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在上京城还算认识些人……如果有需要,我帮你介绍。”
晋舜真斟酌着语气进行这不太熟练的“说媒”事项。
刘珺老家不在上京城,他是因为云乔才来的这里,几天相处下来,刘珺除了性格跳脱了一些外,是一等一的外科好手。
刘珺还是云乔的好友兼前室友,他这作为云乔半个长辈的,就有义务多照看刘珺一些。
刘珺眉梢一挑,立刻又露出更甚的笑容来。
“好呀好呀,你帮我介绍,我喜欢身材好的,身高一米八八以上,不吸烟不喝酒,早睡早起能带我一起调作息的……”
晋舜真越听表情越淡,后悔莫及,擅自插手非专业领域的事情,就是这种下场。
刘珺的要求不算苛刻,但就早睡早起这一项就能排除掉他认识适龄青年里的九成九了。这年头谁能和云乔季殊一样天天九点睡五点起。
从疗养院开出一段的车上,云阀歪头过来,学着刘珺的怪异语调问道,“我们还去接你老公吗?”
云乔淡淡地扫一眼云阀,点头,“当然。”
云阀耸一下肩,就很无趣,也不知刘珺为什么还能这么乐此不疲要逗云乔。
上车后,云乔就给季殊发去简讯,同时他也在手机上补上今日的新闻,姚鹤宇庭审、姚氏药业宣告破产等相关新闻。
半个多小时后,车在九季总部大厦门口经停,更早两分钟候着的季殊拉开车门坐到云乔身侧。
“你……嫂子来啦!”
云阀也差点嘴瓢,刘珺的那句“你老公”就有毒。
云乔眉眼里溢出少许笑意,他帮着季殊一起系好安全带,再把季殊的手拉过来,把了脉后继续握着。
季殊瞟一眼怪笑的云阀就继续专注地看云乔,在观察到一点云乔神情里的倦色后,他就按着云乔颈侧,让云乔靠到他肩上休息。
云乔也完全放下对网上新闻的思索,眼睛闭上,开始小憩。
再又途径那个隧道时,云乔模模糊糊感觉自己的额头被吻了一下,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眼睫微微一颤,又继续浅眠了。
云阀只在季殊上车时清醒了一会儿,车开后没多久,他又睡着了。
车停下没多久,云乔和云阀自发在饿意的催促下醒来。
云阀已经被冯铮抱在肩头往明月楼走去了,开入前院草地的车上,只有季殊还在安静地等云乔自己醒,他已经放弃尝试抱云乔回望归楼的不靠谱想法。
“季先生刚才有没有偷亲我?”
云乔闭着眼睛问话,再轻轻蹭蹭季殊,努力找回小憩后对身体的掌控。
“有。”
季殊小声地承认,再把云乔的安全带解开,侧身过来将人完全抱在怀里,轻抚后背。
熟能生巧,在季殊和云乔经常性拥抱后,他已经掌握能让云乔完全安心舒适的拥抱技巧了。
云乔睁开眼睛,笑意染上了他的双眸,他抬起脸看季殊,再顺应心底的那点热切,轻轻啄吻上季殊的唇,浅尝辄止,胸口却很不争气地嘭嘭乱跳起来。
“我偷亲回来了。”
季殊跟着睁开眼睛,再轻轻一抬云乔的下巴,低头吻来,将浅尝辄止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吻。
再五分钟左右,他们从车上下来,车边站着一无所知的焦志河回到驾驶位,继续把车开进车库。
季殊牵着云乔直接回望归楼,而不是同以前那样先进明月楼看老太太。
进卧室后,他们不约而同都先进卫生间。
云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不由得笑出声,可以确定地是他对自己和季殊都有误解,进入热恋后,他们和普通情侣没有区别,该有的冲动都会有的。
云乔洗脸洗手后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还没到要冲澡的地步。
他在季殊用的卫生间门上敲了敲,“水温别调太低。我去书房等你。”
暂时,他和季殊不好单独待在卧室里,马儿没遛,晚饭没吃,菜地的水没浇……他有许多安排进晚间要处理的事情。
书房里,云乔打开季殊下午才发给他的调查文件,他爷爷司安和季殊叔爷爷季久笙的调查报告,很简单的两页内容以及一个附件的照片和新闻稿资料。
时间地点事件,随着他们年龄的增大,重合的概率越来越高,发小,挚友再到恋人。
而当时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没有现在这么高,有些小报上含沙射影,措辞很是难听,季家还曾出手封.杀过这些小报。
从这份资料里,司安和季久笙相恋可以实锤。
云乔也能理解他爷爷为何将上京城视为伤心地了,再置换到季殊身上,他忽然觉得胸口憋闷难受起来。
闭目沉思一分钟后,云乔再睁眼,难受的感觉散去大半。
时代不同,医学技术每时每刻都在飞速发展,他和季殊不会重蹈他爷爷的遗憾。
季殊推门进来,眼底的一点郝涩快速隐匿起来,他走到云乔身侧,瞄一眼云乔正在看的文件,再把手递向云乔。
“吃饭去吗?”
季殊早已转变自己的想法,他要尽全部努力陪云乔更久更久的时间。
云乔转过椅子看季殊,几秒后,他轻声要求道,“你亲一下我吧。”
季殊听到话后,没有犹豫和疑问,他俯身而来,在云乔的额头轻轻一吻。
云乔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的少许阴霾散了干净,来自喜欢之人的亲.吻的确有助于情绪的恢复。
礼尚往来,云乔也在季殊的脸颊处吻了一下,随后他握住季殊的手站起身。
“走了,吃饭去。”
季殊回云乔一个露酒窝的笑,扣紧云乔的手,他们去明月楼用晚饭。
结束晚上锻炼的季殊回到书房,他发现云乔的专注度又提高了一些,他去锻炼前端来的水果,云乔一个也没吃。
不得已,季殊走过来,手动给过度专注的云乔喂到嘴里。
云乔只一个眼神扫来后,就继续设计手术方案,和咀嚼嘴里的已经人工去核的樱桃。
晚上九点躺床上快睡着前,云乔恍惚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还未深思,就在季殊的拍抚下,睡意和安心的感觉袭来,沉沉睡去,无法多想了。
周六这天,云乔将一个手术安排提前到周五进行,不用再去疗养院。
算是云乔季殊共同休息日的这天,他和季殊与老太太详谈的计划照常进行,他们在老太太喝上午茶的时段一起来明月楼里。
郑老太又一次带着目的来季家陪老太太喝早茶,不过她试图达成目的的对象不是老太太,而是在边上蹭点心吃的云阀。
“……小阀,姨婆是真的心疼你,现在只有你能劝你爸妈了,你还这么小,他们怎么狠心!都大半辈子夫妻了,孩子两个,闹这么难看,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被点名的云阀收回二次往点心盒里伸的手,他歪了歪头看郑老太,一脸纯挚和无辜。
“是您笑话我妈吗?离婚又不影响您和大家吃点心,有什么好笑话的。”
郑老太表情僵了僵,继续一张苦瓜脸,摇摇头,“你太小,不懂。离婚对女人的影响太大了。”
郑老太这句话老太太倒也赞同,舆论整体风向对离婚的女人依旧不友好,对离异家庭的小孩也一样,不过云阀并不在此列。
“他们离婚了,小花儿也跟着阿乔。你别吓着孩子。”
郑老太立刻顺着老太太话笑道,“好。我这不是看着曼青长大,拿她当亲闺女儿,多操心一些。你看我这脸色,这几天就没个好觉。”
她最近走了霉运,几桩说好的联姻告破,几个“生意”也无端夭折,她没睡好觉的话是绝对真实的。
云阀闻言立刻背过身,摆了不信的表情。
他这个姨妈要是真拿他.妈妈苏曼青当亲闺女,才不会看她婚姻不幸福这么多年,还一直劝她忍忍忍,真正她娘家的苏家一贯是劝分不劝和。
“阿乔,殊儿来了,阿春把给红盒子装的点心端过来。”
老太太看到门口的人,她淡淡的表情立刻真切起来。
她口中红盒子是个爱心形状,中间有隔层,左右放的分别是季殊和云乔能吃的点心。
“奶奶,姨婆。”
云乔拉着季殊坐下,再从胡春婶端来盒子里拿起一块闻了闻后,递给季殊,“吃一块。”
季殊闻言拿起点心咬一口后,就整个塞嘴里快速吃完了。
随着复健起效和求生欲增强后,季殊在口味方面也挑剔起来,如果不是云乔亲手做的,都是这样“快速”了事,不会细品。
云乔又端一杯水给季殊后,才侧身看向郑老太。
“我希望您的话到今天此刻为止,离不离婚是我母亲的自由,我不希望在上京城里听到任何一点多余的议论,来给我母亲徒增压力。”
郑老太嘴角微微一抖,“这哪儿是我能……我怎么会在外面乱说。”
“不会就好。眉姐,给郑姨婆再端杯茶来。”
端茶送客的礼仪至今有在一些家里沿用,郑老太不知何时季宅也有了这样的规矩,但不妨碍她体会云乔赶她走的意思。
郑老太尴尬中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去老太太,她同季殊云阀一般安静如鹌鹑,一点要帮她解围或呵斥云乔不敬长辈的意思都没有。
季家上下已经如传言里那样叫云乔拿捏得死死的了。
而云乔和她这见过几次的姨婆一点感情也无,甚至一点也不念她为云季两家做媒的情面,端是无礼又无情。
郑老太从沈眉手里接过茶,直接放到桌上,站起身,虚虚笑道。
“我也有事,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您。”
沈眉继续送郑老太从明月楼客厅离开。
在人离开许久,客厅里依旧安安静静地,云阀和老太太在内都是第一次看云乔这么不给一个人脸面,毕竟对着云闲,云乔也能谈笑自诺。
“怎么了?都看我干嘛。”
云乔认为他是太给郑老太脸面了,才让她觉得能放肆在云阀面前说这些话。
“哥,你生气了?我也不在意的!”
云阀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他最近都在努力学云乔,对不必要的人和事不浪费多余的情感和表情。
“和你在不在意无关。点心吃够了,就把已经定制的上午课业完成。”
云乔并不管云阀制定的具体计划,但会要求他一定尽可能坚持完成已经制定的计划。
云阀颤颤巍巍再摸了一小块点心后,就站起身,出明月楼回书房去了。
被留下的老太太莫名紧张地捏了捏身侧的抱枕,她怎么感觉云乔季殊是冲着她来的?
“你郑姨婆就这样的人……”
云乔起身坐到老太太身侧,拉过她的手,把了把脉,再给她放回去。
“季殊已经帮明心找到亲生父母了。”
“哦?”老太太闻言立刻神情专注严肃起来,她以前也动过心思要帮明心找父母,但后来想想又没进行,都是能把明心遗弃在山里的父母,找回来未必能有明心待西隍寺里好。
但云乔和季殊能和她提起,就说明里面有出乎她意料的隐情。
“正在闹离婚的郁成哲您应该有听说吧。”
见老太太点头,云乔继续往下说,“郁成哲有一个夭折9年的亲弟弟,便是明心,是空空主持把他从郁家抱走的。”
“被抱走时,明心即将满三周岁,他从出生心脏和嗓子就发育不全,但以郁家的条件,继续精细照料一两年,再进行两个手术就有机会治愈,而空空主持和郁家视他为不详。”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懵,而云乔的话还没说完。
“把空空大师介绍给郁家的是郑佩珊,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也不是第一起合作。”但却是能让老太太最直观感受他们罪恶的一起合谋犯罪。
明心,三岁前叫郁明哲,一个身世坎坷,却虔诚礼佛,对众生草木怀有纯粹善意的漂亮和尚。
老太太对他越喜欢越关心,就越不能容忍陈留、郑佩珊以及郁家对他的遗弃和拐卖。
即便没有这层情感加成,以老太太的良知,也没办法容忍这种事情。
“我和季殊告诉您这些,不是想您自责或者气坏自己,是不想给他们任何利用您伤害您的机会,您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云乔轻轻拍抚着老太太的脊背,季殊也坐到另一边握住老太太的手。
“这件事是我在调查和处理,请您相信我。”
老太太转过身看季殊,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解他们的套路后,她很难不怀疑郑老太和陈留接近她的目的,偏偏她还真配合过他们的行动。
季殊继续和老太太强调,“我没事。不信,您问问阿乔?”
老太太闻言立刻转头看云乔。
云乔肯定地点头,“是的,您可以放心。”
“幸好幸好……我真是老糊涂了!”
老太太的脑筋还灵活着,在被云乔季殊安抚下来后,她自己也察觉了诸多不对,郑老太对外的名声一贯毁誉参半,性格也泼辣。
在她面前却是永远没脾气,只说那些能哄她开心的话。
再就是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和郑佩珊去西隍寺时,陈留如神算一般给她们算了命格和祸福,几乎每句都对上了。
除了陈留或许真的会一些门道外,就是早就和他认识的郑佩珊配合了他的算命。
她就这样一步步落入他们精心设计好的陷阱,给钱给人情,还差点搭上孙子的命和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