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含要结婚了,对象是江淼的另外一个身份。
可是他不知道。
说开心不开心,说失望那倒也没有。
实在要说的话,段含也不算渣,毕竟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除了(曾经的)雇佣和朋友,也没屁点别的关系了。而且他这个从头撒谎撒到尾的大渣男珠玉在前,段含反而才是受害者,还是扭头准备走开结果又跌进一个坑里的那种。
江淼犹豫了一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什么?”段含几乎是接着他的话脱口而出,等到江淼诧异的目光望过来,他顿了顿,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再考虑?”江淼说,“你俩也没啥感情基础吧?就这样结婚难道不觉得遗憾吗?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咋还搞媒妁之言那套呢?”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有点累——为了方便说话,他上半身是面对着段含的,两条腿却并排着挂在外面,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拧开的麻花,坐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腰就受不了。
江淼不得不把自己要说的话暂时存在喉管里,抬起腿正打算从段含身上下来,然而段含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会错了意,忽然往后坐了坐,捞起江淼的一条腿,曲着从他们俩胸前的缝隙走过一圈,一左一右匀称地挂在了两边。
摆完,段含还看了他一眼,询问:“舒服了吗?”
江淼:“…………”
这姿势,他妈的,好像骑.乘啊。
“韧带不错。”
段含还简短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江淼:“…………”
段含毫无察觉一般,微调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搂着他,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
这种容易擦.枪.走火的走位,别说保持冷静谈笑风生了,大脑不烧断点都是好的,更别提续上之前的话题。
江淼他支支吾吾地别扭了半天,才憋出几句,“这还用你说?我一猜就猜到了。”
段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总之,总之,”江淼总之了大半晌,总之道,“强扭的瓜不甜,老话总是没错的。”
“商业联姻罢了。”段含的笑忽然淡了淡,“我不用他甜,只要是个瓜就好。”
这话说的,江淼顿时一噎。
“你呢?”
段含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江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
“你呢,”段含扩写成两句,“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那当然是选甜瓜。”江淼耸了耸肩,“我一不缺钱,二不缺貌,只是缺一心上人罢了。”
段含默了默,半响后才笑笑,“这么看来,我不是你的甜瓜了。”
也不是这么说。
江淼下意识想反驳,可是要是说出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不是甜瓜,却也不是强扭的瓜。
那到底是什么?
段含忽然又叹了口气,“该走了。”
不知为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遗憾。
“啊……”江淼的思绪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我的车就在外面,现在就走吗?”
段含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的。”
“那我给……”
江淼忽然顿住,抬眼。
“我未婚妻。”段含靠在靠背上,微抬下巴望着他,“今天徐女士刚给我刚定下来的婚事。”
他的目光很淡,好像是一剂针筒,瞬间就把所有的情绪抽离得干干净净。
吵闹的人群中,江淼听见他好像浅浅地笑了一下,在自己耳边问,“你要看看她吗?”
江淼现在觉得,段含真是个渣男。
真他妈是个举世大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段含:男人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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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禁盗)
“我未婚妻就要来了。”
段含说着,?目光忽然迅速落到门口处一飘而过。
江淼下意识地扭头跟着他望过去,?只看见人头攒动的人群,?再回头时,?段含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缓缓道,“你要看看么?”
“……”
江淼的嘴角也扯了一下,?“看什么看?你这嘴可真是,随便一扯就能变出个活人来?你以为我会被你骗到吗?”
段含不是这样的人。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他还说小心那些纨绔,照顾好自己。
除非是那种惊天绝地大海王,一般人也做不到上午还对暗恋对象深情款款,?晚上就已经和订婚情人彻夜买醉吧?
尤其这种事发生在段含身上,江淼一百万个不相信。
可是段含还是说了,“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他慢慢地举起桌边的玻璃杯,?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玻璃折射出异常漂亮的光泽,?杯中的酒浅浅地留了个底,是小麦一般淡金般的光泽。
“刚才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快到了,你应该很快就可以看见她。”
段含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江淼:“什么?”
“我说,你犹豫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段含晃了晃玻璃酒杯,?浅浅的液体散出流光般的颜色,他微抬下巴,下颌线的线条格外干脆利落。
“怎么样,这一分钟,?你敢不敢赌?”
他说罢,微微一笑,捏着那个还没他巴掌大的酒杯,将剩余的残汁一饮而尽。
江淼知道他说的是赌是什么。
段含是在逼他。
他低头,因为被卡在桌子和段含双腿之间无法动弹,他的脊柱微微弯起,这个角度刚好能把段含饮酒的举动尽收眼底。
今晚的段含,好像不是那个段含了。
以前的段含可靠、值得信任,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的背,你可以随时随地地倒下,因为他永远都会接住你;可是今天的段含……
和以前江淼认识的段含完全不一样。
难道一个人喝了酒,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会带着酒精的味道吗?否则他的血管怎么有一种,像是要沸腾起来的感觉。
咕嘟咕嘟。
变成滚烫的血液,在狭窄的血管之中流通滚动,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膈膜沾染上整块肌肉、一大片的皮肤。
他清晰地看到,段含放下了酒杯,他的嘴唇上沾着一层晶莹的液体,直到玻璃杯磕在玻璃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喉结依旧未曾滚动一下。
段含一只手臂扶在江淼腰上,另一只手松松地撑着自己的下巴,微抬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像是挑逗,又像是在挑衅。
他好像已经未卜先知了结局,已经预料到眼前这个怂蛋退后的动作。
可是,你有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不是要赌吗?
先爱的人先输,到底是谁玩不起?
江淼心里头莫名堆起一股燥热的火,他不善地望着段含,忽然一掌揪住了段含的领带。
随着一道阴影落下,江淼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坐在了他身上,偏头吻了过去。
皮肤隔着两道布料,严丝合缝,像是出生时从母亲怀中取出的连体婴。
这是江淼第一次亲人。
亲完他就后悔了,耳朵烧得飞起,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看脸尴尬,看别的人好像更尴尬,可是段含也睁着眼睛,他要是这会儿把眼睛闭成河蚌,那不是太丢脸了。
不行,嘴唇碰一下是过家家吗?
……得升个级。
江淼一度觉得大脑里的电路是不是烧坏了,不然他怎么躺在段含怀里时像是没了骨头,还在呼吸的空隙中含糊说,“你张张嘴。”
说完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刚才他的声音黏糊得像是厚成湿面团的黑芝麻糊。
……太娘了。
江淼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
段含迷离的眼,睁得像是那天夜里他出门捡到的小猫。
本想出门打个野食,没想到会蜷进一只人类的手心。
他曾经也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要学历有学历,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从小到大就连学习都没让他尝试过‘追’是什么滋味,结果却这么偶然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折戟沉沉沉沉沙。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段含这么安慰自己,都说了是沙,陷进去就出不来的。失恋有什么,大家都这样,不丢脸。
可是,江淼是江家的大小姐啊。
他明媒正娶的未婚妻,蒙着一张面皮,从零开始到来他身边,只为了哄他取消掉一纸婚约。
他第一次知道被欺骗的滋味,是母亲给了他期许,哄他回到了段家。
从此他被困在段家二十余年,再也没能飞出来过。
现在他又被骗了一次。
本来他是这么觉得。
江淼睁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圆眼睛,嘴唇磕磕绊绊地印在段含的嘴角,不知道怎么动,只知道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水。
和他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莫名地让他身心愉悦。
段含抬起两只手,挡在江淼面颊处、正好隔绝住别人的视线。
半口酒还含在舌根下,他声音也模糊,还带着几分烧干的沙哑,“张嘴,哥哥教你。”
江淼微微一怔,正想说不是让你张嘴吗,怎么变成我张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对面的人已经循着那一丝小口悄悄地过来,有什么软乎乎、温热的东西在他唇缝之间轻轻地碰了一下,像是很绅士地敲了敲门,询问他可不可以进来。
“…………”
一瞬间,江淼表皮温度爆炸。
太流氓了。
流得让人受不住。
他几乎是一秒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张开嘴唇,段含顺着下巴的曲线吻至他的唇线、唇峰。
像是一只成熟的蜂,吐出自己细.长的口.器,钻.进了一朵半闭半开的花。
是温热的唇,温热的酒,温热的口腔。
江淼觉得自己快死了,他能死在段含身上。
模模糊糊之中,他再次闻到了朗姆酒的味道。
是大麦发酵后的醇香,带着一丝甜味和浓重的酒精,在口腔、在舌根、在咽喉处低温燃烧。
他怀疑段含上辈子可能是个酒精灯。
段含按着他的下巴,虽然是骑.乘的姿势却掌控了全部的节奏。
江淼失了半刻的神,听见段含换气时挨着自己的脸侧,低低地问感想,“好喝么?”
他的腰部忽然一紧,能感觉到屁股下好像有个东西慢慢热起来了。
“……”
江淼干巴巴地说,“好喝。”
段含嗯了一声:“你全都喝完了,那是最后一口。”
江淼:“?”
大兄弟你这是在泡妞——呸,你在把弟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抠?
他还认真考虑了一下,“那要不我请你一杯?”
“那倒不用。”段含笑了笑,“我尝个味儿就行。”
江淼:“……”
大哥,我一滴滴也没有了。
吐槽是吐槽,他还是把脸埋了下去、靠在段含的肩上,想了想只半张了嘴唇。
……还要脸的。
段含失声笑了一下,侧脸时正要吻过去,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什么,双唇挨近的一瞬间忽然停止了动作。
半天没动静,江淼忍不住嗯了一声。
是很矜持的催促。
“今天不行,”段含声音沙哑,但还是抬起头,保持住了距离,“我未婚妻来了。”
江淼:“?”
江淼:“??”
江淼:“……?”
什么玩意儿啊,不是都接吻了吗??
未婚妻不是骗人的吗?怎么还来了??
……那他俩这算咋回事啊。
他一脸茫然。
“早点回家,别让家里担心。”
就这两句的空隙,段含已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他抵着桌脚将带着滑轮的座椅往后退了一步,微凉的手指摸到江淼的腰,迅速地将他扎进去的衣服扯了出来,拉平整齐。
江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冰凉的手忽然一路向下,在他牛仔裤中间的一团处轻轻抚了一下——
“!!!”
草啊!
江淼顿时打了个激灵,重重地抽了个气,面部都涨得通红。
“湿了一点。”
罪魁祸首看着他,竟然还有脸笑了,“回家洗完了拍给我看,要检查。”
·
五分钟后。
段含起身,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整理好自己皱巴巴的衬衣,穿上西装外套。
他走了。
酒吧里鱼龙混杂,不会有人知道小小的角落里纠缠过什么。
江淼半躺在椅子上,裤子上湿了一小片,掩盖住了原来指甲盖大的湿痕。
他脸烧得滚烫,好像马上就要烧到40度,意识都烧得迷离。
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段含,江淼下意识地抬起头,酒吧人很多,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段含站在他下来时走过的一截楼梯、微微靠在扶手上,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笑着。江淼目光微微左移,看见他正面站着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