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当然非秦恪莫属。
他神色淡定地刷完讨论帖,把骂宋昀然骂得最脏的那几条一一举报了,然后才切到手机联系人界面。
里面有一条他与宋继东长达十分钟的通话记录。
事情发生才几小时,宋昀然的父母眼界又太高,查出事情可能跟陆年亭有关之后,第一直觉就想到对方是想跟宁东的股价较劲。
其实陆年亭哪有他们想的那么能耐。
他只是想拿到国外一家公司的中国代理权,想在那家公司犹豫时,短暂地抹黑宁东的形象,以此为自己增加筹码而已。
秦恪对这位亲生父亲的品性还算了解。
他不敢正面与宁东硬碰硬,只敢瞄准宋家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宋昀然下手。
前世颁奖典礼结束后,宋昀然因为在秦恪拿奖时黑脸上热搜,就是出自陆年亭与他的好友许平之手。
那时宋昀然作为艺人,频繁在公众面前露脸,加上他又是不擅长控制情绪的人,能抓到的把柄自然很多。
这辈子宋昀然转到幕后,也不知道陆年亭费了多少心神,才好不容易让人偷拍到一点所谓黑料,就迫不及待地发了出来。
可惜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陆年亭的如意算盘都没打响。
“他在家做不了主,只能用这点下三滥的手段,手里没有后招。您明天安排人澄清就好,等小宋总醒了,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电话里,秦恪避开不能提及的秘密,把陆年亭为人处世的风格,全部透露给了宋继东。
宋继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儿子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了,心情不好不回家跟父母哭诉,居然大半夜跑去找公司一个艺人喝酒?而且这人刚好还是陆年亭的儿子?
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
宋继东与身旁的妻子低语几句,又说:“你说自己跟陆年亭多年不联系,但我看你对他还挺了解。”
秦恪笑了一下:“毕竟身体里流了一半他的血。”
言下之意,就是陆年亭这人哪怕再上不了台面,到底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血缘之间的冥冥感应,他就算不想承认,也的确躲不开。
宋继东在手机那头皱紧了眉。
他直觉这个叫秦恪的年轻人有点古怪,需要谨慎提防。
挂断电话后,他转头对白婉宁说:“等事情解决了,还是要叫宝宝回来一趟。”
白婉宁:“嗯?”
宋继东望向窗外,语气惆怅:“宝宝那么傻,我好怕他被秦恪骗了。对于这种跟坏人沾亲带故的危险分子,必须找个理由让他解约。”
白婉宁:“……”
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她淡定地想,你要真敢展现父亲的强权,说不定回头孩子又要跟你一哭二闹三绝食。
这段插曲,秦恪当然无从知晓。
此时他正坐在床头,等待“重生”后的宋昀然洗完澡出来。
浴室里,宋昀然泡在双人浴缸中,咕噜咕噜地吹出几个泡泡。
宁东破产了。
想到这个悲惨的事实,他心里难免生出些许感慨。
早知道重生后世界线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那他打死也不会喝下那听啤酒。
一切都没了,他家的别墅、庄园、集团、财产。
父母千辛万苦挣下的家业,都被他一顿豪饮败光了。
这也太不科学了。
家里那么多钱呢,怎么会衰落到居然卖子还债的地步?
也不知道秦恪花了多少钱买他,宋昀然评估着自己的身价,心想少于十亿都是跳楼大减价吧。
……
嘶,等等?
宋昀然猛的一怔,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秦恪哪儿来的钱买他?!
一线天光终于钻进他的大脑。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浴室的装潢十分熟悉,再细细回想醒来时卧室的布局……
这明显就是华影节主办方包下的那家酒店!
宋昀然迅速从浴缸里爬出来,连头发都来不及擦,随手扯下一件浴袍裹到身上,冲出门外怒道:“你骗我!”
秦恪抿紧唇角,看着眼前这只怒气冲冲、仿佛刚淋过暴雨的小狗。
乌黑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被热水蒸红的脸颊皮肤还透着细腻的白皙,那件浴袍裹得不成章法,腰带凌乱地缠住下摆,大面积地露出笔直修长的一双长腿。
就很单纯,也很色情。
小狗对男人目光中流露出的欣赏浑然未觉,正忙着汪汪乱叫:“我根本没有重生,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你好大的胆子,连爸爸都敢骗!”
秦恪侧过脸,勾了下唇角。
等他再转回来时,神色间已是娴熟演出的上位者意味:“胡说什么,又不乖了?”
“……?”
宋昀然刚刚建立起的自信,在这一刻岌岌可危。
这人是不是在演我啊,他不太确定地想,可秦恪看起来真的好熟练,宛如包养过八百个金丝雀的资深金主。
宋昀然清清嗓子,说:“我家就算破产了,也肯定不会把我卖给你,你又没钱。”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小声,好像音量再加大一点,就会刺痛秦恪的自尊心。
但秦恪并不在意,他只是问:“谁说我没钱?”
宋昀然:“……”
似乎也有那么一丢丢道理,宁东都能破产,秦恪难道不能有钱?
他捏紧拳头,虚张声势:“总不能光凭你一张嘴说了就算,你要拿出才证据才行。”
秦恪想了想,回道:“你父母私底下,会叫你宝宝。”
“……”
草,铁证如山!
宋昀然顾不上尴尬了。
长大后,父母从不在外人面前喊他宝宝,唯一一次例外,还是他之前受伤住院的时候,他们不小心在唐助理面前叫过几次。
有年终奖的威胁悬在头顶,就算借唐助理十个胆,他也不敢往外传。
宁东破产了,宁东真的破产了。
宋昀然刚才的气焰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默默站在原地,第二次接受了家道中落的打击,连头发丝都透露出无可掩饰的颓丧。
偏偏冷血无情的秦恪不为所动,仿佛恶魔低语一般呼唤他:“宝宝,过来。”
低哑的嗓音透着十足的诱惑感。
宋昀然差点就过去了,但他凭借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抵抗了诱惑。
他急中生智,否认道:“其实我不是宋昀然!”
“……那你是谁?”秦恪挑眉问。
“我、我是一个穿越来的……呃,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宋昀然挺起胸膛,正义凛然地指控说,“秦先生,你涉嫌买卖人口……”
话还没说完,秦恪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抬起薄而白净的眼皮,目光似乎透过白色的浴袍,看到了宋昀然身穿警服的模样。
片刻过后,他笑得像个渣男似的:“那就更刺激了。”
“???”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宋昀然快崩溃了,爸爸正要对你进行普法教育,你脑袋上那颗好看的玩意儿能不能把黄色废料倒干净再说话!
秦恪敛起笑容,好似耐心告尽般低声重复:“我再说一遍,过来。”
宋昀然没招了,可怜巴巴地问:“过去干嘛?”
“当然是干点该干的事。”秦恪说,“你的monica还在我手里,想它活命的话,你就得乖一点儿。”
想到monica天真的笑容和雪白的毛毛,宋昀然的眼尾就不由自主地低垂下来。
他鼓起腮帮,狠狠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为了一条狗命,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床边。
想不到这辈子的秦恪居然这么坏。
他悲哀地想,早知如此,他绝对会抱着以前那个秦恪,说很多很多遍“我超喜欢你”。
而坏人秦恪,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不知从哪里看到过一本书,里面说为什么人在面对可爱的事物时,会忍不住产生欺负他们的冲动,根据科学的解释,那其实是大脑的自我保护。
为了避免人体由于受不了刺激,被活活可爱死。
可是现在,秦恪发现那个理论并站不住脚。
因为哪怕他欺负了好半天,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也没得到丝毫缓解。
再不做点什么,他或许真的会被可爱死。
于是他掀开羽绒被,用眼神示意宋昀然躺上来。
宋昀然不敢反抗,抱着一种来都来了的微妙心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秦恪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嘴角:“知道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吗?”
宋昀然心如死灰:“我让你叫爸爸了?”
“……那倒没有。”
秦恪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解开宋昀然身上的浴袍,然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你就像这样,扯开我的浴袍,把脸贴在我胸口说话。”
温热的呼吸在胸膛蔓延开来。
宋昀然喉咙紧了紧,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只不过两人的角色对调了一遍。
脑海中依稀闪现的画面,让他困惑地低下视线,却只能看见秦恪从他的脖颈开始往下,在他身上烙下一个接一个的吻痕。
宋昀然难耐地蜷缩起脚趾,求饶说:“别、别亲了。”
秦恪的嘴唇与嗓音都像淬了火,滚烫地继续道:“你说没有在外面左拥右抱,又说等我再见到你,肯定会嫌你是个碍眼的工具人,把你一脚踹开。”
“……唔。”
宋昀然咬紧牙关,不敢再发出任何让他害羞的声音。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不行,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呼吸了!
赶在自主憋死之前,他被迫张开嘴大口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着,想逃避秦恪接下来的攻势。
秦恪稍微抬起头,以视线为笔,缓慢记录着宋昀然身上每一寸情动的证据,静了几秒才继续道:“你还说,等你重生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小宋总,我要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
宋昀然眼看就快不行了,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一个久违的称呼。
小宋总……
秦恪提到了小宋总!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你叫我小宋总,我听见了!”
秦恪看着他:“嗯,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没有重生!”
宋昀然欣喜不已,完全忘记自己的处境,训斥道,“秦恪你完了,居然敢戏弄爸爸,等着吧,爸爸回去就封杀你!”
秦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行,封杀吧。”他说,“不过在那之前,你欠我的还是得还。”
宋昀然一脸迷茫。
秦恪那双漂亮得应该去弹钢琴的手,悬停在浴袍的腰带上方:“昨晚你在我这儿闯了那么多祸,一点都没考虑到我的感受就自己先睡了,你说,是不是该还?”
“……你讲点道理好吧,这要怎么还啊。”宋昀然不服气地反驳道。
话音刚落,最后一点布料就被扯了下来。
秦恪说:“肉偿。”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还是要还债呢(作者冷酷地说道
第86章
针对秦恪的提议, 宋昀然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他今晚过得跌宕起伏,心情大起大落,不仅被秦恪耍得团团转, 最后还莫名其妙背上一笔债务,换作谁能服气?
但是没办法, 眼前的秦恪太好看了。
跟平时在外人面前那种冷淡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和除夕那晚有点相似, 但又更好看一些。
伴随着唇齿交融的细碎声响,房间温度升高了许多。
秦恪不知是热出了汗水, 还是蹭到了宋昀然身上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发丝间有了微润的潮湿感。他低头看过来, 眼睛也像在水里浸过一般,清亮得能映出宋昀然的身影。
宋昀然害羞地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看他。
他大概最近拍戏太辛苦,身形比记忆里清减了几分, 肌理的线条也更加明显, 当他每一次动作的时候,两人皮肤的温度贴合在一起, 就能擦出无形的火花。
宋昀然被那些火花彻底点燃了。
好像发烧般神智不清,顾不上掩饰神色间的羞赧,紧紧抱住秦恪结实的肩背, 让他和自己离得更近。
气氛很好,身体也很合拍。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宋昀然突发奇想,边喘边问:“你、你说我这样……像不像,考拉?”
秦恪:“……”
宋昀然想象着自己的姿势, 双手抱住秦恪,双腿环在他的腰间,可不就像一只扒拉着树干不肯松手的考拉吗?
他越想越认为合理,眼前甚至浮现出变成考拉的他,和变成一棵桉树的秦恪。
桉树枝繁叶茂,树冠还长着一张秦恪的脸。
那画面过于好笑,宋昀然一不留神就笑了出来。
秦恪停下动作,眉间微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
宋昀然心虚了一瞬,他又不傻,这种时候还有空想考拉,岂不是显得秦恪不行?
可人的大脑有时候就是不受控制,他这会儿看着秦恪,都怀疑对方的脑袋后面会突然长出几片桉树叶。
不行,更好笑了。
宋昀然嘴角疯狂抽搐,他知道,问题出在他身上。
他很想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但越是压抑,泛红的眼尾就憋出越多的泪水。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宋昀然说,“你让我先笑会儿。”
光笑也就罢了,偏偏他身体还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