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比下流是吧?”
那两个家丁一个人扯住万达的头发,将万达拉了起来,另外一个趁机抬起脚,对着万达的胸口重重地踹了上去。
万达呜咽一声,被踹到在地,痛的呼吸都停顿了。
两个家丁互视了一眼,满眼邪恶地走向躺在地上的万达。
“你说你是男人,我却觉得不像。我看你不男不女,倒像是皇宫里的阉货。来,脱了衣服给大爷们看看,看你下面到底长了那玩意儿了没有!”
说着,两个人分工,一个人用力地将他受伤的两只手掌按在地上,一人则开始往下拉裙子。一边拉,一边用力地捏着他大腿上的肉。
万达又气又痛,每次刚要挣扎着起身,掌心的伤口就被用力故意扯开,然后胸口就会吃上一拳,疼得他再一次倒地。
“你们别过来啊!”
邱子晋看着两个龟公不怀好意地将他围在中间,明显也想要脱他的裙子,害怕地抱住脑袋哎呦大叫。
“邱监生!”
就在此时,从窗口翻身进来的高会一脚踹开其中一人,将抱头鼠窜的邱子晋拉到墙边。
龟公看到他们来了帮手,叫骂着抡起烧火棍往高会砸去。
高会毫不躲闪,碗大的拳头直接迎着棍子打了回去,竟把这木棍给生生打断了。
接着高会右臂一扫,直接将拿着断了半截的木棍,吓得目瞪口呆的龟公给打晕在地。
“万大人!”
高会转身,看到地上正在纠缠的三人,大步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掐死他!”
那个刚才还在撕扯万达裙子的家仆,听到这个熊一样高大的年轻人唤这个小子“大人”,这才真的相信这小混混真的是锦衣卫。
他转过身,将万达拉到身前,反手捏住他的脖子,对着高会叫嚣道。
“放开大人,还能饶你不死。”
高会看着万达因为严重缺氧而憋得通红的小脸,举起拳头说道。
“他们真的是锦衣卫。算了吧,放开他吧。得罪锦衣卫是死路一条啊!”
另一个刚才掐万达掌心的家仆说道。
“反正……反正已经得罪了,横竖都是一个死了。”
这人说着,下手更是用力,他看了看胸前已经开始翻白眼的万达,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干脆拉一个当官的做靠背,也不算冤枉了!”
说着,继续加大手上卡脖子的力道。
“找死。”
高会冷冷地说道,他两手迅速捏住这家仆的肩膀,只听“咯啦”一声,竟然直接把他双肩的关节给卸掉了。
那家仆还来不及哀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脑袋朝下。
迷糊之中,一阵恐怖的断裂声从背脊骨上传来,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鬼,鬼……”
另一个家仆,和两个龟公,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同伴,居然被这个寡言的年轻后身,直接架在膝盖上,用右手肘部击断了脊椎骨。
高会将已经瘫痪的家仆扔到一边。
“还有谁要试试?”
他俾睨地看着这些烂泥一样匍匐在地上的垃圾们。
“饶命,大人饶命啊!”
“咳咳……”
邱子晋扶起万达,轻轻地拍了他两下背,万达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恢复了呼吸。
“好后悔啊……”
万达抹了抹眼角因为窒息而溢出的生理性盐水。
为什么没有把手铳带出来……下次说什么都不能嫌麻烦了。
别说穿女装了,下次出门裸奔都要带着手铳防身!
哎!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小看了玄莲,觉得她一个尼姑能有什么本事。
现在知道了,她特码的简直比白骨夫人还要九尾狐狸精!
“高会,快!那边玄莲妖尼要跑,快去阻止她。”
他指着门外说道。
“但是大人你……”
高会看着地上这群人,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你没听见么,外头的马蹄声,北镇抚司的兄弟们一会儿就到了。我没事的。”
万达靠在邱子晋的身上,对着他摆了摆手。
家仆和龟公们也听到了外头缇骑的呼喝声,除了那个彻底瘫了的根本动不了,其他几个无不是对着万达和邱子晋不住地磕头,求这位小大人绕他们一命。
他们不过是帮凶,林三娘和玄莲师太才是始作俑者啊!
高会想了想,将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交给邱子晋,嘱咐道,“谁敢乱动,你就动手。保护好大人!”
邱子晋接过匕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点了点脑袋。
高会看了看窗外闪动的两个人影,纵身追了出去。
不过瞬息,杨休羡带着人马直接踏进了忘我阁。
循着灯光,他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万达所在的屋子,另一队人则去了刚才玄莲就寝的那间房。
“万大人!”
杨休羡刚踏入房门,就看到了万达虚弱地靠在邱子晋肩膀上,衣冠不整的凄惨模样。
“杨千户,你终于来了……”
邱子晋揣着匕首,正惶惶不可一世。
看到杨休羡带着大队人马到来,顿时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把匕首往地上一扔,激动地站了起来。
然后他就被杨休羡给推到墙壁那里去了。
“大人,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杨休羡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住万达瘦弱的肩膀。
今天早上离开北镇抚司的时候还是那么漂漂亮亮的,像是个春日里出游的小姑娘,怎么这才一天的功夫……
杨休羡看着他散乱的衣衫,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红痕,心痛得无以复加。想要将他横腰抱起,却是手下一顿……
“疼……”
杨休羡身上的铠甲刮到了万达的手掌,他咧着嘴叫疼。
杨休羡闻言,改抓起他的两只手,看着已经散乱的布条下,鲜血淋漓的伤口,有些皮肉已经粘在了白布上,凄惨的触目惊心。
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万达的裙子居然已经被人褪去了一半。他刚才想要将大人拦腰抱起,结果直接摸到了他光溜溜的大腿。
这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说,这是谁干的!”
鹰目横扫,地上那三个还能动弹的人吓得急忙讨饶。
“不是,真的不是小人干的,大人饶命。”
刷!
话音刚落,这三人的手臂齐齐断落在地,顿时血流如注。
邱子晋吓得直接别过脸去。
杨休羡将刀子收回鞘中。他将系在身后的红色披风解下,仔细地披在万达的身上。
“大人,你稍微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说着起身,转过头,看向正躺在床上,口中不断吐着白沫的德昌,露出了阎罗王一样的笑容。
“佛爷?”
作者有话要说: 嗑、药过度的德昌:终于有人想起我了……呜呜呜呜呜(吐白沫)
第29章 一网打尽
广济寺周围,一片混乱。
成百上千的广济寺的信徒们,从京城的各个坊区向此地不断涌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呼号不止。
尤其是那个自己撞上刀子自戕而亡的和尚,几乎是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打死他们!救回佛爷!”
终于,第一个动手的人出现了。
一个拿着砍柴镰刀的中年男人,呼号着,对着站在最外围的一位锦衣卫砍了过去。
“将!”
柴刀与大刀交汇,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锦衣卫校尉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柴刀,发出轻蔑地一笑。
本来跟着中年人涌上前去的人潮刹那间停顿了。
“大家不要怕!我们有圣母护佑!这是我上回在妙音庵求到的符水。玄莲师太同我说,这圣水那是无生老母白莲花上的露水收集起来的,浇在身上,可以刀枪不入!”
一个女人手持着一只白瓷瓶冲了上来,将所谓的“圣水”浇在男人身上。
一边浇水,一边念念有词:一滴开天眼,二滴治百病,三滴圣母下降来!白莲花开,神功附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被浇了水的男子仿佛真的得到了什么神力,挥舞着拳头,狰狞地大喊着口号,对着锦衣卫校尉冲了过去。
那持刀的校尉眼看他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大变,心神大撼:难道真有神佛附体?不怕枪兵?
就这么电光火石犹豫的刹那,他的胸口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居然被一拳打出三四尺远,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真的,真是有神功附体!哈哈哈!我刀枪不入了,我真的刀枪不入了!”
中年男人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一拳干翻一个官爷,还是锦衣卫的官爷!
“刀枪不入!神功附体!”
本来退却的人潮刹那间得到了鼓舞,白瓷水瓶在人群间互相传递。
三滴,只要三滴水,他们就可以不怕兵刃,可以和这些朝廷的走狗决一死战。
“大人,怎么办?难道真的有鬼神之说!不然怎么会如此?”
袁彬身边的几个千户大惊失色,纷纷望向脸色晦暗不明的都指挥使大人。
“无稽之谈。”
这位六十多岁,经历过无数恶战的老将冷冷地笑了笑。
“世上若真有神佛附体,那么和瓦剌、鞑靼人作战,皇上只需要派出巫师上阵即可取胜,国家还需要我等将士做甚!”
“袁指挥使言之有理。”
一身戎装的怀恩太监也点了点头,满脸严肃道,“不过是白莲教骗骗无知百姓的手段罢了。只是……”
只是这些百姓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白莲教徒,还有多少只是被诓骗的呢?
一会儿真的血战起来,刀枪无眼,可不管他们的真实身份。京师之内,怕是要血流成河啊。
这可不是皇上乐意看到的景象。
怀恩心情沉重,感慨于百姓的愚昧,也愤恨于这白莲教的毒害之甚。
广济寺的红色外墙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红的仿佛要透出鲜血。似乎正在预示着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寺庙口,一边是惊魂不定,持刀向前的卫所将士;一边是精神大作,坚信自己已经神功附体的信徒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味,被火炬扭曲的空气模糊了两边人马的视线。
“冲啊!”
最终,那个刚才拿着柴刀的中年人喊出了口号,依然是赤手空拳,带领着身后十多个壮年的男子,朝着最近的一支锦衣卫队冲了过去。
“杀!”
汗水沿着头盔的系带从额头蜿蜒到下巴处,锦衣卫们弯下腰,高高扬起反着白光的大刀。
“砰!”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在两边人马交汇之前,将这凝重的气氛骤然打破。
“刀枪……”
已然保持着挥舞拳头的姿态,“神功附体”的中年男子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如果看得到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整片被灼烧成了黑色。
“不入……”
他那经受过圣母“祝福”的钢铁身躯,像是一块烧软的糍粑一样。先是双膝重重跌落在地,接着是脑袋,最后是依然扬起的拳头,轰然倒地。
“不入啊……”
男人死不瞑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怀恩抬头,望着对面一排高高架起的长枪手铳。
枪口上的青烟还未散去,即便隔着几丈之遥,依然能够闻得到火药发射后,遗留的硫磺特有的刺鼻气味。
覃昌太监坐在高高的马上,远远地对着怀恩点了点脑袋。
看着轰然倒下的同伴,汹涌向前的人流仿佛被冰冻住了。
他们齐齐回头,看着背后对着他们的一排排枪炮,和身穿铠甲的红衣将士们。
“这是,神机营的土炮子……”
终于,有一个百姓认出了他们。
北方的老百姓管老式的前镗式火器为“土炮子”,对它们并不陌生。
早在永乐年间,就有兵仗局和军器局制造火炮、火蒺藜和火铳等各式兵器,装备在京城的神机营和各地卫所团营。就现在京师的城门楼子上,还安装着永乐年间制造的火炮呢。
不说远的,就在几年前的北京保卫战中,那些炮火就曾经击退也先的部队。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火铳,土炮子这类火药类武器,简直就是划时代的武器装备。
“看来,你们的‘圣母’也不是全知全能啊。”
骑在白马上,英俊的覃昌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刀枪不入’是么?那么挡不挡的住陛下派来的天兵火炮呢!”
很明显,这种降维的打击已经超出了邪教能够涉及到的科技范围了。
就在双方陷入短暂焦灼的时候,从东城方向又赶来一队人马。
马队劈开拥挤的人海,径直朝着寺门口冲了过来。
“‘福将’来了……”
怀恩仰起头,看着领队冲在最前方的两个人,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换上了戎装铁甲,带着飘着红缨的头盔,双手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万达俯身骑在他黑色的骏马上,身边是以同样速度与他并进的杨休羡的坐骑“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