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了几眼,就点了出去,然而片刻之后,他忽而想起什么一般,又点了进去。
雄虫惨遭杀害,里面有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看不清雄虫的身影,但是能大致看清他身上的衣服,莱也认了出来那身衣服——是慕德。
银里离开家门之后,莱也联系了他的雌虫朋友,问了关于慕德这两天的近况。
雌虫告诉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慕德的身影了。
莱也心底隐约想法被印证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那身衣服,在前两天莱也见到他穿过,他食指轻点桌面,陷入沉思中。
——
公务楼办公室内。
“麻烦你了。”银里把文件递给军雌。
军雌双手接过:“银里上将,我会尽力找到亚诺安的,他前两天既然联系过你,应该不会太难找。”
银里点了点头。
随后,军雌出去了。
银里觉着这件事很违和,他回想亚诺安和他通话时,寻找着里面蛛丝马迹的不寻常。
下午,他正在训练军雌时,一名雌虫闯入训练基地,训练继续着,银里转过了头,眉头微蹙,而那名雌虫跑到了银里身边,和他耳语几句。
银里脸色忽变。
——雌虫得到消息,莱也被雄虫保护协会带走了,很有可能和一起雄虫残杀案件有关。
银里不关注星网上的事,不过也对于今天这件事略有耳闻,很多雌虫都在说着,怎么会和莱也有关?
他脑海里迅速的划过了莱也的脸庞,他笑着的模样,挑眉的弧度,眼底的柔和,唇角的笑意。
银里眼底蕴藏风暴,他快步准备走出去时,又停下了脚步,迅速调整状态,想要冷静下来,他叫来了那名雌虫,让他去查一下死的雄虫身份信息有没有确定,另外还有……
他想要冷静,但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想着杂七杂八的事了。
银里一直以来都很冷静理智,除了之前居住地被异类虫入侵,导致雌父死亡,他鲜少会有这种焦躁不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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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莱也坐在木质凳子上,室内的光照在他的身上,白炽灯光很刺眼,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坐在他对面的雌虫调低了光的亮度。
“日安。”雌虫坐在他对面和他问了好。
雌虫穿着深色制服,五官平淡,脸上神情很严肃。
“日安。”莱也道。
在此之前,另一名带他过来的雌虫已经和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莱也很配合。
被残杀的雄虫如莱也猜测,是慕德,推测是两天前死亡的,在两天前,慕德带着他的两名雌侍一块去会所里玩,后来准备离开时,他让两名雌侍回去拿东西,回来之后骂骂咧咧的骂着莱也的名字,身上也带了大大小小的伤。
再之后,慕德接了一个通话,不让他的雌侍跟着,独自驾驶悬浮车离开了,那夜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等到被发现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雌虫又和莱也简单重复了一遍情况。
莱也在猜测那是慕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他们会来找他询问情况的准备,彼时也没有透露出半分慌张,只有面上露了些许的诧异。
“是吗?”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和你询问一些情况。”雌虫说。
具体来讲,莱也也处于身负嫌疑的状态。
每失去一名雄虫,都是虫族的损失。
莱也说:“我那晚的确是去找了他。”
雌虫:“你动手了吗?”
莱也没有否认:“是的。”
雌虫:“为什么?”
“我和他之间一直有矛盾,我已经准备起诉他了。”莱也说,“在之后你说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家中,你可以查看我家机器人的录像。”
雌虫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然后出去了。
莱也靠在凳子上,如果只是单单的有疑问,不至于把他带到这,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雌虫又进来了,还带来了他曾经失踪的磁带。
“这是你的吗?”他问。
莱也接过,点头:“是的,不过已经掉了有一段时间了,在我和银里上将去往学院进行半年考核的那段时间。”
他没有办法证明这是别的雌虫入侵他家偷走的,因为他的别墅没有丝毫入侵的迹象,莱也想了片刻,想到了给他送餐的那名雌虫,很快他们找到了那名雌虫,证实了莱也的话没有做伪。
而莱也看到磁带,想起了那条消息。
【我们是一样的。】
看来对方是怀着对他的敌意来的。
天黑了。
莱也安静坐在房间里吃着他的晚餐,这些是外面的雌虫帮他点的,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他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吃了大半。
他吃过晚餐没多久,有雌虫进来,说银里来了。
“我能走了吗?”他侧头问雌虫。
雌虫站在门边,“抱歉,莱也先生,这是我们的程序,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莱也抬脚走出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走廊上站着的银里,他颀长的身影笔直的站在灯光下,地上的影子被灯光拉长。
“你怎么来了?”莱也走过去。
他才说完这句话,就被银里俯身抱住了,力道很大,牢牢的拥抱着他,胸膛紧贴得毫无空隙,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他甚至隔着衣物,感觉到了银里的心跳声。
他轻轻环住了银里劲瘦的腰。
银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那身工作时的制服,衣领扣到最上面一颗,遮挡住了每一寸可能诱惑到雄虫的地方,却无端变得更加诱惑。
禁欲气息里又无时不刻的带着勾引。
银里眼帘轻垂,头发长长了些,额角碎发落到了眼角的位置,他道:“担心。”
莱也反应了一会儿,说:“没问题了,走吧。”
银里松开了他。
莱也转动着脖子,道:“坐了大半天,腰都酸了。”
银里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闻言道:“回去我给你按摩。”
“好啊,能让银里上将亲自动手,我的荣幸。”他唇角上扬,身上疲惫都似一扫而空。
银里喜欢看到这样带满朝气的莱也,而不是刚才出门时的冷淡模样,他脚下步伐快了些许,“这件事也许亚诺安会知道什么。”
莱也侧头:“你找到他了?”
银里声音平淡:“只找到了他的一些踪影。”
他看过亚诺安的踪迹,在某些视频中,他像是在躲着什么,而慕德恰好又在那个时间段出了事。
银里问莱也:“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想起了那晚,还没过去几天,记忆也没有褪色,那晚莱也忘了带光脑,他很担心他。
莱也道:“出门买东西,刚好看到他,一时气不过——你信吗?”
银里:“……不信。”
莱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银里心中厚重的雾霾散开了些许,多了分无奈。
他们之间的氛围轻松了些。
悬浮车上。
“我查到了一些事。”银里突然说。
莱也看向他。
窗外黑夜沉沉,悬浮车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里面很安静,银里的声音低沉缓慢:“慕德在前段时间和一名雌虫频繁接触过。”
银里说出了一家俱乐部的名字,道慕德经常会在那和那名雌虫碰面,莱也愣了愣,没有太惊讶,反而是顺着银里的话想了下去。
那天晚上,慕德正是从那家俱乐部出来。
银里见他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心中疑虑,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的问道:“雄主,你知道他见的雌虫是谁吗?”
莱也:“不,我不知道。”
“是吗……”银里扫过莱也的面庞。
莱也的表情很坦荡。
银里收回了视线,垂下眼帘。
莱也:“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他把那磁带在慕德尸身上的事说了,道:“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在我们考核回来之后,我的磁带就不见了。”
银里眉头微蹙。
想问莱也为什么不和他说,但是没有出声。
如果放在刚和莱也结婚的时候,银里是不会想问这么多的,他只会觉得雄主不想告诉他,不告诉他也自然,可现在,他想要的却越来越多。
“我当时没有太放在心上。”莱也仿佛知道了银里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随后道:“看来他是朝着我来的。”
银里抿唇不言。
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这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有些无法安心,莱也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了,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银里手背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把他唤回了神,莱也握住了他的手,细腻修长的手指在他手背摩挲着,他稍顿片刻,反手抓住了莱也的手,似抓住了那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这天晚上,银里连精神安抚的游戏都不想玩了,像只大猫镇守地盘,把莱也盘在了他的怀中,他一个下午没有收到莱也的消息,已经快要憋疯了。
见到莱也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紧紧拥抱着莱也再也不要分开。
银里感觉他现在的状况很奇怪。
失控不安想念……所有的一切,统统来自与莱也。
黑暗中,莱也一声轻叹,他感觉到了银里的躁动,侧过身环住了银里的腰身:“睡吧,晚安。”
银里在黑暗里眨了眨眼,道:“晚安。”
他无法入眠。
莱也躺在他身边,可是他还是不满足,这太可怕了。
今天突如其来的意外,仿佛在银里的心间刻上了一道划痕,无法忽略,也无法隐藏,他就直白的袒露在那。
银里侧过身面对着莱也:“雄主……”
他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之后又没了声音。
忽而,他眼前一黑,一只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他睫毛颤动,扫过掌心,莱也感觉到一阵痒意。
“睁着眼怎么睡得着?”莱也道,“傻不傻。”
无缘由的,银里听到他这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听着他无奈的语气,听着他的叹息,心脏慢慢安定了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心安。
渐渐的,那些负面情绪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银里闭上了眼睛,“晚安,雄主。”
莱也:“晚安。”
莱也的手被银里拿开了,他没有用力,很轻易的顺着银里的力道被拿了下去,接着他感到唇上一软,清越的声线在夜里变得格外有魅力。
“晚安。”银里道,他握住了莱也的手。
只要莱也还在他身边,似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莱也还有事没有和银里坦白——关于那条信息,还有那些电话,以及他最开始预知过的所有。
现如今剧情完全走偏,但某些事还是对上了。
比如慕德,他应该在之后,被剧情中的莱也伤害,而现在提前了很多,亚诺安的命运也随之而改变了,他也许会成为这件事中的关键人物。
莱也想起了那禁药,按理说在蓝星的这座城市里,不会存在这种东西,这一片管控的也很严,那慕德又是从哪得到的药?
脑海里许多的信息乱糟糟的堆在了一团,让他有些失眠。
雌虫拿走了磁带,说他们是一样的,莱也目前还对此不明晰。
仿佛已经摸到了入口,却始终没法找到进去的钥匙。
——
莱也一觉睡得不如不睡,早起头疼不已,他醒来时外面天色还没亮,莱也动作很轻的起身,一动就差点吵醒了身旁的银里。
银里一晚上都抱着他,到早上也没松手,睡梦中甚至潜意识的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搂紧了他的腰,犹如在抱着一个大型玩偶,眷念的靠在他肩头。
莱也调整好姿势,再度放慢放轻动作,好不容易才从银里的怀抱中抽身,他往银里怀里塞了个枕头,出了卧室,去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的健身室。
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撑轮流来了个遍,他出了一身汗,衣服贴在了身上,犹如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外面天色也慢慢的亮了。
莱也才找了个地方坐下喘气,健身室的门猛的被推开,银里眸光阴沉的站在门口,莱也喝水动作一顿,他放下了水杯,喉结滚动。
“银里?”
银里的状况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银里听到他的声音,从那种状态中抽离,怔忪了一瞬,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很乱,醒来时也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了,隐约记得梦中有莱也的身影,但梦里的感觉让他很恐慌。
他抓不住莱也,莱也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再也找不到他。
银里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那一瞬间,还没睡醒的银里甚至有种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他在别墅里寻找着莱也的身影,全然失去了冷静。
背光的房间中,莱也站在床边,窗户开了半扇,窗外的风吹进来,半透的白纱窗帘飘荡。
银里大步走上前,如困兽之斗,抱住了莱也,他的拥抱太过突然,也太过用力,莱也的手上被震得一松,手上的矿泉水瓶掉落在了地上。
水瓶在地上滚动着,满口的水从细小的口子里流出来,地上很快汇聚了一滩水,直到水瓶中的水只剩下了半瓶。
银里凑了进来,莱也才发现银里身上的汗也没比他少多少,他勾住了银里的颈间,掌心落在他的肩胛骨,漂亮的骨翼似乎失去了以往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