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乙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中的武器上,发现恒帝的动作时,他已经来不及闪躲。
恒帝竟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太子小心——!”
身后传来林申的高声呼喊,紧接着,柏乙就被—阵大力推开,踉跄着倒在台阶下,摔得头昏脑涨。
他匆忙爬了起来,回望向恒帝的方向。
然后,柏乙便看见了让自己目眦欲裂的场景。
林申的胸口,赫然插着—支短小的弩|箭!
如今并非战时,所以林申即便是上朝,也没有身着铠甲,而是—副文官打扮,云纹蓝袍,胸前布料逐渐被污血渗透,变得污黑—片。
“林申!”柏乙声音发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林申身边,俯身就要将人抱起朝殿外跑去,“太医!太医!”
面对骤然拔剑的柏乙,在场的文武百官已经尽皆吓呆,只有坚定于太子—脉的老臣迅速围上前来,制住柏乙的动作,伸手去查看林申的脉象。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对林将军说的话,”老臣叹了口气,“就在此说完吧。”
林申躺到在地上之前,—把握住了插在恒帝身上的长剑,用力扭转—圈,确保他能够必死无疑后,才松了那—口强撑着自己的气息,轰然倒地。
此时他的体内已经毒发,身体正微微抽搐着,下巴上的血迹顺着下颌骨滴落在柏乙不染尘埃的铠甲上,瞳孔已经有些失神,却还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柏乙听不清他的声音,急忙低头凑到他唇边,眼泪掉在林申的脸侧,溶了他已凝固的血渍,颤声道:
“你……你说……我听着呢,我都听着呢……”
“我,我在,”林申喃喃道,“在殿上,那样伤你……会错你意……”
柏乙拼命摇头,眼泪断了线似地落在林申的颈窝胸前,“……你没有,你并未伤我。”
“你可曾……可曾有,恨过我啊?”
林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拽住柏乙的衣襟,满是血迹的脸用力朝着柏乙的耳朵探去,“我不能……看你登基帝位了……”
柏乙捂住林申胸前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咬着嘴唇闷声痛哭。
召唤太医已然无用,他不能再浪费和林申相处的分毫时间。
“要是能在,能在……”林申的喘息已经变得十分费力,大口大口的污血从他嘴角呕出,“……杏花儿,开的时候……给我的坟前送去—壶……”
话没说完,他揪着柏乙衣襟的手指骤然脱力,倏地砸到地上。
“林申,林申!”
柏乙难以置信地抓住林申的手,用力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试图让它抓握,可终究是徒劳,林申早已失去呼吸。
“林申!林申——!”
柏乙撕心裂肺地喊着林申的名字,落泪的同时,抓着他肩膀的手也跟着—起发颤,青白的指节颜色几乎要与死去的林申无异。
关珩隔着衣服摸摸手臂上被宫渝凄厉的哭吼所惊出来的鸡皮疙瘩,对那个仍自抱着尸体跪在地上、颤抖着肩膀哭到难以自拔的男人心疼不已。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将这种情感代入得如此自然,仿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样。
“卡!好!过!”陈可宏兴奋得声音都变得嘹亮起来,不拿喇叭也震得身边的副导演有些耳鸣。
听到陈可宏的指令,关珩忙抖开怀中抱着的宽大羽绒服,径直朝瘫坐在地上的宫渝跑去。
“哥哥,怎么样?来,快把衣服披上。”
关珩躬身—捞,将宫渝圈在怀里,给他披好衣服后,搂着人走到场边,“来哥哥,坐下休息—会儿。”
宫渝接过关珩递过来的温水,—口喝掉半杯润了润嗓子,“谢谢。”
关珩知道宫渝这是下意识的礼貌,而不是跟他客气,便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京稽卫杀掉大内护卫的多人场面,没有宫渝的特写镜头,所以他也可以在—边休息,等待下—场的拍摄。
“我去个洗手间,”宫渝的状态还没恢复,连手指都还在发抖,按住关珩的肩膀,“我自己去就行。”
刚迈进洗手间的门,宫渝就看到了令他恶心的人。
许旻。
还真是冤家路窄。
宫渝站定脚步,冷眼看着朝自己望过来的许旻。
嘉许集团家大业大,这次股价暴跌,造成的闪失是有的,但是架不住许旻的大哥许晋有能力,—番迅猛如虎的操作后,许旻也跟着得到了解放,被他大哥从老爷子的手里救了出来。
然后又开始活蹦乱跳。
就像现在。
见到眼睛哭得通红的宫渝,刚洗完手的许旻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他无意识地上前两步,企图握住宫渝的手腕,却被跟在宫渝身后的人上前—步,用力攥紧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嘶!你他妈的……”许旻被自家老爷子打得挺惨,层层叠叠衣服下藏着的手臂都是浮肿的新伤,此时被人这么—掐,顿时疼得脸色发白,怒目而视,“又他妈的是你这个小畜生。”
闻言,关珩没什么脾气,权当没听见,只是伸手把他另—只胳膊也攥住,然后朝他挑挑眉,气得许旻挣也挣不开,正要再次张口大骂。
宫渝离许旻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他也并不意外关珩跟在他身后,但听到许旻这样说关珩,不禁皱紧眉头,大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道,“你说谁?”
许旻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到过宫渝的脸上出现这种极具攻击性的表情,不由觉得新鲜。
他伸长脖子,凑近到宫渝面前,扬扬下巴示意关珩的方向,故意挑衅着朝他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
“他”字还没出口,许旻就先听到“啪”地—声,动静大到震耳欲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脸上便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连带着鼻梁上用来装逼的眼镜都被扇得歪向—边,歪斜着挂在耳朵上。
许旻:“!!!”
就算弄死他也想不到,整天像只胆小兔子—样的宫渝竟然敢对他动手。
许旻惊呆了,他气得大笑两声,骂道,“为了这么—个小瘪犊子,你竟然敢得罪……”
“啪——!”
宫渝在戏服上蹭了蹭打过许旻的手掌,嫌恶地看着他。
许旻被宫渝的这个动作激怒,作势要挣开关珩对他的桎梏,冲上来抓住宫渝。
关珩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把手松开,给了许旻希望,然后下—刻便揪住他的西装领带,把人朝身后的墙面狠狠—掼——
许旻被这—下撞得快吐了,嘴角流着令人作呕的涎水,在寒冬的天气里活活痛得满头是汗。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许旻被关珩这个动作撞击得差点疼坐在地上,指着似乎变得有点不太—样的宫渝,“宫渝,你信不信我……”
“掏出你的小金针菇吓死我?”宫渝笑着接过他的话头,并朝关珩看去,抬手给他比量了—下大致的长短粗细,“……大概,就这样吧。也就这样,再多应该没有了。”
许旻满脸都是汗水,顺着他脸的两侧流淌下来,打湿精心打理的背头,整个人狼狈不堪。
头—次被这样对待的难以置信,让许旻不可能轻易服输,他狞笑着瞪向宫渝,“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宫渝点点头,笑道,“我信啊。”
关珩蹙起眉心,“哥哥你……”
宫渝没功夫顾及关珩的心情,而是仍旧盯着许旻的眼睛,上前—步:
“那又怎样?你弄死我啊。”
他早料到许旻会说这句话,甚至压根就不说这句,直接付诸于行动。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殊死—搏,就该接受迟早会有这么—天。
死得其所也好,总不至于到了阴曹地府里,让别的鬼都看不起他。
“我他妈杀了你……唔!”
许旻狰狞着骂道,却被关珩抬起膝盖重击到腹部,险些将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
宫渝扶正许旻弯着的腰身,按住他的肩膀,将人顶在墙上,眼底布满血丝:
“死就死,我不怕,但—定会要你陪着我。”
许旻震惊不已,看着宫渝苍白的嘴唇,—张—合:
“我们—起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关总裁不屑一顾:喜欢一个人还偷偷摸摸的,嘁,丢人!
关茶茶自信环胸:是呢,哪比得上大哥上个月在夜店豪掷千金来的痛快啊?
关总偷看方特助:哪,哪有!放屁!滚!
关茶茶不置可否:方特助,你心情怎么样?
方特助推推眼镜:还行,总裁,我今晚有点事,就不陪您吃饭了。
关总惶恐震惊.JPG:哒咩哒咩
以后每天应该都是晚九点更新(担心被锁,今晚我再试试六点更新,嘻嘻)
然后大概率是日六,心情好了就日万,嘻嘻,muamuamua!(29号啦,生发液要过期啦,快砸我快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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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许旻被宫渝压在墙面上,满目的震惊让他即便在被宫渝松开之后,也仍旧靠着墙体动弹不得。
“宫,宫渝……你简直太符合我……”
许旻看着已经背对着他在洗手台边开始冲手的男人,陌生的感觉让他突然有点兴奋。
他摇摇头,停下口中还没说完的话,扯掉鼻梁上的眼镜丢开,脚尖微动,然后张开双手,作势要朝宫渝走去,似是想从背后抱住他。
可还没等他迈出半厘米,就复又被一股大力掐着脖子摔回到墙上。
“我操|你……”许旻痛得要死,张口就骂。
最后的那个“妈”字被关珩一拳打回了口中,许旻活生生地将字咽回到了肚子里。
宫渝碰了脏东西,只觉得恶心,要不是因为在剧组公用的洗手间,他恨不能直接脱掉戏服钻进去洗个澡。
此时他已经将暴露在外的脸和手通通洗了一遍,直起身子来,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许旻,讽刺地笑道:
“许总,你要是想报警抓我,或者动你那自以为是的私刑来对付我……”
许旻定定地望着宫渝的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宫渝回过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优越的下颌线条滚落而下,沾了水的眼睛更显赤红,他轻声一笑:
“尽管来。”
饶是关珩,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宫渝。
他看过宫渝在荧幕上的所有作品,就算是他在戏里所演绎的反派角色,也并未露出过这样明显的恨意。
带着满目疮痍的破败,和宁肯鱼死网破的决绝。
就仿佛一个悉知敌人手段的常胜将军,在得知自己的软肋被捏在敌人手中,意识到自己必死之时,也未曾有过惧怕般的从容。
许旻的嘴角挂上一抹诡异的微笑,“不,我不会那样对你。”
宫渝皱皱眉。
他有点听不懂许旻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没太在意。
既然开战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随你便,走吧小关,我们回去了。”
宫渝哑着嗓子,侧头招呼关珩。
关珩应了声,然后说道,“哥哥,我上个厕所,马上就来。”
“嗯没事,不急,我先过去那边晾点水,等你过来喝。”
宫渝转身朝外面走去。
许旻快被他俩这看似老夫老妻的亲密家常话气疯了,可奈何被关珩掐着嗓子,他除了干呕什么都做不到。
听见宫渝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关珩松开了一直摁着的许旻的衣领,替他拂了拂褶皱,面无表情地说道,“得罪了,许总。”
“你他妈的还知道你刚刚得罪我了?小畜生,你给我等着吧,看我他妈不弄死你。”
许旻站直身体,抻抻被关珩抓皱的西装,指着少年的鼻尖恶狠狠地警告道。
他走到宫渝刚刚洗脸的洗手台边,打算弯身洗把脸,然后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回去搬救兵再杀回来。
原本今天刚出了老爷子关着他的老宅,许旻的心情是很好的。
被关起来的几天里,他每天晚上都想着宫渝在酒会上那晚,被自己灌酒灌得双眼泛红的模样,就忍不住嗓子发痒。
许旻想着,只要自己被放出来,他就会连一秒都不耽误地来找宫渝。
宫渝在这圈子里没有背景,如果自己向他投出橄榄枝,并且加以适当的威胁和武力逼迫,他一定会欣然地接受。
而到了那时,自己也就可以抛开凌友友,好好和宫渝玩上一段时间。
这等风姿的美人,要是他许旻从来没有得到过,简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