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能够让他感觉到如此不安的,除了白荼以外,还能有谁呢?
池秋雨在这时候,才终于回想起出门前的一些细节。比如从强迫那次以后就对自己十分抗拒的白荼,为什么突然主动跟自己搭话;明明来了这么多天,一次也没说过想吃这家的小笼包,却偏偏今天起了个大早,强迫着他去买;按理来说自己单独出来了,留下顾云,正是白荼能求他帮忙逃出去的好时机,但他居然一副巴不得顾云也离开的样子………
那些被忽视的不对劲此刻一一重现,如同在放大镜下观察一样,让顾云和池秋雨无法忽略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他肯定有事情想瞒着我们,”池秋雨强装镇定,然而不停颤抖的手指早已出卖了他,“回去……马上回去!”
顾云立刻拦下一辆刚刚起步的小车,把整个钱包都丢给司机,将其拽出来,动作迅速的钻进驾驶座,池秋雨也紧跟其后。油门“轰隆”一声,黑色的小车扬长而去,留下司机懵逼的抱着钱包傻站在原地。
他翻了翻,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银行卡。
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徒劳无功的拔腿追上去,边追还边喊:“等等——等等!你们他妈的没跟我说密码!!!!”
“把车还给我!!!!”
司机撕心裂肺的呼喊顾云和池秋雨是听不到了,有了代步工具的帮助,他们很快就回到民宿。还没等车停稳,心急如焚的池秋雨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看得顾云忍不住骂了一声:“操,真不要命了!”
池秋雨没空、也没心情理他,拔腿便跑。嫌手里的包子碍事,也给扔车上了。
顾云紧随其后,六层楼的高度,硬生生被他们十几秒钟就窜了上去。
然而等待着两个人的,是门户大开的房间,以及一个被踹倒在地的轮椅。
这意味着什么,已无需多言。
池秋雨却还是没死心,顾不上自己因为剧烈运动快要炸掉的肺部,只是一个劲的小声喊着白荼的名字。那么轻,那么温柔,就像是以前无数次下班后回到出租屋,日常的问候一样。
“茶茶,你在吗………”
“别躲了,快出来好不好。”
“茶茶………”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顾云站在原地没动,他深知可能人已经出事了,眼睛却紧紧盯着池秋雨四处寻找的背影,似乎是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我去找老板调监控。”
见池秋雨寻找无果,顾云等不及了。虽然从停车、上楼到现在,才短短的几分钟,但在他们眼里,过得比几年还要漫长。
多浪费一秒钟,白荼便多一份危险。
池秋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顾云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急得后者也暴躁不已,干脆各找各的,转身就要去前台。
还没走出门口,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便打断了房间内凝滞的空气。在这种紧急关头上被打扰,顾云本想直接挂断,可也不知怎么的,一个转念,又接起了电话——
还好他接了,否则他必然会后悔一辈子。
“顾董,老顾董找到了!”
是管家的声音。
顾云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就连池秋雨,也转头看向这边。
“在哪?!”顾云死死的攥着手机,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不敢设想的可能。
池秋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管家接着说:“我按照您的吩咐去了交通局,调出——”
“直接说他在哪儿!!!!”顾云暴躁的打断了他的叙述。
“是,”管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顾云发了那么大的火,但还是如实告知,“他现在就在您去的那个度假村,一直在跟踪您。”
“嘟——”
管家没等到顾云的回复,电话直接被挂断。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白荼到底去了哪里,答案已经水落石出。
池秋雨赤红着双眼,一拳朝顾云脸上狠狠打上去:“你.他.妈.的!”
顾云没躲,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拳,嘴角很快便青紫一团,慢慢渗出些血丝来。
接着又是狂风暴雨般的拳头。
直到池秋雨的指节处都破皮流血后,他才停下来。
垂着眼睛,冷声道:“我早就说过,你不配接近他。”
顾云被揍得遍体鳞伤,却一下都没躲,硬生生全都扛下来了。他无底线的承担着池秋雨的怒火,仅仅是因为,至少这样,他心里能够好受那么一点点。
这种行为就像是,在忏悔、赎罪。
他曾经对池秋雨的说法不屑一顾,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他对白荼的爱,真的会伤害到他。
顾、千、山!
默念出这三个字时,顾云是咬牙切齿的。
白荼会遭遇到危险,全是被自己连累。可这个加害者,他一定,一定会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这个世界要写完了!
第115章 剧情崩溃的现代世界(五十五)
池秋雨揪着顾云的衣领,狠狠扔下一句话:“如果茶茶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顾家一起陪葬!”
他会赌上身家性命,也要替白荼报仇。
顾云心里痛得揪成一团,像有只大手捏住他的心脏不停搅拌一样。他强撑着精神,甩开池秋雨的手,边往楼下走,边冷冷道:“还轮不到你,我自己会亲手结果了顾千山。”
当务之急不是他们两个在这里斗得死去活来,而是要先找到顾千山把白荼带到了哪里去。
这时候天才亮了大半,民宿老板在后院自个儿家的房间里睡得正香,猛然被踹门的顾云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哎哎哎,你们是谁!私闯民宅想干嘛?!我警告你们别过来!这是犯法的!”
他抱着被子瑟瑟发抖,手指着凶神恶煞一步步逼近的顾云。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去把这栋楼半个小时以内的监控录像都给老子调出来!”
老板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民宿,闹事的也了不止几波。他倒是也能稳得住,强迫自己努力镇定,回嘴道:“这是隐私!隐私!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来抓你们!”
“少废话,给不给监控录像?!”
顾云一脚踹翻了椅子,十足十的痞气恶霸形象。
池秋雨则从他身后慢慢走出来,顾云唱好了白脸,这个红脸自然就得他来扮演了。
老板本想开口,话到一半,就被池秋雨及时拦下。
“不是我们要闹事,而是现在在你的民宿里出了事,如果不配合,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他作势要掏手机出来,“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了。”
“哎!别别别,别啊!”
一听报警,民宿老板就慌了神,一掀被子就跳下床,几步跑到池秋雨身边试图阻止他:“做点小本买卖,哪儿禁得起三天两头警察来盘问啊。我配合,我配合,行了吧?”
顾云哼了一声:“还算识相。”
池秋雨幽幽的看了老板一眼,得到他的再三保证以后,这才收回了手机。
“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取监控录像吧。”
“好好好,只要你们不报警,什么都好说。”民宿老板不断应承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这儿离监控室不远,很快便坐在电脑前开始查半个小时以内的录像。顾云和池秋雨一人站在一边,紧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错过什么。
身边站着这么两尊煞神,民宿老板心里慌得不行,握着鼠标的手也疯狂在抖,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跟个雨打了的鹌鹑似的。
他正在心里骂着顾云,耳边突然传来一句震耳欲聋的“停!”,吓得心脏都快跟着骤停了。
池秋雨指着出现在房间门口的顾千山:“就是他?!”
顾云沉着嗓子,压抑的点了点头:“是。”
他的拳头也随着顾千山的出现攥紧了。
池秋雨抢过鼠标,拖了快进,黑白画面中纠缠的两个人动作便变快了许多。直到看到顾千山一脚踹开轮椅,把白荼绑起来后,顾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拳砸在实木的电脑桌上,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我要杀了他!”
池秋雨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额边凸起的青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画面继续在播放,顾千山将白荼绑走后,就一路朝着楼上去了,最后在顶楼停下。
“以你对这里的熟悉,他这是要去哪儿?这一层的房间,还是天台?”池秋雨低头盯着民宿老板。
“他、他没其他房间的钥匙,所、所以………”
“走,去天台。”
池秋雨丢下鼠标,拔腿就走。
顾云跟在后面,临走前警告民宿老板:“你的服务员擅自把我们房间的钥匙给了不相干的人,等着上法庭吧。至于你,哪儿也别想去,给我带上保安乖乖守在门口,谁也别让出去,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让顾千山给逃了。”
老板绝望的看着他们两个相继离去的背影:“别啊!!!!我咋这么倒霉啊!!!!”
——
天台的风吹得很大,快要把穿着单薄的白荼冻坏了。不仅仅是身子冷得发抖,上下牙齿也跟着打架,嘴唇那点血色失得一干二净,变得乌青乌青的。
顾千山倒裹着大衣,一副闲适无聊的样子,眯着眼养神。又过了一会儿,那双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开,然后咧着嘴笑道:“哈,他来了。”
“谁、谁来了?”别说说话,白荼现在连用意识跟鳄鱼系统进行交流都有些不利索了。
“顾云,池秋雨。”
哦,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嘛。
为了他一个炮灰反派,真是,辛苦了。
白荼吸了吸鼻子,意识都冻得有些模糊了。隐隐约约中好像看到,有两道熟悉的、焦急的人影踹开了天台的铁门,试图往自己这边过来。
“别动,”但他们却停下了,“你们的小宝贝,可还在我手上呢。”顾千山笑道。
白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顾千山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来,还揪着他衣领挡在前面。
冰凉的刀片贴上温热的皮肤,底下的血管流通着鲜红的、带着温度的血液。白荼被冷得一激灵,倒是被这一举动给弄清醒了。
“我可不能被他一刀捅死,”小兔子还记着剧情要求呢,“我得自个儿跳楼,不然,还白死了一次。”
顾千山自然不知道被自己挟持的人质此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拿刀抵着白荼的脖子,拖着他一步步往后退,戒备的盯着眼前蠢蠢欲动的两个人。
“哼,你们敢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闻言,顾云和池秋雨都被这话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在原地停了下来。虽然没再继续前进,但他们的视线都死死的黏在白荼和那把刀的身上,几乎是目眦欲裂。
尤其是顾云,愤怒的咆哮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有本事全都冲我来,你把他放开!!!!”
“你当我跟顾风一样蠢吗?哈,有了这小兔崽子在我手里,你顾云就是再威风,也得跟条狗一样哈着舌头围着我打转儿!”
顾千山仰头大笑,看着顾云这幅失控的样子,被软禁了三年的怨气终于得到疏解,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让顾云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比他所遭遇的还要再惨痛千倍万倍!
顾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手撕了他。眼看着就要失控,池秋雨扭头冷冷的警告道:“茶茶在他手上,如果因为你的莽撞导致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番话让处在盛怒中的顾云很快清醒过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只听顾千山狞笑着说:“这么宝贝这小兔崽子,你总要让我看点儿诚意吧?”
顾云心知其中有诈,却不得不应下:“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才能放过他。”
顾千山倒也不急,他知道,现在有的是比他更急的人。
他悠哉悠哉的看了白荼一眼,又回过头,慢悠悠的上下打量着心急如焚的顾云,在后者仇恨的目光中,故意沉默了许久,才拖着尾音说:“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先给我跪下,怎么样?”
此话一出,除了顾千山自己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包括白荼。
他知道对于人类来说,下跪是极其具有侮辱性质的一种惩罚行为。也常看电视里演的一些桥段,都说些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诸如此类表示绝不屈服的台词。
白荼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向表情隐忍的顾云。他不知道,对于一个常年作为上位者的男人来说,究竟是尊严更加重要,还是这所谓的爱情。
即便顾云放不下面子,不愿意为了自己下跪。白荼想,他也不会怪他的,毕竟顾千山一时半会儿的,暂时还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事实证明,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白荼,这次猜错了。
在顾千山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后,除去最开始听到后震惊的表情之外,顾云别说讨价还价,甚至都没怎么权衡,干脆利落的双腿屈膝,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骨头和坚硬的瓷砖相碰撞而发出的闷响惊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是一瞬间,西装裤下隐藏的皮肤便已经磕碰得青紫一片,甚至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