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祁宸冷笑了一声,骁粤看了他一眼:“…”
祁宸这张脸在人前人后还真是判若两人,刚才在坑里的时候,某人一度大发雷霆,但骁粤觉得那张脸反倒顺眼很多,跟此刻比起来…虽然都是同样的冷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祁宸也没想听他赔礼道歉,瞥了一眼蓝珺瑶,径直走到来了窗边,翻身出了屋子,骁粤也在蓝珺瑶的催促下爬上了窗台。
第28章 第二卷 · 映户凝娇乍不进(10
骁粤抱着窗框,探出一只脚缓慢地跳下窗台,与蓝珺瑶依依惜别了一阵终于合上了窗户。
祁宸在墙拐角的暗影里等他,远远地扔来了一个冷眼,骁粤刚一凑上去,就听他讽刺道:“如此舍不得?你是真把她当阿姐?”
骁粤一脸疑惑。
祁宸又道:“还是你倾慕她?”
倾慕?
骁将军有没有倾慕蓝珺瑶不得而知,但骁粤是万不可能倾慕她的。
骁粤选择单刀直入地阻止祁宸继续侮辱人:“您别再开玩笑了,您知道我是喜欢男人的。”
骁粤的这句话莫名地取悦了祁宸。
祁宸觉得这个男人很神奇,表面柔柔弱弱,杀人放狠话一样也不马虎,看着本事不大,胆子倒挺大,南粤人人都惧怕祁宸的淫威,就他端着颗脑袋反复找死,不仅毫无尊卑之念,还罔顾人伦道德。
祁宸:“如此有大逆不道 有悖人伦的话,你竟说得如此自然?”
骁粤闻言道:“王爷您不也是一样吗?”
“本王?”
骁粤轻笑了一下:“我是您最爱的簪花奴啊?,难道您说那些都是骗人的?”
骁粤的眼里映着月色的光,朦胧得看不真切。
这一次祁宸率先走在了前面:”你觉得本王是在骗你?”
“我不知道。”
祁宸骤然停住脚,骁粤险些撞在他背上,手里的锦盒咣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
骁粤弯腰就要去捡起锦盒,祁宸却阻止了他,一把拽起了他的手腕:“还需本王向你证明?”
证明?骁粤不明白,这种事怎么证明?
于是他问:“您想如何证明?”
祁宸没有回答,骁粤觉得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再次俯身去捡锦盒,祁宸却一把握住了他的肩,骁粤整个人被巨力往后推去,后背直直地抵上了冰冷的墙。
骁粤有一瞬间地怔愣:“王爷?”
祁宸的脸近在咫尺,嘴角挂着冷冷的弧度:“你我可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骁粤对这种壁咚的戏码反应不大,也许是从前和叶钊在一起的日子里,这种略带攻击性的事时而有之吧。
骁粤与祁宸鼻尖相抵:“什么事?”
“哼…”祁宸捏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过他的唇。
骁粤看着祁宸的眼睛,他的视线落在骁粤的唇上,低垂的睫毛轻颤着。
骁粤的唇温热而湿软,在月光中闪着微光,跟那夜在潇湘阁浴池中一样诱人。
可唇的主人好似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吻他,就像他不相信对方说的墙头马上一样。
而这恰好激怒了祁宸。
祁宸一手勾住了骁粤的脖颈子,一手揽过了他的纤腰,骁粤顿时浑身一震,当他意识到对方是,动真格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祁宸重重地吻了上去,骁粤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心神巨震,他瞪大了双眼,迟钝地想要推开祁宸,可祁宸是个练武之人,骁粤自然是摆脱不了他。
可骁粤在祁宸的眼里也是练武之人,所以此刻骁粤的挣扎,在他看来都是欲拒还迎。
祁宸的动作并不温柔,他近乎凶猛地撬骁粤的唇齿,深入他的口腔,骁粤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极度放大的面孔,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祁宸的吻充满了攻击性,蛮横到几乎要夺走骁粤肺里的所有空气,微妙的窒息感唤醒的骁粤迟钝的意识。
一阵刺痛让祁宸皱了皱眉,骁粤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祁宸却并未因此停下,反而更深地吻下去。
少许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祁宸流血了,骁粤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下嘴太重,只是他快喘不过气了,胸腔里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呜咽。
许久后,祁宸终于放开了他,望着艰难喘息的骁粤,祁宸用指腹擦过流血的唇角,月的冷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深刻的下颌线上打上了一层明亮的阴影。
骁粤着祁宸,染血的唇让他那张脏脏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这样的场景骁粤曾经是见过的,那也是在一个月夜,叶钊从犯罪窝点撤离,被他的战友搀扶着走出现场,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血渍,眼神充斥着凌厉的杀意,丝毫不见狼狈之色。
骁粤的脑子突然不管用了,分明他才是被强迫和掠夺的那一方,却鬼使神差地看着祁宸的眼睛,说:“…对不起。”
他的这三个字更让祁宸觉得他在欲拒还迎。
骁粤正想对他说一个吻证明不了什么,就看到祁宸冲他一笑:“本王可以不娶蓝珺瑶,你求本王一声,本王便答应你。”
不娶蓝珺瑶?
他娶不娶蓝珺瑶,骁粤根本不在乎,何况他一个王爷,不娶这个蓝珺瑶,还有千千万万个蓝珺瑶,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骁粤找回了自己的呼吸,道:“您就这么喜欢让别人求您吗?”
祁宸敛了敛眉,不语。
骁粤也没有特别想知道,捡起了躺在地上已久的锦盒,迈开脚步走在了前面。
第29章 第二卷 · 映户凝娇乍不进(11
次日清晨。
郦都城平南巷,鸿福酒楼——
“冤枉啊!!”
“请大人明鉴啊!!”
“大人……草民冤枉啊!!”
……
酒楼的老板一家三口,账房先生,店小二,厨子,杂役共计二十二人,被破门而入的巡捕五花大绑,齐跪于门前大街,百姓围睹之势滔天,长街上到处都是人,人,人。
巡捕房捕快贴上了正门的最后一张封条,下令将人全部押回候审。
“这是怎么了?”
“嘿哟死人了,整间酒楼都封了。”
“死了谁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啊,据说是皇亲国戚的贵人。”
……
另一侧官道大街,镇抚司出动大批锦衣卫策马奔过长街,带着皇上的御旨,从神武门而出,长驱直入监察寮。
监察寮总督莫子卫立于大门牌匾之下,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与此同时,神通侯府——
方裕物的寝殿之外,锦衣卫上百名精卫将整座殿阁围得水泄不通,皇上谕旨,神通侯方裕物涉嫌太子被害一案,即日起幽禁于府中,镇抚司行监察之责。
寝殿内,监察寮四门都统,六室提督,齐齐跪倒一堂。
方裕物一袭睡衫,坐于案前,看着桌上的打王金鞭,他压了压瞳孔,嘴角扬起了冰冷地弧度:“本候要见一下信王府的骁粤。”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骁粤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齐德隆一巴掌拍在了潇湘阁的书案上:“你不能去!”
褚玉抱着花盆,站于窗前:“您这是羊入虎口!”
这二人平时吵得不可开交,总算同心协力一回,骁粤小小地欣慰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方侯爷的鞭子是给了我,他看一眼就能知道是我嫁祸他,这毫无悬念。”
褚玉更疑惑了:“那您为何要嫁祸给方侯爷,这不是不打自招,告诉他您就是杀太子的凶手吗?”
骁粤从齐德隆的巴掌底下,抽出了一张新纸:“为了削弱他的话语权。”
褚玉还是很疑惑。
骁粤道:“太子是从红楼失踪的,我在红楼被方侯爷撞见, 就算没有打王鞭,他也能猜到是我。”
齐德隆了悟:“所以你把他变成嫌疑人,一来掌握了案件的第一调查权,二来不管方侯爷怎么攀扯,都可以推脱说是他敌视信王。”
骁粤一笑:“智者齐教授也。”
褚玉将骁粤的话细想了几遍:“原来如此,那方侯爷岂不是哑巴吃黄连,皇上大概是不会放过他了。”
照道理是这样,但骁粤却摇头:“打王鞭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随便扔在现场,皇上也不是傻子,肯定就能识破这是诬陷。”
褚玉放下手中的花盆:“那您为何……”
齐德隆抢答:“这太子是咱们杀的,调查权肯定握在手里更硬气,他这么做,就是为把方裕物从这场游戏里踢出去。”
“没错,”骁粤道,“皇上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 就算察觉此事蹊跷,也不免怀疑方侯爷在故弄玄虚,多少能在皇上心里设下点隔阂。”
“那我们是不是要赢了?”褚玉天真地问。
齐德隆:“小孩子思维。”
骁粤写完最后一个字,吹了吹墨迹:“一切才刚刚开始。”
褚玉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骁粤写的字她但是认识几个:“什么什么水?什么什么云?”
齐德隆一脸你是白痴吗,道:“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又没读几天书,认识两个已经不错了。”褚玉嘟囔。
齐德隆瞅了瞅纸上的两行字:“不错啊,看不出来你画画得不咋滴,毛笔使得还挺好,练过吧?”
“这不是重点。”骁粤将纸折成方块,放进口袋,“重点是方裕物一定会说出在红楼见过我,我大概也会被带走调查。”
“啊??”
齐德隆和褚玉双双一惊。
齐德隆:“那赶紧找信王来救场啊!”
褚玉:“是啊,万一他们:?制作○攉 戈卧慈又像上次一样对您用刑怎么办!”
骁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是信王要审我。”
第30章 第二卷 · 映户凝娇乍不进(12
骁粤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按道理,此时神通侯府应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捉拿骁粤问话,想来方裕物还并未开口供出红楼一事。
但这也在骁粤的预料之中。
虽然即便方裕物说出在红楼见过骁粤一事,骁粤也可以推脱说自己是去拜见珺瑶郡主,祁宸一定会帮他圆这个谎,但事到如今,方裕物不但没有攀扯他,还提出了要见骁粤。
不过这也算是情理之中,换作是任何人被如此诬陷,想见始作俑者也实属人之常情。
齐德隆是完全能明白骁粤的意图,信王何必神通候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储位之争,骁粤纵然是利用杀太子一事将祁宸坑进去了,暂时得到了他的庇护,但往后呢?
问题还是要回归本质,祁宸会帮助他,唯一的理由就是骁粤还有利用价值,等到骁粤的身份真正穿帮的那天,估计骁粤连同皋戌国等人只能死路一条。
所以骁粤说,不能将祁宸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场鸿门宴他非去不可。
骁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剑盒递给储玉,储玉一惊:“这是卑职入府时的佩剑,怎会在您这儿?”
她的佩剑在入府时被王府的侍卫收缴了去,他还以为此生再与此剑无缘了。
骁粤也微微惊讶,道:“这剑是你的?”
这是他花灯会后赌气,祁宸送来讨好他的,别的东西他该扔的扔了,该烧的也烧了,当时就觉得这剑眼熟,就给留下了。
骁粤懒得细想,穿上了齐德隆为他取来的外衣:“这剑是祁宸送来的,你带好它,陪我去神通候府赴宴吧?”
储玉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剑,道:“好的倌人。”
总算会叫“倌人”了,这丫头就是缺心眼,成天左一个将军右一个将军地叫,齐德隆督促了她好久才改口。
齐德隆给骁粤整了整衣襟:“这信王送给你的金缎锦袍还真是气派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骁粤就不想穿了:“我是去赴宴,又不是去贺寿,穿这么金灿灿,胸口还这么大一朵白莲花…”
“你年轻人懂什么!”齐德隆冲着他的胸前的莲花就是一巴掌,拍得骁粤犯咳嗽,“这才叫气势,输人不输阵,你瞧瞧,穿上多有面!”
储玉也开始起哄:“是啊,金色在南粤只有皇室才能用,倌人生得俊,穿上真好看!”
骁粤听得耳朵都红了:“你们再说我不穿了!”
储玉赶紧捂住嘴,齐德隆忙道:“丑丑丑,你最丑,这下满意了?”
骁粤觉得他那张嘴说什么都很刺耳,干脆不理他:“走吧!”
骁粤说着就要走,储玉还是有点心里头打鼓:“倌人等等!”
“怎么了?”
储玉:“真的不要再问问信王的意思?”
骁粤还是那个答案:“不必问他,祁宸虽然与我们暂时统一战线,但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太过依附于他,只会让我们束手束脚。”
齐德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赶紧动身吧!”
“慌什么?你忙着找死啊?”储玉用剑柄戳他。
齐德隆一脸炸毛:“嘿,你这死丫头满口诅咒…”
又来了。骁粤抹了把脸:“行了别闹了,走吧!”
指着储玉的鼻头扔给他一句“回头教育你”酷不跟了上去。
这次方裕物竟没有阻止骁粤带随从,储玉一直不明白,虽然方裕物也想得到骁家的驭兵之术,应是不会对骁粤起杀心,但想轻易脱身怕是不能,可骁粤好像很有自信能从侯府全身而退。
齐德隆倒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跟骁粤同气连枝,储玉看他迈着四方步,倒真像是开开心心前去赴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