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被叫做皮毛的肉团子不满地抬头,挥舞着肉嘟嘟的爪子往前挥了挥,吓得刚才还打着哈欠的守城官倒退了几步:“这竟是只活物……”
他的尖叫迅速吸引了其他他人的视线,不一会曲仲周围已经围上了一群士兵,比起害怕他们好似更对这软软糯糯的粉色小熊感到新奇不已,棕色的熊他们倒是见过不少,可这粉色的熊倒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是这么小一只,应该才出生不久,瞧着让人分外欢喜。
被吓到的官兵这时也回过神来,比起其他几人的好奇,他细长的眼睛在曲仲身上一转有了别的心思:“这只熊是你的吗?”
“正是在下所养。”曲仲笑着拱手,完全忽略了眼前这人贪婪的眼神,身后的刘雄就在此时上前一步,对着曲仲弯腰拱手态度十分尊敬地问道:“少爷,要不老奴替您牵着肉团子。”
“无事,它不会乱跑。”曲仲摆手,顺便从袖口里摸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面前之人:“官爷,这是进城费,剩下的就请几位官爷喝酒了。”
一声少爷让细长眼的守城将心神一震,只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银子,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那头花半百的老者穿着绸缎衣裳,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喊面前的年轻人少爷,可想而知他的身份有多尊贵,一想到刚才起的贪念,他忍不住抚了抚狂跳的胸口,抬头小心地撇了眼从身边走过的两人,果然瞧见刘雄侧目投过来的目光,眼珠子只是这么一斜就让他浑身轻轻颤抖了起来。
这两人果然不是普通富家少爷,手心里的银子烫的他只想扔出去,直到两人一兽已经走远,他才转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伸手招来旁边的人小声地交代了几句。
进了城的曲仲早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抛之脑后,伸手把肉团子抱在怀里之后兴致勃勃地逛起了街,只留下刘雄一人在身后气鼓鼓地抱怨着,其中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翟正阳王八蛋几个字。
西境城比折子上的描述可繁华了许多,街上到处都是做买卖的商人,看穿着打扮不少都是其他国家的百姓,两边的铺子也都各色各样,并不都是诸凤国传统的建筑模样,可就是这么人来人往的西境,每年交入朝廷的税收竟然少的可怜,去年西境知府更是一纸奏折对着曲仲好一通哭穷,希望他能免了去年的税收。
“看来,这西境的官可比民富多了。”
怀里的肉团子十分享受曲仲的抚摸,竟然舒服地发出一阵阵“咕咕”的叫声,这幅可爱的样子让路过的人群纷纷侧目,不少孩子都嚷嚷着也想摸两下,街上也有不少卖稀奇古怪物件的商人,他甚至看到街边的笼子里还关着两只猴子在上蹿下跳,所以其他人虽然好奇,却没有引起大的轰动,毕竟大户人家里少爷小姐们圈养的宠物也都是稀奇古怪的,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这一路走来还算通畅,直到刘雄终于骂完翟正阳之后两人才在他的带领下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
“这是要去何处?”曲仲好奇地问道。
只是几个转弯,与刚才的繁华就形成了两个极端,这条巷子空无一人,青石板角落上的青苔厚厚一层,一看也知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可刘雄轻车熟路地领着曲仲东拐西拐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样子,听曲仲出声,他嘿嘿一笑,转头拍了拍胸口:“老臣早做了些准备,我们先去找以前的一个同袍兄弟。”
“翟家军的?”
“正是,此人名叫张威,正三品都尉,现在是个不小的官,翟家军的事他肯定清楚。”
曲仲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肉团子的头接着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他现在还是你的好兄弟?”
刘雄兴致勃勃的脚步一顿,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十来年两人通信只是闲聊几句家里之事从未提起军中事,他只当张威是为了政事保密,倒是从来没想过此人早就不是他当初过命的兄弟,现下听曲仲这么一说,他立马觉察出了不对。
“是老臣思虑不周,竟没想到这处……”
“不过……咱们也整好趁这机会去瞧瞧现在的军队都成什么样了。”曲仲摆手接着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
“你得了休息出来找老朋友叙旧,而我是你老友的长子,是被你带出来见见世面的,刘叔您说是不是。”曲仲笑。
刘雄立刻领会了曲仲的意思,伸手捋了捋下颚的短须大笑着点了点头,顺势回了句:“贤侄说的是。”
两人又商量了下具体的细节后,刘雄这才换上一脸憨直的笑容,大摇大摆地敲响了巷子尽头一处青色宅院的大门,还没等到人来开门,大嗓门早就嚷嚷开了:“张威,还不快来给老子开门——”
浑厚的大嗓门穿透大门让里面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起来,没一会大门砰一声被大力打开,一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两步跨过门槛,朝着刘雄的身影就奔了过去,边走间左手早就握成了拳头朝着他的右肩就挥了过去。
“刘雄,都多少年了,你现在才来看老子。”
比刘雄小不了多少的大嗓门响起,比问候更快的是他的拳头,砰一声已经准确地捶向了刘雄的肩头,这一点都没留力的拳头让曲仲唇角忍不住扯了两下,这难道就是武人之间的问候方式……可真是伤身啊!
刘雄生生受了这拳,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笑着也伸出右手也来了一拳,两人就这么笑着你一拳我一拳地聊起天,直看得一旁的曲仲蹙眉往旁边让了几步。
他还是离远着些比较安全。
第222章 军营还是酒楼
两人寒暄没几句,张威的眼神就瞟到了曲仲,他爽朗地拍着刘雄的肩膀,开玩笑似地调侃:“十几年没见,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刘雄的眼皮抽抽两下,干笑着连忙摆手:“我哪有福气能得这么个儿子啊,这是我老友的长子,这回跟着我出来涨涨世面。”边说着他还边小心地瞟着曲仲的脸色,生怕张威这大逆不道的话引起震怒。
可曲仲此刻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听刘雄介绍到自己时候还弯腰冲着张威拱手请安,摆足了一副晚辈的谦逊模样。
“姜少爷好气度,快别客气了,随我进屋吧。”
张威面上只是豪爽地领着两人往大门走去,实则脑中早就搜寻起朝中姓姜的大臣,在结合着曲仲浑身的气度,他笑着试探道:“不知姜丞相这些年身子可还安康?”
“家父身体还算康健,只是脾气也随着年岁渐长……”曲仲笑着摸了把怀里的肉团子,连眼皮都没带眨地迅速回道。
果然是姜正元的长子……张威脸上笑容更甚,对曲仲的称呼直接从少爷变成了世侄。
“那姜庭就厚着脸皮叫您一声世叔了。”对于张威的亲近之意,曲仲表现地不急不缓,反倒是身后的刘雄眼中的欢喜渐渐落下,好几次神色复杂地瞟了张威几眼,而忙着套交情的张威根本没注意,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是前面的两人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戚似地亲热无比。
张威的宅子里面跟外面所见的古朴低调形完全不同,三人所经过之处无不透露着豪气两字,就连脚下的青石板路中也镶嵌了不少的汉白玉,足可见这座宅子的豪华。
刘雄越走眉头皱得就越紧,他转头四处打量着周围穿梭的丫鬟和仆人,心里对曲仲方才所说的话已经信了十分,一个三品的武官比他这个超品的国公府邸还要豪华,这其中存在的猫腻,都不用细想,反倒是言笑晏晏的曲仲让他佩服不已,以前总以为这个小皇帝荒唐,这几年跟在他身边自己才知晓,这个才二十岁的皇帝胸中城府绝非常人能敌。
“改日世叔带你去街上逛逛,咱们西境稀奇玩意儿多着呢!”
“那庭儿就要多感谢世叔了,早就听说西境的美人出名……”
两人相视一笑,张威眨了眨眼,一脸恍然大悟地使劲拍了拍曲仲的肩头:“包在世叔身上。”
“那我就等着世叔的好消息了。”
武将的心思比文官单纯了不少,曲仲才几句话,立马让张威把他归类到了同类人里,不仅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心思,反而在当夜就送了个貌美的丫鬟到他们所住的院子里,随之同来的还有不少绫罗绸缎所做的衣裳和荷包。
“今夜的酒真是白喝了……”刘雄瞪着眼睛一把挥开桌上的绸衣,满嘴苦涩地看着盘腿坐在榻上的曲仲。
“无需动怒,你只消清楚张威此人到底是敌是友就行,其他的就随意吧。”
送来的女子还在隔壁刘雄的屋子,曲仲以长辈为先的理由把人打发走,对于张威露骨的讨好也是十分无奈,吃完夜饭刘雄就提着酒去找张威叙旧,两人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可看他刚才的表情,估计今晚的谈话也都化为泡影了。
“你先回屋休息吧,一会我出去一趟。”
“老臣也要一同前往,皇上您切不可单独出行。”
一听曲仲要出门,刘雄什么郁闷都被吓飞了,他蹭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完全没有离开屋子地打算。
“两人动静太大,我一人带着肉团子去便可,你先回屋去,要不那女子定会察觉异样。”
两人在屋子里说话,灵墨犬就充当了护卫的职责,现在还尽职尽责地趴在门口监视着动静,就在曲仲撵着刘雄回屋子时,屋外突然想起几声狗吠,让刘雄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一滞,就这么被推着走出了屋子。
砰——
身后的房门被紧紧关上,屋子里传来曲仲调侃的笑声:“这等美人,世侄怎敢抢先享用,还请世叔别推辞了。”说完屋子里就没了声音,甚至连烛火都跟着熄灭,只剩下屋子外的刘雄和端着托盘的小厮大眼瞪小眼地瞧着。
等屋子外的动静全部消停,曲仲这才从床上翻身坐起,意念一动进了空间,三彩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头顶上的三片叶子蔫答答地耷拉着,一看有身影出现,只一瞬身影就从地上弹起,啪一声跳上了他的肩头。
“你这是无聊了?”
“嗯!我再也不想在这没人的空间里待着,我也要出去。”
顶端的鹅黄叶片扫过脖颈的皮肤,与苍老声音完全不符的撒娇让曲仲不由得咧嘴笑出了声:“可你在外面也不能用树的样子走动啊,那会吓到人的。”
“我可以变成你的簪子啊。”
三彩不服气地晃动了两下身体,呲溜一下从曲仲肩头滑下,一阵绿光闪过,一支叶片形状的木簪子就出现在了他手心。
“那行吧,你可别随便跟人说话。”
顺手把簪子插进了头顶的发髻,曲仲摇头表示妥协,见识了热热闹闹的外面世界,对于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空间,可想而知有多寂寞。
弯腰从架子上取了几颗孟仙炼制的丹药,曲仲仰头吞下其中一颗,这才出了空间,直接从屋子里大开的后窗翻了出去,刚他服下的是易容丹,可以在一天时间内改变自身的容貌,小心地出了所住的院子后,他完全没有避开下人们的问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了后院的围墙边。
得了他吩咐的肉团子早早就等在了那里,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闻到熟悉的气味后立即现身,已经恢复了原本身形大小的它四肢着地,等人爬上后背坐稳后,一人一兽毫无征兆地就窜上了天空,跟凤凰和花子起飞前还会煽动翅膀不同,等飞上了天空,曲仲这才意识到,原来肉团子脚下踩着一朵灰色的云朵,因为天色太暗,所以才被他给忽略了。
“果然,成了神境界就不同了。”
身下本来很是显眼的粉色皮毛此刻变得和黑色的天空浑然一体,曲仲坐在熊背上稳地和睡在床上一般,就这么几瞬的功夫一人一熊已经到了西境的军营上空。
“往中间的那个宅子飞点。”伸手拍拍熊背,曲仲低头看向正中间那座军营里唯一还大亮着的宅子。
整座军营修建成了一个正方形,左右两边都是一排排的青砖营房,其他地方零零散散地坐落着些小房子,加之大片大片的空地,这些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士兵们平日里生活操练的地方,倒是正中间那座不小的宅子让曲仲产生了好奇心。
等肉团子往宅子的方向飞近了不少距离,曲仲终于看清底下的情景,宅子里之所以灯火通明完全是因为院子到处都挂满了灯笼,而且还有不少端着托盘的丫鬟和仆人在其中穿梭,跟静悄悄的营房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按照规矩,这宅子应该是翟正阳的办公地,怎会有如此多的仆人在此,而且本该最为严正的地方,现在跟生辰宴席一般热闹。
这到底是在举办什么宴席?
疑惑中,肉团子载着曲仲消无声息地降落在了唯一没什么人影走动的花园中,等他装成仆人举着托盘涌进大堂时,整个人也被眼前一幕给震了下。
原本应该是处理军中政务的前堂,此刻被布置成了宴席的模样,本是用来批阅军务的书案上面也摆满了大鱼大肉,一个留着浅浅胡须的年轻人怀抱着一个衣衫半敞的丫鬟正跟旁边人大声说着什么,说到兴致处了,还举起酒杯与旁边之人大笑着仰头灌酒。
而堂下的其他人不少已经喝得东倒西歪,随着堂中翩翩起舞的异域歌姬,整个大堂里到处都是一片靡靡之音。
眼前的一幕幕都让曲仲心里凉意渐起,他低垂着头慢慢靠近主桌把托盘里的酒放到了桌上之后就这么退后了几步离得不远不近地听着那年轻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