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秋白了纪慎一眼。
很快到了晚上。
想着反正无事,季远溪索性修炼起来,顾厌在旁指点,几番话说的季远溪犹如醍醐灌顶,修为竟是增长了些许。
得知顾厌喜欢他后,季远溪的心情就变得微妙许多,他修炼完入定的时候忍不住想,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吗?
竟然不是厌烦?
喜欢什么啊,这张脸吗?
季远溪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又返回去想自己对顾厌的感受。
那我又喜欢他吗?季远溪在内心这样问自己。
总之腰肯定是喜欢的,脸也特别的棒,待在一起相处时也有安心的感觉。
这样算是喜欢吗?季远溪搞不明白。
他想起晏千秋之前说的话——他凝视着你的时候,仿佛身旁万物皆无法入眼,眼中唯有你一人。
依据这句话推敲,他看顾厌的时候,似乎做不到这样。
……那应该就是不喜欢了。
他最终得出结论。
季远溪暗搓搓睁眼,瞧见顾厌正静静注视着他,心头一颤,下意识马上闭上了眼。
“看我做甚?”顾厌道。
“……”
季远溪心道,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看我吗?
“不小心睁开的。”
“我见你似在想事,许久了都无法入定。”顾厌道,“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勉强,修炼不是一成而就的事,慢慢来就好。”
季远溪见被看出来,索性睁眼:“我在想沈光夜的事。”
“想他做甚。”
季远溪踌躇着说:“他跟你不同,你是魔尊,手底下垂涎这个位置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很多,你修为大减,不少人觉得是好机会,落井下石的人也很多,沈光夜就不一样了,他在魔界在修仙界都有不少追随者,你一有颓势,这些人肯定会更加起劲的去帮沈光夜。”
“嗯。”顾厌不在意地勾唇,“那又如何?”
“所以这十年他养精蓄锐,如今精心布置的这个局,定是他觉得有把握搞定你才设下的。”
“再有把握,我不踏进这个局,他又能奈我如何。”
季远溪一愣,旋即微微垂首,“对不起……其实你没必要过来的。”
“为何道歉?我又没怪你。”
“我在怪我自己。”
顾厌道:“你先前也说了,若非这个局,你我也不会再次相见。”
季远溪眼睫颤抖不停。
顾厌在他身旁坐下,揽他入怀,将头埋在季远溪颈项肩窝,轻声道:“远溪,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说罢,在锁骨处轻轻咬了一下,引的季远溪下意识一颤。
季远溪怕顾厌会做更过分的事,随便找了件事提议道:“我们去赏月吧。”
“去哪里?”
“屋顶。”
纪慎和晏千秋的房间正对着,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看见屋顶全貌,想来在上面,顾厌定不敢对他做些什么。
虽然他行事从来无所顾忌,但自己的两个好友能看到,他总归是要掂量一下的。
夜风习习,季远溪坐在屋顶没话找话:“你前日晚上在屋顶是站着还是坐着的?”
“远溪,你问的问题好生奇怪。”
“突然很想知道就问了。”
“坐着。”
“那你有在抬头看月亮吗?”
“远溪……”倏然间,不远处墙角飞速窜过一道人影,顾厌止住话,抬眸望了一眼,道:“我去看看。”
季远溪笑道:“你让我不要管别人的事,自己倒是管的挺多的。”
顾厌看他一眼,只道:“你等我一会,不要随意走动。”
“好。”
季远溪抱着膝盖抬头望月,等了片刻顾厌没回来,忽的瞥见下方晏千秋在冲他招手。
“千秋?”
“远溪,你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季远溪想起顾厌的话,道:“你上来说吧。”
“上来不太方便,我怕被你那位看见。”
我那位?
“别、别用这个词啊!”季远溪耳根微红,“我下来就是了。”
说罢跳了下去。
晏千秋附耳悄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远溪,你随我来。”
季远溪心头微微泛起一丝警惕,“去哪里?如今情况不明,我们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比较好。”
晏千秋神神秘秘地说:“我刚发现的……从那里可以从宫殿里逃离,只要过去就可以趁着夜晚逃出去了,所以我想着带你过去看看。”
“真的吗?”
“怎么,远溪你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我……”
晏千秋打断他的话,“既然相信的话,那就跟我走吧。”
季远溪被拉着手,鬼使神差就跟着他走了。
来的地方是一处十分难寻的侧殿,蛛网横结,看上去破破败败许久无人打理,和宫殿里其余地方相比,像是那种人间皇室里冷宫一类的地方。
季远溪疑惑地问:“这里有能出去的地方?”
“是的。”晏千秋推开侧殿的门,灰尘洋洋洒洒飘了起来,两人捂住口鼻进去。
晏千秋掀开角落一块松动的地砖,道:“这下方有一处密道,是能通往外面的路。”
许多地方以防失火,修建时修一条暗道是很常见的事,但季远溪玩几次密室逃脱都出了意外,他这次不是很想踏进这个密道。
见季远溪面露犹豫,晏千秋起身问:“远溪,你不愿意走?”
“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你为何独叫我一人,不叫上纪慎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狗血,狗血爱我
:)感谢在2021-08-04 11:44:34~2021-08-05 10:3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辞语 5瓶;虞淮、479153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晏千秋那张即帅又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稍纵即逝的愣怔, 旋即他微微一笑,镇定地道:“纪慎他睡的太死了,我没能叫醒他, 正好看到你了,所以打算先带你来看看。”
季远溪道:“不行, 我要去叫纪慎一起过来,不然等会万一出去了还得进来叫他, 这一来一回得浪费很多时间,被发现的几率会大很多。”
晏千秋道:“那我再去叫叫他, 远溪你先进密道看看吧。”
“我去叫吧。”
晏千秋道:“我去吧。”
“你都说了叫不醒了, 不如让我去试试。”
晏千秋叹了口气道:“远溪,如今时间紧迫,好不容易发现能出去的地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先逃吧, 能逃一个是一个, 纪慎那边我一定会带他过来的。”
季远溪静静看着他,倏然笑了笑, 直接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千秋。”
“远溪,为何这样说?”晏千秋面上浮现难过的神情,“你若担心我害你, 不想踏入这密道就直说, 为什么要说我不是我?”
“那你说说看,我过生辰的时候,你送了我什么礼物?”季远溪道,“你若真是千秋,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不算难, 我应该是可以得到你的正确答复的吧?”
“剑鞘。”晏千秋难过地摇了摇头,道:“我是可以答上来,但答上来了又有什么意义?你已经在怀疑我了。”
居然答上来了,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季远溪既已心生怀疑,就不会因为一个回答而轻易的相信他。
“嗯确实是这个。”
晏千秋道:“你怀疑我,我就算答上来了也不过是在我们的友情上平添一丝裂缝罢了。”
晏千秋似乎想用话语让季远溪生出愧疚之心。
但听见这句话的季远溪心中陡然一颤,真正的晏千秋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如果对方是其余人,或许在此刻已经因为愧疚无比而连连道歉了,可眼前这个人,或许要让他失望了。
“晏千秋,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季远溪佯装生气道:“我们认识十年,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对我们的友情造成损伤?”
“哦你的意思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受到伤害了打算一蹶不振还一脸要和我绝交的样子?”
“那我再用言语刺激你几下,你是不是就要当场翻脸把我当仇人看了?”
“十年的友情就这么脆弱?”
“那我要是拿剑刺你一刀,你会不会叫着嚷着杀了我还要灭我全家?”
“晏千秋,你我认识十年,想不到啊,我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导致我们的友情因此破裂。”
“不是因为横刀夺爱,也不是因为彼此理念不同,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
“呵呵,很好。”
“你想绝交是吧,那我就如了你的愿,我们绝交吧。”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别拉上我,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拜拜。”
晏千秋:“……?”
一番狂轰乱炸不停歇压根没有插嘴机会的甚至仔细听还会觉得有那么丁点儿道理的长篇大论听的晏千秋有些发懵。
原本想好的说辞仿佛在季远溪开口后瞬间无了用武之地,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
眼瞧着季远溪准备推门出去,晏千秋心道,绝不能让他走。
脸色微沉,晏千秋施了道阵法。
季远溪一推门不开,二推门不开,回头问道:“是这里本来就有问题,还是你在搞鬼?”
晏千秋微微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泫然欲泣道:“远溪,你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已经伤害到我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想,没想到你如今还怀疑我在门上动了手脚……我真的……太伤心了。”
季远溪:“……”
怎么被看穿了还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换人设?
季远溪面无表情:“那你就伤心吧,让我看看是怎样伤心的,是不是酝酿了一下后会哭出来?快哭快点哭,正好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你哭过。”
晏千秋:“?”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种话也太伤人心了吧。
既然认识十年,他真正的那个叫晏千秋的朋友应该也听过这种话吧?
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反正他忍不了。
晏千秋拂了下衣袖,道:“远溪,我悲痛欲绝以至于哭不出来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但你不能冤枉我,这门为何打不开我真的不知道……让我来试试吧。”
晏千秋走到门前,用了好几种法子都没打开门,无奈之下挥剑去斩,门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剑也劈不开?”季远溪疑惑,“这应该是阵法吧,看上去不像禁制。”
“我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破解。”晏千秋沉吟半晌,道:“古籍中说,血能染一切,要不……要不你砍下我的胳膊,把血涂在门上,试一试能不能打开?”
季远溪:“???”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好家伙,还想用苦肉计。
季远溪既已确定眼前人是假的,之后无论对方再说任何话,他就都不会相信。
当下听见假晏千秋这样说,他那该死的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
反正下午睡的够久,长夜漫漫,有个送上门来的乐子,还不抓住好好玩一玩?
季远溪稍一思忖,眼角微垂,语气中夹杂一丝颤抖缓缓开口:“千、千秋,你在说什么……我信你是真的千秋了,你不要这样做,我绝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看来还是会上当的嘛,假晏千秋在内心暗自笑道,只要他上当,无论斩不斩下胳膊,都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你不想从密道出去我随你,可这门实在打不开,我也只好出此下策用这个法子了。”假晏千秋微微叹口气,道:“我也不想的,实在是你方才怀疑我叫人伤心,我只好用这种办法来证明我的清白。”
“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可你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你伤害自己,我也会伤心的,毕竟……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假晏千秋抬眸,欲言又止中垂下眸子,肩膀微微颤抖:“可是不这样……不这样就……”
“别这样!”季远溪扑了过去,掐把大腿流出眼泪,“就算是丢掉我的性命,我也决不允许你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我没有的不过是性命而已,你失去的可是一条宝贵的胳膊啊!”
假晏千秋:“?”
顾厌强忍怒意找到人,隔着阵法的门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谁要他的命?
他眼底逐渐涌上一片猩红,眼尾下方也好似被染红,看上去骇人到仿佛是来自地狱幽冥的恶鬼。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破。”
听见这个字眼,殿里门后面的两人都愣住了。
顾厌在屋内现身,微微挑眉,缓缓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季远溪一个激灵甩掉身上附体的戏精,往后瑟缩了一下,道:“我们在讨论如何破掉阵法打开门出去。”
顾厌的眸子微微转动,那冷到极点的目光停留在晏千秋身上,“你来说。”
不知为何假晏千秋忽然有一种下跪求饶的冲动,他把发抖的手背到背后,极力忍耐住,道:“我们确实是在商量破阵法的事情。”
“假话。”冷漠的声音。
假晏千秋猛然抬头,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远溪!我们刚才商量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