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惜悦眨巴眨巴眼,觉得这应该是林落的衣服。
再看看林落,身上只穿了一件。
好吧,真是给林落拿的,井遇这也太体贴细心了吧。
朱惜悦羡慕哭了,要是她也有个这么会照顾人的男朋友就好了。
来大学都大半年了,还没有男朋友。
三人一起下楼。
在旅馆对面,就是一个大饭店。
因为人多,一般的小饭店小餐馆,坐不下那么多人。
林落一个班大约三四十个人,大概九人一桌,坐了四桌。
林落和井遇及两个带队老师坐在同一桌。
其他同学不愿意跟井遇和老师坐在一起吃饭,不然连饭都没法好好吃了,怂。
因此这桌只坐了林落几个熟悉的朋友。
菜很快上齐了,老师带头给井遇敬酒。
因为这顿饭及他们接下来十天的饭菜,都是井遇请的。
为了让林落在养伤期间,能有足够的营养,井遇为学生们点的菜非常丰盛,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还有饭后水果。
江源村经济比较落后,消费水平不高,这十天的伙食费也不过几万块钱,不算什么,能让林落吃得开心最重要。
写生期间学生是不准喝酒的,因此学生们一人端着一杯饮料,用饮料代替酒来敬井遇,谢谢他请客。
井遇笑着让他们自便,不用这么拘束,也不必来这些虚的,好好吃就行。
他看起来没什么架子,为人也很随和,和印象中不苟言笑的那位井总,像是两个人。
学生们吃饭时,一边聊天,一边偷偷观察林落和井遇。
林落现在已经尝试着用右手拿筷子了。
他很急切地想把手养好,不仅是为了画画,更是为了跟井遇亲热。
但井遇看林落夹菜夹得那么艰难,就忍不住想帮他夹。
林落捂着自己的碗:“不行,我自己夹。”
“行,你自己夹,我看你夹。”井遇笑了声,也不勉强他。
带队老师一男一女,都是二三十岁,很年轻,早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那女老师便笑着说:“诺诺这手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好?”
“早着呢,”林落苦着脸说,“伤筋动骨三个月,我这才一个多月。”
“难怪把井总带来,原来是来照顾你了。”女老师笑道。
林落看了井遇一眼,笑道:“我说让他不用来的,他自己非要来。”
林落原本不想在学生中间搞特殊。
但是能不跟男朋友分开,何乐而不为呢?
男老师又端着酒杯给井遇敬酒,被井遇婉拒了,没人敢劝他的酒,他拒绝也就拒绝了。
但林落却人菜瘾大,看着酒蠢蠢欲动。
他本来很喜欢喝酒的,结果林诺是个一杯倒,搞得他酒都不能好好喝了。
他眼珠子一转,井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道: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酒。”
林落撇了嘴,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而是找了个爹。
女老师帮腔道:“确实,养伤期间还是不要喝酒了,不然好得更慢。”
听到会好得更慢,林落只好妥协,不喝就不喝吧,喝酒哪有跟井遇那啥重要……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精力还很充沛,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井遇陪着老师聊了一会儿,看林落有点困了,就带着林落回房间休息。
没想到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林落又开始拉着他要亲热。
井遇当然严词拒绝了。
林落不想理他,便爬起来画画。
结果脚刚落地又被男人捞了回去。
男人把他按住,严肃道:“大晚上的画什么画,睡觉。”
“我就画。”林落说,“你管我呢。”
“不行。”井遇牢牢按着林落两只手臂,“晚上就该睡觉,好好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明天白天有的是时间画。”
林落力道不如他,推又推不开,挣扎了半天都是徒劳,反而挣扎得气喘吁吁的。
最后他只好丧气地躺在床上吐槽:
“我这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爸。”
井遇竟突然笑了声,撩起林落额前的短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
“你要是管我叫爸爸,我也不反对。”
林落起初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井遇说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你、你竟然……”
井遇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温柔绅士的大哥哥形象,就算是那个时候,也都是极尽可能地温柔体贴。
从来没说过这么骚的骚话。
“怎么了?”井遇笑着道,“有那么吃惊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小孩儿?”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儿……”林落咕哝了一句,旋即灵光一闪,又不反对了,笑嘻嘻地反问,“我要是管你叫爸爸,你就肯么?”
井遇:“……”
这回轮到他没话说了。
林落得意地瞟了眼下方。
井遇暗恼,抓着林落的短发低头堵住少年的唇。
林落这张嘴真是磨人得很。
短暂的亲吻后,男人退开少许,贴着他唇瓣低叹道:“今晚就先帮你纾解一下,别再得寸进尺,嗯?”
虽然林落的目的没有彻底达到,但也算达到了一半。
第二天,他神清气爽地起床去集合。
江源村有一个古人故居,近代经过修缮后,变得更加漂亮。
清澈的湖水这一岸是柳叶拂堤,对岸是白墙红瓦倒影在湖水中,水里还有些鸭子在游来游去。
清晨的太阳从造型古朴的建筑后面升起,鸡蛋黄一样圆润金灿灿的太阳在湖水中随波荡漾。
一班的学生便坐在柳树下,对着湖岸画画。
他们或坐或站,或者独自作画,或者交头接耳,但说话声很小。
两个老师也坐在一边,和井遇低声交谈。
井遇坐在林落身边,时不时和老师们聊两句,时不时看看林落。
林落用左手在画。
经过一个多月的联系,林落的左手已经比最初熟练很多了,基本上看不出是左手画的。
每次毛俊等人看见他左手画的画,都要感叹林落还让不让人活了。
左手都比他们右手画得好。
林落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他画了几十年的画,比小朋友画得好并不值得得意。
朱惜悦画着画着,白颜料不够用了。
毛俊一直在关注她。
他的画里是朝阳、柳树、湖水和少女。
见她白颜料不够用了,连忙递上自己的一管白颜料:“用这个。”
朱惜悦看了毛俊一眼:“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毛俊指着林落:“我找他借。”
朱惜悦笑了:“那我干嘛不直接找他借?”
“你、你用我的吧……”毛俊挠挠头,“用我的。”
他把白颜料塞到朱惜悦手里,就跑到林落这边来,问林落借了一管白颜料。
林落有井遇帮忙拎东西,所以颜料等带得比较多。
借回来后,毛俊还把颜料给她看:“你看,我有了。”
朱惜悦忍不住笑了:“那我还想借别的怎么办?”
毛俊:“那就借呗,你想要什么?”
朱惜悦笑出两个酒窝,拿起画笔,在毛俊脸上画了几根胡须。
她说:“借你的脸画画。”
毛俊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乖乖当好一个画架。
朱惜悦终于笑出了声。
夏文秋一个人默默坐在旁边,闷头画画,也不说话。
看林落和井遇亲密耳语,毛俊把朱惜悦逗得直笑,他低头看看手机,想和那个人聊天。
才想起他已经把对方拉黑了。
夏文秋无奈地笑笑,继续画画,他心想:只有画会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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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明天完结。
第一百章
一整天都在湖边画画,中午就随便对付了一下。
晚上收工回旅馆,放好东西,先去对面饭店吃过晚饭,吃完后,一群人回到旅馆大堂里,聚集在那里,现在是评画环节。
所有人的画都一幅幅摆在地上,老师一个个点评,学生们围成一圈。
由于林落和毛俊几人坐在一起,因此画也是摆在一起的。
先是夏文秋的。
老师看了看夏文秋的画,露出满意的笑容:“画得还是挺不错的,比去年刚来的时候进步很多。”
“但是你这画面有点忧郁啊。”老师看向夏文秋,“是不是有心事?”
画可以表现创作者的心绪,这话不假。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
夏文秋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顿时面红耳赤,连连摆手:“没、没有。”
女老师笑道:“要是有心事,可以跟老师们说,你觉得跟我说不方便,可以跟这位老师说。”
她指旁边的男老师。
“当然,不想跟老师说,跟同学朋友聊聊也是可以的,有事情别自己憋着。”
夏文秋窘迫地点头:“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林落和毛俊等人也看着夏文秋。
这个学期,夏文秋似乎都没怎么再提到自己那个男朋友了。
他画画特别刻苦——虽然以前一直都很刻苦,但这个学期更刻苦了。
他有事情又喜欢闷在心里。
林落和毛俊对视一眼,决定晚上跟夏文秋好好聊聊。
接着便到了朱惜悦的画。
朱惜悦仍旧保持她个人非常鲜明的风格。
这个班上,如果说林落是独树一帜,那朱惜悦算得上是仅次于他的那个。
加上她模样乖巧,又讨人喜欢,是很多老师的心头宝。
老师把朱惜悦的画夸了又夸,最后点出她几个问题,可以进步的地方。
毛俊在旁边听着,仿佛被夸的是他一样骄傲。
然而等到毛俊的画时,他就怂了。
老师一看到毛俊的画,就笑了。
班上其他同学也笑了出来。
因为毛俊的画上,什么古建筑、柳树、湖水、鸭子,都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毛俊这幅画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穿着JK的双马尾少女。
少女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两条马尾,马尾上分别别着一个蝴蝶结。
白衬衣、藏青色外套,格子裙,还打着领结,腿上是白色丝袜,脚下踩着一双圆头日式小皮鞋。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日漫里的女高中生。
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老师看看朱惜悦,发现朱惜悦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画面上的自己。
老师便道:“毛俊同学,你为什么要偷偷画人家小姑娘?”
朱惜悦闻言也看向毛俊。
毛俊人高马大的,被她一眼给看得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老师也只是推波助澜一把,没有过多干涉人家两个小孩的事。
她公事公办地点评了一下毛俊的画。
本来毛俊画得还不错,但谁让他下面就是林落。
当林落的画被拿出来点评的时候,老师盯着画看了半天,感叹一句:
“同学们,这画我就没什么好点评的了。”
“毕竟我的画还卖不到二百万。”
同学们发出笑声。
他们已经根本没把林落当成自己同龄的学生在看待了,那是他们无法仰望的大神。
于是,老师干脆把对林落的画的点评,变成了全班同学一起学习,林落这幅画到底好在哪里。
同学们议论纷纷,讨论得热火朝天。
身为当事人的林落,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还是有点不大习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中途便溜了,和井遇出去散步。
江源村能被选中作为这次外出写生的地点,这里的风景自然是没话说,非常的漂亮。
而且是那种没多少人工痕迹的漂亮。
村里的道路两旁开满了细碎的小花,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如今已经是春天,正是云海市最美的时节。
晚风送来淡淡的花香,暮色笼罩四野,深蓝的夜空繁星闪烁,月色如水。
林落和井遇手牵手走在宽敞的马路上。
村里的夜生活结束得很早,虽然才八点,路上已经看不到多少人在行走。
村里的文化广场上倒是有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听得两人忍俊不禁,只好赶紧躲远点儿,免得这音乐破坏了他们甜蜜的氛围。
他们沿着村里的小路漫不经心地走。
林落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他想起自己前世好像来过自己,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于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去,却看到了一间小小的画廊。
林落有点吃惊,这地方怎么还有会画廊?
两人于是走上前去看,发现这画廊的介绍上还写着,说是为纪念林落而作。
林落看到这话,觉得怪怪的。
画廊里竟然还有人。
两人敲敲门,等待少许,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满头的银发,身材瘦小,佝偻着腰问:
“谁啊?”
林落张着嘴巴,莫名觉得这老太太有点眼熟。
井遇忙道:“你好老太太,我们是来这里玩儿的,看到你这里有个画廊,就想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