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球没回话,但原主手上的屏幕应声而开。
他看完梁幕最近的行程表,转而蹦出上次梁韩两家合作的合同,正要翻面,悬在页面上的手忽然顿住了。
“妈的。”
他脸上的表情在阴冷与柔和间转换了好几个来回,最后靠在椅背上,不情不愿地睡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萧舍醒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
出租开的飞快,竟然比平常早了不少到达公司。
萧舍下车,看司机收了钱火烧屁股一样开走了。
他在路边疑惑地站着,抬头一见全黑了的天,赶忙进了公司。
***
梁氏。
总裁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就连平日时常进出的秘书也乖乖呆在外面。
屋内,罗纤翘着尖头高跟鞋,倚坐在办公桌上,混血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梁幕坐在一旁兀自翻看着文件,时不时在平板上发几条消息。
两人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就连本是来出主意的韩乐都被这僵硬的气氛赶进了休息室。
又过了一会儿,罗纤终于主动伸手敲敲两人间的桌面:“我说梁总,我都在这儿等你十多分钟了,能不能抬头看我一眼。”
虽这么说着,她语气中却没什么不耐。她的角度看不清梁幕在做什么,一双浅色的眸子只盯着梁幕头顶的发旋就露出满足的神色。
梁幕的笔闻声停了停,随后抬起头礼貌地提示道:“罗小姐,你不用管家里的事吗?”
“家里的事儿就差收个尾。”罗纤晃了晃修长的小腿,她见梁幕终于搭理自己,满足道:“真让我开心,梁,你居然记得我去干什么了。”
“...”
梁幕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既然家里的事情还没忙完,你不该在我这儿消磨时间。”
罗纤笑着朝他伸出一根食指,否定地摇了摇:“收尾可以慢,但是如果因为这几天你就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梁幕心平气和地指出她的错误:“恕我直言,这几天你也干不了什么。”
“谁说的。”罗纤道:“我呆在这里,至少可以让别人少见一会儿你,对不对?”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休息室,竟是像把韩乐当成了竞争对手。
“你干这些事没有任何作用。”梁幕淡淡道:“除了惹我厌烦。”
他话说的冷漠又伤人,是难得的直白。罗纤却丝毫不被他的态度影响。
她轻轻将手撑在下颚处,另一只手暧昧地压住他的文件点了点:“也恕我直言,有脾气的你更好看了。”
梁幕把文件从她手底抽出来,又盖上笔帽:“如果你再不走,罗家的收尾可以由我来帮你完成。”
“哦,你的意思是...”
罗纤丝毫不慌张,她正开口想接,注意力忽然被刚抽出的那份文件吸引走,还不等细看,就被梁幕用另一张文件遮住了。
罗纤一直自在的神情突然纠结起来,仿佛不能理解这纸上的意思:“判断感情,看你收到信息回复时的心态?这是什么不靠谱的网络大师?”
休息室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笑声,听完她一整句话,突然化为“嘎——”的一声叫。
罗纤丝毫没被影响,看看梁幕的侧脸追问道:“梁,你是...”
梁幕轻声打断她:“我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随便看其他人的商业机密?”
“哦,梁,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也是这么好看。”罗纤说:“好吧,说回我家的事。如果你愿意给我搭把手,我很乐意。”
梁幕:“我相信罗小姐的语言能力能够理解我在说什么。”
他冷淡地道,扣到顶端的扣子顶着他白皙的脖颈,抬起头时像是白雪捏的人。
“或许你也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罗纤一怔,与此同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徐徐从书桌上下来,接听完手下的电话。
那头是手下焦急的汇报,说完罗家的旁支突然出了乱子,现在需要自己来坐镇。
罗纤将目光放在了梁幕身上,赞叹道:“你的效率令我吃惊。”
梁幕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已经叫了秘书过来领人,此时已无意与她多交谈。
罗纤看着人径直往休息室走,忽然出声问道:“桌上那份文件,是你自己用吗。”
梁幕没答,依旧背对着她走开,仿佛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罗纤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萧舍是谁?是休息室里面的人吗?”
“梁!”
“够了。”梁幕用转回身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罗小姐,希望你在能从我手下保住罗家前,不要再来打扰我。”
室内终于清静下来,韩乐推开休息室的门,上下打量了梁幕一边感叹道:“真行啊。”
梁幕瞥他一眼:“网络大师?”
韩乐嘴角一耷拉,两人交谈没几句,内线忽然响了起来。
梁幕去听了几句,拧起眉头:“已经上来了?”
那头不知道回了什么,他眉头拧得更深,等挂了电话,目光又向韩乐投来。
韩乐:“...干嘛?”
梁幕:“劳烦,再在休息室里呆一呆。”
韩乐:?
***
几分钟前,前台。
刚接待完罗家的大小姐不久,前台小姐正坐下歇了会儿,又见公司颇有传闻的萧舍脸带笑意走了进来,下意识提了口气。
萧舍长得实在很具欺骗性,傍晚喝了点酒,此时更是不要钱地散发着荷尔蒙。一双狐狸眼带上笑意刷卡进来时,前台甚至提不起拦他的心思。
直到这人径直摁了总裁专用的电梯,前台才惊醒般才伸手去拦:“萧助理,萧助理!”
萧舍仿佛才看见这人,停下看了眼时间奇怪道:“怎么还没下班?”
“还差半小时呢。”前台无奈道:“总裁现在还在会议室,要不您先回您办公室等会儿吧?”
萧舍更迷惑了,被酒意熏得有些醉的脑子转不过弯,直接道:“我看他给我报备的,今晚应该没会?”
!
前台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叫自己听到了什么事儿。
她讪笑道:“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您就等一等吧,要不了多久。”
萧舍放下一直摁着电梯的手,侧身挡住想取消摁键的前台。
见人急的转圈,他俯身细细观察了一遍前台小姐的神色,忽然出声道:“罗纤来找人了?”
前台小姐瞳孔一震,惊讶地望向他:“没没有!”
“还撒谎。”萧舍又笑着:“你答案都摆在脸上了。”
趁人无措,萧舍溜进了电梯里。
前台看着关上的电梯门:...第三个人了,梁总办公室够热闹啊。
***
电梯一路至上顶层,萧舍在梁幕的办公室门前站住了脚步。
他记起上次梁幕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那事,坏心地也想吓一吓人。
他放轻了脚步走近,试探着在门边听了一会儿。
屋内一片安静,就连平时梁幕的打字声也没有。
萧舍疑惑地侧头,还没把耳朵贴近,手上靠着的门突然一松,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梁幕站在门后,脸色不太好看。
他一双眼看着一身写满了“鬼鬼祟祟”四个大字的萧舍,冷冷问道:“等什么呢?”
萧舍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
梁幕眼神跟看傻瓜一样:“你上来的时候,前台跟我说了。”
“...”萧舍目光在他身后空旷的办公室扫一了圈:“所以罗纤呢?“
听他提这个名字,梁幕皱了下眉。
他周身的气压直转而下,看着萧舍语气更冷几分:“你就因为这个过来?”
萧舍见人沉下来的脸:“倒也不是...就顺口一问。”
“最好不是。”梁幕听见他这样说,脸色好了几分:“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的阴晴不定弄得萧舍二丈摸不着头脑。
回想一阵竟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萧舍歪歪头问:“找你一定要理由吗?”
梁幕竟被他问住,半天硬邦邦地答道:“不需要,你觉得不用就不用。”
“这就对了。”萧舍点点头往前几步,刚在屋内的沙发上坐下,突然瞄见开了一条缝的休息室。
他头胀得厉害,这时候有张床休息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他“蹭”地又站起来,往休息室里走,满脸写着对大床的渴望。
梁幕拦住他:“你干什么?”
萧舍慢吞吞地给他解释原因:“今天萧阳辉他带着人灌我酒了,够难受的。如果这时有又软又大的床给我休息...”
梁幕完全没有抓住他整句话的重点,刚柔和的神情瞬间冷硬起来:“都有谁?”
“...”萧舍:“什么?”
梁幕的语气像沾了冰:“灌酒的都有谁。”
“啊。”萧舍:“那你等会儿?我给你默出来。”
梁幕一怔:“你特意都记了名字?”
“不啊,但你不是要给我出气吗。”萧舍忍着笑意道:“总得给你一个机会。”
梁幕那张好看的脸一拉,眼看又是要发火,萧舍火速地闭上眼,把头往沙发旁边一靠,装难受道:“头疼。”
一旁的人完全没出声搭理。
萧舍偷偷睁开一只眼,见梁幕正抱臂看着自己,迅速又重新闭紧了。
“别装了。”梁幕凉凉道:“睫毛颤的跟我吓你了似的。”
萧舍睁开眼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眼睛是琥珀一样的浅色,此时好像被酒沁过一样温柔。
梁幕下一句责怪卡在嗓子里。
萧舍:“就让我进去吧。”
“你当我这是宾馆吗。”
萧舍失望地“哦”了一声,声音有些难受道:“脑袋疼。”
梁幕嗤笑一声,语气难得有些差劲:“刚才不是很能耐吗。”
这人今晚喝了酒,一进门就不对劲。此时耷拉着脸不说话,竟然有些委委屈屈的样子。
梁幕沉默半响,忽然伸手把人推到沙发上坐着了,语气有点差:“坐着。”
萧舍顺着人的力道坐下。
他虽然没醉,但是今晚也被灌了不少酒,脑袋里和浆糊一样。
忽然有个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一下驱散了大半不适。
梁幕低声问他:“头疼?”
萧舍低头,整个额头都抵在梁幕肩上:“还好。”
梁幕靠近了点儿,面前这人自己没察觉,但是进门后眉头一直都微皱着,眉眼里是些散不开的疲惫。
“也不知道你做什么了,能这么累。”
梁幕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他手心被那人眼睫扫得有些痒。刚想给人揉下头,忽地被萧舍攥住了手腕。
“不用...”
萧舍低低道:“就这样贴着,很舒服。”
***
另一头,罗纤走出了梁氏大楼。
下属等在路口,见她上了车立刻把情况讲了一遍。
罗纤在梁幕面前一向明媚的神情没了,处理工作时,冰冷下来的神色有几分像出剑的刀刃。
紧急布置完任务后,她把手上平板一关,问道:“叫你们盯紧点,发现是谁撺掇的了吗。”
下属语塞,几秒后心虚道:“罗总,暂时还没发现,那一支之前一直都很安分,我们没有关注他们的。”
“没有关注就现在开始。”罗纤看着他,浅色的眼睛像某种无机的机器般冰冷:“我不希望再接到你类似的电话。还有,让小庆去查查梁幕的身边人。”
第27章
几天后,一通电话突然打破了宁静。
当时萧舍本在和陈长严为公司聚餐地点僵持不下。结果争着争着这人突然没了声音,一回头发现是萧阳辉找来了。
萧阳辉从不远处走来,几天没见还是一如既往地气势汹汹。
陈长严奇怪道:“他崴了脚还来找你麻烦?”
萧舍闻言侧过头闷闷地发笑。等人走到面前才默默转回头来。
萧阳辉见着他的反应,脸上气得发红:“萧!舍!”
萧舍很淡定道:“干什么?”
萧阳辉瞪大眼睛看这个黑心的人:“你心里没数,居然还敢问我?”
萧舍看他倒打一耙,好笑道:“不是没做完吗。”
“是没有。”萧阳辉咬着牙说:“你告诉我和做到最后一步有什么区别?”
他这两天腿根酸的厉害,下床几乎站立不住,满脑子都是那天的事情,连父亲的面都不敢见。
那天晚上的男人不愧是老手,自己虽恶心男的之间这档子事,也被弄的□□。
萧舍:“昂?”
“假慈悲。”萧阳辉恨恨道:“除了不用洗,有什么区别?”
萧舍一愣,随既前俯后仰地乐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最后一步是指这种程度,笑了半天才停下:“也不是我找的人”
陈长严听来听去,弄不明白这两人打什么哑谜:“什么人?”
“这你就要问他了。”萧舍笑眯眯道。
萧阳辉愤愤地闭了嘴,他知道陈长严是梁幕的下属,不敢当着他的面放什么狠话。
陈长严见没人回答自己,失望地收回目光。
萧阳辉愤愤地看着人,眼中的精光明显是还没打消整人的主意,直到来了通电话才勉强收回了目光。
“什么?出事了?”
萧阳辉皱起了眉。
见萧舍看过来,他背过身快步走到墙角,压低声音道:“不就是摔下来了吗,赔点钱了事就好,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