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人来白城继任已经半月有余,按道理,白城虽然不属于青州管,却也在青州之域,昌侯身为青州的伯候,他自己不来就算了,就连派个使臣过来问候都不曾,也确实有失礼数。”
无双笑了笑:“他应该也是在观望夏宫那边的反应吧。”
吴回抬头看向无双。
无双眨眨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与皇姐……与陛下的情分,你应该多少也能感同身受吧?”
吴回立马收回视线,是啊,就因为他母亲是个仆人,从小到他,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又何曾对他有过半点兄弟姐妹的情分呢?只不过他注定资格继承家族,所以才不至于被惦记性命而已。
这么一比,无双好像比他惨啊,这样的想法刚冒头,就被吴回立马给压了回去,他身为属下,怎么能觉得自己主人惨兮兮呢!
吴回收回心思道:“相康应该很快就会见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得到他的信任,到时候,我会替大人好好查之前您跟我说得那件事。”
无双想了想:“如果相康明日就见你,你不要过早屈服,你得一直吊着他,他那个人自负的很,你越吊他胃口,他反而越容易相信你。”
吴回看了无双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了,大人。”
无双:“相康这个人,弯弯绕绕的心思有点多,很多事情他不喜欢明着来,你到时候看看,有机会给他制造点暗示,例如找个由头向他示个好,再比如他若是主动问你关于我的事,你一个字别说,他不问,你反而说点有的没的。”
吴回如今对无双的认知,已经不似以前那般道听途说了,黑山的遇袭,加上丘城的事,让吴回深深以为,无双其实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虽然不明白他之前怎么会输给自己的姐姐,但吴回相信,如果当初让无双登上那王位,夏朝非但不会衰败,而且还可能更繁荣!
“我知道了,大人,”吴回深吸一口气,“我会按照大人您教我的去做。”
无双点头:“嗯,总之你见机行事吧。”
吴回:“是,时候也不早了,我得立马赶回去,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无双:“路上小心。”
吴回转身,又转了回来,看着无双犹豫了一下道:“大人,乙那边……我回头自己解释清楚就好,大人不必费心。”
无双忍着笑:“我知道啦!”
吴回轻咳一声,这下才真的走了。
吴回一走,无双立马笑倒在了幽九魈怀里,笑着笑着就开始捂肚子:“哎吆不行,哈哈哈,笑的我都肚子疼,哈哈哈哈~”
幽九魈无奈,伸出一只手替他揉肚子:“有这么好笑吗?”
“才不是好笑,是开心!”无双眉眼弯弯,双眼发亮,“真没想到他俩居然会看对眼,我还以为他们上辈子其实是仇家呢!不过这样也好,乙要是真跟吴回在一起了,也算是知根知底,我妈……我娘说了,嫁人就得嫁知根知底的人家才安心!”
“嫁?”幽九魈道,“你怎么知道嫁的人一定是乙?”
“那不然呢?”无双瞪眼道,“就他那小身板,他还想压吴回吗?”
幽九魈沉思了一下:“我比你高,是不是也应该换你嫁给我了?”
无双瞬间跳脚:“谁、谁说你比我高了?我、我还在长呢!你等着!最后肯定是我比你高!”
幽九魈笑:“好,我等着。”
无双看着已经比他冒点尖儿的幽九魈,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气愤之下,一招饿狼扑食,扑上去抱住幽九魈就啃他嘴巴。
幽九魈笑的更开心了。
无双含含煳煳凶他:“亲吻呢,严肃点!”
幽九魈当即一把环抱住无双的腰,反客为主,只把无双亲的双腿发软,最后被幽九魈直接抱到了床上,不一会儿,就听见屏风后面传出一道道腻人的呻吟。
第二日,无双一副纵欲过度的表情去了小厨房,发现乙和他一样,眼睛下面同样挂着俩黑眼圈,惊讶道:“乙,你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
乙丧尸一样抬头,朝无双颔首:“殿下……”
便晃晃悠悠提着水桶打水去了。
无双忙对幽九魈道:“你去看着他点,别一头栽水缸里去了。”
幽九魈其实觉得没必要,但无双这么说,他便跟着乙去了。
无双摸摸下巴:“这么看来,吴回也不是单相思嘛……”
“大人。”
无双回头,看向身后的丙,一脸诧异。
毕竟,这可是丙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啊!
无双反应过来,声音比平时又温柔了一倍道:“怎么了吗,丙?”
丙有些担忧道:“乙是不是病了?”
无双:“嗯?”
丙咽了咽口水,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点:“他、他昨天晚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是不是不舒服?大人,要、要不要给乙也请医师看看?”
无双笑着摆摆手:“他不用他不用,他那是心病,心病得需心药医,请医师不管用。”
丙茫然:“心药……是什么?”
无双伸手拍了拍丙的肩膀,感叹道:“哎,丙,你还太小,有些事情还不太懂,没关系,慢慢来,等以后你就明白啦,至于现在——肚子好饿,看看今天有什么菜!”
无双兴冲冲去看今日送来的菜有哪些,丙站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被无双拍过的肩,慢慢的,轻轻的,将自己一直手,覆了上去。
他常常能看见无双这样拍乙的肩,每次乙被拍了之后,总是会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又开心,丙每次站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从未体验过被拍的感觉,然而光是这么看着,内心隐隐觉得有些羡慕。
今日,他也被无双拍了肩,他才发现,原来那种感觉,又何止是让他羡慕,如果可以,他希望日后每天每天,都能像这样,被无双拍一下肩,这样即便是日后回到囚栏,他也能有信念,努力活下去了。
第91章 拉拢吴回
咚咚!
房门被敲响,吴回瞬间睁开眼,一个翻身下床,打开房间,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锡。
吴回心里当即松了口气:想康果然要见他了。
面上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对锡道:“你怎么又来了?又要给我送个探子过来吗?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不需要!”
锡一脸赔笑道:“吴将军误会了,祟那奴才他、他不是探子,那真是我家大人怕您觉得无聊,所以才送个人过来,给您解解闷,没想到那狗东西,那么没用,非但没伺候好您,还惹得你这么不愉快,您放心,大人知道以后,已经狠狠责罚了那个奴才,这不,又让我来找将军,跟将军您解释一下,再给您配个不是。”
吴回轻哼一声,不搭理他。
锡又道:“将军这是不信?奴才知道,将军这是还没消气呢,知道将军心里还憋着气,这不我家大人当即吩咐奴才过来,说要请将军喝酒,再当面跟将军您陪个不是,还请将军您一定要给这个薄面。”
吴回看着锡道:“不会是鸿门宴吧?”
锡惊道:“这、这怎么会呢!将军这玩笑开的,可要了奴才的命了。”
吴回站着没动。
锡谄笑:“将军……”
吴回道:“你在这等着。”
说着,吴回就关了房门。
锡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心里暗骂吴回,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废子,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简直不知所谓!
等过了会儿,房门被再次打开,看着吴回一身铠甲,腰间挂着宝刀,当真威风凛凛、贵气十足,跟邬吉那群人截然不同,锡不禁心中感叹:原来这才是王城里出来的将军。
显然,这样想的人不只是锡,相康在见到吴回是,也是这么想得,以至于吴回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傲慢,相康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吴将军,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相康笑的像个弥勒佛,“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想,我真的只是让锡给你送个解闷的人过去陪你说说话而已。”
吴回端起酒杯不理会。
相康眼珠子转了转:“我明白了!肯定是那个蠢东西愚笨,说了什么让将军误会的话,这样,我现在就让锡把人带上来,任由将军处置!”
相康说着,就朝锡道:“去,把昨晚那个奴才带上来!”
锡:“是,大人。”
没过一会儿,锡拉着一个脸肿的像猪头一样人上来,吴回看了一眼,竟然没认出来。
吴回:“这是……”
锡:“回将军,这是祟啊,昨晚您刚见过的。”
吴回蹙眉:“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锡笑了笑:“他说错了话,惹了将军不高兴,我家大人命人打了他五十个嘴巴子,以儆效尤。”
五十个嘴巴?估计牙齿都得打掉吧?难怪一嘴巴的血。
吴回虽然出生贵族,但到底跟真正的贵族不一样,从小看着母亲被欺凌,对于这种惩罚人的手段十分厌恶,在他看来,如此屈辱,倒不如一刀了解了对方更好。
相康看吴回脸色不大好,人也半天没出声,以为他是觉得这惩罚还不够,果然是王城来的人,想必看不上这样的老套法子,当即便道:“吴将军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让人直接拔了他的舌头,反正他也不会说话,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
祟脸肿了,脸颊淤着血赤红一片,也看不出表情来,可一双眼睛却是惊恐至极的,当即含着泪朝相康一个劲儿磕头,嘴里跟含着萝卜似的含煳道:“发人挠命、挠命啊发人!”
吴回一看,果然是掉了几颗牙齿,说话都漏风,他一个劲儿的拿头嗑地,磕破了皮流出血还在嗑。
吴回脸色更沉了。
相康想了想:“要不那耳朵也一定割了?他不听话,耳朵留着也是多余。”
吴回听不下去了,回头对相康道:“大人不如把人交给我吧。”
相康一愣,恍然道:“明白了,将军是想亲自动手?也好也好,那这狗奴才就交给将军了,您想怎么处置都行。”
相康又对锡道:“把人先带出去,一会儿等我与将军吃完了饭,喝完了酒,再把人送给将军处置。”
“是,大人。”
锡拉着还在磕头的祟出去,祟不肯走,还跪在那哭喊求饶,锡一个人拉不动他,叫了两个仆人,最终一路将他生生拖了出去。
相康看着大殿地上落下的几滴血,厌恶地对旁边的仆人道:“快,把地板给我擦干净,这么肮脏的东西,别污了将军的眼。”
吴回看了相康一眼,心中冷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你们这种人更肮脏的吗?
可即便再嫌弃相康,吴回此刻也只能忍。
“大人,”吴回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大人找我来,应该不只是喝酒吧?想必昨日那个仆人已经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大人了,大人,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到底想从我这是些什么?”
相康:“将军,将军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今日请你喝酒,就是想跟将军解释清楚,我绝没有让那贱仆去套你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将军器宇不凡、威风凛凛,乃是大将之风,可惜如今只能每日窝在这小小城主府邸,实在屈才的很,想着将军必然心中憋屈,就像找个人陪将军说说话,顺便贴身伺候着,若将军有什么需求,只管让他找我,我一定尽量满足将军的各种需求!”
吴回冷笑:“大人,我从小就明白一个到底,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您这样费心劳力的讨好我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我思来想去,我身上唯一能让您看得上的,大概就是关于无仪侯的事情了吗?”
相康一惊:“将军这是说哪儿的话!无仪侯是伯侯,权位远远在我之上,我哪里敢跟将军打听无仪侯的事!”
吴回嗤笑:“白城虽然偏远,可每年都会有罪犯从王城被送过来,大人的消息想来不会太过闭塞,无仪侯是什么样的人,您多少应该听说过吧?就算您没听说过,这半月的相处,难道大人还看不出来吗?无仪侯根本就是个胸无大志的愚人,他——”
“将军!”相康被吴回的话吓得不轻,直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朝身边的仆人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又亲自去关了殿门,这才回头对吴回道,“将军说话还是得注意分寸才是,这万一要是让无仪侯听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吴回不以为然道:“这里是白城,又不是王城,更何况如今的王城,我便是说了这样的话,又能奈我何?”
想看觉得吴回傲慢大胆,却也会审时度势,贵族吗,骨子里傲慢看不起人很正常,何况吴回越是敢这样口无遮拦,相康心里越是高兴。
相康轻咳一声,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道:“哎,其实说起无仪侯,我心中也有几分苦闷。”
相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关于白城,想必将军来之前也听说过吧?这里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百姓年年种下去的庄稼,连三成都收不回来,有些人家运气不好的,颗粒无收也是有的,赋税收不上来,说句不实话,若不是我自己费尽心思想了些赚钱的法子,我连那些奴隶罪犯都养不起的!”
吴回一怔。
相康轻叹:“每年春耕过后,我几乎是日日都要去农田巡察,每日忙碌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农田里稀稀拉拉只有一半的苗长出来,而这一半的苗,还不知有多少能长出庄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