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弩,她的弟弟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族,弩见到的第一个人族,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所以弩永远不知道,就如他们妖族一样,人族其实也是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琦抿了抿唇,安抚地牵着弟弟的手道:“不管怎么样,弩,今晚我们可以留下来了,等到明天,我们就会被送回去,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们杀死。”
弩低头沉声道:“回去?回去还不一样……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死。”
琦心中刺痛,她却只能努力笑着摸了摸弩的头:“睡吧。”
睡着了,梦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第50章 贫穷的无双
无双一夜好眠到天亮,主要是暖和,虽说已经是阳春三月,可这里的食宿条件太差了,别说空调、羽绒被,就是棉被也是薄薄一层,这还是贵族才能享有的待遇,一般平民在这个时候,燃了一个冬日的柴火早已经舍不得再继续用了,每晚只能用粗麻布袋紧紧裹着自己,身下铺满厚厚的稻草,一家人像肉夹馍一样紧紧挤在一起。
而无双也很快发现自己之所以觉得暖和的缘由,原来他整个人都被幽九魈紧紧抱在怀里啊!
无双仰头往上看,幽九魈的皮肤真白啊!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隐约还带着几分病弱的美感,即便知道这人一点也不弱,可无双看着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忍不住伸手去摸幽九魈的脖子,滑熘熘的,没有胡子,只有喉结。
忽然,手被捉住了,幽九魈身体微微后仰,低头看他,许是刚睡醒,张口声音沙哑的厉害,朝无双问道:“你在干什么?”
无双丝毫没发现半点危机,还朝幽九魈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早安,九魈。”
幽九魈眼神浓郁,看着无双,眼底的情绪浓烈的要把人溺死,偏偏无双乐呵呵一脸纯洁无瑕的模样,幽九魈自己也是半吊子,就这么看了半晌,化作一道深深的长叹。
幽九魈先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后再去拉无双,语气颇为无力道:“该起床了。”
“好。”
无双正要拿衣服过来穿,幽九魈依旧动手了,无双笑了笑,配合伸胳膊,边让幽九魈伺候着穿衣边笑道:“你怎么跟乙似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穿的。”
幽九魈看着无双露在外面的后颈,又白又干净,下意识添了下唇,低声道:“以后我帮你穿。”
无双回头故作生气:“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说话啊喂~”
幽九魈看着无双微噘的嘴巴,脑中回想起昨夜琦趴在他身上,想强吻他的画面,此时此刻,他也想对无双那么做。
可他不懂,自以为如果自己像琦那么做了,那么无双或许也会像昨晚的自己一样,觉得厌恶。
幽九魈只能拼命压下这股冲动,翻身下床,拉开床幔,他已经没办法继续跟无双这样独处在密闭的空间里,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结果床幔一打开,就看见琦和弩就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跪的。
幽九魈没有说话,无双从床上下来,惊讶又头疼:“怎么又跪下了?不是已经让你们留了一晚上了吗?”
琦思考了一夜,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可她真的想了很久很久,才下了这样的决定。
琦当即对着无双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嗑的无双直缩脖子,本能觉得额头好疼,就听琦对他哀求道:“大人!小人求您,求您买下弩吧!”
弩惊唿:“姐姐!”
他吃惊的模样,显然最开始他们并不这么商量的。
弩又急又害怕:“姐姐!你不是说,我们一起求大人买下我们的吗?为什么只有弩?那姐姐你呢?你、你要抛弃弩了吗?”
琦咬牙不去看弟弟,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成功了,对弩到底是好还是坏,可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了,与其这样被那么多人侮辱、践踏,琦宁愿为弟弟赌一把!
琦深吸一口气,继续对无双道:“小人知道,小人太肮脏了,大人根本不屑于买下琦,但弩不一样,弩……弩还是干净的!大人,他们并不喜欢男人,所以一直以来,弩只是陪他们喝酒而已,只有琦,脏的只有琦,大人,只要您愿意买下弩,您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您可以让他帮您干活,可以让他只伺候您一个人,这些都可以,只求您救救弩,救救他吧,求您了,求求您了大人。”
琦说完,朝着无双拼命的磕头,一道道闷响,像是砸在无双的胸口上,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倔强的弩不知何时也已经哭的稀里哗啦,拉着琦的手臂,一遍遍叫着:“姐姐、姐姐,我不走,弩哪里也不去,弩永远陪着姐姐……”
无双也受不了了:“别、别磕了,别磕了。”
琦哪里听,一遍遍磕着头,苦苦哀求:“求求您,求求您了大人,求您!”
无双一闭眼:“别磕了别磕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琦哭花了眼仰头看着无双,幸喜若狂:“大人……谢谢,谢谢大人,谢谢!”
然后又开始磕头。
无双扶着额,有气无力道:“你要是再磕,我可就反悔了。”
琦立马不磕了。
弩扑过去保住琦:“姐姐,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哪儿也不去,哪儿都不去!”
琦心疼的要命,却不得不狠下心,她一把将弩推开,瞪着弩咬牙道:“你清醒一点,弩!你得活着,你得活下去明白吗?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听我的话吗?难道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弩看着琦,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无双看弩哭的都快端起了,琦捂着嘴拼死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自始至终也没停过,长叹一声道:“要不……我把你们姐弟都买了吧?”
琦和弩皆是同时停下哭声,转头瞪大眼看向无双,无双摸了摸后劲,有些尴尬道:“不过买你们之前,我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麻烦,那就是……我没钱。”
琦和弩这下直接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那表情,看的无双莫名有几分羞愧。
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仲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您起了吗?”
无双低声对幽九魈道:“先把人留下再说。”
幽九魈看了无双一眼,抿唇走到门口,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仲禹,仲禹似乎想往里看,幽九魈人堵在门口,门缝开的只有他一人宽,仲禹没他高,看不见屋内的情况,此时幽九魈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仲禹谄笑:“大人昨夜睡得可还好?”
幽九魈:“很好。”
仲禹:“那……”
幽九魈:“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仲禹一愣:“啊?”
幽九魈蹙眉:“还有事?”
仲禹忙摆手:“不不不,没、没事,大人那您……您好好休息?”
“嗯。”
幽九魈应了一声,就砰砰将房门给关上了。
仲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趴到门上去偷听,自然听不出什么,仲禹却忍不住心生雀跃,一转身欢喜去回姬琨的话。
姬琨听说仲禹吃了闭门羹之后,瞪眼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仲禹失笑道:“我的大人啊,这还不明显吗?很显然是那姐弟昨日将无仪侯伺候的十分舒服,无仪侯到这会儿还舍不得出那温柔乡呢!”
姬琨瞪眼:“想不到这无仪侯还真有两下子,玩了一夜还不够呐?”
仲禹道:“他只要不玩死在床上,最好玩个五六日,到时候燕都的消息也该传回来,咱们就能从这件事里完全抽身!”
姬琨一拍手:“啊哈!看来我这美人计是奏效啦?”
仲禹笑着点头:“是啊,大人,大人英明。”
“那是!”姬琨被夸,越发摆上谱来,“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那百里无双最多也只能算个狗熊罢了。”
说着,又藏不住自己好色之心,感叹道:“只是可惜了那两姐弟,我都还没玩儿过呢,倒拜拜便宜了那厮。”
仲禹:“大人,大局为重。”
姬琨一摆手:“我就这么说说,你放心,你家大人我知道轻重。”
仲禹垂眼,暗道:你知道就好!
*
无双轻咳一声,对面前这对失魂落魄的姐妹道:“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虽然没钱,但姬琨身为城主,他们有的是银子,大不了我找他借点,先把你们买下?”
琦看了无双一眼,都不太想跟他说话了,心里只想着:自己刚才的头,是不是都白磕了?
弩表情有些扭曲,一副想说什么有拼命忍着的模样。
无双看出来了,怕孩子憋出毛病来,就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弩到底没忍住,直白道:“大人,您刚才其实实在故意耍我们吧?”
无双瞪眼:“天地良心!我可从来不耍人。”
弩看着无双没说话,眼神明晃晃写着:那您倒是把钱拿出来啊?
无双干笑了笑,摸着后颈不动声色地默默走远,躲到幽九魈身边去了。
幽九魈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无双过来,他放下手中反复摩擦杯口的茶盏,转头看他。
无双看着他,小声问道:“九魈,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她们啊?”
幽九魈:“为什么这么问?”
无双:“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太开心,而且你昨晚不是还……还要那什么人家来着?”
别误会,无双所谓的那什么,是指要杀人家,只是杀这个字太凶,他不想用在幽九魈身上。
幽九魈垂眼,看着桌上的茶盏,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人。”
无双瞪大眼:“什么人?”
幽九魈:“……乙。”
第51章 九魈要杀谁?
无双被吓了一跳,张大嘴巴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口齿不伶俐:“你、你想乙干、干嘛?”
难道九魈真喜欢上乙了?可乙是男的啊!
对了,弩也是男的,这世上就有男人好这口的!所以九魈他……也好这口?
无双咕噜咽了口口水,莫名有点心烦意乱。
他紧紧盯着幽九魈,迫切等待着幽九魈的回答。
偏偏幽九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怕我会变成乙。”
无双没听明白:“什么、什么意思?”
幽九魈抬头,深邃的目光看着无双道:“没遇到我之前,你对乙是好,遇到我之后,你对我比对乙好,现在你又遇到了新的人,你日后是不是对他们也会比对我好?”
无双张嘴:“……啊?”
幽九魈面色严肃道:“如果是那样,我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乙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因为我现在也很讨厌他们,甚至你还没有买下他们,我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把他们赶走,让他们离你越远越好!”
无双看着幽九魈,忽然一伸手,双手手心捧着幽九魈的脸颊,无双双眼完成月牙:“九魈,原来你是在吃醋呀!”
幽九魈蹙眉:“吃醋?那是什么”
无双哈哈笑了笑:“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幅害怕被我抛弃的样子。”
幽九魈:“是,我害怕。”
无双惊讶地看着幽九魈,他没想到幽九魈竟然会承认,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幽九魈的双手覆上无双要滑落的手,将他们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幽九魈低声道:“所以你不能抛下我,即便你身边有了别人,你也绝不能抛下我。”
无双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反应过来时,嘴巴已经将话问出口:“那……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抛下你了,你要怎么办?”
幽九魈双唇颤了颤,轻声道:“回九幽,永世不再踏出!”
那一刻,无双后悔死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不会的!”无双微红着眼眶道,“九魈,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永远不会让你再回到那炼狱般的生活,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对你最好!”
幽九魈看着无双,沉如深渊的双眸,微微泛起一波波温柔的怜惜,似轻叹、似宠溺道:“我信你。”
*
乙辗转反则了一整个晚上,惹的吴回也跟着没能睡一个好觉,天一亮,乙就坐在窗前等无双,那模样,简直像极了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殿下怎么一夜未归?哼!肯定是那个九魈,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殿下,殿下心思单纯,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行!我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得去找殿下!”
乙站起来想往外冲,可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脚步生生停在了房门口。
乙回头,去看吴回,吴回又在擦自己的刀,那把铁刀被他每日擦拭,连一点的锈迹都没有,明亮的能当镜子使。
想到自己和吴回的关系,乙是万万不想开口求他的,可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就算是让他给吴回洗脚,他也愿意!
乙走到吴回面前,扭捏道:“吴将军,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殿下?”
乙是仆人,他没有资格在城主府随意走动,但吴回相对不会受到太多约束,就因为他是个将军。
吴回抬眼看他:“你放心,九魈不会把大人怎么样,至少现在不会,而且昨夜是大人自己主动要留下的。”
乙:“那还不是因为九魈太狡猾!总之,你这次陪我去找殿下,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想让我怎么还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