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因为孙玉柔刚刚遭了无妄之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莫非孙掌门是不敢让这位姜圣女开口?”
孙玉柔认出开口的是谁,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小友既然与姜落混在一处,现在还是避嫌别开口的好。”
沈秋庭“啧”了一声,回头冲白观尘道:“师兄,你看,她急了她急了。”
白观尘附和道:“她急了,你去我身后,别被狗急跳墙伤到了。”
沈秋庭没想到白观尘还会配合他演戏,立刻顺竿爬装作弱小可怜的样子跑去了白观尘身后,从白观尘身后探出脑袋来暗中观察场上局势。
孙玉柔收回落在沈秋庭身上的目光,对祁思南道:“祁掌教还是管教好门下弟子为好。”
祁思南咳了一声,不咸不淡道:“这就不牢孙掌门费心了。”
沈秋庭又煽了一阵阴风:“孙掌门,别东拉西扯了,让姜圣女早点开口吧。在座诸位早点听完也好早点回家睡觉。”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毕竟大家不像您,是个尸位素餐的闲人。”
白观尘回过头,装模作样地教训师弟:“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沈秋庭配合道:“哎哟,可真对不住了,我没什么文化,只能勉勉强强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小心说错了孙掌门可要多担待。”
在座诸位被一个小弟子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纷纷掩饰性地端起了茶杯。
姜落装作没看见孙玉柔怨毒的目光,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口就爆出了今天的重头戏:“想必诸位对天音门近些年圣女频繁失踪的事情十分好奇。鄙人作为亲自失踪过的天音门圣女,今天就给大家伙儿讲讲我当年是怎么失踪的。”
说完开场白,姜落就将孙玉柔跟魔域的交易从头到尾,半点都不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沈秋庭心道,这姜姑娘不当圣女,去天桥底下当个说书的也是个人才。
不过……姜落在这里,他妹妹去哪里了?
眼看着姜落的叙述已经到了尾声,沈秋庭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顺势将一直藏在乾坤袋里的留音石抛了出来,给大场面添了一把火:“在下前些时日跟天音门的吴月长老有过一段亲切友好的交流,现下吴长老已经故去了,在下也不好私藏她的遗言,不如大家一起来品鉴一下吧。”
“孙玉柔跟魔域做了一个交易……”
留音听完,众人看着孙玉柔的眼神就变了。
在场的都是修仙之人,能坐到高位上也都心知肚明彼此缺德事儿没少干,但拿自己的徒弟和门派中弟子去跟魔域做交易……也太丧尽天良了些。
修仙界中能到亲传师徒这一步的,关系跟父母子女也差不了多少,虎毒尚且不食子,孙玉柔此举,可真是突破了所有人的底线。
孙玉柔眼见已经无可挽回,在座椅上直起了身子,正打算找机会逃跑,殿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沈秋庭跟着众人回头看去,见沈花醉带着一个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的女子走了进来。
一见这女子,几个天音门的弟子当即就忍不住喊道:“覃师姐!”
覃素冲着几个弟子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孙玉柔恭敬地行了一礼。
沈秋庭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忽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覃素就开口道:“弟子先前失踪一事与师父无关,还望诸位不要借此发散,污蔑我师父的清白。”
这一句出来几乎是要将方才的局面全部推翻,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决定再看一会儿。
“覃姑娘!”沈花醉拧紧眉,道,“我记得找你来的时候你答应过,要给这件事作证。”
覃素眼神躲闪了一瞬:“我是答应要作证,我现在也正是在作证。还望沈峰主不要听信魔域中人的挑拨,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师父头上。”
听完覃素的话,孙玉柔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一直紧张地抓着扶手的手也放松了下来:“说我与魔域交易全是这魔修的一面之辞。说我囚禁门人——囚禁的地方也没有指出来,现在素儿也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可见更是无稽之谈。吴月与我不和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留音石的内容是真是假怕是只有鬼知道。”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大家是不是可以把这个空口白牙污人清白的魔修处置了?”
纪明川没有在魔域查到东西的下落,一脸寒霜地回到天音城,却见据点中只剩下了有数的几个人。
他拧紧了眉头,随手抓过一个守门的魔修,问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魔修见是纪明川,匆匆忙忙行了一礼,惶恐道:“大祭司!是……姜落姜护法带人去天音门了。”
姜落他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魔域近些年发展势头不错的一个小辈。不过她怎么会来天音城?
纪明川接着问道:“她带人去天音门做什么?”
魔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姜护法她……她没说。”
姜落是据点的负责人,此次去天音门他们只当是一次不方便透露具体内容的任务,也没有多问。
纪明川皱了皱眉,感应了一下他给孙玉柔的空间法器。
法器连接的空间已经被毁了。
看来天音门这步棋已经废了。
纪明川想了想,又问:“姜护法这次带了多少人?”
魔修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便照实说了:“大约……几十人。”
“我魔域的护法去天音门做客,这么几个人怎么够?”纪明川勾起唇角,吩咐道,“去,发信号,将我在城外炼制的人全都送过去。”
不管那个姓姜的小辈有什么意图,既然天音门这步棋已经废了,倒不如干脆废得有价值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纪明川:又可以兴风作浪了,好耶!
其他人:你每次兴风作浪都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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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眼见主动权随着覃素的开口又回到了孙玉柔手中,姜落眯了眯眼,问覃素道:“覃素是吧?你敢不敢发心魔誓,对你方才说的话负责?”
闻言,覃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修真界中的心魔誓有着极为强大的约束力,若违背了心魔誓的内容,往后每一次想要突破修为都会被心魔缠身,要么就修为不得寸进,要么就被心魔困住,走火入魔。
覃素白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孙玉柔,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将心魔誓发了出来。
覃素是天音门圣女,天赋前程都是一等一的,按照常理来推断,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拿自己做交易的师父赌上自己的前程去撒谎。
众人看着姜落和孙玉柔的眼神重新变得有些犹疑。
见覃素已经发了心魔誓,姜落的眼神冷了下来。
覃素是为了什么撒谎是她们师徒之间的事情,她管不着,不过既然敢在这种时候恩将仇报咬她一口,就别怪她让覃素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落忽然暴起,直取坐在上首的孙玉柔。
既然说实话没人愿意听,那就直接报仇吧。
孙玉柔没料到姜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难,匆忙起身迎战,两个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其余人也没有要偏帮谁的意思,一个个仿佛没看见打斗的场面,纷纷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只余下天音门的长老和弟子火烧眉毛一样上蹿下跳想把两个人拉开。
沈秋庭趁乱踹了一个椅子过去绊了孙玉柔一下,见姜落抓住机会在孙玉柔胳膊上又添了一道伤口,心满意足地退回了白观尘身边。
场上已经没有他什么事儿了,沈秋庭闲来无事,凑近白观尘问道:“你说覃素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反口帮孙玉柔说话?”
白观尘皱了皱眉,道:“前些时日查探圣女失踪之事时,我曾听天音门重弟子说过对覃素的印象。覃素平日对师弟师妹们颇多照拂,行事为人也落落大方,在门内风评极佳。她突然选择跟孙玉柔站在一起,怕是孙玉柔手中有她什么把柄。”
沈秋庭点了点头,见姜落把孙玉柔压着打,也放下心来,道:“若只是因为把柄,她大可以说出自己的难处,师姐她们总不会逼她来作证。”
有些两难是天然存在的,但也有一些两难,从一开始本可以被避免。
天音门正殿重正闹哄哄乱作一团,门口忽然闯进来一个天音门弟子。
那弟子像是被什么妖兽撕咬过,身上的门派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迹,一进殿就跪趴在了地上,用尽力气喊了一句:“掌门!山门外……魔域中人攻进来了……”
话一说完,她便头一歪,再也没有了生息。
“什么!”
原本隔岸观火的人这下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沈秋庭离得近,凑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搏鼻息,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奇怪,如果是魔域中人进攻,为什么这弟子身上会有如此多的撕咬痕迹?
而且……这些撕咬伤中似乎还混了不轻的魔气。
“快!抓住那魔女!”
姜落一见那弟子的样子就觉得不对,顾不得孙玉柔,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迅速跑出了正殿外,掏出一张保命用的高阶传送符逃之夭夭。
私人恩怨和正邪之争的分量远远不是一个等级,方才各家各派可以看姜落和孙玉柔的热闹,现在魔域都打上门来了,自然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
白观尘见沈秋庭面色有些奇怪,心中一动,问:“你想到什么了?”
沈秋庭拧眉思索了一番,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天元大比第一轮的时候遇到的对手?就是那个清风门的徐跃。他当初魔化之后几乎失去了全部人类的特性,做出这种类似于兽的撕咬行为也完全不奇怪。他魔化的根源是两星花,但这种魔人制作的源头却一直没有浮出水面。”
白观尘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沈秋庭面色有些凝重,肯定了他的意思:“我怀疑这次来天音门的根本不是普通魔修。”
沈秋庭叹了一口气:“行了,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先过去看看。”
姜落一路回到她让带过来的魔修暂时驻扎的地方,不敢直接进去,就近寻了一棵树,站了上去打算先看看情况。
她刚一放出神识,便被驻地的情况吓了一跳。
驻地中站着一排又一排的怪物。这些怪物像是由人改造而来,眼瞳纯黑,浑身上下爬满了诡异的血色魔纹,看上去奇诡又可怖。
而她带过来的那些魔修早已不见了踪影。
姜落几乎立刻判断出此地已经不能久留,正想收回神识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祸患,神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牢牢钉在那些怪物身上收不回来。
紧接着,驻地中心的帐篷中走出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全身上下被黑斗篷包裹的人。
那人抬头看向姜落所在的方向,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妖异的脸。
正是被姜落调虎离山的纪明川。
纪明川看着姜落的方向,愉悦地扬了扬唇,对身边的人说:“哟,咱们的姜护法回来了,还不赶紧把人领回来?”
身边几个高阶魔修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是,大祭司。”
姜落知道自己应该跑,可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向自己逼近。
天音门的山门前已经化为了炼狱。
门口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了,满地都是残肢碎肉和鲜血,几乎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
诡异的是,地上的尸体不止是正道修士的,其中还夹杂了不少魔域修士的尸体。
无数身上布满了鲜红魔纹人形的怪物正四肢着地趴伏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满地的残尸,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嗥叫声。
一个仅剩下半截身子的魔域修士撑着一口气爬到一个弟子面前,声音嘶哑地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
那弟子看见他的惨状,面露不忍,抽出剑来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人形怪物们听到活人的动静,停止了进食的动作,直起身子来直勾勾地盯着一堆灵力充沛的每餐。不少怪物忍不住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唇边的碎肉和血水被抹开,看得人几欲犯呕。
紧接着,这些怪物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跟修士们混战在了一起。
沈秋庭抽出剑,一剑破开了一只怪物的胸膛,露出了里面的心脏。
不同于上一次看见徐跃的还能被称之为人类的心脏,怪物的心脏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纯黑色,质地分外僵硬,却依旧能够在胸膛中有力地跳动。
看起来不像是心脏,倒像是维持躯壳运转的某种晶石。
沈秋庭心中一动,顺手将怪物的心脏摸了出来,打算有机会研究一下。
失去了心脏的怪物在原地茫然站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愤怒地向着沈秋庭攻击过来。
相比于还有心脏的怪物,失去心脏的怪物反应力好像要慢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