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他厉害?他厉害个P?他不就仗着他那颗绝世妖灵,”欧源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妖灵...哼!”
吴之隐咂摸欧源话语中的意味,缓慢地试探,“如果你有秦深的妖灵,一定也很厉害。”
“对,那就是如虎添翼,”欧源忘乎所以,“这不就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没藏住的野心昭然若揭。
“可你是人,他是妖,你怎么用他的妖灵呢?类型不匹配吧?”吴之隐问。
“这你别管,我有的是办法。”欧源信心满格。
吴之隐心头的答案忽隐忽现,妖族的灭亡很有可能跟欧源有关。
如果欧源得到了秦深的妖灵,那么秦深受伤,妖族就将群龙无首一败涂地。
可李辛在其中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他明明喜欢秦深,却跟欧源串通一气,让秦深失去妖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辛也该死。
但是这说不通呀。
吴之隐作为一个正常人没办法理解李辛当初的想法,那种得不到你就把你拉下神坛,跟我一起落入尘埃,纠缠到死的邪门想法。
他扭过头,摇下车窗玻璃,看着外面的街景。
清风朗日,花香阵阵,世间美好。
吴之隐把一个又一个细节串起来,在脑子里琢磨因果次序,李辛已经被欧源绑一块儿了,欧源是什么来头他还没弄清楚。
为了保命,他要做的不是远离秦深,而是参与计划,控制过程,改变结局。
瞬间豁然开朗,吴之隐曲指叩了下车窗边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只吹笛子,其他的按步骤进行。”
“好,这才像话嘛。”欧源眉梢动了动,还以为李辛忽然精明起来了,搞了半天仍然是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吴之隐“嗯”了一声,冲车窗外挥挥手,问欧源,“你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什么?”一截烟灰掉落在欧源的大腿上,他赶紧抖腿。
吴之隐叹了一口气,“听我的,你去检查一下耳朵,你的耳朵真的有问题。”说完不再提吃饭的事,推门下车。
“哎——吃饭的事说完了?”欧源也推开车门。
“我跟你说话费劲,不想说了。”吴之隐两手插进裤兜。
“我没空跟你们吃饭。”欧源把烟头往地上一丢,脚尖上去一踩。
“行,我先走了。”吴之隐刚才就看见刘启站在街边朝这边张望了,赶紧小跑过去。
欧源原本就小的眼睛眯地更小,盯着吴之隐的背影和等他的那个大块头。
李辛那种傻叉居然还有朋友?欧源一脸的瞧不上,拽开车门坐进去,拿手背拍了下司机的胳膊,示意开车。
漆黑的卡宴划出一道黑色的影子,绝尘而去。
刘启扬起下巴看着卡宴汇入车流。
“看什么呢?”吴之隐拍了他一下。
“你认识欧源?”刘启问。
“你也认识他啊?”吴之隐眨了下眼睛。
“谁不认识他呀?经常出现在国家新闻里的人物。”刘启说,“你请他帮你打理事情?”
不是同名同姓,此欧源就是彼欧源。
吴之隐脑子里轰的一下,所以欧源对李辛的怠慢显而易见,所以不是李辛雇佣欧源,而是欧源掌控李辛。
欧源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出手,能有小事吗?
就李辛那点儿智商还不被他玩地团团转?
而能让欧源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招儿来对付的那个秦深,肯定也不简单。
高手过招,巨浪滔天,谁还管李辛那个小人物的死活?
吴之隐心疼起李辛来,轻轻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冲刘启笑笑,“嗯......我和他有个合作项目。”
“你和欧源有合作项目?你这是要发了啊,辛哥。”
我不是要发了,我是要死了。吴之隐心想。
“不过辛哥,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刘启扒着吴之隐的肩膀,“欧源这个人挺危险的,你多留点心。”
“怎么说?”吴之隐问。
“大家都说他们欧家想篡权。”刘启压低声音,竖起一根手指头往天上指了下。
“欧家权力都那么大了还篡个什么权?”
“权力再大上面也还有个人压着嘛,老二有什么当头,当老大多爽。”刘启拿手遮住嘴巴,“私底下都在这么说。”
上层的争斗吴之隐没兴趣,他关心秦深,关心秦深就是关心自己,“这事儿跟妖族有关系吗?”
刘启皱着眉头思考起吴之隐的问题来。
吴之隐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当然有关系。
妖族掌管全国的能源,哪家争取到了妖族的支持,哪家胜算就大。
但欧源显然不仅仅是想争取支持,他想的是把妖族的东西抢过来,为他所用。
反派的路数大抵都是这样。
一阵秋风起,吹过来几片黄色的枯叶,在他脚边旋着,吴之隐打了个寒战。
“你还是那么怕冷?”刘启放弃思考老大老二妖族的事儿,关心起老同桌来,“你太瘦了,你要锻炼,你看我就不怕冷。”
“对对对,我要锻炼,我也很烦自己这么瘦。”吴之隐点头。
“去我的那家健身房吧,给你个办个超超V,终身免费。”刘启扒拉着吴之隐往潮牌店里走,“老板亲自给你当私教。”
“行啊,刘老板说话要算数。”吴之隐笑。
“那必须的。”
“哎,你刚才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要是不看车窗外面还没发现你呢。”吴之隐把刘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去。
“我怕你吃亏,过来看看。”刘启一点没介意地哈哈一笑,甩着手往前走。
“谢了。”
“这谢个什么?应该的,”刘启扭头看着吴之隐,顿了顿,“李辛,这次看到你,我发现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比以前好看了是吧。”吴之隐嘴角一弯,唇间露出一颗调皮的小虎牙。
“哈哈,是的是的,比以前好看了......你就现在这样挺好,以前总像有很多心思似的,一点儿都不洒脱,自己累,别人看着也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的小宝贝们,爱你们~
☆、第十六章
吴之隐在刘启的潮牌店里玩了一会儿,中午刘启把小玲子从健身房喊过来,三个人在步行街上找了家挺有名气的小酒楼,一起吃了个午饭。
话里话外的,吴之隐搞清楚了李辛和刘启的关系。
两个人高中时候是同桌。
李辛长得好学习好,除了内向阴郁体弱多病外,其他方面都挺好。
而刘启是个学渣小胖子,很多同学看不起他。
刘启胖乎乎地像头熊,食堂的份饭根本不够他吃,于是李辛总是先把自己餐盘里的饭菜先分一大半给刘启,然后自己再吃。
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刘启喜欢隔壁班一个女生,叫小玲子,也胖乎乎的。他上课下课总抓着李辛讲小玲子这小玲子那,弄得李辛做作业总被打断。
于是李辛告诉他,“你喜欢人家就去追,老跟我讲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小玲子。”
高中时候没追到,小玲子说不喜欢胖男孩。
后来刘启减肥减了三年,光减肥不行,还增肌塑形,身材超棒。
小玲子还是不答应,“你身材这么好,我没安全感。”
于是刘启开了家健身馆,天天拉着小玲子一起运动。
现在的小玲子前凸后翘,活力健美,老板老板娘往那儿一站就是健身馆的活招牌。
吴之隐毫不掩饰对他们这种身材的欣赏,跟刘启说好了一有空就要去健身馆健身。对比着现在自己纤细秀气的样子,他尤其怀念曾经拥有过的健康挺拔、肌肉匀称的身材。
三个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李辛的退学。
当时李辛高三上到一半要退学,谁都劝不动。收拾书包回家那天,刘启跟在他屁股后边问,“为什么呀,还有一年高考了,你为什么要退学?”
李辛开始没说,架不住胖乎乎的刘启复读机似的问,上课铃都响了还跟着李辛,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李辛最后告诉他,没心思上学了。
“你学习那么好怎么会没心思上学了?”刘启不懂,“你不上学了要去做什么?”
“我去学做甜品,开个甜品店。”
“你疯了?”刘启长大嘴巴,“到底为什么呀?”
李辛垂着白皙薄软的眼皮,秀长的睫毛抖动一下,“我喜欢秦深,他很喜欢吃甜品。”
“秦深?高我们两届已经毕业了的那个妖?”刘启问。
“嗯。”
“那你高考完再去学呀,还可以边上大学边学呀,为什么要退学嘛?”刘启劝他。
“我听不进去课,也写不了作业,满脑子是他。”
......
吴之隐听到这儿,抓起汽水瓶子仰头灌了几大口橙子汽水。
傻了吧唧的,生气。
想当初老子用圆规把手背戳出几个洞都不带吭一声的,就为了能少睡点觉,多做几道题考上大学。
可这李辛倒潇洒,成绩那么好居然为了个男人....不对,为了个男妖退学?
就这股没脑子的傻劲儿,秦深让他追到才怪,他不炮灰谁炮灰。
吃完饭,刘启和小玲子诚邀吴之隐去他们健身房看看,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
吴之隐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摆摆手,“算了,我下午还有事儿。下次吧,下次我把装备整齐全了再去。”
“也行。”刘启和小玲子送吴之隐到路口,三人就此别过。
吴之隐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目光偶尔停留在某个路人的身上,想看出来那个到底是人还是妖。
完全看不出来。
人和妖在同一个时空里生活,相安无事。虽然吴之隐接受这个事实了,但还是觉得挺新奇。
其实吴之隐下午没什么事,原本是想着上午跟自己经纪人见个面,商量解约的事儿,下午就去小剧场把这事办了算了。
现在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了,他决定再继续逛逛,就像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一样。
有些不适,又有些期许。
这次找了另一条路,从步行街路口斜岔出去,顺着一条小路往反方向走。
这条小路背着主干道,一片灰白墙的平房小楼缩在高楼大厦的阴影里,越往里走,路面越是坑洼不平,墙边越是青苔杂草。
各种人声狗吠猫叫,全都藏在城市的角落里。
一群鸽子唿哨着飞过,吴之隐抬头去看,乱七八糟的电线光缆把蓝色的天空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小格子。
有些压抑。
一大坨黑色的东西“哐啷”一声落在离吴之隐一米远的地方。
那是半张木头桌子,断裂的桌面犬牙差互,吴之隐一脑门冷汗冒了出来,让他对李辛到底是怎么死的产生了片刻怀疑。
紧接着前面一栋破败的小楼里传出男人的蛮横的吼叫和女人的哀嚎。
吴之隐看向小楼紧闭着的大门。
几个刚跳完广场舞的大妈路过这儿,兴奋地唠着这个动作该怎么划拉,那个节拍怎么踩......
叽叽喳喳从吴之隐身边走过,又是“哐啷”一声,另一半木头桌子掉到了她们脚边。
大妈们可不比吴之隐,她们瞬间炸开了锅,跑过去捶门,“哎,王永,开门开门。怎么又往下面丢东西了?”
“你是想砸死人呐?砸到人了你赔得起吗?”
“你是不是又在家打老婆了?滚出来开门。”
“王永你听到没?开门!”
“你再不开门我们喊居委会李主任过来了啊。”
......
“嘎吱吱——”铁门从里面拉开,一个憔悴衰败的男人立在门边,胡子拉碴,衬衣睡裤胡乱地拢在身上,双目无神,手里抓着一根擀面杖。
大妈们呼叫着从门里涌了进去。
“啊——”里面的情景让大妈们尖叫起来。
一个女人蜷缩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铺散着,占着灰尘杂物,满头满脸的血,正抱着自己的肩膀发抖。
“桃子,桃子......”大妈们把女人围了起来,“打120 ,快。”
“还要打110。”
“不用打120......我没事......我躺躺就好了......”桃子姐呼吸不畅,低声阻止大妈们。
“王永你个挨千刀的,怎么把自己老婆打成这样?也下得去手啊你......”
群情激奋,大妈们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王永淹死算了,一了百了。
吴之隐也跟着冲了进去。
门边的那个男人他认识,在化妆室被秦深捏着脖子提起来的那个人,桃子姐的老公。
“阿姨们,先让我看看,”吴之隐被挤在人群外,声音被盖过,“我是医生,我是医生,先让我检查一下。”他大声喊了两句。
大妈们这才回过头发现吴之隐,一张陌生的脸,精美白皙,与这一片儿的脏乱差格格不入。
这人谁啊?大妈们犹豫着。
“她是我姐,桃子姐,姐,”吴之隐看出来大妈们的怀疑,干脆把脖子往里伸,“看得我吗?姐,听得到我说话吗?”
躺在地上的桃子缓慢地给了一个反应,声音又哑又沉,像被人撕破了喉咙,“弟弟,你怎么来了?”
大妈们放下戒备地让出一条缝,吴之隐挤进去,蹲到地上,轻轻扶起桃子的上半身,让她保持平直的状态,先扒开她的下眼睑看了看,又仔细看了一遍她的头,“能呼吸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胸口肋骨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