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勾起唇角,笑的极为惑人,“你觉得我是在发疯啊?”
“你、你别这样,我害怕!”顾厌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季远溪牙齿几乎在打颤,他实在受不了,把心一横猛然扑过去,“我不要这样的你,你把我贴心的顾猫猫还回来!”
顾厌没料到眼前人会做出如此举动,微怔之下忘了防备,脚下不稳被季远溪扑倒在地。
季远溪不起来,趴在对方身上哭个不停:“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顾猫猫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顾厌很想硬着心肠把人推开,但季远溪哭泣的声音又让他于心不忍,怔怔的什么也没有做。
“你说我骗你,我都不知道哪里骗了你。”季远溪哽咽着道:“你说过再也不吼我不凶我,可你刚才的样子还不如吼我,狗男人,你说,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你想杀我?”
“我……”
季远溪双手重叠放在他胸前,枕着脑袋呜呜咽咽,顾厌眸光往下挪,睨见季远溪手上空无一物,刚软下来的心顷刻间再次冷硬回去。
“季远溪。”顾厌忍着一颗渗血的心,极力让语气听上去又冰又冷,“你真的很会演戏,哭成这样……其实内心在嘲笑我傻,是不是?”
旋即他笑了起来。
一阵宛若夹杂寒霜的冷笑钻入耳膜,季远溪心头一颤,吓到情不自禁止住哭泣。
“我就那么好骗吗?季远溪,我不想再被你当成傻子看待。”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把你当成傻子过。”
“修仙界传遍的事情,你以为我耳聋眼瞎无法知晓是吗?所有人都认为你可怜倒霉,认为你在我身边忍辱负重,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从我身边逃离。”顾厌支起身躯,蹙眉把人推开,揭穿赤/裸事实道:“所有人都心如明镜,只有我一个人被你蒙骗,竟真的相信你我之间存在一份可笑的感情。”
他在说什么啊……
季远溪怔住了。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对吗?你以为我会死在深渊,是不是?所以你无比庆幸地跑了回来,迫不及待的和那个男人搞在一起。”
“仙门大比上聚集无数修仙者,即便我没死,你也断定我不敢来,对不对?”
“见到我还假意惺惺的演戏,其实暗中让人去叫那个男人过来救你,是不是?”
“季远溪,你真的演的一手好戏,演技逼真到竟连我都信以为真。”
每句话每个字,都犹如重锤一般敲在季远溪心上,他怔怔地看着顾厌,内心明明很想解释,嘴上却不知为何一个字都发不出。
顾厌自嘲般笑了一声,起身蛮横地攥住季远溪,“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带你过去见他。”
手疼到快被拧断,季远溪难以抑制地痛叫出声,偏在此时,想起忘了事情没说的楚辰折回来,刚准备敲门正好听见这道声音,心头一跳担心对方出事,伸手用法力把门大力震开。
眼前季远溪被顾厌桎梏住手腕拖在地上,楚辰眉头一拧,道:“你做什么?快放开他!”
顾厌看了眼楚辰,又垂眸俯视季远溪,眼眸里逐渐浮现一丝嗜血,冷笑道:“你求救的人已经赶过到了,真快啊。”
“顾厌,你别对他下手!”季远溪忍着痛叫道:“楚辰他如今是我的朋友!”
“远溪,这个人竟然伤害你!”
楚辰上前欲要夺走季远溪,顾厌拦住他,两人对视一眼打了起来。
玄衣男子闻风而来,缩在门口瑟瑟发抖,季远溪见他过来,双眼一亮叫道:“来的正好,你快来帮我作证,告诉他楚辰的确是我朋友!”
玄衣男子不明所以,在内心咀嚼一遍这句话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忙道:“别打了,这是个误会!”
顾厌:“哪有什么误会,我只相信亲眼所见。”
楚辰:“这个疯子会信吗?打服他才会乖乖听话。”
玄衣男子又急又慌:“真的是误会啊!”
房里所有物件毁于一旦,眼见屋顶要被两人拆掉,季远溪想也没想扑过去抱住顾厌,顾厌蹙眉猛然一推,楚辰怕季远溪摔倒伸手接住,心中分神后挨了顾厌猛烈一掌。
楚辰嘴角溢血后退几步,季远溪忙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楚辰摇了摇头。
两人这般情形扎到另一人的眼,顾厌停下来,冷笑一声,嘲讽道:“真是感情深厚。”
季远溪明白过来顾厌为何生气,见楚辰并无大碍,忙道:“楚辰,你快走,等我和他解释完再去找你。”
楚辰看了眼季远溪,又看了眼顾厌,道:“好。”
季远溪挡在两人中间放楚辰离开,不卑不亢地迎上顾厌视线:“你闹够了没!?”
顾厌眉间深深一压,“你敢这样对本尊说话?”
“狗男人,够了!”既知是误会,季远溪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生气的开口:“你好歹听人解释一下!一言不发就要杀人,任谁都会被你吓住的好不好!”
顾厌眸光微动,冷笑道:“又打算想什么借口来骗本尊?”
“什么骗啊。”季远溪反应过来顾厌肯定是看到了之前的拥抱,简直气到想笑,把和楚辰拥抱的事情从头至尾解释一遍,末了道:“魔尊大人,眼见的确为实,可你怎么就不听一下我们互相说的话呢?依你的实力,听到我们说话不是什么难事吧?”
顾厌微微一怔。
季远溪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修仙界中流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那样的,如果你想追根刨地追究至源,我可以同你一起弄个清楚,可以吗?”
“……”顾厌挪开视线:“可你连我送的戒指都取下来了。”
“那是因为戒指黯淡了,我浸泡在灵液里让它恢复光彩。”季远溪把盛满灵液的瓶子掏出来,在半空中晃了晃,“看见了没?”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魔尊大人,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从头至尾有骗过你一次吗?说起来倒是你骗了我一回,若论骗这件事,要生气的人反倒是我才对吧。”
顾厌沉默,半晌后道:“可是……”
“可是什么?”季远溪打断他的话道:“我要是真想离开你,为什么不在宗主大人救我们那次,就直接坐视不管让修仙者杀掉你呢?还非要花那么多精力把你弄回衍月宗,我是闲的慌有病是吗?”
“……”
“外人眼里的魔尊手段狠辣心思歹毒,可在我眼里……”季远溪摇了下头,无奈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笨猫。”
“……”
“你要是还不信,把楚辰和你的手下都叫过来对峙,你手下肯定是向着你的,他的话总不会是谎言吧?”
意识到这竟真是一场误会,顾厌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慌乱,道:“远溪,我……”
季远溪静静等了一会,见对方视线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他,忍不住上前捏住顾厌下巴,强行和他对视:“你是不是想说要我原谅你?我当然会原谅这个无聊的误会,可你刚才弄痛我的事是不可能轻易原谅你的。”
顾厌浓墨重彩的深幽黑瞳里眸光闪动,季远溪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你的眼睛长的那么好看,用凶狠视线看着我的时候却又那么吓人。”
顾厌眼睫微颤,垂下眸子让季远溪肆意乱摸,“远溪,对不起。”
听到道歉的话语季远溪一点气都没有了,手上动作未停,道:“算了,我原谅你了,不怪你。”
“……”
“哎。”
“总之你不可以再和除我之外任何人拥抱,什么理由都不行。”
“我答应你。你这只笨猫,以前很聪明,根本就没有能瞒过你法眼的事,怎么如今……”季远溪想了想,道:“莫非你是因为喜欢我,陷入恋爱中变傻了?”
“远溪,我不傻。”
“……”季远溪收回手道,反问道:“不傻的话你怎么不去冷静的分析事情?”
顾厌垂眸挪开视线:“……”
眼见这只大猫又要开始闹别扭,季远溪内心微叹口气,道:“我误会你一次,你误会我一次,一人误会一次,这很公平,我们扯平了。”
“远溪,”顾厌稍作思忖,道:“不解气的话你可以打我,或者……或者你想摸我哪里都可以。”
“是吗?”
闻言,季远溪难以抑制地扬起唇角。
摸着摸着被摸了回去,两人关系很快恢复如初。
为了最终决赛,喻炀每日在比试场找人切磋演练,他自认努力无比,可一直以来从未见过琼玉仙尊出现。
得知对方整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逛逛,仿佛对最终比试没有一丝一毫上心的意思,喻炀内心难免升出一种被看扁的感觉。
内心特别不是滋味。
他可是出窍中期的修士。
虽然在报名的仙尊里境界算不上最高,但他运气足够好走到决赛,按照常理来说,那境界远远不及于他的对手应该十分有压力,比他更努力才对,居然……被一名元婴后期的修仙者不放在心上,喻炀郁闷到切磋的心情都没有了。
结束演练,喻炀打算去看看对手琼玉仙尊在做什么,他在内心暗想,该不会此人又在吃喝玩乐吧?
找过去的路上,喻炀听见一声熟悉脆响。
这道声音,他在琼玉仙尊和其他人比试中听到过。
似乎是……是琼玉仙尊剑鞘和对手法器碰撞发出的声音。
他没有听错吧,琼玉仙尊竟然在找人演练?
喻炀愣了会,旋即隐匿气息,偷偷藏在一旁探头望去。
视线在空地处搜寻半晌,没找到琼玉仙尊人影,倒是意外地看见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人。
这个人是……?
喻炀在脑中回想一番,想起是之前替霁月尊者报名的那人。
他手上怎么会拿着琼玉尊者的佩剑剑鞘?
喻炀心中疑惑愈发扩大,下意识躲在后方细细观察。很快他发现,那个人使用的法术和招式和琼玉仙尊的几乎一样,顿时内心骇然不已。
忍住内心滔天巨浪般的震惊,喻炀又观察了一会陪那人演练的红衣男人。
这个男人从未见过,观察后能看出对方出招凌厉利落,不用花费多少眼力就能看出此人境界远超过他。
这个身穿红衣的男人,又是谁?
此人……居然不仅没有拼劲全力,还刻意让着对方?
喻炀怀着满心疑问回去。
一场打完,顾厌上前替季远溪擦拭额际渗出的汗,道:“方才有人盯着你看了许久。”
“谁?”
“同你比试的对手。”
“……喻炀?”
季远溪微微一怔,暗觉不妙。
顾厌见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季远溪眼神闪烁,道:“他可能猜出来我的身份了……不对他猜不出来,不过肯定有所怀疑。”
顾厌不在意道:“不承认便罢,他并无确凿证据。”
季远溪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顾厌这样说,他也只好按捺下心中担忧,道:“顾猫,你说的有道理。”
最终决试这日,天空放晴,碧蓝如洗。
观战台上黑压压全是人,座无虚席,很多起来晚了找不到座位的人要么和认识的朋友挤在一起,要么只能站在极其遥远的地方,视线不佳的远远眺望。
等了许久,比试二人出场,两道飒爽身姿立于比试场中。
刹那间欢呼声顿起,不绝于耳,响彻天际。
“琼玉仙尊”立于一侧,冲另一头的喻炀报以一笑。喻炀神色微动,半晌才回过去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礼貌微笑。
随着管事长老一言令下,比试在无数欢呼声中正式开始。
季远溪将剑鞘拿在手中,喻炀看了一眼,嘲讽般笑道:“琼玉尊者,怎么都到最后一场比试了,你这把宝贝的佩剑依然不愿意出鞘?”
季远溪微微一笑,道:“不是不愿意出鞘,是要看对手有没有让它出鞘的本事。”
喻炀道:“你不过元婴后期境界,说话居然如此嚣张,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话音一落,喻炀冲上前去。
攻势极猛,季远溪用剑鞘去挡,虎口震到发麻,旋即绽开一个笑容,道:“ 你的确够强,是我一路打过来中最强的人。”
“这番夸奖我谢过你,所以我配让你出剑了吗!?”
喻炀又攻一次,季远溪再挡,这次萦绕灵力弹了回去,那攻过来的法器竟在反弹之下碎裂成渣。
顿时全场哗然。
喻炀并不在意,这法器不过是他用来敲砖问路的物件,坏了就坏了,用它测出对方佩剑的大概威力,实属不亏。
“算你先赢了我一回。”喻炀扬了扬下巴,缓缓抽出一柄橙红的剑,道:“不过下一回,你可就不一定能胜过我了。”
剑身整个外露,当下观战台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仙器榜上排名第二的神剑吗!?怎么在喻炀手上!?”
季远溪随之一怔。
仙器榜上排名第二的剑下落不明许久,据说掩埋在某个难寻的遗迹,不成想居然被喻炀瞎猫撞上死耗子得到了!?
这人运气是真的好。
季远溪不知望溪剑能在仙器榜上排到第几名,对手拿出位居第二的剑,是在逼他不得不使用望溪剑。
另一边,顾厌寻了处视野好的地方静静凝视观战台,忽听身旁有人交头接耳提到季远溪,不禁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