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晚的林荫道,月光透过树叶洒到地面上,晕染出一片片光晕,两人将车子停在路边,慢慢散步回去,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时候也才不过九点,路上还是有不少来往的行人,一位年轻的妈妈抱着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从他们旁边路过,大大的眼睛望过来,懵懵懂懂的样子很是可爱。
闻珩冲她笑了笑,小女孩好像有些害羞,腼腆扭头,躲在妈妈怀里。
闻珩挠挠头,还以为自己把孩子吓到了,结果身后传来小女孩稚嫩的童音,
“妈妈,刚刚那两个哥哥好好看呀!玥玥长大了也要找那个帅的老公!”
“是吗?”妈妈笑了笑,“那玥玥觉得哪个哥哥更帅呢?”
“嗯……”小女孩有些纠结,“拿碗那个手手,那个哥哥更帅一点。”
“为什么?”
“他刚刚对我笑啦!”
母女俩的声音随着微风飘到两个人的耳朵里,闻珩没忍住,笑出了声,感叹道,
“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啊!”
天真无邪的年纪,一举一动都让人有治愈的感觉。
“你很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啊!”
小孩谁不喜欢,只是闻珩回答之后,很长一段路,曲慕白都没再说话,冷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闻珩没发觉,自顾自沉浸在踩落叶的乐趣当中,就这么到了公寓楼下,闻珩一个大跨步上前准备按密码的时候,身后传来曲慕白悠悠的声音,
“那你以后想要小孩吗?”
“你能生?”
“嗯?”曲慕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接着听到闻珩的下一句话,
“你又不能生,要什么要?!”
是吗?
曲慕白的唇角微微勾起,抬眼间,“滴”的一声后,闻珩推着门,回头的瞬间,眉眼温柔,
“走吧,上楼回家。”
家…
一个字,不知道触碰到了曲慕白的哪根神经,心底热热的,满满的,感觉马上就要溢出来了一般,
“闻珩,我想亲你!”
Guang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开灯,闻珩就被欺身上来的曲慕白压在旁边的鞋柜边上,感受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磕磕碰碰之间都已经能感受到唇齿中的血腥味。
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儿,闻珩捧住曲慕白的脸颊,低头在对方的唇瓣上轻轻触碰了两下,安抚着,
“别急,慢慢来,我又不会跑。”
黑暗之中,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唔……”
情到深处自然浓,只是关键时候,
“你这儿都雨伞吗?”
“嗯?”脑袋晕晕乎乎的曲慕白听到问话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彻底僵硬在原地,
“……没……”
闻珩起身,闭眼深呼吸了几下,
“我去洗澡。”
浴室中水声响起,曲慕白拉了拉大开的衬衫,靠在门口听着里面男生压抑的声音,感受周围的燥热,
“要不,就这么……”
“别瞎出主意!”
“偶尔一次应该没……”
“不行!”用力洗脸的声音夹杂着男生磁性又带着一丝奶气的声音,
“对你不好。”
嘴巴抑制不住地上翘,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打开,男生头发上还挂着滴滴的水珠,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唇角下留下一个凉凉的吻,
“走吧,睡觉。”
…………
第二十五章 梦境
闻珩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花园内巨大的喷泉周围,是盛放的玫瑰。
“你是谁?”
他扭头,发现一个小男孩坐在一旁的花坛上,面容精致,肉嘟嘟的小脸在努力挂着严肃成熟,和他认识的那人完全不同,他皱着脸,眼睛却好奇地上下打量他,漂亮且灵动。
“我是闻珩。”
他弯下腰,微笑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点,伸出手,
“你叫什么呀?”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小男孩头上的呆毛晃动了一下,
“不告诉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闻珩轻笑一声没再说话,他好像处在一栋别墅的庭院内,周围盛放的花丛看起来是经过主人精心的打理,他想起曲慕白脖子背后的玫瑰纹身,走到一旁,指尖轻碰花瓣,上面还带着水珠,看起来刚刚浇过水。
余光中,小男孩往这边瞟了好几眼,歪着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好奇他是怎么过来的,小脸皱在一起,一副想问却又不想屈尊先开口的样子。
“我跟着白光过来的。”
“那你是天使?”
“不是哦,”闻珩从地上捡起一片花叶,“不过我可以预见未来。”
小男孩嫌弃撇了撇嘴角,“骗小孩儿呢。”
“噗——”闻珩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大人,忍不住笑出声,“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
怪人!
可能是嫌弃闻珩说话不着边际,男孩没理他,跳下花坛准备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被怪人叫住,
“曲慕白!”
惊讶回头,阳光下,那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微笑着,一字一句,
“你好呀,慕白小朋友。”
而后,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随着微风晃晃悠悠地落地,喷泉适宜喷出水,将周围的花丛打湿,而玫瑰之中,已然不见那人的踪影。
闻珩倏地睁开眼,像是突然被从梦里挤出来一般,神情恍惚,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过神,有些热,怀里是还在熟睡中的曲慕白,梦中臭屁小孩的面容与怀中的眉眼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怎么了?”
曲慕白醒过来就看到闻珩盯着天花板发呆。
“没事…”闻珩看着曲慕白从他怀里退出,拿起衣物去浴室洗漱,时间还早,只不过曲慕白早上有个早会要开,没什么时间留给两人温存。
闻珩半躺在床上,伸手撩开额前的碎发,看着镜子前一脸严肃整理着领带的男人,
“你小时候很可爱。”
“嗯?”
曲慕白整理领带的手突然顿住,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
闻珩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开始穿衣服,突然被撩了一手的曲慕白回过神来就看到他正在扣皮带,见状问道,
“你去哪儿?”
“回学校。”
“……嗯。”
其实他已经将闻珩的课表查了个干净,今天没课,只不过要他直接问这人要干什么,他也不想问。
人家不说,一直追问也没什么意思。
“我去图书馆复习,快考试了,临时抱下佛脚。”
两人相处这么久,一声嗯,闻珩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人不大高兴了,只不过出于性格原因不喜欢主动开口,那他就主动说呗。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能开心一天是一天,没必要给自己和对方找气受。
“晚上和舍友开黑,到时候一起吧。”
“……好。”
闻珩这人有个习惯,看书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别人打扰,习惯性手机静音,只是今天起床的时候头就有点痛,眼皮沉沉的,想睡觉…
“这是咋了?”
旁边的潘煜航第一次见闻珩在图书馆睡觉,这人要不不学,要不就往死里学,这个样子还真没见过。
闻珩没搭理他,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浑身都没了力气。
“我去,你额头咋这么烫。”
……
“你怎么又来了!”
熟悉的童音,闻珩回头,就看到头戴皇冠的小男孩坐在一个蛋糕面前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
“又见面了。”
“谁愿意跟你见面。”男孩小声嘟囔了一句,手中的叉子不住划拉着盘子里的草莓,直到把它戳得惨不忍睹。
“今天是你生日?”
皇冠,蛋糕,还有周围满屋子的气球,让人不难猜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男孩将叉子往盘子里一摔,答非所问,
“你怎么进我家的?”
“我也不知道。”闻珩摊手,环顾四周,“怎么就你自己?”
“……你话真多!”男孩翻了个白眼,将头上滑稽的皇冠一把薅下,“没劲!”
其实原本人挺多的,只不过忙于工作的父亲露了一面就匆匆离去,母亲…他也没期待过,剩下的人也都被他赶走,偌大的房间内,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哦,对了,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满脸都是掩饰不了的失落。
闻珩看着他,摸了摸口袋,眼眸微眯,
“你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要不要和我玩一个游戏?”
“……就你,我才不要!”
……
“我才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大街上,一大一小站在路边,小的手机举着一支大大的甜筒,眼睛看着对面因为六一而更加热闹的游乐场,满是嫌弃。
闻珩蹲下来将沾在他脸颊上的奶油擦掉,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被小脚丫气急败坏踩了一脚之后收手,
“那就当陪我玩了呗。”
“……真麻烦!”小男孩撇撇嘴,脚步却诚实地往对面走去,“快点!”
“好嘞!”
闻珩快走两步追了上去,伸出食指,“抓紧,可别丢了。”
“我是小孩子吗!”
“我是。抓紧了,可别让我丢了哦。”
“切,麻烦!”
“哎呀,一会儿请你吃肯德基。”
“我,不,要!”
第二十六章
六月的京都,街边闪着微弱的橘黄色灯光,闻珩牵着小慕白站在桥边,
“看。”
远处的天空,是璀璨盛放的烟花,升起,绽放而后消散在空中,
“生日快乐,曲慕白。”
食指被紧紧抓住,半晌,传来小孩子别别扭扭的声音,
“谢谢。”
闻珩低头,手边的小孩大概到他腰部,左手拉着他,右手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偶,仰头望着天边,大大的眼睛中盛满了星光,眼神中满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看完我们就回去吧。”
小孩“嗯”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闻珩蹲下身,歪着头看着突然情绪低落的小人儿。
“你什么时候走?”
“嗯?”闻珩闻言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说来可笑,明明只是一个梦,却真实得不像话,明明是他自己的梦,却给他一种掌控不了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
“……行吧,那你还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一个个的不知道让小孩明显有了火气。
“别生气嘛,”闻珩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安抚着,“我会努力过来的。”
“谁稀罕!”
傲娇的人,就连不舍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在赶人,闻珩笑了笑没说话,将小人抱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
一尘不染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床边吊挂着的药瓶,病床上的男生皱了皱眉头,睫毛微颤几下睁开了双眼,望着陌生的环境有些迷茫,他眨了眨眼睛,扭头看见坐在一旁正在打游戏的三人。
“醒了?”
赵文博率先发现他醒了。
“嗯。”
因为发烧而显得沙哑的声音,
“几点了?”
“8点多了。”
……某人都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闻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博子,帮我拿下手机。”
“喏。”赵文博将手机递过去,正好一局游戏结束,就拉着另外两个人起身,
“我们下去给你买点东西顺便吃个饭。”
他们几个怕闻珩一直不行,怕点滴掉完没人叫医生会回血,就一直守着他,晚饭都没吃。
“好,你们快去吧。”
闻珩应着,打开屏幕,上面只有一通孤零零的未接电话,意料之中,闻珩抿唇,点击号码播了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
“喂,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很是平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闻珩晃了晃依旧发涨的脑袋,
“我发烧了。”
“……哦,”对面应了一声,顿了一会儿才回到,“去校医院看看吧。”
“已经在打点滴了。”
“哦。”
又是一句“哦”,闻珩失笑,看着点滴也已经没了大半,对着手机说道,
“我打完点滴,吃个饭,回去换身衣服就去找你…”说完觉得不太满意,又修改了一下方案,“算了,我让文博他们帮我把衣服拿过来,直接换完衣服过去找你。”
“……不用这么着急,你慢慢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就行了,我等你就行了…”
“我不行!”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封闭的车厢将外界的声音完全隔绝,曲慕白只能听到手机另外一头传来男生认真的声音,一字一句,
“我不行,我……想你想的不行。”
第二十七章
什么啊……
曲慕白半垂着眼眸,指尖在方向盘上不住轻点,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翘,身体终于放松地后仰,透过黑色的车窗,京都大学四个大字在学校大门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