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牧不可置否,语气仍然带着嘲讽:“嗯,打麻将这方面,是挺有用的。”
她讨厌余建军,这种讨厌不是单纯的讨厌,更多的是情绪的宣泄。余建军选择去找工作,当然比每天打麻将要好,可是余牧还是讨厌他,忍不住想要嘲他几句。
徐阿姨接着说:“在西街那边的那个便利店,你哪天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他都是上夜班的。”
“嗯。”余牧不想继续讨论余建军,转移话题:“阿姨,你做的菜挺好吃的。”
*
饭后,余牧抢着洗碗,和徐阿姨又聊了几句才进房间。
回到房间,锁了门,才把手机拿出来看,没有左仟浔的消息。
其实她在有意回避,从回到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手机,以为过几个小时会收到几句,结果什么都没有。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这份失落余牧早有预料。她拿着手机随便刷了几道题,心情始终浮躁,压根静不下来。
奇怪,在左仟浔家的时候就很能静心,回到自己家反而不习惯了。
明明徐阿姨把她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桌面也整洁,房间也安静,是很适合学习的。
可是压根学不进去。
她又点开和左仟浔的聊天框,想和她聊几句,几行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来回编辑了好久,最终才把消息发出去:
【我吃过晚饭了,徐阿姨做的,很好吃。你呢?吃晚饭了吗?】
发出去时,余牧手抖得厉害,赶忙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到一边。
她好害怕,害怕左仟浔不回复她。
手机被扔在枕头上,余牧每隔两分钟看一眼手机,全程却不敢解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后,实在忍不住了,划开手机屏幕看了下,收到三条消息,以为是左仟浔的,结果是凡澄郁的。
余牧失落感爆棚,具体看不到凡澄郁发了什么,最后一条是表情。
点开凡澄郁的消息:
【你姐姐喝醉了,我和江老师把她送回家了。】
【或许今晚她需要有人照顾?你回去看看不?】
【狗头jpg.】
消息是五分钟以前。
余牧:!!!!!
几乎是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姐姐喝醉了,为什么喝酒?醉到哪种程度?
余牧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直接往外走。
徐阿姨还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余牧风风火火从房间里冲出来,问她:“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
“去哪?”
“我发现我作业没带,我要回去姐姐那儿拿。”
徐阿姨看了眼挂钟,快十点了,“要不明天去吧?太晚了。”
余牧撒了个谎,“没事的,我朋友在楼下等我,很安全。”
“我送你吧。”徐阿姨已经起身。
余牧心惊,心想可不能让徐阿姨一起,那发现她说谎了可就惨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余牧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嘴上嚷嚷:“不用了不用了,很安全的。我到了马上给您发消息。”
撒腿就跑。
徐阿姨回过神时,人已经没影儿了。
传说中的飞毛腿?
余牧出了门,直朝楼区外面跑,人高腿长,跑得很快。这一带其实挺偏,晚上一般都黑灯瞎火的,不怎么亮。
但她毕竟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都不怕。还专门找了一条特别黑的路抄近道,一路狂奔,耳边只听到呼呼呼的风声,脚下的步子到底有多快,其实也没个准确的概念,就觉得立刻马上现在就要见到左仟浔。
跑到马路边上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左仟浔家。
出租车上,余牧在给凡澄郁发消息,大概是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好,照顾好你姐姐,给她做点醒酒汤。】
顿了顿,又发来一条:
【记得陪着她,她需要你。】
余牧最关心的问题是左仟浔为什么喝酒,她问凡澄郁,凡澄郁没再回她。
路程不是很远,十多分钟就到了。
下车时,余牧打电话给徐阿姨报平安,说晚上不回家了,接着又往小区里跑,一路跑,明明小区挺大,愣是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跑到了楼下。
站在电梯里时,余牧喘着气,觉得很梦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心急成这样?想了想,觉得除了左仟浔应该没别人了。
电梯停在了八楼,余牧大步流星走出去,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入孔,手还是顿了一下。
喝醉了?醉到哪种程度?凡澄郁说要喝醒酒汤,应该是挺醉的吧?先照顾她,明天一大早离开,不打照面,应该不成问题。
想至此,余牧开了门。玄关的灯还亮着,左仟浔的单鞋随意放在地面上,若是平常,应该是整整齐齐放在鞋架上。
“姐姐?”她叫了一声,没人应。
余牧搁下钥匙,换了拖鞋直接进屋。她想左仟浔应该是在卧室里,所以直奔卧室。
结果房间里没人。
奇了怪了,客厅沙发也没人,房间也没人,那人能在哪?
余牧刚想发消息问凡澄郁,结果隔壁房间传来极其细微的声音。
!!!!姐姐在她的卧室!!!
余牧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一片漆黑,但能隐约能看到床上缩了一片黑影。
余牧打开手机,通过屏幕微弱的光亮才看清,左仟浔的确是睡在她的床上,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睡姿......
睡姿也很奇怪,横着睡的。
这一看就不是江老师把她们送进来的,估计是送到门口,左仟浔自己回来的。
“姐姐?”余牧蹲身,靠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她,“姐姐,你醉了。”
余牧抬起左仟浔两只腿,把腿摆正在床上,替她掖了被子,又说:“你先躺着,我给你做醒酒汤。”
人刚要起身,结果被身下的人拉住。
“小牧。”左仟浔轻声呢喃,“你别走。”
“嗯?”
“别回家。”
心软了下来,“好,我不回家。”
余牧弯着腰,任由左仟浔搂着。她都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酒味,和平常的气味截然不同,就像此刻的左仟浔也一样,和平常很不同。
“姐姐好喜欢你。”左仟浔因为喝了酒,有些口齿不清,她在说“好喜欢你”时,咬字有些含糊,余牧下意识听成了“好想你”,她觉得左仟浔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词吧。
“嗯嗯,我也想你。”余牧俯身,一只手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回搂了她。
左仟浔很瘦,特别是肩胛,几乎都没什么肉,觉得只剩骨头了,一只手都能把她圈在怀里。
余牧心想,左仟浔总是做各种好吃的给自己吃,总让自己多吃点。因为吃得好,长胖了两三斤,没以前那么瘦了。反倒是左仟浔,自己明明也瘦,却不多吃一点。
余牧这边愣神,又听左仟浔在耳边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今晚要梦到你。”
她一边说话,双手一边主动攀上余牧的脖子,紧紧圈着她,鼻尖在余牧颈部轻蹭,动作十分亲昵。
左仟浔原来这以为是在做梦呢。
她蹭来蹭去,余牧浑身僵硬,觉得很痒,痒到心里去了。
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呢?说你不是在做梦吗?和一个喝醉了人说这种等于没说吧。
况且此刻左仟浔搂得这么紧,余牧不想打破了这短暂的亲昵。
有种微妙的感觉荡漾在心头,她觉得这种动作,是女朋友才会做的动作,放在平常,左仟浔绝对不是这么主动的人。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颈部突然有了一种溽热感,而后惊觉,是左仟浔的唇!
像是在吻,也像是在用牙齿轻轻地咬。那一块肉感觉痒痒的,也有种暖暖的,软软的感觉。余牧瞬间招架不住,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烫,脑袋嗡嗡作响。
血液都加速流动,惊吓和惊喜碰撞,撞出了前所未有的火花。余牧觉得头晕,晕到无法感知时间和空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颈部的那一块。
原来喝醉了的姐姐是这样的么?
或者说,在梦中的姐姐,是这样的么?
进行的时间很长,大概有一分钟,左仟浔才放开她。余牧半压在她身上,呼吸变得厚重,心脏却还是突突突地跳,连她自己都能听见。
颈部的感觉还在,转而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余牧想起了黄婷婷说的,有种东西叫“种草莓”,是恋人之间的一种表达爱的形式,那个时候余牧不懂,多问了几句,黄婷婷进行了一个详细的讲解。
但也只是知道,余牧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能体验的一天。
现在明白了,原来“种草莓”是这种感觉啊,余牧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脖颈,轻轻在上面摁了几下,不疼,但是有点辣。
随后起身,跑到卫生间去看。
她对着镜子照,在耳朵下方,靠近下颌线的位置,的确是有一个红色的痕迹。
上面还有左仟浔的齿印。
余牧指腹来回摩挲,盯着镜子看了又看,为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草莓,还专门在搜索引擎查了查。
看到网络上的图片一模一样,余牧这才相信,她真的被“种草莓”了。
看着镜子里的草莓,余牧有点害羞,脑袋里还回闪着刚刚左仟浔热情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喝醉了该多好?
盯着那块红色,心里还是忍不住惊喜,因为这是姐姐留下的痕迹。
喝醉了就喝醉了吧。
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其实是三更,加起来快一万字了。)
算是补上前两天没更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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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余牧打开冰箱, 刚好家里有豆芽,准备给左仟浔做个豆芽醒酒汤,咕噜咕噜咕噜, 锅里的水在沸腾,余牧把豆芽扔进去, 看着豆芽慢慢变熟。
期间她在发呆, 脖颈处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消失,但荡漾在心头的那种不真实感还没有散去。
脑袋里反复回闪, 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手已经在那个红印上来回按了好几次,还是觉得太梦幻。
直到豆芽熟透,余牧才把醒酒汤盛到碗里, 端着碗朝房间走去。
屋子里, 左仟浔还保持着刚刚的睡姿,呼吸声挺重, 看样子是睡着了。
余牧看着手里的碗, 觉得这做的这碗醒酒汤好像有点多余,左仟浔睡着了也喝不了,只能把碗在床头柜上, 蹲身,靠在床头,守在左仟浔身旁。
黑夜寂静,屋子里落针可闻,余牧安安静静, 感受着和左仟浔独处的美妙感,她捕捉她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忽轻忽重,一丝一缕飘进耳朵里,幻化成内心的狂喜。刚刚吻过的痕迹刻在了脖颈处,一想到这里,余牧唇角不自觉勾起笑。
明知自己笑得傻傻的,可停不下来。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初恋”这个词带有执念。此时此刻,她觉得只要一想起左仟浔,心头就像在放烟花似的,根本压不住那种心头情绪欢快的感觉。
余牧双手抱膝,过了一会儿,又抬起一只手,食指放在左仟浔的唇上,指腹轻轻摩挲。触感很软,除了软,余牧觉得,应该也很甜,或许像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种水果软糖。
好想再尝一口。
俯身,唇贴了上去,两瓣唇轻轻抿着左仟浔的上唇,真的像是在尝糖果似的。
但比小时候吃过的那种糖还要软,还要甜,带着唇齿之间的馥郁,以及点点酒气,愈发沉迷,在左仟浔唇上抿了好几次,最终才离开。觉得不够,却又不敢继续了。
因为太紧张,手心和鬓角都是冷汗,余牧后退些,不舍地拉开距离。
心里想着,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趁着姐姐睡着的时候吻她,就像个小偷。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吻她一次?转念一想,生日那天不就吻了她吗?最后被拒绝得惨。惊喜和失望交叠着,快乐和伤心交叉着,好像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最后还是替左千寻掖好被子,到客厅沙发睡觉去了。
翌日是周一,天还未擦亮余牧就醒了,今天她还得上课,书包还在余建军家,还得回去拿才行。左千寻上午没课,多睡会儿应该无碍,所以没叫醒她。
临走前,余牧把昨晚做的醒酒汤倒了,碗洗了,佯装着没来过的样子。
*
初冬,清晨天亮得慢,天空呈深墨色。自行车一辆接着一辆,大部分都是学生,沿街不少早餐店已经开门,包子豆浆油条味儿夹在一起,让人嘴馋。
余牧回家拿了书包,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一只耳朵挂着耳机,在听高考英语听力。
路过一家早餐店,停下脚步,进去买了一个酱肉包和一杯豆浆,慢悠悠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一边吃包子,一边听听力,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刚开始,对余牧来说,听英语听力就是在听天书,基本上什么都不懂。可听了十遍,一百遍,甚至上千遍后,不仅能听懂了,还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