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小半晌。
曲仲就连揉面的步骤都还没回忆完,金满楼的掌柜就小跑着进了铺子。
“快看,不要耽误我回学院的时辰。”
翘着二郎腿,曲仲不耐烦地用扇柄点着桌面。
金满楼的掌柜还没开口讲话,就被曲仲的话一噎,连开口寒暄都省去了。
“少爷,打算卖个什么价格。”
金掌柜把金马握在手里就是大概地掂量了下,立刻就开口问道。
“那要看你们出得起多少银子了,这是我祖母给我防身用的。”
既把问题推给了金掌柜,曲仲又把这东西的来历顺带说了遍。
金掌柜心里立刻有了数。
既然是老夫人交给孙子防身的,那这价格肯定也是交代过的。
“这三件金器我们金满楼都收了,两千两。”
还是留了个心眼,掌柜试探着喊了个价。
万一遇到了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那他送回永丰成主子那里,恐怕也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人精曲仲一瞧就知道金掌柜在打什么主意。
上一个世界他给许氏买了那么多的金首饰,他估摸着这价格应该在两千两左右。
在这个世界应该更值钱才对,竟然被他一下砍了一半。
心真黑啊...
瞟了眼掌柜,曲仲冷哼,二话没说就把金镯子往布包里丢。
最后还一把抢过了小金马:“掌柜这是把爷我当傻子了啊,我们罗府可丢不起这人。”
罗府....
掌柜的心里一跳,立马搜索着永丰城里姓罗的勋贵。
定国公罗恭仁...
脸色一变,金掌柜立马小心地拉住曲仲的衣袖,小心地陪着笑脸。
还假装生气地呵斥掌柜,让小厮立马给上好茶。
“大水冲了龙王庙,您先坐,是老头子眼神不好。”
殷勤地给曲仲递上新泡好的茶盏,金掌柜就差没点头哈腰了。
“两千五百两,别浪费小爷时辰。”
重重地把茶盏一磕,曲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金掌柜重重点头,忙不迭地招呼掌柜去取银票。
别说这几件金器肯定不止这个价,就说定国公府,也是他们金满楼的东家想巴结都找到门路的人家。
那位少爷腰间的那块玉佩也不是凡品啊。
曾听东家说过这安南县的书院里卧虎藏龙的,他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了。
听到银票,曲仲脸色这才好转。
“喏,瞧好了,省得说爷骗你。”
把布袋随意地往金掌柜怀里一丢,曲仲这才吹了吹茶水,装模作样地评论了一番。
金掌柜心痛啊..
没见过这么随意把几千两东西乱丢的人。
看曲仲神色已经缓和,金掌柜立马吩咐小厮去取绒布。
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把几样东西拿出来,用绒布小心地擦了擦上面的手指印。
直到轻手轻脚放到了盒子里,这才舒出口气。
掌柜动作很快,取了一叠银票就交给了金掌柜。
“少爷,您数数。”
金掌柜双手奉上银票,模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这点银票有啥好数的。”
接过银票,随意地往怀里一塞,曲仲又啪地甩开了折扇。
“爷走了,下回还找你们。”
摇着折扇,曲仲神色轻松地跨步出门,连掌柜的想说话都忽略了。
给你们机会巴结罗家...
那我不是穿帮了啊....
步履轻快地穿梭在小巷子里,曲仲拍拍胸口的银票。
直到觉得差不多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了,才又转步去了钱庄。
“掌柜的,这是油钱。”
雇了辆马车,曲仲直接去到油铺接孩子们。
“油钱?”
掌柜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少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卖过油给这个少爷。
靠--
忘记换衣裳了。
“我是那几个孩子的爹,您忘记了?”
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发髻,曲仲憨憨一笑。
看书看得正专心的曲修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忙抬头看去。
可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少爷。
晃荡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还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
“带着弟弟们来取东西,咱们回家了。”
曲仲加大了声音,无奈看着完全入了迷的几兄弟。
也不知道自己给他们买小人书是不是做错了。
他好像想起自己高中时看的痴迷样子了。
“爹?爹。。。”
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曲仲,曲修齐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还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转了两圈。
“爹,爹...”
腿上接二连三地挂上了挂件,曲仲发现曲修合脸上还挂着泪珠。
“你这是咋了?”
“书里的孩子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再也不敢去河边了。”
抱着曲仲的腿,曲修合哭地眼泪汪汪的。
收回刚才的话。
看来这小人书买的没错...
“走吧,走吧。”
一边夹着个孩子,曲仲先把两人丢上了马车,这才转身来拿东西。
“哇哇哇,我们坐马车回家罗。”
两人进了马车就开始吱哇乱叫,兴奋地让赶车的车夫也感觉额角发紧。
这东买西买的,现在全部装上了马车才发现竟然装了得有半马车了。
“坐好,走了。”
拍拍还在乱动的两人,曲仲才累得瘫在了布匹上。
这是他为了堵住刘氏的嘴专门给家里人买的粗布。
可刚才由于自己的疏忽,他忘记了换衣裳。
而且车里这么多东西,也总得找个借口。
不能光拿那五十两银子说事。
老话说得对...
这谎话的后面就会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被刘氏支配的恐惧再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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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科举文里的二叔
“哟,二哥你这是发财了啊。”
果然,东西才刚搬到院子里,朱氏就围着这一大堆东西东翻翻西翻翻,越看越咂舌。
瞧瞧这些白面。
竟然还有黄糖,瞧这细地都能吹走了。
“说来话长……”
身边还紧紧挨着个扒拉他衣裳的刘氏,曲仲只能干笑两声,算是给了回应。
说完还扯了扯被刘氏拉开的衣襟:“娘,这是罗少爷送的。”
“罗少爷,他为啥送你衣裳,料子还这么好。”
刘氏狐疑地捻了捻曲仲穿着的绸衣,这料子可是上等的江绸,一两银子一匹呢。
“我本打算是去买笔墨,哪知。”
一院子的男女老少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于是,曲仲眨了眨眼又开始胡说八道。
直到口水都说干了,众人这才面露感动地看着他。
故事里,他是一个路过的正义农家汉子,见一个路过的少爷被偷子盯上了。
他仗义出手与偷子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打斗,然后以他的衣裳被扯破为结束。
引得少爷感动至极,不仅给他买了新衣裳,还赠送了他五十两白银为谢礼。
因为他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有亡母留下的遗物,对他珍贵异常。
最后曲仲推辞不过终于为难地收下了这笔银子。
刘氏更是欣慰地拍了拍他:“那位少爷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这银子就拿来娘给保管。”
呵呵!呵呵!
干笑两声,曲仲为了掩饰心虚,忙不迭地招呼大家把东西搬到堂屋里去分。
自己则推脱去换衣裳,几步就窜进了屋子里。
至于刘氏说的保管,曲仲全当没听见了。
保管,这跟骗小孩子压岁钱有什么区别。
砰—
“你这个小兔崽子,窜得到快。”
直到门被关上,他才长出口气,擦了擦了额头上浸出的汗。
睁着眼说瞎话不难,可是对着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竟然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还是要尽快赚钱,要不这银子来得不明不白的。
总不可能老说是别人送的吧。
今天朱氏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显就没信他的鬼话。
“二哥,你这牛乳要咋弄啊。”
屋子外,曲厚的大嗓门响起,穿透薄薄的门板惊了曲仲一跳。
拍拍今天不知道被吓到多少次的小心脏,曲仲没好气地回道:“放厨房就行,我一会来弄。”
这才是正事。
一边手忙脚乱地换了衣裳,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做黄油的步骤。
上个世界他做的黄油程序比较复杂,都是先做成淡奶油才来做黄油。
可明显曲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人手也不够。
所以他这次就直接从煮牛奶里来提取试试。
“春妮,你给二叔烧火啊。”
挽着袖子把桶里的牛奶倒了一大半进洗了无数遍的大锅里,曲仲转头吩咐曲春。
他会做饭,可不会烧火。
现在大人们都吃完饭回屋了,只有孩子们还好奇地围在厨房,曲仲只能使唤他们。
“知道了,二叔。”
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高兴地一蹦一跳。
自从前次吃了曲仲做的饭,这孩子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今天去县城没去成还在家里哭了鼻子。
她知道,二叔这是又在做好吃的了。
随着灶膛里的火开始窜出火苗,锅里的牛奶开始渐渐冒泡。
牛奶煮沸传出来的奶香味飘地整个厨房都是。
曲修绥更是抱住了曲仲的大腿,嗷嗷地叫唤。
“爹,能吃不,能吃不。”
“不能吃。”
低头揉了揉小黄毛,曲仲冷酷无情地戳碎了曲修绥的希望。
这牛奶是为了做黄油用的,没有去腥气,根本没法入口。
失望,明晃晃地失望。
连抱着曲仲腿的手都耷拉了下去。
曲修绥小小的脑袋里根本不明白为啥这么香的东西不能吃。
“不过……”
暗笑了两声,曲仲拖长着声音卖了个关子。
看厨房里的七双眼睛全都紧紧盯着他,还不紧不慢地把牛奶舀进了新桶里。
等再把剩下的小半桶都倒了进去,曲仲才说:“我能让它变好喝。”
“如能谁能送点茶叶给我的话。”
“我去,我去..”
刚下学的曲修源就站在门口,闻言立马就举手。
看曲仲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冲回了堂屋,从老刘氏待客的茶罐里抓了一大把。
“二叔给,你看够不够。”
费力捧着茶叶举到曲仲面前,曲修源兴奋地看着曲仲。
“够是够。”无语地看着曲修言黑漆漆的小手,曲仲真说不出来嫌脏的话。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接过茶叶,曲仲直接撒了一小撮进锅里,搅动了几下,雪白的牛奶立刻就变得有些微黄。
再从县城把买回来的黄糖撒了一大把进去。
等沸腾的时间差不多了,就用盛饭的小碗给一人舀了一碗。
“哇!好甜。”
“好香!”
因为还有些烫,满厨房都是吸溜的声音,每个人都鼓着腮帮子狠狠地吹。
自豪感油然而起,曲仲微微一笑,转身去弄自己的牛奶。
现在摸着还有些温热,脂肪还没有上浮,显然还不到时候。
他提着木桶去了厨房后面的水缸。
那里是曲老头从上山接下来的山泉水,直接接到了曲家的水缸里,从缸里满出来的又从新流到屋后面的沟渠里。
所以这地方常年的温度都要比屋前低了那么几度。
曲仲提着桶过来时,还被冷气激地抖了抖身子。
条件简略。
曲仲只能用油布捆好高桶,放在了水渠里,这里的温度比较低。
做好这一切,忙跳着脚往厨房赶。
那里面可暖和多了。
这个世界的四季十分分明。
冬天冷得到处都滴水成冰,夏天又热得连空气都是黏糊糊的。
还好这冬天时间不长,要不他们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二叔。”
刚一跨进门口,厨房里七个孩子还齐刷刷地站着,好像都没有打算回屋子。
这是来者不善啊!
“啥事快说。”倚着门框,曲仲只踏了一只脚进去,随时打算跑路。
“二叔,你给我们说说猴子打妖怪的故事。”
还是年纪最大的曲修源最是积极,连脸上的白沫子都没擦干净,就不可待地吼道。
他前几日都去学堂了,没有听着。
还是曲春在屋子里说,他才听了个马马虎虎。
猴子打妖怪……
真是言简意赅,把这名著一句话就概括出来了。
“那你们把锅碗都洗了,我再来说。”
回到灶膛前坐下,曲仲才翘了个二郎腿观察这一屋子的孩子。
明显最老实的是曲修良,一听曲仲地话就端着自己的碗走到锅面前。
而最偷奸耍滑的显然是他家的傻儿子,动作娴熟地就把碗递给了曲修合,然后曲修合又递给了曲修绥。
这两个熊孩子,连四岁的弟弟都不放过。
“咳咳咳,尊老爱幼,你们还没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