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叙珩没有靠得太近,而是维持在一个很近但是又相对安全的距离。
他抬起手,指背横着贴在林述煜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收回手:“嘴唇都有些起皮了,这么干,还说不严重?”
一边说,他一边注意打量林述煜的神态眼神,眼里带上了探究,同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拢了些。
林述煜被唐叙珩的动作撩得心跳莫名加速,他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确实有些干。
林述煜:“我刚刚才喝了汤,怎么……”
“秋天就这样,干燥。”见林述煜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没表现出不适,唐叙珩手缓缓松开,“反正这东西都已经炖好了,你不喝就浪费了。”
林述煜:“……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又没说不喝,就是你拿来的量,也太多了。”
真·够他喝一壶的。
他语气罕见地放软了那么一点儿,落在唐叙珩耳中,就莫名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唐叙珩视线落在林述煜有点儿变色的耳垂上,眼里笑意渐深:“这哪里多了?也就1.5升而已,和三瓶矿泉水差不多。”
林述煜扫了眼瓶子:“我看着不像。”
唐叙珩:“哦,那应该是因为这个瓶子保温,所以看着比较大一些。”
林述煜没忍住,笑起来:“为什么冰糖雪梨还要保温啊,等会儿我喝的时候,不会还是烫的吧。”
唐叙珩有些无奈:“保温瓶又不止保热,还保冷,里面装的冰糖雪梨是偏凉的。”
草,是他睡糊涂,还思维惯性了,林述煜心想。
他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笑着夸赞:“还是珩哥想得周到,不过……你没给自己准备?”
唐叙珩:“准备了,在包里。”
“哒哒哒。”
主席台的台阶上传来明显的脚步声,明显是有人在往上走。
唐叙珩起身:“我先回去了。”
林述煜点点头,笑着说:“下午记得等我。”
唐叙珩:“嗯。”
目送着唐叙珩的身影消失在台阶口,林述煜那略微有些变化的心跳这才逐渐恢复平稳。
林述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对珩哥的感情,似乎开始有点儿变质了……?
另一边,唐叙珩下主席台后,忽然抬起刚刚碰过林述煜唇瓣的手,像是不经意一般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唇角扬起,又转瞬抹平。
他可真是个变态啊。
*
第二天中午,唐叙珩和第一天一样,带着午饭和炖好的冰糖雪梨到主席台上。
其他工作人员从第二天中午开始,也有了专门负责帮忙带饭过来的,干脆也在主席台上拉桌子吃午饭。
每天收工散场后,主席台就临时变成了一个小型餐厅。
当天下午,休息时间,两个人负责在前面念加油稿,其他几个人在后面休息的位置一块闲聊。
谢芸玩笑道:“煜神,你和唐叙珩吃饭的时候,能不能……离我们远一些。”
林述煜:“?”
谢芸死气沉沉地说:“你那饭菜太香了,闻着那味,我们碗里的饭菜吃起来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你这话太伤人了。”另一个男生笑着谴责她,“怎么能把人赶走呢,不该是让煜神和我们同一桌,一切分享好东西吗?”
林述煜失笑:“那我还是离你们远点吧,想吃我和珩哥碗里的菜和肉,门都没有。”
男生装模作样地控诉道:“煜神,你这也太绝情了!”
林述煜笑着说:“因为我对你不来电,肯定绝情啊。”
另一个人插话:“那你愿意和珩神一起吃,意思是对他来电咯?”
因为林述煜和唐叙珩的关系,他们平时在林述煜面前就这么称呼唐叙珩。
林述煜想起昨天的那份悸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答不上来,其他几人哄然大笑,纷纷开玩笑,起哄道。
“有一腿!有一腿!有一腿!”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在一起”,后面的起哄就变成了“在一起!”
说是起哄,但是考虑到离前面念加油稿的同学距离不算太远,这几个人也还是压低了声音,只是小范围地起哄。
他们都没把这事儿当真,只是单纯碰上了,就凑热闹开玩笑,一笑而过,过了一会儿就已经换了话题。
林述煜却稍微上了心。
之后几天,唐叙珩每天中午都会准时带着吃的喝的过来,其他人从一开始的艳羡惊讶,逐渐转为习以为常。
林述煜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着那天的问题,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可惜这几天下来,除了中午睡觉的时候枕大腿,晚上抽查那布置下去的学习任务,他和唐叙珩之间没再有过太过直接而又亲昵的接触。
林述煜开始有些怀疑,那天的悸动,是不是只是他刚刚睡醒,脑子不清醒,所以才会生出那样的错觉来?
*
运动会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时间就走到了周四。
晚上吃完晚饭后,两人一起回了卧室。
运动会时间不用上晚自习,省了他们来回跑学校的麻烦。
因为刚刚填饱肚子,不宜洗澡,林述煜就花时间检查了一下布置下去的学习任务。
检查完,林述煜忍不住笑着说:“这不是还可以嘛,今天才周四,你就已经提前完成了。”
唐叙珩微微一笑:“毕竟等在班级会场里,无聊得很。”
林述煜:“我还以为,你会无聊得睡觉打游戏。”
“那里太吵,不好睡觉。”唐叙珩说,“至于打游戏,程枫太菜了,缺了你,我一个带他,心累。”
想到程枫的游戏水平,林述煜忍俊不禁:“你这么闲,不如帮我通关消消乐吧,账号密码都没变。”
唐叙珩:“行。”
“游戏一定要控制好量,不能玩太久。”林述煜又叮嘱道,“还有,就算你现在已经把那些单词古诗都背下来,也不能掉以轻心,花些时间巩固一下。”
唐叙珩忍笑:“你这话,从话痨那里学来的?”
林述煜哼笑道:“别人想让我管功课教学习,我还懒得答应呢,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是。”唐叙珩低声闷笑,“我家煜煜最好了。”
林述煜反问:“我怎么是你家的了?”
“不是吗?”唐叙珩故作不解,“那从小黏着我叫哥哥的是谁?”
林述煜:“……是我。”
唐叙珩没绷住,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见他笑得那么失态,林述煜果断岔开话题:“你学习任务完成了,按照之前约好的,你想好要什么奖励没?”
唐叙珩收起笑容:“没想好,先欠着吧。”
说完拿出手机。
林述煜:“要打游戏吗?”
“不打,我就记个账。”唐叙珩回答。
“什么账啊,还值得你专门用手机记下来?”林述煜有些好奇地歪过身子,看到唐叙珩在手机便签里认真地打上一行字。
“煜煜欠我奖励一个。”
林述煜:“……?”
林述煜:“这有什么值得记的?”
“我怕我自己给忘了。”唐叙珩说。
林述煜:“……”
他正想接着吐槽,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程枫打过来的电话。
林述煜直接接起:“怎么了?”
“有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程枫语气很激动,“林陆哲这个狗比要转学回他原来的学校了!”
“……”林述煜沉默一秒,“挺好的,以后不用担心被苍蝇烦了。”
程枫:“我真搞不明白,他这专门转学过来是为了什么,最后还不是要灰溜溜地回去。”
林述煜不甚在乎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估计是他和让他转学的人脑子里都有坑吧。”
一旁的唐叙珩跟着低笑。
那边程枫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很快就换了话题:“月考成绩已经出了。”
林述煜有些意外:“出了吗?在哪能看到?”
“班群里。”程枫回答,“哦,是有老师的新班群,你和珩哥好像没加,我先拉一下你们。”
可能是知道他们要看成绩,程枫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没一会儿,林述煜和唐叙珩就一块被拉进班级企鹅群里。
林述煜直接打开群文件,他没看自己的成绩,直接向下翻看。
几秒后,林述煜抬头看向唐叙珩:“珩哥,你数学问我的题不是都考了不少吗?怎么还考了个倒数第九?”
“其他科没考好。”唐叙珩也在看成绩,他盯着成绩单后排上的一个名字,笑了笑,“看来这段时间还得你带我学习。”
林述煜:“家长会你还要让阿姨过来吗?”
唐叙珩:“我和她说了,她会来的。”
“那到时候你岂不是在叔叔阿姨面前双倍公开处刑?”林述煜玩笑道。
唐叙珩:“就算他们只有其中一个来,另外一个也会知道所有的细节的,没什么差别。”
想到唐爸唐妈的恩爱程度,林述煜忍俊不禁:“也是,反正他们谁来都要把家长会录下来回去给对方看。”
唐叙珩倒是很不在乎:“这事问题不大。”
他家里对他成绩要求没那么高。
想了想,唐叙珩又补充道:“倒是你,家长会那天乖一些,好好配合我妈。”
林述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唐叙珩没有直接回答,提示:“她到时候是你家长的身份出席的。”
林述煜立刻心领神会:“我得叫……妈妈。”
说出这个词,林述煜不由得一阵恍惚。
爸妈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陌生、也太遥远了。
他穿书过来之前,没机会叫过,穿过来之后,也是一样。
小时候写关于父母亲话题的作文,他每次遇上都写不出来。
在他印象中,父母的形象和概念,总是模糊的一片。
唐叙珩注意到林述煜的情绪有些不对,关心地说:“怎么了?”
林述煜摇了摇头,将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彻底收起:“没什么。”
*
周五上午,运动场。
唐叙珩正低头玩消消乐。
一旁,程枫手机又传出来一声“失败”的提示音。
程枫崩溃了:“珩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带带我吧,快被虐死了。”
“等煜煜空下来。”唐叙珩头也不抬,“或者,什么时候,你能不被对面辅助单杀。”
又菜又爱玩的程枫:“……那我还是等煜煜有空吧。”
后面那个条件,简直是有生之年。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广播里突然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
“不知来自哪里的一封加油稿,理一班的姜玥菲同学,呼啦圈比赛加油!勇夺冠军!我会一直喜欢你!支持你的!”
程枫:“卧槽!这都能行?借加油稿表白?!”
一旁一个同学说:“唉,这事早几年前的运动会就了,反正是匿名投稿,还有可能是单向的,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叙珩在一旁听着,没说话。
学校老师也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被告白,估计就会被老师画上重点观察的对象。
类似钓鱼执法。
程枫和那同学讨论几句,忽然想到什么:“珩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参加三千米的比赛?”
唐叙珩微微颔首。
“那你这回碰上强敌了。”程枫小声说,“理八班的那个李育生也报名了三千米。”
唐叙珩微微蹙眉:“谁?”
程枫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不认识这人,解释道:“就八班招进去的那个,体育特长生,李育生。”
他忍不住吐槽:“李育生体育生,这名字倒是挺顺口的……”
唐叙珩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若有所思。
加油稿告白,这好像是个可以操作的一个点。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翘起。
程枫:“……”
有强敌了还开心?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林述煜问:“珩哥,下午你是不是有个跳远的比赛?”
唐叙珩:“嗯。”
林述煜略有些遗憾:“我没法去看你比赛,只能提前给你加油了。”
想了想,他又笑着说:“也不对,下午的时候我多念几条写给你的加油稿,权当给你的鼓励。”
唐叙珩低笑:“好。”
林述煜:“你明天上午是不是还有三千米的比赛?”
唐叙珩:“对。”
学校明着说运动会持续一周,实际上就六天,周六下午闭幕,周日开家长会。
长跑比赛算是个重头戏,所以被安排在比较后面。
林述煜:“你应该能轻松拿第一吧?”
“说不准。”唐叙珩似是有些为难,“有个体育特长生参赛。”
林述煜:“……?”
见林述煜有些疑惑,唐叙珩把程枫和他说的转述了一遍。
林述煜听完,笑着说:“虽然他厉害,但是我相信,珩哥你也不简单。”
迎着林述煜含笑而带着信任的眼睛,唐叙珩:“那当然。”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唐叙珩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林述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