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莱也把菜单递给银里。
银里抬眼迟疑:“我点?”
“嗯。”莱也点了点头,“点你喜欢的。”
银里看了一下菜单,又抬眼看了下笑容满面的莱也,莱也挑了挑眉,逗他:“我脸上有字啊?”
他脸上没字,眼睛里情意浓稠,餐厅灯光不是那种刺眼的白炽灯,带着点暖色调,柔和了莱也的脸庞,精致俊美的五官和上扬的嘴角都透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落在银里眼底,就像是放了一把勾子,似有若无的挠着他的心。
他喉结滚了滚,端着餐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才低头开始点菜,他点完了菜,服务员雌虫拿着菜单离开了,银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后天举办宴会,你去吗?”
宴会是庆祝银里胜利归来。
“好啊。”莱也手抵着下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邀请我一块去玩,当然要去。”
“不是去玩。”银里有些耳热,他纠正道:“是参加宴会。”
“嗯。”莱也点点头,“参加宴会。”
没过一会儿,菜上来了,他们没点太多,雌虫服务员进来上完了菜,又出去把门关上了。
包厢不似楼下大厅有音乐,这里面很安静,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多数是莱也在问,银里在答。
莱也:“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吗?”
银里顿了两秒,才点头:“嗯。”
莱也点了酒,银里摸着酒杯,看了眼莱也,拿起酒杯抿了口。
莱也:“味道怎么样?”
银里点了点头:“好喝。”
莱也笑了笑,起身弯腰给他满上:“好喝多喝点。”
银里点了点头,脑袋上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让他冷淡沉稳的气息变得有些破灭。
饭后——
窗外沉沉黑夜,餐厅包厢内的灯光落在莱也身上,莱也垂眸,慢条斯理的吃着盘里的菜,吃完喝了口杯中的酒。
酒是果酒,味道清甜,但度数很高。
餐桌的另一头,银里眯着眼愣愣的坐在边上,冷峻的面容不变,只是眼底多了朦胧迷茫的神色。
“吃饱了吗?”莱也擦了擦嘴角,问对面的银里。
银里看着他,缓了半响,才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沉:“饱了。”
“那就改消化一下了。”莱也说。
从垃圾星球回来后,他没有再提之前银里想要瞒着他的事,但并没有代表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恰恰相反,莱也记得清楚着。
他气,但也心疼银里。
所以特意给了他足够的休息时间,再秋后算账。
莱也站起了身,银里非常自觉的跟着起了身,莱也见他还能稳稳当当的走路,脚下一顿,把脸凑到他眼前,银里眨了眨眼。
莱也对他伸出手:“手。”
银里把手搭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直愣愣的看着他。
醉了。
莱也轻笑。
他亲眼看着银里一杯接一杯的喝完了他倒的酒,当真是毫不怀疑他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拉着银里往外走去,外面的雌虫服务员在门口靠墙等着,见门开了,立马站直了身。
“莱也先生。”他鞠了个躬。
莱也点头,微笑极具欺骗性,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嗯,带我们去吧。”
雌虫瞥了眼银里,激动得有些脸红,第一次和偶像这么近的接近!还有他的雄虫!简直太幸运了。
“好的。”雌虫为莱也领路。
包厢外面是一条回廊,在中间的位置有电梯上下,在餐厅的楼上,是情趣酒店房间,服务非常周到。
雌虫带着银里和莱也乘上电梯,楼上回廊很安静,雌虫一路见着莱也和银里手牵着手上去,中途就没有分开过,恨不得立马上星网嚎两句。
雌虫拿着房卡开了一扇门,然后把房卡递给莱也,道:“莱也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呼叫我。”
“谢谢。”莱也收了房卡,带着银里进去了。
房间里开着灯,窗帘紧闭,还点着熏香,香味并不浓郁,是一种高级感的淡香,白色被褥看着很柔软,而在天花板上,有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是这里的特色。
莱也松开了银里的手,又被银里抓了回去。
他道:“你该去洗澡了。”
银里皱眉不解的问:“不回去吗?”
这里的陌生气味让银里没法放松下来,即便他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身体的条件反射犹存。
“不回去。”莱也说,“今晚就在这里睡。”
“不行。”银里拉着莱也的手不松,严肃的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不行。”
莱也见他这么执着的反驳自己,有些意外:“为什么?”
银里认真的看着莱也:“今天不行。”
莱也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逗他:“我偏要呢。”
银里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做着挣扎,最后叹息一声,委屈巴巴妥协道:“好吧。”
莱也第一次见他小情绪这么外露,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拉着银里到床边,手勾了勾他的下巴,银里头仰了仰,眼眸半阖看着莱也,莱也“啧”了声,“别看着我。”
这眼神真是……要了命了。
莱也指了指上面:“看,那是什么。”
银里抬眸,看到了天花板上椭圆镜面上的自己,还有他身旁的莱也,愣了愣,随后他目光落在床上,意识到那是做什么的,顿时瞪大了眼睛。
湛蓝的眸子清澈,纯洁的一张脸转头看向莱也。
莱也眸子如困倦的猫似的眯了眯,笑了声:“好玩吧?”
岂止好玩,简直就是刺激。
银里甚至已经预料到了等会会发生什么事。
莱也推了推他:“去洗澡。”
银里不动。
莱也挑了挑眉头,又伸手推了一下,依旧是没有推动,简直稳如泰山。
莱也抬脚往浴室走去,银里也跟着抬脚。
喝醉了的银里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身体动作比平时坦诚得多了。
浴室水声响起,慢慢的,雾水朦胧了浴室半透的门,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声音,门上留下了一个手印。
……
出了浴室,一通折腾下来,银里酒醒得差不多了,而正是这种微醺的状态,让他更清晰的看到了镜子,即便是银里,也不免感到羞耻。
至于他之前为什么今天想要回去,是因为之前答应过莱也,会给莱也奖励,作为莱也回答他问题的报酬,他想了许久,才准备的东西,没想到恰巧莱也带他来了这。
而这是作为他之前瞒着莱也的惩罚。
但银里觉得这是奖励。
他很喜欢。
*
舒适的气候,微风拂面,今天是银里上将来学院公开授课的日子,之前无缘上银里课程的雌虫们都很期待。
银里今天上的不是体训。
大课堂上,银里站在讲台,身后是大片的投影,台下人头攒动,雌虫们仰头虔诚听课,银里正在讲着如果遇到了某类异类虫,该如何应对。
后门一个身影弯腰走了进来,银里眉头微蹙,待看清人影之后,他话音突兀的停下,雌虫们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课。
银里轻咳一声,继续出声讲了起来,只是视线会时不时的飘向某个角落,别的雌虫倒是没有太注意,唯有那个角落的雌虫背脊都绷直了。
满脑子充斥着“银里上将好像看了我一眼”,“银里上将为什么要看我”,“银里上将又看我了我是不是哪不对T^T”……
坐在雌虫后面的莱也托腮看着台上的雌虫,冷静自持,俊美坚毅,眼底轻飘飘的划过底下雌虫都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威严又迷人,充斥着诱惑。
莱也指尖划过下唇,在银里再一次看过来时,舌尖舔过唇角,带着挑逗之意。
银里愣了一下,接着语调差点变了音,绷着表情勉强稳住了他冰冷无情的形象。
接下来就再也没敢往莱也那边看了。
这堂大课是最后的一节课,莱也等待着银里上完课,下课时间一到,雌虫们还有些依依不舍,银里收拾了东西,停顿了两秒,直接朝莱也走了过去。
坐在莱也前面的雌虫背脊都僵了。
虽然崇拜银里,但他对银里还是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也会担心会不会给银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在雌虫纠结阶段,银里已经从他身旁走过去了。
莱也的凳子和桌子都是单独的,这儿本来是别的雌虫教官坐着,后来教官有事离开了,莱也捡了个漏。
“雄主。”银里声音不高不低,“你怎么来了?”
银里每次的开场白中,似乎都要先加上一句“雄主”,莱也挺喜欢他这么叫他,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即便是现在快习惯了,那种感觉也犹存。
“今晚不是要去宴会吗?”莱也没有起来,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他。
银里:“嗯。”
莱也:“所以来等你啊。”
他嘴角带笑,黑眸眼底温柔,说话时声音中似有若无的带着一种亲昵感,银里心中一动,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他转过头。
雌虫们上课听课太入神,银里走下来他们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莱也,此时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戏,猝不及防银里转过了头,大家不约而同的别开了脑袋,转了回去,假装很忙的样子,但谁也没有离开这间大课堂里。
窗外树枝被风吹动,将要落山的太阳斜晖照进来窗户,落在莱也的肩膀上,银里回过头,被莱也的笑晃了眼。
他嘴角不自觉也露出了笑意。
“走吧。”莱也勾了勾他的手。
银里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并肩相携离去。
晚间,杯觥交错的宴会现场,虫族的高层均数都是雌虫,而雌虫中带家属的并不止银里。
宴会在酒店举办,纯粹就是庆祝,雌虫们聚在一块吃喝玩乐,谈天说地,环境有些吵闹,莱也到了阳台,他靠在阳台的护栏上,仰头可见漫天星辰。
宴会厅,银里身旁围着雌虫,他没怎么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雌虫们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兴致不高,和他聊了一会儿,也就有几名雌虫散开了。
风中带着清新的味道。
莱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塞进了嘴中,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没过多久,银里找来了。
阳台半开的门从里面探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彻底拉开了阳台,窗帘被吹了起来,银里走了出来,然后转身关上了阳台,“咔哒”一声细响,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怎么出来了?”莱也问他。
银里道:“透气。”
十几分钟前,莱也也同样用了“透气”的理由出来。
“为什么不进去?”银里反问莱也。
莱也笑道:“不敢。”
银里双臂靠在护栏上,偏过了头,白皙的面庞隐在暗中。
莱也仰头,舌尖划过嘴里的糖果,抵到了腮帮子边:“我要进去了,你回去还不得吃醋。”
他刚才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名雌虫围住,堂而皇之的问他收不收雌侍,着实是……热情了点。
银里半垂的睫毛轻颤,雌虫和莱也说那句话时,他就在旁边。
其实雄虫拥有雌侍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他格外的不想让莱也拥有雌侍,又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看到雌虫围着莱也,他心底会腾起怒意。
想要宣告主权,想要莱也只属于他。
不曾想他的所有细微表情变化,都被莱也一一收入了眼底,他觑了眼莱也,垂眸问:“你……想要雌侍吗?”
他问完这句话,心脏就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甚至有些后悔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他虽那么想,但还是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到莱也的回答,他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在期待着什么。
莱也许久都没有开口。
银里像是陡然一脚踩空,从高处坠落,心脏悬在了空中,这种感觉并不感受,他偏过了头。
对上了莱也的黑眸。
那双眼睛很专注,也很认真的在看着他。
银里蓦地心脏一空,有些慌乱。
像是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如果我想呢?”莱也问他。
银里别开了脸,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没法把那个应该说的答案说出来。
他对他的雄主有了独占欲。
是的,他不想让他的雄主有别的雌侍。
只做……他的雄主。
银里沉默良久。
莱也也没出声,他嚼碎了嘴里的硬糖,喉结滚了滚,嘴里还残留着糖果的清甜味。
“走吧。”莱也直起身,“进去了。”
“可不可以……”银里声音很低。
莱也侧头。
银里低头垂眸,“不要。”
阳台清爽的风在吹着,银里额角的碎发飘动,他紧咬后齿,垂落腿边的手握成了拳,耳边的声音如潮水般远去。
半响。
莱也修长的手绕过来银里,搭在了他的后颈,往前用力,银里仰起了下巴,跌到了莱也怀中,下巴磕在了他的肩头。
“你说不要,那就不要。”莱也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只要你。”
只要你,就够了。
银里愣愣看着正对着他的阳台窗帘,紧盯着上面的花色,却并不是很能看清,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