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炙热,孟洛齐胸膛起伏,心跳失了节奏,仿佛想要冲出笼子的鸟儿,特别激动,他感觉舌头都快被吃掉了,急得猛然睁开了眼睛——
江延飞感觉到他呼吸不顺,松开了他,手中擒着他的手腕,低头便和孟洛齐惺忪的双眼对上,眼底带着没睡醒的倦意,以及丝丝惊恐的神色。
“吓着你了?”他捏着孟洛齐的手腕问。
孟洛齐没吱声,片刻后,神魂归了位,问:“几几点了?”
这会儿舌根还发着麻。
江延飞:“该回家了。”
他从孟洛齐身上起了身,顺道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江哥,你刚是是不是亲亲我呢?”孟洛齐说,“我都都做噩梦了。”
江延飞闻言,捏了捏他的脸,“我亲你是噩梦?”
孟洛齐:“不是,我就就是梦到舌舌头没了。”
他虽然是个结巴,但好歹还能说话,要没了舌头,那就真的说不出话了。
“让我看看,还在不在?”江延飞说。
孟洛齐学聪明了:“你是是不是还还想亲我呢?”
江延飞眼底浮现笑意:“真聪明。”
“我是结结巴。”孟洛齐强调,“不不是傻子。”
江延飞手抵在唇边,掩住了上扬的嘴角,而后,他又听到孟洛齐说:“不过你你要亲亲的话,我也给给你亲。”
江延飞一顿,俯身扣住了他后脑勺,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耍流氓。
……
外面雨还在下,飘落在了窗上,办公室外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没走的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江延飞关了办公室的灯,和孟洛齐一块下了电梯。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响,黑色的小汽车在雨幕中行驶,雨下的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车前,刮雨器才划过,马上又被雨点蒙住。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开快车,江延飞车速很慢,路上的车不多,道路通常,孟洛齐脑袋靠在座位上,偏头看着车窗上往下流淌着的雨水。
安全行驶到了租房楼下,江延飞停好车,从车内拿出了一把伞,让孟洛齐先在车上等着,然后先下车打开了伞,再去孟洛齐那边把他接了下来。
江延飞的伞很大,足够遮盖两个男人的身影,但由于雨势过大,再加上还有风,不可避免的还是淋了雨水。
租房五楼,走廊一两盏灯亮着,江延飞拿出钥匙开门,孟洛齐提着伞在他旁边,伞尖尖往下滴着水,很快在地上积攒了一滩水。
江延飞进了门,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下,伸手去开灯。
“咔哒”一声,灯没亮。
“咔哒”“咔哒”,接连两声,灯还是没亮。
“江哥,是不是停停电了?”孟洛齐在他身后问。
江延飞:“……我问一下。”
他掏出手机,找出房东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孟洛齐已经抹黑进了客厅,小心摸索着,一阵“砰”的声响,接着如同连锁反应,乒乒乓乓接连不断几声,夹杂着孟洛齐的闷哼声。
“怎么了?”江延飞手抵在门上,门撞到了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没没事。”孟洛齐忍痛道,“不用管管我。”
江延飞怎么可能不管他,“你先别动!”
他挂了还没接通的电话,用手机光照到孟洛齐的位置,就在门口的不远处,有一个鞋架子,旁边放了一个纸箱,这会鞋架子翻了,孟洛齐就坐在纸箱不远处揉着脚,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江延飞问他伤哪了,他说没伤,就脚上踢到了一个东西,小腿撞到了,江延飞把他扶着到了沙发那头坐下,找了蜡烛点上。
火苗照亮了房间,江延飞看了看孟洛齐的腿,小腿那里青了一块,像被人虐待拿棍子打了一样,他碰了一下:“疼吗?”
孟洛齐:“还还行。”
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痛了,就是觉着有些肿,“江哥,我把把鞋架踢踢倒了。”
江延飞漫不经心的夸道:“是啊,真厉害。”
孟洛齐:“……”
江延飞注意力从那青红的痕迹移开,后知后觉,他轻咳一声:“我去给你拿点药擦擦。”
“有有酒吗?”孟洛齐问。
江延飞挑眉:“不至于喝酒麻痹吧?”
孟洛齐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说:“不是,我是说药药酒,可可好用了。”
他像个推销产品的员工,口吻一本正经的说:“我以前在在家,撞青了都都是用用那个,一揉就好!”
这句话经验颇多且透着熟练的语气让江延飞顿了两秒。
“我这儿只有红花油。”江延飞说,“那个也很好用。”
孟洛齐顿了两秒,语气中带着点微妙的嫌弃:“味儿大。”
“我又不嫌弃你。”江延飞说。
孟洛齐:“……”
“算算了吧,先洗洗澡。”他说。
今天下了雨,晚间有些凉,不知水还热不热,江延飞打电话问了房东,才知是因雷雨天,线路出了问题,整栋楼都停电了,没有电,烧水也没办法,江延飞说今天不在家里洗,然后带着孟洛齐出了门。
附近有一个澡堂子,没有多远,两人撑着伞走几步就能到,澡堂子没有停电,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男人光着膀子,大部分内裤都没穿就直接进去了,基本上一眼看过去——
嗯。
就到底了。
江延飞和孟洛齐在换衣间脱了衣服,放进柜子里,江延飞转头,见孟洛齐要扒拉内裤了,他道:“内裤留着。”
孟洛齐这种长相,太容易招惹流氓变态,身子骨也纤瘦,瞧着没几两肉,风吹一下就倒,但绷紧了还是能瞧出肌肉线条的。
他没有再脱下去,只是语气平平淡淡的回问江延飞:“你为为什么不不穿?”
平平淡淡的语气下,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愤,江延飞提着内裤松紧带边缘的手一顿,抬手拉了上去,“穿。”
两人站一块,身材对此起来,全然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一个皮肤白皙,身体纤瘦,凹进去一块的锁骨带着性感的阴影,另一个肩宽腰窄,腹部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人鱼线没入裤子边缘,散发着强烈的男性魅力。
他们端着盆走进了澡堂,里面是淋浴,有隔间,江延飞找了两个相邻的位置,把孟洛齐推了进去:“我在你隔壁。”
“知知道了。”孟洛齐说。
江延飞把帘子拉上,去了另一边。
澡堂里水声淅淅沥沥,有人大声聊着天,也有人速战速决,在这人来人往坦诚相见的地方,男人们都是十分的大方,偶尔几人还有一点小小的胜负欲。
“江哥。”孟洛齐的声音自隔壁传来,有些失真。
江延飞摸了把脸上的水,“怎么了?”
“我要要洗发水。”孟洛齐说,两人一块来,便只带了一瓶洗发水,两块香皂。
江延飞在手心挤了点洗发水,把洗发水从上面递过去,那边接了,他才松手,他洗澡很快,他这边水声停了,隔壁水声还在继续。
他捋了捋头发,端着盆走了出去。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没人注意他这儿,他掀开了孟洛齐的帘子,往里一看,孟洛齐正背对着他站在花洒下用热水冲头呢。
他进去了,里面的人毫无察觉。
江延飞把盆放着,伸手搭在了孟洛齐的肩头,另一只手绕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动作快准狠。
孟洛齐本眯着眼,似猫咪般的享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手肘往后撞去。
这快速的反应让江延飞诧异了一瞬,被他撞到了腹部,他没松手,但腹部那是真疼,他贴了上去,低头咬了一口他的耳尖,“真野蛮啊。”
孟洛齐身型一僵,抵抗的动作停下,慢慢收敛起了满身尖锐的刺,似一朵无害的温室花朵,他低下头,露出一片后颈,“江江哥。”
仿佛野惯了的野猫,到了舒适安全的环境,收了爪牙,变成了乖巧粘人的家猫,任由人怎么捏他的爪子,都不会露出尖锐的指甲。
江延飞头回见着他攻击力这么强的情况,应变能力也是十分的快速,带着凌冽的风,水都溅他脸上来了。
孟洛齐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面上微赧,嘴唇嗫嚅,“江江哥……”
江延飞:“刚才那一下撞得可疼了。”
孟洛齐不说话了。
“江哥不是那种人。”江延飞亲了亲他脸侧,“腿并拢些。”
孟洛齐:“……”
江延飞不过是逗他,低声笑了笑:“快些洗完,我在外面等你。”
看他不知所措,紧张局促的样子,就像是迷了路的小羔羊,格外有趣。
……
出了澡堂,外面雨已经停了,两人回到了租房里,桌上点了根蜡烛,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在脸上留下阴影。
孟洛齐坐在床边,一条腿搭在江延飞的腿上,房间里弥漫着红花油的味道。
两人的这种日子不知还有多久,孟洛齐看着江延飞的侧脸,想起了他的那张通知书。
原先是为了赚学费跟着江延飞出来,现在却有些不想离开了,想到要离开江延飞,他便觉心里不舒服。
他盯着江延飞侧脸的时间久了,江延飞转过头好片刻,他才回过神,垂下了眼帘。
“过两天搬家吧。”江延飞揉着他腿上淤青说。
“为为什么?”孟洛齐问。
江延飞道:“早就想搬了,一直没时间。”
这里环境不怎么样,江延飞以前是懒得搬,习惯了也都差不多,而现在他想和孟洛齐住在更好的环境里。
“搬去哪?”孟洛齐问。
江延飞:“离公司近点的地方,你这两天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孟洛齐想了想,说:“明天上上早班,下午六点下下班。”
“行,那就明天下班去看。”江延飞说。
孟洛齐想着这是他和江延飞一块去看房子,方才那点心情便烟消云散了。
但他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江延飞的那个女同事,被人说过“他们很配”的那名女同事——
女人一头长发,拿着钥匙站在回廊,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江延飞很惊讶:“江总监,你怎么来这了?”
现场除了江延飞,还有两人,一个是带着他们看房子的,一个是孟洛齐,女人第一眼先见着的便是江延飞,倒不是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和江延飞相熟,但这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了。
旁人·孟洛齐抿了抿唇,看了看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江延飞,隔着老远,便试图在两人之间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江延飞和女人打了声招呼,说来这看房的,女人道了声“难怪你之前问过我们哪里有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两人寒暄几句,女人没多打扰,进了自己那屋。
他们看房时,孟洛齐有些心不在焉,但他脸上藏的住,不说话时,脸上紧绷,看起来便是一脸高深莫测难以接近的模样。
房间户型还算不错,配了一个客厅和一间卧室,比江延飞现在住的地方高档了许多,看起来环境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
黑色小汽车行驶在路上,江延飞问孟洛齐。
“你觉得怎么样?”
孟洛齐:“你觉觉得好,就好。”
“我们一起住,你当然也要觉得好才行。”江延飞说。
孟洛齐:“我觉觉得不不行。”
江延飞问他:“哪儿不行?”
孟洛齐:“那那个女女人,不行。”
江延飞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一时半会没说话,心底琢磨着,孟洛齐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什么反应。
孟洛齐皱了皱眉:“你是是不是还还想脚踏两两只船?”
“你这哪儿跟哪儿?”江延飞失笑,“我和她就普通同事。”
“你别别想骗我。”孟洛齐一脸认真。
江延飞:“是,你聪明着呢。”
孟洛齐:“……”
江延飞开了点窗户,“散散酸味,也不知道谁家醋坛子翻了。”
“你家的。”孟洛齐偏头看向了窗外,愁眉不展。
“哎,孟洛齐,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江延飞问。
他寻思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才让孟洛齐认为他是那种随便轻浮的人。
“不不是。”孟洛齐没说,他不知道江延飞会喜欢他多久,他嘴上不说,心里门清,他们这种关系,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也没有红本本盖章,就像是两根交错的绳,其中一根想解开了,随时都能解开。
他只是想着,江延飞喜欢他多久,他就喜欢江延飞多久,江延飞不喜欢他了,他也可以继续喜欢他。
江延飞懂得很多,知道的很多,经历的也比他多,他除了学习,一无是处,连那张脸,都被嫌弃没有男子气概,过于清秀,但他能怎么办呢,他就长这样了,总不能毁容,那江延飞可能就更加不会喜欢他了。
眼下每过一天,他和江延飞相处的时间便少一天,不由想的也多了。
江延飞不懂孟洛齐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喜欢上孟洛齐,以后的计划里也就有他。
车开到楼下,江延飞揉了揉孟洛齐的脑袋:“别多想,哥不会脚踏两只船,就想跟你坐船看风景。”
于是,孟洛齐那些复杂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他想,就这样吧,江延飞还喜欢他,一直喜欢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