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留下来,薪资无所谓。”
“哦?”
施允南合上简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施允南忍不住替好友说话,“路照安,当初是你丢下原锐要走的,现在回来不怕见了面尴尬?”
“……”
向来谈吐得体的路照安难得沉默。
施允南瞧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他的确不想拒绝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如果工作室确认扩张,以路照安的人脉和能力绝对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一个月的试用期。”
施允南停顿了一秒,意有所指,“你不仅要用能力说服我这位老板,也要用实际能力说服另外一位老板。”
“知道了,谢谢。”
路照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起身,“那我先走了。”
施允南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那日原锐红着眼眶的模样,喊道,“等等。”
“作为工作室老板,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
“路先生有女朋友了吗?”施允南开门见山地提问,随口一扯,“我不希望未来有人因为恋爱耽误工作。”
路照安面色一怔,立刻否认,“没有,我单身。”
施允南微微扬起下颚,笑了笑,“是吗?没有就好。”
路照安透过施允南的笑眼,眉心猛然间一蹙,“……他误会了?”
施允南没把话说透,“你的师弟,他的心思,你不应该比我清楚?”
路照安没有过多停留,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施允南收回自己的视线,作为旁观者给出自己的评价,“折腾。”
哪里像他和骆令声啊?
见面第二天就能领证闪婚,眼下都快满一周年了,多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我,闪婚楷模,学习榜样,真了不起。【骄傲JPG】
第82章
——滋滋。
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声,打断了施允南的思绪。
施允南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温亦北发来的微信以及一条附属的网页链接。
“允南,你看见这个消息了吗?骆氏旗下好几家小资产的产业被查封了。”
“这事和骆令声有关系吗?”
施允南瞥见这两行问句,顿时拧眉点开了链接。
这段时间,他忙着‘代替’原锐负责整个工作室的设计和运营,无暇去管外界的其他事项,如今一看才知道帝京商圈已经隐约变了天。
骆氏旗下以实兴产业为首的多家小市值产业被爆出作伪账,不仅欺骗了股民,并且还用这种手段获取银行贷款。
原本确认参与政府招标的新能源项目也临时被投诉取消了资格,前期投入的亏损高达一点五个亿。
不仅如此,就连一向稳固的骆氏外贸集团也被爆出虚假做账以此避免逃税。
这条新闻资讯底下的评论区已经不堪入目了,不断涌入的股民以及关注此类事件的网友们在里面吵翻了天。
施允南看得眉头紧皱,以上所说各项一旦进行立案调查并且被公开,那相关的负责人都是要面临牢狱之灾的。
施允南来不及回复温亦北的提问,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立刻将微信通讯拨了出去。
短短几秒的等待,忽地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施允南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线——
“喂?”
骆令声大概是在睡梦里被吵醒的,嗓音里还透着点慵懒的性感。
施允南急躁的心被恋人的一个单音就轻而易举地抚平,他尽可能地放缓语态,“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这儿是快下班了,骆令声那边还没到早上六点。
“没吵醒。”
骆令声透过电话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
床被轻微的摩擦声响了起来,大概是他从床上翻坐起来了,“允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施允南见此,干脆不隐瞒了,“……我就是看见了骆氏旗下产业被举报的消息,有点担心。”
骆氏集团根基深厚,自然不可能轻易倾塌,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原本世界轨迹里,骆延川就是以自家的公司作为‘蚁穴诱饵’,布局后将再一点点给骆令声泼上脏水、拉下高位。
如今的情节发展是和他的认知大相径庭,但曾经不是没有重合发生的地方,所以,施允南看见这类似的新闻开局才会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骆氏出事的实兴产业是二房私产,换句话说,虽然它们都挂名在骆氏旗下,但日常的资金走账都是分开的。”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个别产业出了事也不能连带到其他无关产业,这是当年骆老爷子还在世时就定下的规矩。
之所以还挂名在骆氏集团的名号下,无非是多个前缀、多个商业合作上的底气靠山罢了。
施允南轻轻缓了一口气,“那骆氏海外贸易集团呢?我之前听秦简提起过,它归骆得兴夫妇管理,但资金账和集团总部是挂钩的。”
“是我做的局。”
电话那头的骆令声明白了施允南这通电话的起因,低声道歉,“我听说你这段时间都扑在工作室的运营上?就没详细和你说过。”
“你布的局?”
施允南反问,内心仅剩的一点儿担忧已经被骆令声自信的语气给打散了。
“嗯,想要把烂在集团里的臭蛆一次性挖干净,总要割点肉、出点血。无论是骆延川还是其他觊觎骆氏的人,我都打算借着这次机会一并处干净。”
骆氏海外贸易,看起来是骆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其实早在三个月前,骆令声就命人暗中开启了重点资产的转移和切割,二房偷漏的税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控范围。骆氏二房在这个管理位上捞了这么多年的油水,如今就算是立案调查,首当其冲的人必然是他们。
骆延川借着父母的掩护搅弄浑水,那么这次骆令声就彻底掀了他的屏障,最好是连带着将他一网打尽。
施允南靠回到座椅上,闷哼,“白替你担心了。”
电话那头的骆令声顿了顿,轻笑着安抚,“我早和你说了,做你自己想做的,我只会成为你任性的资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施允南嘴角的弧度上扬,忍不住将语音通讯转回成了视频,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骆令声的脸。
“还在办公室?”
“嗯。”
施允南余光瞥见桌上的简历,忍不住和骆令声低声分享,“对了,我们工作室招了一个很优秀的员工,你猜猜是谁?”
骆令声观察着恋人的神色,一秒猜出,“路照安?”
“……”
施允南没趣地撇了撇嘴,“你怎么猜到的?”
骆令声笑了笑,“路照安对原锐的心思不难猜,之前在得化县偶遇后,我就猜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不难猜?那是因人而异。”
施允南不同意地挑了挑眉头,“我倒是觉得路照安像个闷葫芦,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说,原锐看起来乖张,其实从小被他爸打击到大,心思比谁都敏感。”
路照安之前这般躲着他,指不定好友心里有多伤。
“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骆令声简明扼要地掐了话题,随即破天荒地问,“想我了没?”
低沉磁性的声线透过耳机,沾染上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欲念。
施允南听得一阵热,又怕会有员工突然闯入,只好应得更轻了,“想啊。”
“骆令声。”
“嗯?”
“我很想你。”施允南又重复了一句,愉悦地提起正经事,“我们就快领证一周年了。”
屏幕里,骆令声的眸色涌上了从未有过的明显爱意,“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回去。”
一周年,我们一起过。
施允南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低笑着应了一句,“好。”
外面响起了桌椅推扯的响声,到下班点了。
施允南想起骆令声是在睡梦中被自己喊醒的,有些于心不忍,“你再睡一会儿吧?白天的复健是不是很辛苦?早知道就迟点打给你了。”
“还好,本来梦中就都是你。”
“……”
施允南呼吸一紧,听得越发热了。
他突然觉得,隔着手机屏幕的骆令声像是打开了什么任督二脉,三言两语就能撩拨得他心跳加速。
“不说了,我要收拾东西回家陪小金鱼了。”
施允南切回语音模式,收拾着桌面上的设计图册,却又忍不住嘟囔,“这样下去可不行。”
“什么不行?”
“一周年,我们可就是老夫夫了。”
怎么还能听几句话就觉得浑身发烫?当然不行。
骆令声沉默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发出一阵愉悦的笑,“老夫夫?”
“嗯,有意见?”
“老夫夫是要过一辈子的。”
施允南凝了半秒,同样笑着应话,“一辈子就一辈子呗,我又不是耗不起。”
至于恋人曾经藏在心里的那位白月光?
不好意思,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死灰复燃’了。
……
同一时间,康兴别墅区。
求助无门的骆延川爆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将手机砸在了地毯上,他瘫坐在沙发上将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入喉,但丝毫压不下他心底的怒火。
自从和莫萱绮的订婚宴泡了汤后,他几经周折才稳住了其他波动的人脉、顺利拿到了银行贷款。
为了这个势在必得的新能源政策招标,他顶住莫大的压力才在前期就动用了大额的贷款资金,在经过两轮的审核招标后,他几乎就快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结果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失去了竞标资格,贷款的钱打了水漂、公司被立案调查……原先私下对他阿谀奉承的那些狗屁公司老总,现在也转头翻脸不认人!
他查过了,最初向有关部门进行实名举报的人是莫百安和方雅。这对夫妻始终记着他对他们女儿造成的伤害,居然在这种关键节点上报复了他!
“不,不对……”
骆延川揉着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就算方雅和莫百安再有能力,那些内部资料他们也拿不到……一定是骆令声,是他在暗中算计……”
就在骆延川的思绪混乱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骆夫人连带慌张地冲了进来——
“延川!快!你赶快离开!”
“妈,怎么了?”
“你爸、你爸的秘书打电话来了。”
骆夫人说着连气都快喘不匀了,一双眼也逐渐染上了眼泪,“有关部门的人查封实兴了,还、还去集团带走了你爸和其他相关的经理……”
“延川,这事一旦立案是要坐牢的,我们家是躲不过去了!但我和你爸一定会想办法护住你的!”
骆夫人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包,催促,“车钥匙、现金、护照和换洗的衣服,你现在就离开走!等你爸把事情揽下来,过了这阵子的风头……妈再想办法联系你。”
骆延川双手攥沉的拳头咯嘣作响,“都是骆令声!一定是他!”
“延川啊!事到如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骆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有骆令声的手笔呢?
她拉着骆延川下了楼,将他送入车库,“我和你爸本来想着安生过一过日子,但我们知道你不甘心,所以豁出去这把老命陪你争……”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骆延川知道眼下已然没了更好的选择,只能听从母亲的意思,“妈,你们自己多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不会就这么败下去的!”
强烈的车门声隔绝了骆延川的不甘,半分钟后,车子扬长而去。
站在家门口的骆夫人看着消失在别墅区门口的车子,内心迟来的一阵后悔——
当年大房的遭遇,明明已经足够他们二房长教训了,可丈夫和她还是听信了自家孩子的怂恿,开始觊觎那当年就没得到过的权利和地位。
一边是陪伴多年的丈夫,一边是她视为心头肉的儿子。
骆夫人抹掉眼泪,她和丈夫早已经商量过了。
如果真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骆延川择得干干净净。
只希望骆令声还能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给骆延川一条生路,不要再继续追究了,给他们二房留下最后一丝丝希望吧。
…
骆延川明知道自己是酒驾,但眼下不得不踩紧了油门往前冲。
公司去不得,酒店去不得,曾经交往过的那些‘狐朋狗友’随时会出卖他的行踪,更不值得去联系……
无处可去的骆延川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道可以利用的身影。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位路人身影。
——呲。
“该死!”
骆延川猛然踩下了踩下了刹车,迅速打转了方向盘。
——哐!
剐蹭的撞击声还是响了起来。
等到骆延川停下来时查看后视镜时,才发现路边已经有人倒在了血泊中。
骆延川呼吸声猛然变得急促,他快速朝四周扫视,确认在偏路上没有近距离摄像头后,在酒意催生下的恶魔一下子占据了仅剩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