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到自己在梦中身处在一片宽阔无垠的河水的岸边——
冰凉的水浸没了他的小腿。
他低下头,便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青年,紧闭着眼睫。
那原本美丽红润,带着生机和活力诱人亲wen的嘴唇……此时此刻就像是干枯了的玫瑰。
黑亮柔顺的头发,和冰冷的血水混杂在一起。
纤长秀美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晃晃的口子。
“救救我……孙东允。”
“我在上省水滴湖的湖边,我好痛,救救我。”
一股麻木到极点的疼痛从心头蔓延。
孙东允几乎是颤抖着跪在了冰冷的湖边。
——杜林……
——杜林……
——别死啊,求求你。
他伸手想要抚摸上青年秀美的脸颊……却猛然之间扑了个空。
…………
“杜林——”
主角攻孙东允猛然睁开了眼睛。
急促的呼吸带着慌乱的情绪。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他在心头胡乱的想到。
就算真的是那一方犯罪组织狗急跳墙的报复……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
只是失踪,只是金蝉脱壳的诈死,拜托了。
你那么聪明,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
思绪有些打着结,那张粗犷英俊的脸庞上,漆黑的眼圈尤为分明。
都是昨晚让人心烦意乱,分外不安的梦境带来的。
他开着车赶到了刑侦大队。
办公室内,人没到几个。
除了杜林的表弟范思遥。
他一大清早就捏着一份复印的卷宗,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观摩。
孙东允只是瞥了一眼,就从那牛皮纸的封面上看出是数年前211特大连环割喉杀人案件的相关卷宗。
他伸手,将卷宗按下,声音冷漠的说道。
“别告诉我,你和你哥的感情很差……”
“他失踪了那么多年,想了解他的方式和我们差不多,仅仅通过这一份漏洞百出,明显被人篡改过的卷宗?!”
座位上的青年缓缓抬起了头。
他和杜林生的有5分相似。
微微上扬的健气狗狗眼和微卷的棕毛,透出阳光开朗的气质。
和杜林身上淡漠迷人,如同松雪气息一般的香味完全不同。
这是主角攻和主角受的第一次方面。
按照原剧情,这应该是一次一见钟情,玩白月光替身的好戏。
但主角攻孙东允看着那双眼,不知为什么心头猛然升腾起的是一种浓浓的厌恶感。
就仿佛碰到了宿命之中的情敌。
在深渊之中蔓延的……想要把那他心心念念的青年拖下深海,为所欲为的阴暗存在。
这种抵触的痕迹太浓了。
……而且也来得莫名其妙。
孙东允俊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趁着对方指节停滞的关头,坐在座位上的阳光青年,将那份卷宗重新抽了回来。
语气有些古怪。
眼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红光。
主角受范思遥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和我哥的感情当然很好。”
“我是为了他报考警校的……他对我而言,就像是宿命的指引。”
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舌尖轻轻向上抵着。
尾音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
完全不像是亲表弟念叨着表哥时的神态……
很快,小金毛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人的沮丧。
就像是按照既定的程序,麻痹他人的角色扮演。
“杜林哥失踪的这几年,音讯全无。就算我是他仅剩下的亲人……短信、电话、邮件……他也没有尝试过联系我,一次也没有。”
“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卷宗。
“所以我那时就想着,如果毕业了,能够成为一名警察,来到哥哥曾经工作过的队伍。”
“说不定我和他之间有着心灵感应,能够发现什么你们没有察觉的蛛丝马迹。”
对方话语里吐露的情绪和杜林的关系太过亲密,让孙东允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没有。”
范思遥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神情沮丧而又无力。
听到这句回复,孙东允烦躁得简直想把桌上的键盘直接拍在他的脑门上。
净说废话。
越看越不顺眼。
简直想把这小子直截了当的从刑侦大队踢出去——
而就在此时,办公室内的紧急电话猛然响起!
小刑警面色苍白而又焦急的推门而入。
“不好了!队长!割喉连环模仿者的作案邀请函又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而且他预告的时间是,一分钟之后!上省的水滴湖湖岸边的旅游大巴!”
——水滴湖岸边……
这个梦里曾经纷杂涌来的信息,和小刑警话里吐出来的内容几乎重叠。
让主角攻孙东允的心猛然颤了颤。
——难道说之前那个梦……不是假的?是一种预告?
——他还活着吗?
………………
外头正是汹涌的风雨。
一辆辆警车呼啸着朝上省的水滴湖畔驶去。
那儿的位置有些偏,风景不错,岸边种了一排又一排的垂柳。
但在这样狂暴的风雨之中,草木被吹得纷乱,疯狂摇摆的柳条就像是一根根泛着倒刺的bian子。
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踏青的天气。
一条条黄线封锁着。
刑侦大队队长猛然踩下了刹车。
没有人发现,以往总是一脸痞相,拿着枪几乎敢赤膊和亡命之徒比比谁的脑袋硬的孙东允,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队长……你怎么了?”
旁边的小刑警不安的发问着。
“没什么。”孙东允深吸口气。
他怕梦境照进现实。
啪嗒一声,迅速下车,将车门重重关上。
主角攻孙东允冷着张俊脸,听着旁边的小刑警具体介绍着那份作案通知函——
“这座旅游大巴来自苏省,牌照是苏 a 0 376 5,车上的乘客从今天上午就开始失联了。”
“但大家都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暴风雨导致信号出了问题。”
“没有想到……竟然是被那位连环割喉杀人犯挟持了。”
孙东允的脚步微微停了停,那素来稳健的声音有了一丝的如弓弩般的钝意。
“车上的人,全死了?”
旁边的小刑警沉默了许久……才发出了一声嗯的声音。
“一个都不剩,同样是被10毫米深的刀口抹了脖子。”
“当地的法医经过初步鉴定,是同一把刀。”
外头如柱的暴雨打在了人的脸颊上。
由于走得过急,没拿伞遮挡,竟然产生了一丝刀割般的疼痛感。
小刑警的声音在风雨之中听的都让人觉得不太真切……
“和数年前特大连环割喉案件,杜先生追查出的犯罪嫌疑人——梁顾问所用的那把刀,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梁顾问,就是他们导师的姓氏。
——梁瑞坤。
——一个曾经在警局里位高权重,和杜林有过特殊关系的男人。
雨下的像是更大了几分。
淅淅沥沥的,让人耳膜都有些发痛。
…………
车门原本被焊得死死的。
明明是恶趣味的杀人预告,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想把它伪装成一个活脱脱的密室。
得意的让人看看,杀人凶手是怎样如有神助,插翅而逃的。
顺便藐视一下警方的无能。
看着拆卸下去的门把手,孙东允皱了皱眉。
里头的血腥味道扑面涌来……
难受的很。
穿着特制的服装,确保不会毁掉地上蛛丝马迹的证据,男人上了车。
这辆旅游大巴上,坐着15名乘客。
有年老的老人,新婚不久你侬我侬的年轻情侣,也有年龄很小的,6岁不到的孩子。
面前的一切几乎让孙东允手指凉了凉。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刺激人肾上腺素的大场面。
亲手拆解还剩下不到5分钟的定时炸弹……他都做过。
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看到这样信手拈来像是涂鸦一般的杀戮。
就仿佛杀人成为了一种再简单不过的本能。
做案的人很谨慎,没有找到一丝可疑的证据。
兼顾着中年人的老成和少年人的意气。
每个脖子上的刀口精准而又深入,恰到好处。
如同艺术。
多一分就会深入骨头,让刀磨损,少一分青紫的血管就会没有勾到破损。
孙东允的脚步有些急。
从车头走到了车尾……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那仅仅被人捏住的心脏,终于回到了正轨。
没有他……没有杜林。
还好。
梦境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饶有兴致的声音。
回头一看,发现是实习警察。
也就是杜林的小表弟范思遥。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实习警察根本就没资格来这种危险的现场……但那青年却毫不慌张。
观摩这样血腥的场面,那张健气富有生机的脸庞上,竟是产生了一种兴奋的情绪。
眼瞳深处,旋转着映出了一抹竖瞳。
但直到看到那在大巴顶端旋转着喷洒的涂鸦时,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就仿佛是自己领地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一般不快。
上面轻飘飘的写了这么几行字——
字迹混乱,能够体现出嫌疑人兴奋混沌的情绪,要仔细辨认才辨认得出来。
“都说了你们是抓错人了。”
“梁顾问好冤枉。”
“非常感谢迷人的杜警官……让我逍遥法外了那么久。”
“只可惜现在都找不到他的人。”
“否则为了对他表示感谢……我一定会用刀割开他的喉咙,低下头用力亲吻着他的血管。”
“然后愉悦的来一次【游戏】。”
“说实话,我一直都很喜欢他。”
“从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犯下第1起案件的时候,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但他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没有呼唤过我的名字,甚至都没有抓住我。”
“好遗憾。”
这一串血字……和预告函的后方写下的告白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封动人的情书似的。
“真恶心的分身。”
主角受范思遥面无表情地眯起眼睛。
“胆子可真大,就这么念叨着表哥吗……整座车厢的人,还不够你满足?”
身后的小刑警听得愣了愣,没有想到这位实习警官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和他的身份,洒满阳光一般的俊气面容完全不符。
…………
外头的雨还大的很。
下了车后,没有看到青年尸体的孙东允,沉着脸陷入了思索。
作案的手法升级了。
以前是一个月一个人,现在时间隔得越来越近不说……
竟然变成了一个车厢内的人……都成为了他狩猎的对象。
…………
一张张血色的照片粘贴在了分析板上。
连同着那一封封带着旖旎气息,像是对着已经失踪许久的杜林深情告白情书一般的犯罪通知书。
大厅内坐满了人,笔挺制服上的一个又一个星级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发酸。
充满着威严。
“这个疯子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旅游大巴的人……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悉数劫持杀害,我们还完全追踪不到他的行踪?”
“这不是一个人做的,或者说,背后一定有一个非常成熟的团伙。”
“必须得尽快破案,这次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容易让民众惶惶不安陷入恐慌。”
一道又一道的议论声响起。
下一秒,一声犀利的声音响起。
“刑侦大队有确定吗?”
“这究竟是模仿作案……还是和数年前那一起被尘封的案件手法一模一样?”
“我们以前,到底有没有抓错人?”
当这句话响起之后……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古怪的洪流在人群之中波动着。
牵扯着密密麻麻的蛛丝。
是了,那一起案件,那一起由杜警官负责的案件……
当时确定了,那作为一锤定音指向性证据的凶器,是伪造的。
但犯罪顾问梁瑞坤身上的其他嫌疑并不能洗干净。
他仍然具有最大的嫌疑。
因此,男人仍然送到了监狱内。
由于证据不足,刑罚只有20年。
算了算,再过15年就是他出狱的日子。
如果真的是杜林抓错了,曾经威名赫赫,身居高位的犯罪顾问被诬陷锒铛入狱……
只要那个青年活着,在精神上受到同僚们的打击和排斥,可想而知。
更别提手握重权的梁瑞坤……梁先生会怎么对他?
传言,那位模样极为俊美的杜警官,可是用自己的身体进行诱惑,麻痹了对方的大意,伪造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