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怕是不能给村长了。”言夙跟梁飞说,到没什么不好意思。
梁飞点点头,也表示没什么,只是眼神没从小妹妹怀里那匹毛色古怪的狼崽子身上挪开。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狼,不是狗。
“只是你也要养这狼崽子?你放心让小丫头这么搂在怀里?”
——梁飞见过悠悠和念儿她们的乖巧,对比自家儿子的调皮捣蛋,这会儿可想要个闺女。
一看那小丫头搂着匹狼崽子,比言夙的这个当爹的都紧张的多。
言夙道:“你别说,其他几个都喜欢猫猫,就这丫头抱着那狼崽子就不撒手。”
——当然,大崽他们也不是不喜欢狼崽子,只是看小妹妹喜欢就都让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丫头也一股子狼性。言夙没将这话说出口,小丫头当初那模样,除了他们自家人,没有旁人见过。
言夙也就不想多说,以免让某些人传闲话。
——有些村民那舌头长的,管的宽的,虽然不怎说言家的闲话,可也说别人家的呀。言夙听到了,能不“推测”出他们家的事儿,在他们的口中能传成什么样子?
言夙只是懒得管,但也会在孩子们的事情多注意一点。梁飞见言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轻声跟他约着晚上去散粮食的事儿。
“你这稻谷明天就能撒种,你今天再去看看你家田里的水。”梁飞说完这些,就出了言家的门,还得挨家挨户通知青壮们晚上带着袋子去领粮食。
——当然,即便是谁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只叫他们一家,而且今夜他们也肯定会互相遇上。
但既然有了梁飞的交代,他们也知道轻重,定然都会装作互相看不见。
未免有人“胁迫”言夙“好人做到底”,所以梁飞通知之后,都会交代一句,谁家得了粮食,觉得自家少吃些能匀一些给亲戚,那都没关系,但是都别想着人家言夙能再给大家粮食。
——做人不能这么贪得无厌,人家的恩情都得记得还。
那些被敲打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时候自然都得连声应着。
等到了夜里,每家每户看似早早的歇下了,但到了时辰,却都一个个的悄摸摸起来,走出房门。
女人们虽然不去,却也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等着男人们带回活下去的希望。
大家很快就碰了面——那些住的近的邻居,那是出了自家的房门就发现了别人的存在。
但不管以前是多热络的人,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开口,全当没有看见。
即便是有些毛躁的小年轻,忍不住想要开口,往往都会先一步被自家的阿爹、阿爷给拉住。
越来越多的人那竹院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点灯。
就这么尽可能的放轻脚步,若叫任何一个外人看到这场面,不免都要认为他们怕不是甚行尸走肉,又或者在进行什么诡异的宗教仪式。
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是想要一份饱腹的口粮。
到了地方,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人都挤得进去,所以都先等在了屋前的空地上。
族老们年纪都大了,但这个时候却还是在家中青壮的搀扶下,早一步守在了小院前,拄着拐棍分列两边,盯紧了每一个村民。
——这批粮食,哪怕挂了言夙“捐献”的名头,却始终不敢正大光明。
毕竟不能真叫言夙去买一批粮食,给这批粮食伪造“出身”。
所以他们要堵死了村民的嘴,谁都不许议论,拿回家去悄摸摸的填饱了肚子就是。
村长让自家儿子给他端着水碗,每个从他手上领走粮食的村民,他都要嘱咐着绝对不能泄露粮食的事情。
——这批粮食当时是按着田亩的数量收的税,但如今分下去,村长就做主按了人口分配。
毕竟他们冒这样的风险,为的也只是村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哇,竟然想过要我买粮打掩护吗?可是现在粮价那么贵,我还买那么多,即便是钱够我也不能光买粮啊
吃不完还会坏,是要我发挥吃的多、吓死人的技能吗?
人家是股票套牢了,我被粮食套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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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言夙也不知道村长他们暗地里还废了这么多心思,他现在唯一费心思的就是怎么播种。
田地已经被护卫们向村民们讨教着,耘的很是平整,水也是正合适的深度。
梁飞本是有意给言夙播种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说清楚,让言夙试一试。
“要不,还是我来吧。东家,我跟你讲,这田里不少蚂蟥,实在有点恶心。”大护卫看言夙蹲在地头,好一会儿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
——反正不管是没听懂,还是嫌弃这田里泥浆,只要他是不愿意下去,作为护卫他都是要替主家分忧的。
之前是叫主子,但是言夙家户籍下的婢女只有红鸢一个。一开始言夙也不在乎护卫们怎么叫他,只是几次听村民们议论说他家仆人什么什么的,言夙才叫他们改了。
言夙没松开抓着袋子的手,里面装了终于长出白芽儿的稻谷种子。
——每家每户都会估摸着家里的田地所需要的秧苗而准备种子,但其实到最后多少都会或缺或多,邻里邻居的就会互相匀一匀。
“没事,我自己来。我只是思考怎么撒的匀一些,不影响它们的生长。”
梁飞原本平静的神色波澜了一下:“也,不用那么……,稍微有些不均匀也没太大的问题。”
其实新手撒种,东一块西一块的是常有的事情,这种事情都是唯手熟尔。
他原本是打算让言夙感受一下,如果真的不行,他就再帮忙。没想到给了言夙这么大的心里压力?
哪知道言夙说完话之后,就立马行动起来,也不知道注意到他这声音不大的话没有。
就见言夙一手拎着袋子一角,袋口倾斜着,另一只手在袋口处接着倾泻出来的稻谷种子,不时拨弄着,将垒在一起的稻谷轻轻拨动开。
整个人在稻田之上来来回回。
就很……
这种时候谁还会管他种子撒的匀不匀?谁还管得了田里到底有多少蚂蟥?
——就连其他撒种的村民,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这边。
只觉得的一阵风从这边吹向四野。
村民们停顿了一会儿,就再次低头,从泥田里抽出自己的脚,继续向前。
反正言夙家一直都是这画风嘛,习惯了习惯了。下次他们顾及连多看一眼也不看了。
言夙很快撒完了稻谷,因为人没有下田,连水都没怎么浑浊,这会儿还算清晰的看见稻谷平整地的覆盖在土层上。
相信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出整齐有序又茁壮的秧苗。
——言夙决定偷偷地来给撒的生物能。虽然是个新手,但是言夙觉得自己也有些不能接受种不出来东西呢。
言夙拎起了梁飞脚边的袋子:“走走,我去给你田里也撒了。”
他仿佛撒出了乐趣,颇有些跃跃欲试,留念那手感的意思。
梁飞:“……”虽然麻烦言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俩也是好兄弟了,好像也不该计较那么细。而且,看着那种子撒的太漂亮了,有点眼馋。
大护卫同样眼馋,东家这的轻功也太俊了!
——踏雪无痕,临水无波!不知道看在他忠心耿耿、努力种田的份上,东家能不能教他一两手?
~
种子撒下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长成合适插秧的大小,所以言夙难得有了几天“空闲”——单指不去田里。
言夙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带着大崽去城里找学塾。
悠悠等几个女儿,言夙自然也是要让她们读书识字明理的,只是显然找女夫子的事情,一时半刻急不得。
以言夙的速度,也不必那般早起,等大崽晨练完,用了早膳,言夙才抱起大崽离开。
——这是去找学塾,言夙也就没有带其他崽崽了。
“给姐姐和妹妹找了女夫子,她们就是在家学习了吗?”路上,大崽问。
他本是不想被抱着,过了新年他可又大了一岁的呢。
只是他怎么可能赶得上言夙的速度?所以留恋爹爹的怀抱什么,似乎也就有了正当理由的遮掩,不怕被人发现,被人调笑了。
“嗯。”言夙点了头,也没听出大崽语气之中的向往。
——他知道读书明理是正经事儿,可他也想要留在家里。
这么大的孩子,经历过家破人亡还不过半年左右,到了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现在却是要离开刚让他觉得心里安稳的家,去陌生的学塾,他不可能一点不慌,不可能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你怎么了?”言夙摸了摸大崽的头,现在为什么不说话了?
“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言夙不擅长猜人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时候听不懂一些人话里的隐喻,所以他教导家里的孩子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至于其他人?听不懂对方话里有话也没关系,只要感受到恶意,那就打他们一顿就是了,反正绝对不委屈了自己。
大崽搂紧了言夙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想跟姐姐妹妹们一起学。”
言夙愣了愣,察觉大崽有些不开心,但一时也不知道症结所在。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懂事,就像当初言夙刚睁眼时看到的那样,明明自己也是惊吓不已,却还在安慰弟弟。
——压抑着自己担心季舒彧永远醒不过来的惊恐慌乱的情绪。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言夙停下脚步,将大崽放到地上,与他对视。
“我不太会当爹,所以你怎么想的,都告诉我好吗?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解决。”
“如果我做不到,我们就一起努力,你教教我也可以。”
——考虑到自己不是个人,还学人学的不怎么好,言夙就加了后一句。
大崽:“……”忍不住抓着言夙的手,看着这样的爹爹忽然就没有那些慌乱的、退缩的情绪了。
就像当初看到爹爹醒来那样,感觉一颗心都踏踏实实的。
大崽如今还不能很明确的表达那样复杂的情绪,但是他伸手抱着言夙的脖子:“我们去找学塾吧。”
“我就是……听说学塾里,只有住在镇上的人才可以每天回家。”
——大崽要去学塾的事情,说了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小伙伴们自然也都知道了。小孩子们的消息也很是灵通的,所以别看阿平他们没上过书塾,却也听过不少消息。
大崽一开始是很期待着读书学习的,不说当初在家时的启蒙,就是沈飞玹也教了他一些,他对书里的世界还是很有兴趣的。
只是一想到好些天不能回家,大崽对书塾的向往就每日递减。
“唔,没关系,那是他们速度慢,我每天接送你就好了。”言夙听孩子是想回家,立马说道。
这可不算事儿。
大崽不由笑了笑,但是还是拒绝了。
“爹爹每天都有很多事儿,等旬休的时候,不要忘记早早来接我就好了。”
大崽的声音甜甜的,虽说还没定下去哪家书塾,但现在却是开始期待着旬休了。
言夙还想劝,这么点事儿他自然是愿意顺着崽崽的意思的。
——每天接送而已,除了废言夙一天两回的进城费,其他什么都不费。至于花在崽崽们身上的钱,多少言夙都不会心疼。
大崽却已经打定主意要住在书塾了,还因为自己恋家的小情绪让言夙知道了很不好意思。
“爹爹我们说说别的呀。”孩子还没有成人那么会转移话题,想了半天也只好“强行、逼迫”他爹。
言夙哦了一声,也就不劝了,按孩子的意思转换了话题:“那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女夫子,那你旬休回来的时候,教教弟弟妹妹行不行?”
大崽连声应好,对于学习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还正儿八经夸过他几次。
看大崽被“委以重任”却丝毫不觉得肩头发沉,反而更加情绪高涨的样子,言夙接着说道:“那再给你一个任务可以吗?”
“小妹妹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她肯定也是要一直养在咱们家了。”
“她大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上户籍了,到时候给小妹妹取名的任务就交给你怎么样?”
大崽一下从言夙的肩头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大了看言夙。
“给小妹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吗?”虽说他现在也认识了一些字,还被教着能背几句诗词,可是忽然让他取名字。
——这正是一个事关重大的任务。
言夙点了头,还以为大崽要觉得太难了。毕竟他继给几个孩子取了名字之后,觉得取名这事儿当真的是太难了。
大崽只怕得等到自己当爹之后,才看清了他爹的真面目。
让他取名这事儿,根本的不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是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全然是就是他头疼了几天没有好名字,把这事儿甩给了他。
但是就当前而言,大崽是乐意之至,头点的飞快又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