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亦拉起了梁晏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梁晏的手心带着茧,指腹抚摸脸颊时有几分粗糙感,有些别样的舒服,令人昏昏欲睡,这手做别的事时,也很舒服。
“你想摸便摸,我还不让你摸不成。”楚皓亦抬眸道,眼底似有千丝万缕的情意绵绵,偏头吻着他掌心时,模样最是温柔。
梁晏面上不动声色,耳垂染上薄红,他道:“没有想摸。”
然后手上又摸了摸他的脸。
“你日后离苏庭轩远些。”梁晏一本正经道,“他不怀好意。”
竟想在他们中挑拨离间,拆散他们。
“我为何要听你的?”楚皓亦睨了他一眼,唇边勾着笑。
梁晏:“……你听我的,我也听你的。”
老实人连情话都说的这般朴实无华。
楚皓亦笑了笑:“好啊……”
梁晏忽觉不怀好意的人是面前这人。
随即便听楚皓亦说:“日后在床上,你可要好好的听话。”
梁晏舔了舔唇:“……听你的便是。”
往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梁晏从来没怕过什么,听便听就是了。
烛火不熄,错乱的影子落在了墙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啦!
下个世界是漂亮小结巴受,现代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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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小结巴
炎炎夏日,烈日当头,火车站人潮拥挤,有人大声打着电话,有人拉着行李昏昏欲睡,浑浊的空气中泡面味和烟味混杂。
绿皮火车缓缓停下,语音播报到站,车门打开,人们鱼贯而出,列车员站在车门口,嚷嚷着让大家别挤。
“到了,江哥,咱们到了!”青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弯腰晃了晃对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短袖衫和大裤衩,坐了一夜火车,胡渣冒出来还没刮,依旧挡不住他英俊的面容,江延飞睡的不是很好,硬座坐着难受,如果不是只剩下硬座的车票,他大抵不会选择坐硬座。
他睁开眼对上青年兴奋的面容,皱了下眉头,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这会儿半梦半醒,还没回过神,他搓了把脸。
身旁的人都在赶着下车,堵的严严实实,他们连动一下的空间余地都没有。
江延飞:“坐好。”
“哦。”青年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又看向了江延飞身边的精致青年,撇了撇嘴,“江哥,你带他出来干嘛啊?带我一个人不就好了。”
“说错了。”江延飞道,“要不是你爸,我犯不着带上你这个麻烦。”
他这话说得直接,青年人自尊心强,一下不吭声了,偏头看向窗外。
江延飞侧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人,半张脸精致漂亮,皮肤白皙光滑,泛着粉的嘴唇微张,靠着窗户睡得正熟,只是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
眼下这两名青年,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在他们村里都是可以找对象准备结婚的年纪了,乡下人结婚早,男人过了二十五六还不结婚,就要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了,家里人也跟着着急。
不巧江延飞今年恰巧是二十五的年纪,不过他倒是不着急。
方才同他说话的青年名叫肖远安,今年十八岁,是村长的儿子,被家里人督促着学习,想让他考个好大学,但他最是不喜欢念书,家里人就想让他吃点苦头,让江延飞带着他出来体会一下社会艰辛,越辛苦越好。
而坐在江延飞身边少年气的青年,今年十九岁,和肖远安恰恰相反,学习成绩很好,被一所一流大学录取,可家里人不想供他读书了,他想出来赚点学费。
江延飞是村里远近闻名的“有出息的人”,他欠着村长家一个人情,带肖远安出来,就当是还人情了。
火车上的人下去了大半,终于是空出了点空隙,他拍了拍身前青年的肩膀:“孟洛齐,到了,别睡了。”
他轻轻拍了他几下肩头,青年都没有反应,睡得死沉死沉的,这样子被人拖着去卖了都有可能。
“真能睡。”肖远安在对面嘀咕了一句。
孟洛齐皮肤白皙,眼下的乌青都快分不清是阴影还是黑眼圈了,江延飞下手重了些许,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孟洛齐。”
被拍的人惊醒,倏地坐直了身体,惊魂未定的模样,缓了片刻,他才转头看向江延飞:“到到到了吗?”
肖远安发出了嘲笑的笑声,学着他的语气:“到到到了呀!”
孟洛齐低下头,脸颊红了大片,跟火烧似的,在冷白的肤色上就格外明显。
“你是不是欠儿的?”江延飞让他们把自己东西都带好,准备下车了。
三人带着行李,肖远安东西多,拿着的深蓝色格子大袋子里大半都放了一些吃的,若不是江延飞拦着,他妈还得给他把棉被什么的都一块塞上,只要能用得上,就想让肖远安带上。
一边想要孩子吃点苦头,一边又舍不得孩子吃苦。
与之相反,孟洛齐的行李就简陋多了,家里连一个行李袋都没给,只拿了一个麻袋装了些衣服和书,带上背包就远行了,麻袋还是那种装过化肥的麻袋,可怜巴巴的,他们两人东西放一块对比,都感觉是一个天一个地。
江延飞这次回村里只是办一点事,出来时除了这俩大包袱,就只有一个小行李袋,装了几件衣服。
他们下了车,火车站这会儿人多,走路都是夹在人缝里,孟洛齐提着袋子跟在江延飞身后,看了眼肖远安的袋子,有些羞赧的抓紧了自己的麻袋。
人是江延飞带出来的,江延飞自然要看好他们,他回头看到孟洛齐低着头在走,也不知等会中间插个人挡了路,会不会就这么丢了。
肖远安是个逼逼机,话多得有些聒噪,声音还高昂,完美的和这火车站的气氛融合在了一起。
江延飞脚下停了一下,肖远安也跟着停下了,随后只见江延飞身后捞了一下孟洛齐的后脑勺,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跟紧点。”他说,“这里丢了找人麻烦。”
孟洛齐先前是因肖远安的嘲笑红了脸,这会儿是被火车站里的高温气息闷红了,他点了点头,不怎么爱说话。
“唉江哥,他都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也是他蠢。”肖远安说话没个把门,伤人的话也说的混不在意。
孟洛齐习惯了,低头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江延飞不喜欢他这调调,懒洋洋道:“行了啊,人家成绩挺好的,这火车站这么大,把你扔这看你丢不丢。”
肖远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琢磨着走了两步,接着跳脚:“江哥,你向着谁呢!”
江延飞:“我谁也不向着。”
肖远安撇了撇嘴。
三人到了外边等车,外边更是闷热,热的人汗流浃背,他们躲在阴凉处,肖远安坐在了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上,拿着手机给他妈发消息,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烦死了”。
江延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单手倒了倒,烟是刚才才买的,拆了外面一层透明包装,里面的烟一根根都塞得严严实实,一时没能倒出来,他另一只手又不想把手里提着的行李袋放地上。
他“啧”了声,盖上不想抽了,天气热得人心里燥。
“我来来帮你。”旁边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江延飞侧过头,就看到孟洛齐仰着下巴,一张巴掌大的脸露了出来,下颚线明显得有些过瘦了,小脸蛋营养不良似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被额前的头发挡了些许。
对上江延飞的视线,他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行,你来。”江延飞把手上的烟盒放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孟洛齐有些慌张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烟盒,动作很轻的抽出了一根烟,他也知道江延飞本来可以不带他的,是他在江延飞准备离开村里的头两天晚上,偷偷去问了他,他能不能跟他一块出去赚点钱。
因为他听说了肖远安要和他出去赚钱的事,肖远安在村里到处炫耀,说江延飞就要带他出去混了,赚大钱。
孟洛齐不盼着赚大钱,他就想赚点钱,然后去念书。
他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江延飞和他关系一般,平时也就碰上的时候打个招呼,没想到江延飞真答应带他出来了。
孟洛齐这明显讨好的动作让肖远安不屑的别开了眼。
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好看,一点也没男子气概,也不知道江哥为什么还带上他出来。
孟洛齐抽出那根烟之后,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江延飞看他这直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他低头叼走了他手上的烟,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指尖。
孟洛齐收回了手,抿了抿唇,脸上绯红又深了一层。
他没怎么和别人这么近过,紧张得心都在怦怦跳。
江延飞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烟,站在阴凉处吞云吐雾。
他对这两小孩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就记得肖远安成天惹是生非,今天敲碎这家人的窗户,明天摘了那家人的茄子,像个泥潭里打滚的小孩,还是一堆孩子里的孩子王,他说不能和谁玩,那村里的小孩都捧着他。
而孟洛齐就是被他们孤立的一人,因为说话结巴不利索,小时候总被欺负,也不爱出门活动,出门就有可能会被一堆孩子拿虫子吓,被模仿着结巴说话嘲笑。
江延飞印象中的孟洛齐大多时候都是白白净净的,低着头也不怎么说话。
他和孟洛齐他们不是一届的小孩,他们还在泥潭里打滚的时候,江延飞已经玩腻那些游戏了,也不喜欢和一群小萝卜头成群结伴。
他视线漫不经心的在孟洛齐和肖远安身上转了一圈,心道真是邪门了,在火车上,他睡着做了一路的梦,而这个梦还是这两人错乱的关系。
孟洛齐爹不疼娘不爱,跟着村里大哥出来打工当苦力赚学费,肖远安是全家宠爱的孩子,但成绩稀巴烂,还不学好,被勒令跟着村里大哥出来吃点苦。
村里大哥江延飞便是这二人之间的工具人。
肖远安一向不喜欢孟洛齐,出来后处处针对他,但又在后来慢慢发现自个儿喜欢上了他,便不顾他意愿的缠了上去,一个劲的追,搅得人家生活一团乱。
然后又在孟洛齐无可奈何答应他时,因父母联系而陷入了纠结,两人分分合合,分源于肖远安,合也源于肖远安,他就像个被家里宠坏的破小孩,顾虑不周,脾气还大,特拧巴,后来还因为孟洛齐和江延飞走得近吃过醋。
各种混乱剧情后,两人还是分开了,而在分开之后,两人生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这一段被二人不约而同埋葬在了心底。
整个故事就像一个放着各种调味料的汤底,其中滋味谁尝谁知道,如同现在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青春文艺小说,最后还要来一个文艺忧伤结局。
江延飞被雷得不轻。
他一根烟抽完,出租车也来了,三人上了车,江延飞坐在副驾驶,孟洛齐和肖远安坐后边,一路到了他住的地方。
居民楼的白色瓷砖泛黄,还有黑色往下流淌的液体痕迹,一共六层楼,楼道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楼梯扶手摸上去还会晃动。
江延飞提着行李袋在前面领路,身后两人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肖远安东摸摸西摸摸很新奇,孟洛齐有些拘谨的走在最后面。
到了第五层楼,江延飞没再往上走,走廊上有一个男人光着膀子在收衣服,偏头看到江延飞,“呦”了声道:“回来了啊。”
这楼里大部分都是住了挺久的熟人。
那男人看到江延飞身后还跟着俩年轻人,问了句,江延飞随口解释了一句,见那男人视线停留在孟洛齐脸上,不着痕迹的挡了一下。
在那个梦里,这男人也有戏份,他是个老流氓的事住这栋楼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在江延飞的梦里,男人还对孟洛齐起了心思。
江延飞拿着钥匙在一扇门前停下,他打开门让两人进去,房间里是一个客厅和一间卧室,孟洛齐和肖远安住的是另一间租房,江延飞让他们俩带上身份证,去了一趟房东那。
肖远安和孟洛齐住一块,房租一人一半,孟洛齐没钱,暂且是江延飞给他垫上,房间里是一张上下床的床铺,肖远安占了下面那张床。
他教他们怎么用电器烧水,村里一般不用这个东西,都是自家拿柴火烧。
他们适应了两天之后,江延飞就把两人带去了工作岗位——工地搬砖。
江延飞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可以照顾一下他们俩,本来他看着孟洛齐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还想给他找个服务员的工,但孟洛齐听说搬砖钱多一点,还是选择了这个,性子里带着点执拗的拼劲。
江延飞一回来就进了公司上班,这段时间不用怎么出差,所以晚上会去工地接那俩小孩。
傍晚六点,夏天天色黑的晚,这会天边还有余晖,黑色的小汽车清洗得锃亮,出现在工地格格不入,江延飞到了地方,打开车门下车,在工地外边找着那两人。
地上堆积着木板沙子,乱七八糟都有,空气中带着尘土气息,这会儿空气还是闷热的,江延飞很快看到了肖远安,却不见孟洛齐的身影。
戴着蓝色安全帽的工人走了过来:“老江,来接你家小孩啊?还得有个十分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