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愿意喽?”柳向晚问道。
于行之忙道:“我怎会不愿意,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再过三天你不是休沐吗?我提前将医馆那边收拾好,你就朝岳父大人说要去医馆监工,他总不会拦着你吧?”
“他倒不会拦着,只怕天一黑又要找人来接我。”柳向晚道。
“咱们白天不是无事吗,倒也不必等到晚上。”于行之带着几分笑意道。
柳向晚闻言脸一红,心虚地看了一眼饭馆里来往的人,点了点头。
于是,三日后一大早,于行之便去了柳府。
柳老爷一见他上门原本不大高兴,但于行之会做人,上门的时候亲自拎了几包柳老爷最爱的茶点,礼物虽不贵重,但投其所好,倒是送到了柳老爷的心坎里。
“向晚日日辛劳,好不容易今日休沐,莫要带着他出去奔波。”柳老爷道。
“是。”于行之道:“没别的事情,就是医馆收拾好了,下个月就正式开张了,向晚毕竟是我的当家人,总得让他过去掌掌眼不是。”
于行之这话说的漂亮,柳老爷闻言十分受用。
柳向晚既然是他们家将来要当家的人,这大事肯定得拿主意。
所以柳老爷大手一挥,当即亲自让管家备马把二人送到了医馆。
这医馆的位置离翰林院很近,于行之想着将来柳向晚往来也方便。
“我爹这人就是个纸老虎,你越是顺着他,他越是来劲。”柳向晚道。
“老人家嘛,该顺着还是得顺着。”于行之笑道。
而且他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可毕竟关起来门来还是让柳向晚“屈居人下”了,到底心里也觉得有些糊弄老爷子,难免心虚。再加上他性情本就敦厚,原也不愿让柳向晚和家里的关系因为自己而出现任何隔阂,所以处处都很妥帖。
“你不是说都收拾好了吗?怎么看着还是挺乱的?”柳向晚一进门,看着尚未完工的医馆大堂,皱眉道:“你下个月确定能完工?”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不会耽误事儿的。”于行之说着拉着人直接去了后院,然后退开了卧房的门,柳向晚往里一看,果然收拾的十分像样。
柳向晚:……
合着于行之只收拾了卧房???
“我爹要是知道你带我来看这个……”柳向晚忍不住失笑道。
“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头呢……”于行之说着一把抱住柳向晚,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对方。
……
两人许久未曾近亲,都十分想念对方。
今日难得有了机会,一整天没怎么闲着,丝毫不愿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直到快入夜后柳府派人来接,于行之才亲自将人送回去。
“医馆如何?”柳老爷问柳向晚。
“甚好。”柳向晚挑眉道。
柳老爷看了一眼于行之,见他一脸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自那以后,每到了柳向晚休沐的日子,医馆总有事情需要他这个“当家人”去拿主意,医馆开业前是这样,开业后更是这样。可惜柳老爷一直不知道,自打医馆开业之后,每每到了柳向晚休沐的日子,医馆其实都会歇业一天,因为柳当家人和于坐堂大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就这样过了近一年的工夫,柳向晚依旧没闲下来。
不仅如此,于行之医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忙。
俩人合计了几回结婚的日子,都因为柳向晚太忙而推翻了,最后耽搁着就耽搁了近两年的工夫。柳向晚官都生了一级半了,婚还是没有结成。
他俩倒是不如何计较这成亲的日子,左右住的宅子挂的是柳府的匾额,医馆里人人也都称呼柳向晚做大当家,成不成亲也就是差那么一哆嗦。不过柳老爷可急坏了,隔三差五就要叨叨几句。
直到有一天,于行之正在医馆坐堂呢,突然有翰林院的人跑过来,说柳向晚突然昏倒了。于行之一听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拎着药箱就往翰林院里跑,来人跟他他后头跑得气儿都快接不上了,愣是没追上。
都说这于先生以前在西北腿受了重伤,怎么如今完全看不出异样?
而且跑的比他这个没受过伤的都快……
于行之到了翰林院便被人带进了偏厅,因为医馆离得近,所以于行之比太医到的都早。柳向晚这会儿正躺在矮榻上,人已经醒了,但面色有些发白。
“他们怎么把你叫来了?”柳向晚苦笑道。
“不叫我,你还想叫谁?”于行之上前一边摸了摸柳向晚的额头,一边伸手搭住他的手腕。
柳向晚见他神色过于紧张了,安慰道:“这几日太忙了,早晨没顾上吃饭,估计是饿的。”
“你这几日觉睡得够吗?”于行之问道。
“睡得倒是足,不过白日里还是会犯困。”柳向晚道。
“饿的厉害吗?”于行之又问。
柳向晚点了点头道:“吃得比平常都多。”
于行之闻言神色有些复杂,先是一喜,然后又露出几分忧虑,最后朝身后柳向晚的同僚开口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让诸位费心了,没什么大事,也不用叫太医院的人来了。”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安慰了几句纷纷走了。
“怎么了?”柳向晚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于行之握着柳向晚的手道:“向晚,你这是喜脉。”
“什么意思?”柳向晚有些茫然的道。
“就是这个意思。”于行之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道:“你怀了我的孩子。”
柳向晚:……
这么突然?
实际上也不算突然,他们这两年多以来虽说没有日日住在一起,但每个月在柳向晚休沐的日子,总会腻在一块,若非柳向晚不易有孕,恐怕早就怀上了。
“你不是说我不会怀孕嘛?”柳向晚问道。
“我说的是不容易有,不是不会。”于行之道:“再说了,我对这方面本来也不是很擅长。”
“那怎么办?”柳向晚初次有孕,只觉得十分无措。
于行之宽慰道:“放心,有我呢。”
眼下柳向晚有了身孕,身子骤然不大适应,不能再像从前那么操劳,所以他只得被迫休息几日,这回倒是阴差阳错有了工夫。俩人一合计,干脆趁着这几日把亲给成了。
不然柳老爷定然要气得半死。
柳临溪当年有了孩子才成婚,这事一直是柳老爷的心病。
俩人并不想再气他一回,所以决定一定要趁着肚子大之前,赶紧把婚事办了。
好在于行之此前为婚事做了不少准备,俩人这亲说成就成,倒也不会措手不及。
婚宴办的十分风光,毕竟是现任国舅爷兼榜眼以及现任于将军的婚礼,排场自然是不能少。不过于行之十分紧张柳向晚的身体,生怕他累着,所以一整日都表现的不大自然,连柳向晚走路都恨不得在后头寸步不离的护着。
他这事儿做的原本也正常,可惜提前没跟别人打招呼。
所以婚宴之上,柳临溪首先看出了端倪当即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于行之没法抵赖,只能默认。
柳老爷当场就黑了脸!
“你不是说你入赘我们柳家吗?怎么如今怀孕的人是向晚?”柳老爷质问道。
“这……这……”于行之支吾了片刻,忙道:“向晚是怕我腿脚不好,万一怀了孩子容易磕着碰着,这才打算替我……”
“胡说!”柳老爷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于行之的腿。
明明这家伙这几年已经恢复的比正常人还正常了,还敢在他面前装瘸?
但事已至此,柳老爷总不能再闹大了。
婚都结了一半,孩子也已经揣上了,除了生下来还能怎么办?
当日,柳老爷喝了不少酒,成了全场最委屈的人……
“怀着孕成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过意不去。”柳临溪事后安慰于行之道:“我和陛下,那可是孩子都快一岁了才成亲呢,我爹也是见过世面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于行之叹气道:“这回可好,岳父大人原本最看不中的儿婿是陛下,如今我也够呛了。”
“你也算是替陛下分忧了,陛下会记着你这个人情的。”柳临溪笑道。
他话音刚落,便见李堰一脸高兴的端着酒杯过来。
于行之一见他的表情,看向柳临溪问道:“你今日不会是故意引火烧我的吧?”
柳临溪:……
这是喝了多少,竟然如此小人之心!
柳老爷这个气,持续了挺久。
直到数月后,柳向晚不慎跌了一跤,早产。
那夜柳老爷是不知道有多凶险,但柳临溪和李堰都在外头守着,知道柳向晚在鬼门关徘徊了大半夜。而那晚的于行之,冷静地近乎可怕,依着褚云枫所说,大概对方是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吧,所以那一刻对生死反倒坦然了……
次日一早,柳向晚的命保住了,孩子也堪堪活了下来,是个瘦弱地小女孩。
柳老爷看到孩子之后,本想教训于行之几句,转脸看到于行之出了房门便一头栽倒在地。
后来褚云枫告诉他,于行之这是紧绷地太久,见柳向晚脱离了危险,骤然松了口气,这口气松的太过了,所以撑不住倒下了。
不久后,于行之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姓柳,叫平安。柳老爷听到以后有些嫌弃,怎么女孩叫平安呢,不好听,但他看向于行之的目光,却十分满意。
“还生吗?”柳老爷问于行之。
“不生了。”于行之道。
他的命那夜已经跟着柳向晚丢了大半条,再来一次已经不够丢的了。
于行之原以为柳老爷还想要个孙子,没想到柳老爷一听说他们不生了,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心疼向晚,不像有的人……让溪儿生了四个孩子。”
李堰:……
我咋又躺着中箭???
第89章 番外
颜絮在柳临溪和李堰大婚之前便离开了京城, 回了枯骨庄。褚云枫因为要照看小皇子,只能等到京城的事情落定之后,才带着小皇子和十方在暗卫的护送之下匆匆去了莒国。
褚云枫一路奔波,到了枯骨庄之后安顿好了小皇子和十方便去了颜絮的住处, 毫不意外吃了闭门羹。不仅如此, 颜絮还吩咐了枯骨庄的人不许给褚云枫安排住处, 那架势倒像是要把人赶走。
“少庄主怎么说的?”褚云枫拉着徐妈妈问道。
“少庄主说了, 孩子和护卫可以留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逗留。”徐妈妈道。
褚云枫苦笑道:“他这个闲杂人等,可有点明说是谁?”
“少庄主倒是没有点明,不过随行的除了两个孩子和护卫, 也就只有褚先生了,自然不会是旁人。”徐妈妈道。
褚云枫向来是了解颜絮的,知道若是这么耗下去,估计又得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此前在京城逗留了那么久, 路上又耗费了好些时日,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枯骨庄, 他只想尽快见到那人。
可偏偏颜絮还在赌气,不给他机会。
“既然少庄主不愿见我, 我也不想惹他不痛快。”褚云枫朝徐妈妈道:“徐妈妈,你去跟少庄主说一声, 替我告个别, 就说我即刻便启程回京城了。”
徐妈妈闻言一怔, 但见褚云枫面色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对褚云枫和少庄主的事情,多少也是有所察觉的,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她也不好过于干涉。只能感慨这少庄子性子也太执拗了些,遇上个没耐心的,还真难保对方会一直顺着他。
徐妈妈将褚云枫的话转达给了颜絮,颜絮一听便蒙了。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顶多抻着褚云枫到天黑也就罢了,这么些日子没见,他就算再恼对方,总也还是忍不住思念。
没想到褚云枫竟然转头就走了!
“他还说了什么?”颜絮问道。
“只说不愿惹少庄主不快。”徐妈妈道。
颜絮原本只是拉不下脸来,气早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如今听说褚云枫一走了之,顿时又有些着恼。他气呼呼出了院子,找了马便想去追,追上了必须打一顿泄泄愤才行。
哪想到他还没出庄子呢,便被等在门口的褚云枫截住了。对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那副表情虽然带着几分得逞后的满足,更多的却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你耍我?”颜絮怒道。
“不是耍你,是走了几步腿便不听使唤了,心也不听使唤。”褚云枫道:“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非说不见了你不能走。”
颜絮没想到这人突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一腔怒气被憋了回去,面上有些发红。褚云枫见他气势没那么凌厉了,上前伸手去拉他的手,被颜絮拿着手里的马鞭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还在生气吗?”褚云枫问道。
“你说呢?”颜絮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褚云枫道:“是我不对,可这也怨不得我,我答应你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答应的,可你太磨蹭了,我忍不住也等不了,最后只能先下手为强。”
“你倒有理了?”颜絮怒道。
“不是我有理,要怪就怪我管不住自己,一见你那副样子,便按捺不住。”褚云枫道。
这件事情还得从柳临溪大婚前说起。那日颜絮旧事重提,说起此前褚云枫第一次对他做的那件事,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想着总要找机会也对褚云枫做一次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