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人家了,不过目前为止,连人家喜不喜欢男人都不知道。
虽然那本书是那么写的,但也没有明确的写过孟洛齐喜欢男人,全程都是处于被动的状态。
不过要是想到孟洛齐和别的人在一起,江延飞总会担心他会不会受欺负。
小汽车停在楼下,孟洛齐上去洗澡,江延飞没有上楼,去了附近小超市买面条,准备明天早上下面吃。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楼下有人坐在长椅上乘凉,江延飞提着挂面,快步走过,忽而发现不远处热热闹闹的围了一群人,他本只是随意一看,结果却在里面发现了孟洛齐的身影。
孟洛齐站在外围,一伙人把那围成了圈,包裹得密不透风,孟洛齐似吃瓜路人般,踮脚探头探脑,在一群围观路人中,是屁股最翘的那个。
江延飞走了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孟洛齐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也没吓着,转过了头。
“看什么呢?”江延飞问。
孟洛齐抬起手指了指里边。
这处吵闹,里边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女人叉腰撒泼,男人羞愧难当的捂脸,三言两语便能让人听明白事情缘由,原是男人在外找了小姐,这事被媳妇知道了,这会儿闹大了。
居民楼就这么点大,这家吵架那家打架的事都能传遍,江延飞饿着肚子,没兴趣看热闹,“走吧,上去了。”
孟洛齐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你下来做什么?”江延飞问。
孟洛齐解释得简短:“找你。”
“找我做什么?”江延飞说,“我出来买面,一会儿就上去了。”
孟洛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还钱。”
他手里拿着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红钞票,有些人是追着让还钱都不还,孟洛齐则是追着江延飞这个债主还钱。
“上去再数,收好了。”江延飞说。
他们路过一个地摊,上面放着一堆大西瓜,卖西瓜的大爷拿蒲扇扇着风,看到他们经过,吆喝道:“买个西瓜吧,保管甜,不甜不要钱。”
江延飞停了下来,孟洛齐在他身后低头走路,一时没及时刹车,撞到他背上,那一下还挺结实,江延飞发觉孟洛齐这小身板看着脆弱,蕴藏的力量还挺大。
他蹲下身,拍了拍几个西瓜,拿了一个椭圆形听起来比较脆的,大爷称了西瓜,他付了钱,大爷熟练的用红绳子织成一个网状,把西瓜套了进去。
江延飞接过,给了孟洛齐:“拿着。”
孟洛齐接过,把西瓜抱在了怀里。
两人进了楼道,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抵达了五楼,江延飞开门进屋,孟洛齐跟着进去,问:“西西瓜,放哪?”
江延飞把挂面放桌上,接过了他手中的西瓜,拿去了厨房,他切了西瓜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还站在门口的孟洛齐。
“进来吧。”江延飞招了招手。
孟洛齐走到桌边坐下,江延飞在他面前放了一片西瓜,打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调到了平时孟洛齐感兴趣的节目。
孟洛齐被电视吸引了注意力,一连吃了小半的西瓜,肚子都有点鼓鼓的,“吃吃不下了。”
他把西瓜皮放一边。
江延飞抬手,拿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西瓜水,孟洛齐耳朵有些发热,清澈明亮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他。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近距离的接触,心脏跳动都变得失了节奏,孟洛齐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江延飞拿开了手,把剩下还没切开的半边西瓜拿冰箱里去,冰箱不大,下面放下半个西瓜就占据了一层。
“等过两天搬过来吧。”江延飞说,趁着这段时间没有那么忙,让孟洛齐尽快搬过来才好。
“在这里你每天回来都可以看电视。”江延飞说。
这对孟洛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没有意见。
——
翌日,孟洛齐被肚子疼醒。
昨晚西瓜吃撑了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开始拉肚子,七点半,江延飞站在狭小的屋子里,这间房子租金便宜,采光不是很好,是走廊最里面一间了。
房内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不多,一个麻袋扔在双人床下面的那张床上,里面都是孟洛齐的东西。
“我马马上就好。”厕所里传出孟洛齐的声音。
“不着急。”江延飞说,他在房间里等了会,说,“我下去一会儿,等会上来。”
他下楼去买了药,上来时孟洛齐已经整装待发了,他让孟洛齐把止泻药吃了,才送他去了工地。
这两天江延飞都要加班,有些忙,下午没去接孟洛齐,每天回来洗漱过后就都倒头睡了。
周六正中午,他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问他孟洛齐那间屋子还租不租,租的话该交房租了,他才发觉已经到了给孟洛齐搬家的日子。
这天晚上,江延飞尽量早回去了些。
天色已经全黑,楼下路上路灯是坏的,靠着走廊灯光的光线才能识路,家家户户亮着灯,晚上该回家的都回家了,是整栋楼最为热闹的时候。
不知哪家在烧菜,辣子香味飘了出来,勾人食欲。
江延飞扯了扯衣领,吐出一口气。
酷暑闷热,晚上也没凉快多少,楼下草丛虫鸣声响,隔音不好的房子参杂着各色声音,江延飞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在楼下的两道身影。
中年男人拉着年轻男人的手腕,拽着他往外走,年轻男人不肯走,抿着嘴挣扎,中年男人喝了酒,醉醺醺的站不稳,被他一下推到了地上,他转头就往楼上走。
身后一声惨叫响起,走到楼道口的年轻男人往后看,看到了江延飞。
“干嘛呢?”江延飞脚尖踢了踢中年男人的腹部。
中年男人捂着刚被鞋底碾过的手背:“操,江延飞,你是不是有病!”
江延飞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行云流水的倒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边:“怎么,你有意见?”
孟洛齐从楼梯上又走了下来,站到了江延飞身旁。
江延飞抖了抖烟灰:“老实点,别让我再看到你碰他。”
他指了指孟洛齐。
中年男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爬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走吧。”江延飞偏头对孟洛齐道。
两人一同上了楼,江延飞问孟洛齐这两天他有没有经常来欺负他,孟洛齐说“没”,江延飞就没有多问。
他让孟洛齐去房间里把东西搬过来,孟洛齐利索的去了,江延飞就跟在他后面,见他时不时的挠屁股,他皱了皱眉。
“屁股怎么了?”他问。
房间里孟洛齐在弯腰把衣服放进袋子里,听到江延飞这么问,一时间脸上漫上了绯红的颜色,“没没怎么。”
江延飞一只手扒着门框,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他面无表情,眼底隐约有怒火在燃烧:“是不是被欺负了?”
孟洛齐一个劲的摇头:“没。”
江延飞转身就往外走,孟洛齐这会眼力劲上来了,见他一身戾气,就大致猜到了他想去干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忙上前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身,双臂紧紧的箍着,搬砖人的力道很大,勒得江延飞都没能一时间扒开他的手。
“妈的,你放开我,我弄死那孙子!”江延飞只知道男人之间的事大概是个什么样,也没真见识过,再者他这两天纠结着孟洛齐的性向,心里浮躁,这会儿一下就往不好的方向想去了。
心头似燃烧着熊熊烈火,扑都扑不灭,咬牙的力度恨不得要把牙齿咬碎了,他鲜少会有这般失控的时候。
“江江哥,我没没事!”孟洛齐抱着他的腰说,近距离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燃烧着的火焰,他不知道江延飞误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去宰了谁,但知道他这会生气了。
“我就蹲蹲厕所时,被蚊子咬咬了!”小结巴用最快的语速解释着。
这话似一盆参杂了冰块的冷水,嗖得浇在了烈火之上,一瞬灭了那气焰熏天的烈火。
江延飞拽着孟洛齐手臂的手松了力道,搭在他手腕上的,孟洛齐双臂还紧紧搂着他没放。
天气热得很,两人喘着气,隔着薄薄的衣物,都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快,咚咚咚的声音,仿佛震到了耳朵里。
孟洛齐惊魂未定:“江哥,你别别乱来。”
一向沉得住气的江延飞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人劝着别乱来。
原来是被蚊子咬了……这结果莫名的有些啼笑皆非。
他一只手扒着门框,一只手搭在腰间搂着他的手腕上,当那点参杂着不可置信的暴怒过去之后,残留心底的那点情绪让他有些晃神。
孟洛齐确定了他不会乱来,慢慢松开了手,紧接着江延飞就转过了身,俯身抱住了他,孟洛齐双臂停滞在空中,微仰着下巴,有些茫然。
江延飞干燥温热的掌心搭在了他的后颈,孟洛齐的手最终落在了他后腰上,想了想,生涩的做着那从别人那学来的安抚。
他全然不知江延飞在心里坐了一次怎样的过山车。
空气中泛着夏日的闷,房间里风扇嘎吱嘎吱转着,整理到一半的衣物还放在床上,草木皆兵的担忧显得那般可笑。
江延飞松开了他,孟洛齐便也松了手。
但随后,江延飞就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孟洛齐瞳孔紧缩片刻,垂落在身边的手捏了捏衣角,手心出了汗。
“收拾吧。”江延飞很快就松开了他。
孟洛齐抬手摸了摸额头的位置。
“讨厌我这样亲你吗?”江延飞问他。
孟洛齐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继续收拾去了。
记忆里没有谁这么亲过他,他妈喜欢他哥,他爸喜欢他姐,他在家里一向都是被忽视的存在,而当被忽视的人,有朝一日被人当做珍宝般对待,就像是沙漠里看到了绿洲,想要奋不顾身的奔向它。
心底高高的城墙都似变成了柔软的蛋糕体,一推就塌陷了。
孟洛齐什么也没想,魂飞天外,机械的收拾着东西,又抬手摸了摸额头。
不讨厌。
——
搬完了东西,房间清理了干净,关灯锁门,而在江延飞的房间,则多出了另一个人的东西。
孟洛齐洗了澡趴床上,白皙的皮肤上肿了几个小包,都是蚊子留下的成果,还有几道挠痕,这是孟洛齐自己的杰作,江延飞坐在床边,拿着花露水给他抹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让孟洛齐绷紧了背脊,好半响,他问:“江哥,好好了没?”
江延飞:“你先趴着,我去洗澡了。”
孟洛齐应了声。
江延飞把花露水放桌上,掀了衣摆脱下衣服,进了浴室。
孟洛齐一动不动的趴着,听着浴室那边传来隐约的水声,他突然想起,江延飞洗澡水还没烧呢。
他等花露水干的差不多了,就把裤子提上了,滚进了靠墙的里边躺着,白天劳累,倦意上来,他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江延飞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凉气躺在了床上。
他伸手关了灯,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夏天洗完凉水澡凉爽是凉爽,就是江延飞这心里头怎么都不得劲。
身旁传来窸窣挪动的声音,片刻后,一个脑袋搭在了他肩头,绵长的呼吸落在他颈间,轻飘飘的,痒痒的,追寻着他身上凉爽的气息靠了过来。
江延飞猛的睁开了眼睛。
要了命了。
……
夏天正式进入了高温期,一呼一吸之间带出来的气息都是热乎的,正中午,烈日灼心,地上的石砖都被晒的滚烫。
休息时间,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去吃饭,孟洛齐嗓子干涩,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晒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脑袋里混沌不堪。
“小孟,走了,去吃饭。”工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跟着那人往前走,走出五米远的距离后,眼前忽然一黑。
“扑通”——
前面走着的工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一看,惊呼一声:“小孟!”
——
“他有点低血糖,这段时间过于劳累,再加上今天天气热,就中暑了——你是他哥吗?”医生拿着本册子问。
江延飞气喘吁吁,额角覆着一层薄汗,头发因奔跑被风吹得凌乱,碎发落在了额角的位置,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道:“我是……朋友,他朋友。”
“尽可能的让他休息休息。”医生叮嘱了几句,带着江延飞去缴费。
江延飞缴了费回到了病房,他推开病房门走进去,病房里几张病床相互拉着蓝色的帘子隔开,开着空调很凉爽,他走到一张床边,床上的人躺着,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他拉过一条凳子坐下,视线落到了孟洛齐的手背上,他手上皮薄,血管便很明显,冷白的肤色,血管很清晰。
江延飞没看多久,手机响了,他捂着手机去了外边,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待再进来时,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孟洛齐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坐在床上脸色茫然,看着周围的环境,也不敢轻举妄动,身旁没个人,他坐立不安,直到江延飞走进来,他心里头才一下安定了下来。
“江哥,我怎怎么在在这?”他问。
江延飞:“中暑了,还好没倒工地上,要不你这脸就破相了。”
孟洛齐摸了摸脸,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疼,跟被人打了似的:“那工地那那边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