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门虽然看起来破败得很,可就算他全力一击也没有办法撼动分毫,他这两个徒弟过来怕也是只能跟他一样在里面关着。
白观尘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似玉非玉、似铁非铁的牌子:“试一试这个。”
那牌子的正面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羽人,背面刻着满满当当的两星花,透着古怪的灵气与魔气混杂在一起的气息。
沈秋庭一眼就认出了,正面那个奇奇怪怪的羽人跟那个阴魂不散的石雕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白观尘回答道:“棺材里。”
清虚道君在隔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沈秋庭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们撬了魔神的棺材板。”
虽然那具尸体是不是魔神还有待商榷,但大致来讲是这样的没有错。
解释完,两个人立刻拿着牌子到门口试了试。
牌子上发出一道细微的红光,紧接着“咔哒”一声轻响,原本紧闭的门就重新打了开来。
沈秋庭眼睛一亮,想起刚才被师弟调戏的事情,顺势凑到白观尘旁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用口型比划道:“干得漂亮。”
白观尘将手中的牌子塞进了他的手里,不声不响地红了脸颊。
听见对面奇奇怪怪的动静,清虚道君再次狐疑:“你们那边是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种动静他好像听见不止一回了。
沈秋庭偷偷摸摸地捏了捏师弟的手,重新回到了窗口,面上一本正经地糊弄着清虚道君:“哪里,您不是经常说我们有什么花花肠子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吗?我们就算真想瞒着您也瞒不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清虚道君:呵,你们就是欺骗我老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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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清虚道君半信半疑,但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
他嫌弃地看了自己的大徒弟一眼:“行了,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去把我放出来。”
白观尘不如沈秋庭脸皮厚,也不敢继续说话,乖乖过去把清虚道君的门打开了。
清虚道君一被放出来,就逮着沈秋庭教育道:“都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去找林琅那小兔崽子?”
老头叱咤风云多年,这次忽然被关在地牢里闷了这么久,一时气上头就想直接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沈秋庭当即不客气地拿清虚道君堵他的话堵了回去:“师父,找林琅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您打得过吗?”
清虚道君被噎了一下,挽起袖子上来拎住了沈秋庭的耳朵:“打不过不会智取?我平日里是怎么你的?”
沈秋庭一时大意没躲开,耳朵一疼,只能求饶道:“行行行,智取智取,您能松手了吗?”
老头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清虚道君“哼”了一声,也不管两个徒弟了,当先就走了出去。
沈秋庭看了一眼清虚道君走在前面的身影,蹭到了白观尘的身边,轻轻扯了一下白观尘的袖子,见他看过来,笑吟吟地做了个妖:“师弟,我耳朵疼,你给我揉揉呗。”
白观尘见清虚道君没有注意到后面,脸红了一下,抬手轻轻在沈秋庭的耳朵上揉了一下,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好了。”
沈秋庭知道自家师弟脸皮薄,也不再继续逗他,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清虚道君往前面走了一会儿,没见两个徒弟跟上来,疑惑地回头喊了一句:“你们两个人在后头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沈秋庭一边拉着白观尘走了过去,一边大言不惭道:“当然是处对象了。”
白观尘眼皮颤了颤,没反驳。
清虚道君显然没把这句话当真,轻斥了一句:“就知道胡说八道,专心警戒。”
他俩要是能处对象,他回去就跟玉虚子结道侣。
地牢外的走廊很安静,三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走动时细微的脚步声,好像整一层只有他们三个活人一样。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两旁油灯的火苗一颤一颤的,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一样。
虽然问题最后的落脚点是这座白塔,但其实所有的关键都不在这座白塔上,而是在林琅身上。
现在他们被困在这座白塔中,不但不能起什么作用,甚至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从这塔中出去。
走了一会儿,沈秋庭不经意看见旁边有一扇紧紧关闭的门,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一声兽类烦躁的怒吼,紧接着门就被一股巨力从内向外狠狠拍了一下。
破败的门摇晃了一下,却依旧纹丝不动。
清虚道君看见他的动作,道:“别试了,里面关着的都是上古时期的凶兽和一些犯了大错的神。”
沈秋庭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
走廊顺着塔的轮廓一路曲折,走完一圈之后,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刚一进塔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再来一遍倒是不怎么奇怪。
沈秋庭抬头看了一眼顶上,楼上破开的大洞没过多久已经修复了一大半,只能从残余部分中隐约看见楼上的厅堂。
清虚道君当先停了下来,皱眉道:“既然没有出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沈秋庭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是脚步声。
原本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像是有人在接近这里。
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的主人才终于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沈秋庭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见到来人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是她?”
来人居然是天音门的新任掌门覃素。
覃素的状态算不上好,进来之前像是受了不轻的伤,小半身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一看到不远处有人,她几乎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玉箫,戒备地看着沈秋庭三人。
沈秋庭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态度,客气地冲她拱了拱手:“原来是覃掌门。”
这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了。
覃素眼中的忌惮稍稍散了些,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双方很快擦肩而过。
“覃掌门,”沈秋庭忽然回头叫住了她,“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进来的?”
覃素停下了脚步,道:“只要找到‘钥匙’,从秘境中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能进到塔内。”
沈秋庭又问:“现在秘境中有多少人了?”
覃素回答道:“不多。”
沈秋庭点了点头,扔了一瓶伤药过去,道:“多谢。”
覃素虽然只说了两句话,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算少。
这座秘境,甚至是白塔的秘密,想必至少已经有一批人知道了。
覃素接过了伤药,没有回话,几步就消失在了三个人面前。
清虚道君突然来了一句:“这天音门的新掌门比起原来那个看着倒像个人物。”
沈秋庭也不好评判什么,只是过去勾住了老头的肩膀:“行了,您自家门派都不乐意管倒是管起别家的闲事来了。”
清虚道君被他勾着转过了身,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没大没小的。”
沈秋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您知不知道覃素为什么要来这里?”
清虚道君思忖了片刻,道:“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就有天音门的老祖。”
沈秋庭点了点头。
天音门的老祖想必也是失踪了,那覃素会进来找人倒是不奇怪。
沈秋庭把覃素的事情抛到脑后,道:“行了,既然‘钥匙’能进来,那就试试‘钥匙’能不能出去。”
清虚道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哪里来的钥匙?”
沈秋庭扯了扯嘴角,不敢说是自己大意之下着了别人的道,打了个哈哈:“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清虚道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沈秋庭在乾坤袋里掏了一会儿,重新掏出了那个造型诡异的石雕。
石雕在进门的时候化成了红色的星点,沈秋庭原本以为这玩意儿已经消失了,可在幻境的间隙,这玩意儿又好端端地回到了他的乾坤袋里。
他原本想出去再找个机会把这鬼东西扔掉,没想到又派上了用场。
石雕一出现在塔中,身上就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红光。
清虚道君瞅了一眼,目光有些奇怪:“这东西就是钥匙?”
沈秋庭还在琢磨着这“钥匙”要怎么用,闻言愣了一下,问道:“师父,您认识?”
清虚道君皱了皱眉,道:“前些年中州出了个邪/,供奉的就是这玩意儿。因为那邪/不成气候,剿灭了也就再没了动静,知道的人算不上多。”
沈秋庭讽刺地笑了笑。
看来他死的这些年,魔神业务发展的还挺多。
他又鼓捣了石雕一会儿,不知道戳到了哪个点,石雕上的红光忽然大盛,紧接着,一扇门突兀地出现了三个人面前。
“先走吧。”
清虚道君也顾不上石雕的来历了,当先推开了门,招呼两个徒弟跟上去。
秘境深处的一片树林,里头的树像是有些年头了,高得吓人,树冠铺满了整片天空,明明是白天,却仿佛置身入夜前的最后一刻一样,只能透过枝杈的缝隙窥见几分晦暗的天光。
沈花醉和姜落走在一起,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环境。
秘境中并不安全,才没过多久,一行人就都因为各种原因走散了,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姜落忽然听见了什么动静,迅速将匕首横在身前做出了防卫的姿势,喝道:“谁?”
不远处的树梢上响动了一下,一只黑漆漆的大鸟俯冲而下,翅膀擦过两个人的袖子,并没有停留,拍拍翅膀重新冲了上去,向着远处飞走了。
虚惊一场。
姜落收回匕首,跟沈花醉对视一眼,皱眉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吧。”
虽然方才只是虚惊,但周围的树木拥挤密集,而且光线并不充足,一旦出了什么事无论是战斗还是逃走都不太好施展。
沈花醉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走后,黑鸟出现的地方缓缓显出了两个人形。
纪明川漠然地看了已经走远的两个人一眼,回头对周晓芸道:“走。”
周晓芸垂着头,恭敬地问:“大祭司,要不要杀了她们?”
纪明川道:“不用节外生枝,先去把阵布好。”
周晓芸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秘境里的人太多了……会不会影响主上的计划?”
纪明川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周晓芸头更低了些,不敢再说话。
纪明川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耐烦地拧了拧眉。
这么一个没用的小鬼修,也不知道主上收她来干什么的。
他也懒得继续跟周晓芸说话,走到了树林最核心的位置。
树林最核心的位置是一棵极高极大的树,树干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一眼看过去几乎有些瘆人。
纪明川拿出自己的长刀,切豆腐块一样从树干的中间掏了一个洞出来,将一块血玉放进了树干中。
血玉进入树干几乎瞬间就跟树的肌理融为了一体,被纪明川掏出来的洞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起来,几乎看不见任何被挖开过的痕迹。
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疯长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树干又粗了一圈。
纪明川像是对这些异状毫不意外,见东西已经放进去了,招呼周晓芸道:“行了,走吧。”
周晓芸应了一声,借着袖子的掩饰,装作不经意丢了个什么东西到旁边的乱草中,快步跟了上去。
第107章
穿过空间的轻微眩晕感渐渐消失,沈秋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周围很黑,没有一丝光,空间好像过于逼仄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秋庭就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往四周摸了摸,摸到了坚实的木板。
这是……棺材?
沈秋庭将灵力附在手上,试探着推了推头顶的木板。
棺材盖“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惨白的月光照了进来。
沈秋庭揭棺而起,坐在棺材里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他最开始借尸还魂的乱葬岗?
沈秋庭皱了皱眉。
“钥匙”的作用如果不止是用来出白塔,而是把人随机传送到九州的某个地方,那就糟糕了。
他没有被熟悉的环境迷惑,而是谨慎地探查了一下四周。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活人的动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半声。
沈秋庭出了棺材,走了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一卷草席。
草席骨碌碌地滚了两圈,中间绑着的草绳断开,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没有尸体。
沈秋庭心中的疑惑更甚,往四周看了看,见到一座新坟,道了一声“得罪”,便动手挖开了坟上的封土。
土下面还是土,根本没有棺材或者尸体的影子。
沈秋庭拧了拧眉,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去了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