他却来急信?
打开书信,里面的内容却让唐墨微皱眉,脸色沉敛。
千山道长来信,说为何江子良迟迟未到,是否出了何事?
管家疑惑:“主子,怎么了?”
将信递给他,唐墨沉声道:“江子良没到南洲,更没到宁南,这小子搞什么鬼?”
马是他们备给他的,千里好马,军中特备,脚程极快按理说五天前就该到达的。
管家看完信,道:“会不会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情?”
“有可能。”唐墨望向管家,道:“你立刻派人从这里到南洲宁南顺路找找,发现不对立刻回来。”
“是。”江子良可是会武功的,如若出事必然是生命攸关大事,管家不敢怠慢。
谁想,掌灯时刻,管家拿回了一封信脸色急促进来:“侯爷,江道长的来信,上面有血”
“快给我。”唐墨一手抢过来,果然信封上有几滴血迹,忙打开。
信上只有廖廖一句话:兄弟,我在西疆鬼山寨,救我。
管家惊唿出声:“鬼山寨?那可是西疆有名的贼窝,他怎么会在那里的。”
宁南和西疆北道而驰,两个不同方向,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管家十分疑惑。
不止他不解,唐墨更加不解,恨不得揪他回来打死这小子。
去宁南你就去,怎么跑着跑着窜到西疆去了。
管家望向他,道:“侯爷,这可怎么办?”
“你先下去,我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