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看他一脸严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是想问这个。
她笑了笑,跟怀酒解释,“你误会了,他俩关系的确好,但是这种热闹的场合嘛……顾总他不来比较好,大家也会自在一点。”
怀酒:“???”
苏念看他还是一脸迷茫,干脆挑明了说:“你不觉得顾总很可怕吗?像底层的员工不常见到他还好,我之前负责帮他处理一些事务,有时候一天下来顾总脸上都不带笑的。而且他还有点强迫症——不,或者说完美主义,看不得员工衣服皱皱巴巴啊、或者说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皱了一点,都不行。你记得大门口左拐有个小房间吗?”
怀酒想了想,好像是有,但是外面没有挂牌子,他也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用的。
“那里是熨衣间,是防止有些人坐公交做地铁或者是私家车过来的时候,弄皱了衣服。”苏念耸了耸肩,“现在你知道顾总有多变态了吧?反正……只要他一来,气氛就会很差,迎新会就会变成报告厅……”
怀酒:“???”
他仔细想了想,在家里的时候顾应楼的确很喜欢穿着正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什么的,而且平时怀酒还会吃点张姨做的小点心,或者是一些小水果,但是顾应楼除了正餐外,很少会吃一些消遣的小食品。
当然,之前让他煮方便面的那段经历……也许是他脑子抽了风。
不过再怎么苛刻,也不至于到让人闻风丧胆这种地步吧?
叶贤刚和一圈部长碰完酒杯回来,听到他们俩在聊天,顺嘴问了一句,“你俩在聊什么呢?”
苏念吐了吐舌头,“我们在聊顾总。怀酒问我为什么不带顾总玩哈哈。”
叶贤笑了,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你别说,今天下午我真的特别担心老顾一个点头,说好,我和你一起去。他要是真的来,咱们就不是在这儿吃火锅了,估计得去金鼎一起吃西餐,还是吃东西不出声的那种。”
也许是下班时间,叶总为人又亲和,很多人也跟着开玩笑,“顾总长得就是一副不可能和凡人一起吃大杂烩的模样。”
“对对对,我记得有一次大项目的加班,加到晚上九点多,所有人都饿得不行了,我就下去买了些肯德基,拎着十几个纸袋坐电梯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顾总,当时他看我的那眼神啊……反正就写满了这样一句话:‘我的员工竟然会吃这种垃圾’。”
“我一看见顾总就感觉他只能和西餐搭在一起,想象不出来他来吃火锅的样子。”有个小姑娘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行,一想到他我浑身都发麻,感觉下一秒就要回去重做预算了……”
“安啦安啦,老顾今天不可能过来的。”叶贤安慰了大家一会儿,忽然突发奇想,推了推怀酒的胳膊,“对了怀特助,你平时和他约会,你们俩一般去哪儿啊?”
怀酒被问得猝不及防,“……约会?”
“对啊对啊。”苏念也起了八卦的心,“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我们也想康康仙子平时都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早上吃黄油面包配红茶,中午吃红酒牛排,晚上吃意大利面的那种?”
“……那也太夸张了,不过他是有点偏爱西餐没错。”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怀酒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的菜单,“早上吃面包配牛奶,偶尔张姨会给他煮点燕麦粥什么的。中午也就是随便吃吃,我口味比较重,有时候家里煮东坡肉啊或者红烧桂鱼什么的,他也会吃,挺好养活的。”
就是胃口有点小,吃得挺少。
叶贤:“……”
众人:“……”
不是,他们说的是同一个顾总吗?这么接地气?
大伙突然都安静了,半个火锅店一声不发,气氛都格外明显。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怀酒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火锅他也吃的,之前我请他吃饭,那天没找到日料店,就去地心捞那里凑合凑合吃。你们觉得他不食烟火……也不是那样的,他只是胃不好。其实他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在家的时候也会开开玩笑什么的,就是有点欠揍……但也不至于说一天都没个笑脸。”
众人:“……”
有个小伙子忍不住唏嘘道,“同一个世界,不同的顾总。”
苏念拍了拍怀酒的肩膀,叹了口气,感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当顾总的员工,而你却是老板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这个是加更哈,明天的更新我争取还是六千~
第51章 (禁盗)
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大家还不尽兴,约着一起去唱K。
怀酒不太想去,可他都没来得及拒绝,?苏念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兴奋地把他拉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来吧来吧,?一起去唱K。我跟你说,你别看老杨长得不咋样,?可是他唱K特别好听,他还老吹呢,?说自己年轻时候要是能再瘦几斤的话肯定去参加我是歌手了。”
“得了吧,”叶贤翻了个白眼,?“唱得好听有什么用,?还不是个麦霸。每次都霸麦……这又不是他的个人演唱会。”
“……”苏念不乐意了,“叶总,?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干嘛老怼我?您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别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
“???”叶贤一脸冤枉,“我哪有!”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走了一路吵了一路,偏偏他俩还像是怕怀酒跑了似的,?一左一右夹着他说话,?怀酒左耳是叶贤,右耳是苏念,?脑子里全是‘你怎么这样这样’‘我怎么了你说清楚’这种小学鸡吵架词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到了KTV,老杨和陈靖他们已经唱了起来,?唱的一首很有年代感的歌:《喜欢你》。
老杨年轻时候在广东那边做生意,失败后灰溜溜地回了A市,虽然钱没赚到,但是粤语说得还算流利,“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的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地说声……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风格,包厢里霓虹灯光闪烁,老杨站在TV前持麦,好像真的有种90年代港星在开现场演唱会的氛围,“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昏暗的灯光下,怀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用力地咳了两声。
身边的职员们都挥舞着手臂跟着唱了起来,苏念一边唱着快要跑掉的调子,一边拉怀酒,“怀特助,一起来唱啊!哎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她弯下腰看窝在沙发里的怀酒,打量了好几遍,确认不是灯光造成的红,忍不住更加担心了,“你没事吧?发烧了吗……好像真的有点烫哎。”
怀酒低垂着眼睑,下意识地拨开她的手,摇头解释:“没事,我就是喝多了有点醉。没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的酒量是不太好。”苏念打趣他,“上次周年庆你只喝了一两杯吧就醉了。那我给你倒点水吧,你躺着休息休息?”
耳边的喜欢你已经渐渐落下了尾声。
“不用,你们唱吧。”怀酒忽然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我去外面透透气就好。”
苏念不明所以,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挺奇怪的,不过又说不出来。另一头老杨又在喊她点歌,苏念也没多想,接过麦点了一首流行歌,唱了起来。
……
热热闹闹的歌声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像是被水稀释过后的墨水,笔触越来越淡,最后只在怀酒的耳边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渍。
KTV的走廊后有个小阳台,建造得很有欧式的风格,深红色的窗帘被扣在一起,垂出一个柔软又漂亮的弧度。小小的阳台像是一个从地表上拱出来的小弧形,一抬头就能看到墨灰色的天空,高楼大厦林立之下,只能从那一小片的空间里窥见星空的痕迹。
晚风徐徐,渐渐吹散了怀酒的那点酒意,他抓了抓头发,余光中忽然看见自己的手头边冒出一根香烟。
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他身边,穿着还算整齐,长得普普通通。
他手里拿着烟、友好地朝他笑,“要来一根吗?”
怀酒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往身边退了两步,“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哦……”也许是他拒绝的意思太过明显,男人有些失望,讪讪地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什么同道中人?
怀酒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那陌生男子已经走了。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联系上下文仔细想了想,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忽然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
靠……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谁特么是同道中人了,他还是直男好吗??
怎么一天到晚都是这些破事……
怀酒越想越心烦,对接下来的活动也有些意兴阑珊,干脆给顾应楼打了个电话,“你来接我吧。”
“这么快?”顾应楼有些惊讶,“现在才九点出头,不多玩一会儿吗?”
“……不想玩了。”怀酒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握着电话,脚尖在瓷砖上磨来磨去,“没什么意思,想回家。”
也许是因为低头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过去的时候,像是少年人无意识发出的鼻音,带上了一点莫名的味道。
难以言说,但感觉还不赖。
顾应楼笑了笑,没再追问:“知道了,回包厢里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怀酒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他忍不住心想:……怎么这人老是拿他当小孩似的。
·
二十分钟后,顾应楼打来了电话。
也许是不想打扰职员们的兴致,顾总没上去接人。
怀酒和苏念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叶贤也没在意,让他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完又拉着苏念去抢麦了。
他匆匆忙忙地下了楼,看见一辆熟悉的银色柯尼塞格停靠在路边,两个车前灯又大又凶,像是一只趴着守护主人的大狼犬。
驾驶位上难得坐的是顾应楼。
怀酒愣了愣,“……今天你开车?”
不对,顾应楼竟然会开车??
“嗯。”顾应楼自然地伸手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扣好,“太晚了,王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正好我有空,就顺便过来接你。”
还顺便呢。
怀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嘀咕咕:明明就是故意创造二人世界,真当他恋爱小白呢?王叔好可怜,才四十几岁就要背负‘年纪大’的罪名。
顾应楼对他的OS一无所知。
他点火起步,银色的跑车轻巧地起步,流畅的曲线像一只雪豹奔跑时贴紧的皮毛,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等到驶上一条宽敞的道路,顾应楼随手调了一个电台,车厢里飘满了音乐的气息。
好巧不巧,播放的正好是粤语电台。
怀酒:“……”
他按捺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你换个电台吧?”
顾应楼:“?”
怀酒随便扯了个借口:“我不太喜欢听粤语歌,你喜欢吗?”
“还好,我对这些不挑剔。”
顾应楼切换了电台,换了一首欧美的流行歌。
怀酒仔细听了一下歌词,大概是女声唱自己苦恋一个人、最后只能看见对方转身离去的单身情歌。
“……”
他又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这时,顾应楼随口一问:“今天和同事们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怀酒说:“开心。但是……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
“小朋友,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顾应楼挑了挑眉,“那依你之见,什么才是有意思?”
怀酒被他问得一噎,“我、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是社交恐惧症,按理说入职第一天同事们这么热情地欢迎他,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跟着大家一起说笑话,一起涮火锅,热闹也热闹过了,可是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没再说话,顾应楼也没再追问。
跑车一路驶过宽敞的路野,两道边的野草在夜风中哗哗摇晃。怀酒摇下车窗,往外看去,正好望见一片截然不同的星海。
和在KTV那里完全不一样的星空,墨蓝色的天,镶满了细细的钻石,薄薄的云像一层纱铺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灰姑娘的礼裙。
怀酒两只胳膊叠在车窗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有点想家。”
“?”
顾应楼正在想明天的工作,乍一听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稀罕地说:“很少听你提起你家。”
怀酒说:“这不是废话吗?在这儿‘我爸妈’都在国外呢,我再凭空捏一个我爸妈出来?”
顾应楼哭笑不得。
“其实,”他自嘲地说道,“其实我家条件也不算好,反正比这里是差点,回去了我估计也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可是……”
可是,他就是想回家。
就像是古代的游子一样,也许淌过了千百条河水、爬过上万座高山,可还是会想家,想回去。
顾应楼嗯了一声,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穿到这里来的原因?”
“???”
怀酒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