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穿越重生]——BY:羽蛇

作者:羽蛇  录入:05-26

  这人虽总说自己没服侍过人,可这研好的墨,无论浓淡还是细腻度,都是他最喜欢的,这让他更笃定对方曾经与他师出同门。
  遗憾的是,他的同门少说也有上百人,又四处分散,实在无从查起。
  “起来吧。”柳重明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指,落下的功课写了大半,也该歇歇了。
  丹琅走到他身后,灵巧的手指为他揉捏着肩膀,被他挡开——他也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哪至于腰酸背痛到这个程度。
  不过这份乖巧倒让他生了痴念,想着什么时候曲沉舟能这么懂事。这个念头须臾便逝——做梦去得了。
  他正想着,门外有下人轻声通禀:“世子爷,小曲哥那边有点事,请您过去一下。”
  “嗯,”他面沉似水地应了一声,吩咐丹琅:“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余光里,丹琅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你说……”柳重明在东厢房与人见了面,等过一盏茶工夫,忍不住跟人搭话:“你说他会不会笨得找不到那东西。”
  桌上的地图刚描了一半,曲沉舟停下笔。
  他今天换下红绳,用木簪简单挽了髻,有点不太习惯,总是忍不住去扶一下。
  “我认为,这取决于世子是不是足够聪明,把东西放对地方。”
  柳重明瞟他一眼,这个人可真讨厌。
  可看看他头顶,又决定看在发簪的份上,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第55章 棋子
  马车距离拈花巷还有一段路的地方,柳重明下了车,没有再让人跟着,自己向拈花小铺走去。
  那地方他知道,小时候哥哥带他们兄弟过来买过蜜饯,他很喜欢里面的冰雪甘梅。
  掌柜是个和善的老者,见他总是一口气买很多,还逗趣地说,这冰雪甘梅可不是随便吃的,问他是不是要买去分给喜欢的小姑娘。
  他当了真,偷偷存了很多,想着有朝一日遇到喜欢的姑娘,可以拿出去做聘。哥哥没了之后,他扔了许多从前的东西,包括那几包发霉的甘梅。
  从那以后,他已经几年没过来这里了。
  铺子掌柜的换成了个中年人,相貌与老者有几分相似,仔细用纸袋包了冰雪甘梅,恭敬地送他出门。
  他站在铺子外,门里门外都变得陌生,忽地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这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虽然处在城南并不繁华的地方,四周人来人往,也还算不冷清,就是距离别院有点远。
  他转了转,心里笑话自己闲得作怪,那些梦都支离破碎,甚至连梦里出现了几个人都看不真切,他居然还煞有介事地跑过来。
  只因为梦里,“拈花小铺”四个字听得真切。
  随意找了处墙根坐下来,因为前几天的雨水而微潮的墙面上生着青苔,把水气从后背透过来。
  久违的甘梅味在口中蔓延,强烈得有些不适应。
  这么想想,自己不光是太久没吃冰雪甘梅,连内院里都停了甜食,备在桌面上的都是着意吩咐厨房换了方子的东西。
  他是不是太惯着那个人了?
  可是点心放在那里,每次曲沉舟都会溜着墙根摸过来,然后一手掌着书看,一手拈着点心。
  等他转回去看时,只留下一桌子残渣,便觉得少吃两口甜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得出神,一枚甘梅掉到地上,发出极轻的响声。
  一只灵巧轻盈的猫咪从墙头上跳下来,警惕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那是个极美的小生物,罕见的异瞳,左边琥珀色,右边蓝色。
  有点像。
  他多看两眼,笑出声,真像。
  与那双看起来还挺亲切的眼瞳对视片刻,他丢了甘梅过去。
  猫咪的喉咙里示威般呼噜着,片刻后试着舔了舔甘梅,发出一声炸毛的尖叫声,一口叼起甘梅,嗖地窜上墙头不见了。
  柳重明哑然失笑,这生人莫近的样子跟那个人更像。
  可细想想那人说的一件件事陆续应验,他又有些笑不出来。
  从皇后病倒起已经过了五六天时间,他昨天又向宫里递了牌子。
  一来既然有了皇上的问责,这事他必然不能置身事外,二来见到姐姐,知道姐姐没有被卷入其中,他也能安心。
  听说怀王在出事当天就进了宫,皇上正召司天官在占卜吉凶,谁都猜得到,若是真等到陈司天说出什么要紧的话,怀王和瑜妃这一趟不会是那么好受的。
  在皇上面前争功争宠是个热闹,若是把心思花到害人的地方,更何况病倒的人是皇后,置皇上的颜面于何地?
  据说当时起了些骚动,皇上最终还是直接召见了怀王,令于公公将陈司天拦在殿外。
  这让他不由地想起曲沉舟冷冷的话
  ——如果怀王还能以圣人之姿自处,不为自己辩解,我今后也再不找他的麻烦。
  ——世子可以睁眼好好看看,怀王能做到何种程度。
  朝阳宫闭锁之后,账簿到了怀王手中,他信誓旦旦要去做的事转到了怀王身上,怀王的雷厉风行超过他的想象。
  南衙负责宫城戍卫,必然要劳烦到,齐王在此事中避嫌让开,怀王拿着皇上手谕直接找上了南衙副统领薄言。
  前几天偶遇时,他邀薄言喝了点酒,虽然对方语焉不详地含着些抱怨,可他将里面的细节听得明白。
  小宫女没熬多久就死了,这样死无对证下,怀王更不肯、也不能轻易服输。
  在得了皇上的许可下,薄言配合调查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有人屡屡在其中干涉。
  薄言哪边也不敢得罪,更不敢向怀王知会有人暗中阻挠,仿佛风箱里的老鼠一样憋屈。
  柳重明想得出来,从中作梗的必然是宁王,或者该说是皇后一方的人,只是不清楚皇后的哥哥,身为门下侍中的唐叔信知不知道。
  好在薄言也没有困扰太久,很快一桩桩事实浮出水面,人都被带去了虞帝面前,环环相扣,由不得人不信。
  先是守着西平门的金吾卫确定,宁王爷进宫时,身上就带着扑鼻的香气,但那人毕竟是个男人,再闻到瓷盒里口脂的味道时,并不敢轻易点头。
  而后是在抄手游廊里曾遇到宁王的宫女,这次肯定了,王爷身上的味道与口脂味道相同。
  再之后是守在朝阳宫与坤宁宫之间角门处的太监,说宁王爷出宫时穿的衣衫和入宫时不同,身上没了入宫时那股喷香的味道。
  虞帝不介意壁上观虎斗,却不可能乐得被人当做傻子糊弄,当即亲自前往坤宁宫,不顾皇后从病榻上起身、跪倒在地哭诉哀求,令人找到了那件已被洗干净的衣袍。
  宁王在坤宁宫中换下的朝服。
  柳重明昨天从宫中出来时,正见到左骁卫奉命去宣宁王进宫。
  之后的事他还没来得及打听,想必又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可之前风波的余震仍未过去。
  宁王之后会说什么,他没兴趣去猜,却能想到宫中之后会发生什么。
  金吾卫还有那两名宫人,看起来无非是就事论事说了实话,才使怀王母子免遭不白之冤,可虞帝平生最忌讳两样事。
  一是见人不孝,二是身边的人不忠于他。
  无论宁王此事如何落幕,这三人敢明目张胆地站在怀王一边,必然是活不了了。
  不过几天之内,怀王能从宁王一路走过的地方信手拈出三人为他去死,细想令人悚然。
  他尚且如此,不难想象皇上心中是怎么想的。
  可怀王不能不这么做,接下来无论是于德喜搜检宫中,还是薄言调换金吾卫,都比被皇后咬住来得好。
  更何况若不先下手,宁王那边的陈司天很可能会让虞帝心中的天平倾斜了方向。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柳重明如今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曲沉舟说,这次动不了怀王,不过是把躲在影子里的人拖到阳光下晒晒而已。
  这样的一“晒”,怀王恐怕要被冷落好一阵子。
  不过要被冷落的恐怕不止怀王一个,宁王并不是什么硬骨头,就算有皇后的威胁在侧,多被吓唬几下,一准就招了。
  只是不知道宁王会说些什么,若是招出丹琅来,之后又该如何呢?
  虽然清楚无论怎样都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曲沉舟告诉他不要花钱,所以当日在场的人都看得清,丹琅并不是他想买的,而是曹侍郎非要送他的,攒局的人是江行之,都与他无关——可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他不过是曲沉舟手里一颗棋子罢了,一步一步身不由己。
  执棋的人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下一步棋在哪里,也不会考虑他落下这一步是什么心情,是否愿意。
  哪怕他几次三番地警告,说自己并不喜欢被人算计。
  没有谁愿意做一颗棋子。
  可曲沉舟冷硬得像是一块石头,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标,沉默地、坚定地向前走,从不转头向四周看一看。
  他不过一时迷茫恍惚,主导权便在不知不觉中落到了曲沉舟手中,对方根本没打算跟他商量,就担着本该属于他们两人的担子先走。
  他柳重明不过是一个看起来花哨的壳子。
  是一个被人举着四面出击却懵懂无知的壳子,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着里面的人,让那人不会再轻易被潘赫、杜权之流肆意糟蹋。
  曲沉舟用他用得得心应手。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奇晟楼的新主人不是他,对曲沉舟来说也许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只要曲沉舟愿意出头,就可以拿捏住任何人的软肋,收归己用,并不是非他不可。
  而他,无论是为了柳家还是哥哥,都不得不倚仗对方。
  每次起了这个念头,他都会消沉很久,过去曾经自恃的骄傲和自信,被人打得粉碎,不屑一顾地踩在脚下。
  他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融化一颗铁石做成的心,甚至对他们的合作产生怀疑。
  如果有一天他被击碎得拼不完整,曲沉舟会不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今他这个模样,与皇上又有什么分别?
  可有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养成这样如此冷漠孤僻的性格?宫中就这么可怕吗?
  柳重明将手插在发间,正烦恼不已,有什么东西呼地掉在脚边,把他吓了一跳。
  是一只死老鼠。
  他愕然抬头看,见到刚刚那只冷傲的猫在墙头上不屑地俯视着他,而后一弓后背,跳去墙的另一边,不见了。
  “谢礼么?”
  他哭笑不得,捡根树棍,打算将老鼠挑远一点,没料到那老鼠只是诈死,被草棍一戳,吱地一声窜去街对面,在人群中引起一片惊叫声。
  柳重明顺着那尖叫声,不经意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一处酒铺,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养拙”。
  这两个字写得遒劲有力,似乎不是普通文人的笔墨。
  他看了片刻才想起来,难怪这两个字有点耳熟——曲沉舟擅自花了他几千两买的那处酒铺,就是这里。
  他只派了人接手打理,还没顾得上亲自过来看看。
  居然就在拈花巷,是巧合吗?
  从坐在这里吃甘梅时起,他就想着一会儿回去之前再去拈花铺子里看看,记得里面应该有咸口的点心,打算捎带点回去。
  如今又见了养拙酒铺,正琢磨着该先去哪个好时,便见留在马车旁的下人带着别院管事匆匆而来。
  “世子,”管事行礼,向马车那边请他:“出事了,您回去看一看吧。”
  “是沉舟?”他又想起来之前娘去别院的情形,方才的不满和抱怨都不翼而飞,心中一慌:“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娘又去了?!”
  “不是小曲哥,是丹琅出事了。”管家小跑地跟着他,一口气不停歇地讲下去:“今天您出门之后,小曲哥和丹琅也一起出门了。”
  柳重明的心往下沉。
  自从让丹琅拿到了那本伪账之后,他听从曲沉舟的话,为了稳住江行之那边,暂时没收了丹琅的腰牌。
  丹琅今天能出去,必然是受曲沉舟的邀请,才得以出门的。
  “丹琅会死。”这是曲沉舟早就告诉他的,是今天吗?又为什么死?曲沉舟的目的呢?
  那种刚被压下的、被愚弄的不快又涌上来。
  “结果下午小曲哥自己回来了,说他们出去后分头走了没多远,他就见到丹琅遇到了夫人。”
  “丹琅没去过府里,不认得夫人,也许对夫人有礼数不周之处。小曲哥说他只远远看到夫人突然大发雷霆,命人把丹琅带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回了侯府。”
  “佘管家听他这么说了,马上打发人去府里打听消息,说夫人关起门不叫人进,听里面那声音,丹琅怕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这就紧着派我来找您回去,您看是现在马上去府里,还是……”
  柳重明面色铁青,仿佛被人从悬崖抛到深渊,方才对曲沉舟的担心变成了对他莫大的嘲讽。
  他担心的人像对待牵线木偶一样摆弄着他。
  “回别院!”他一步迈上马车,在袖中狠狠地掐着自己:“我去找他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只猫搞回去,还是路过就完事了,没养过猫,没有经验啊前方玻璃碴子大到暴雨预警,明天开始就只9点更新啦


第56章 疯狗
  回到别院时,阳光早一丝也见不到,天上阴云聚得厉害,雨季到来之后,没有几天是放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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