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手腕转身就走,宋含章站在楼梯口,楚林要上楼势必就要经过他,两人视线相撞,楚林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宋少。”齐北从包厢里走出来,对着半倚在栏杆上的宋含章,“我说你怎么突然把林曦甩了,原来是找到更好的了。”
他对宋含章旁边的经理道:“陈经理,你们是看不起我齐北吗?我在你们这儿的消费可一点也不比宋含章少,大家都是顾客,怎么有好事总是先紧着他呢?”说完他阴阳怪气地给宋含章解释,“当然了,宋少,我并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觉得这个山庄的服务让我不太满意。”
“我想为自己讨个说法,”齐北说,“你不会介意吧?”
宋含章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齐少你误会了,这并不是我的人。”
陈经理连忙解释:“齐少,您真的误会了,并不是我们会所的人。”虽然面生,但程经理大概率能猜到应该是某位老板带来的。
话虽然没说完,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秀色又不是那种普通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但偏偏齐北这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没脑子所以目中无人,还是因为目中无人导致他不需要脑子,陈经理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有宋含章那句不是他的人。
既然不是宋含章的人,那理所当然就是他齐北的人了。
“哦?”齐北挑眉,趾高气昂对着楚林的背影喊了声站住:“让你走了吗?”
楚林顿了顿,连头都没有回。
齐北的脸立刻拉下来,对门内使了个眼色,里面走出一名保镖,身高目测一米九,裹着西装也藏不住下面的腱子肉。
这是打算直接用强。
宋含章看着楚林若有所思。
齐北这人宋含章根本看不上,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总是掂量不清自己的斤两,因为他齐家得罪过不少人也丢过不少生意,特别是近两年业务上更是出了些问题,越是这种时候明明越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偏偏齐北毫不收敛,听说年初他爸让他回去学着接管公司业务他也不去。
传闻他当时和齐父叫嚣拍板的话是宋含章都没有回去接管公司他凭什么要去,他还没玩够让齐父向宋老爷子学学。
这么一套不知天高地厚的说法,当即就把齐父气得进了趟医院。
这事儿还是简闻告诉宋含章的,跟讲笑话一样,随着一杯酒下肚就被宋含章忘到脑后了。
他什么都要和宋含章比,要宋含章说自己可完全比不上他,就拿齐北仗着自己家里那点小势力胡作非为,酒驾后撞车逃逸背了人命找人顶罪的事来说,宋含章就干不出来。
他还有一些那方面的小癖好,能把情人玩掉半条命。
虽然宋含章不喜欢楚林吧,但怎么说这也是他好兄弟看上的人,别回头简闻还没吃上嘴,就被齐北给玩坏了。
他放下环胸的手,插兜站直,对齐北道:“虽然他不是我的人,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轻易动他。”
“没必要,宋少。”齐北不信。
“听说你们家想要从简闻手里拿个项目?要项目还是要人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齐北冷笑:“真没必要,这要是你的人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你宋含章是谁啊,我齐北还能不给你面子吗?”
“他到底是谁的人,你给简闻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宋含章迈步向前,“你告诉他楚林在你这儿,看他有什么反应。”
楚林两个字被宋含章咬得很重,让楚林不由看了宋含章一眼,他还差两步就走到了楼梯口,却在和宋含章擦肩时被对方勾住肩膀,往身后的方向带。
“放开我。”
宋含章垂眸瞥他:“你要是不想之后也被他纠缠,最好就乖一点。”
-
包厢内。
几人坐在沙发上,小情人倒好酒递给宋含章,他接过后也没喝,懒洋洋往门口看了眼,门边立着俩保镖,身材健壮,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宋含章把手机丢在一边,看向齐北。
齐北刚从简闻那里证实了宋含章的话,他脸色不太好看,阴冷的目光蛇一样缠在楚林脸上。
最近家里业务出了点问题齐父焦头烂额到处找关系,几天前才给齐北敲过警钟,让他收敛一点特别不要去招惹简闻和宋含章。
自从简闻全身心投入到简家的事业后几乎再也看不出一点以前和宋含章厮混的样子,在商场上做事果决手段狠戾,手里握着的实权不小,刚好就有齐家公司经营的业务。
如果能和简闻合作,虽然只是简家一条小小的业务链,但也可以让齐家起死回生甚至更上一层楼。
但简闻和宋含章好得穿一条裤子,不管齐北得罪谁,齐父都可能拿不到这个项目。
所以齐北才厌恶宋含章和简闻这两人,除了比他会投胎,他们还比自己强到哪儿去?
简闻才回去经手了几个项目就让他爸也敬畏三分?
也就只有他爸那种老实人才真的会相信那些项目是由简闻全权决策才起死回生的。
齐父以停了他的卡作要挟,让齐北不得不听他的话。
但偏偏齐北又咽不下这伏低做小,把到嘴的鸭子拱手让人的气,又不能发作,只能想点别的办法。
楚林始终惦记着淳乐水,面前的酒一口没动,他站起来:“既然说清楚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门口两位保镖展臂一挡,拦住了他的路。
宋含章说:“没想到齐少出门在外还挺谨慎,来秀色都得带着两个保镖。”
“哪比得上你宋少。”
宋含章晃了晃酒杯,对着灯光看了几秒里面晃荡的琥珀色液体:“确实,像你这个酒我就不太喜欢。”
他仿佛没看到齐北的脸色,还好心提醒:“我劝你最好把你心里那些想法收一收,你也知道楚林是简闻看上的人,他简大少爷志在必得,在他得手前楚林就算掉了一根头发,简闻估计也不会让你齐家好过。”
齐北咬牙:“你威胁我?”
宋含章把酒杯推到桌上,脸上表情冷冷淡淡:“是提醒你。”
他正准备起身走人,包厢门被重重拍响,震耳欲聋,说是在砸门也不为过。
【靠,楚林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一刀捅了宋含章不可!】
宋含章起身的动作一顿,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落了回去,他铁青着脸捞过自己刚才的酒杯,一口干掉后把酒杯丢过去,使唤旁边的人:“倒酒。”
齐北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而后对门口的保镖抬了下下巴。
“楚林!”门一开淳乐水几乎是直接扑向门边的楚林,动作快到划出一道残影,连保镖都没来得及拦。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啊?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你怎么乱跑呢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淳乐水回回来来把楚林检查了个遍,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连个喘都不带。
“还说我呢,说好了半个小时你也没出来手机也不带我能不担心吗?”
对着齐北和宋含章一脸冷淡的楚林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对淳乐水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纵容,他拍拍淳乐水的手:“好了,我没事。”
确认他毫发无损淳乐水一颗心终于落下去,他此时想起包厢里还有其他人。
看着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宋含章和齐北,淳乐水咬了咬下唇:“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楚林摇头:“是那位先生……”
话没说完,淳乐水已经将他护到身后,他漂亮脸蛋大概因为担心楚林而吓得面无血色,此时正因为确认了对方安全而在一点一点回血,反而显得眼眶红得触目惊心。
松开的下唇上,带着一个深深的齿痕,淳乐水戚戚然开口:“含章……”
楚林一愣。
“我再也不介意你带情人回家了,我可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我保证……”淳乐水央求道,“……但是楚林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放过他?”
【你要是敢对楚林下手,我绝对会敲爆你的狗头。】
宋含章发现他现在已经被淳乐水磨练出了一颗强健的心脏,至少论起演技他应该是和淳乐水不相上下,即使他现在都快被淳乐水气笑了,还能忍着火放下酒杯。
他将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往后靠着沙发,挑衅道:“如果我说不呢?”
淳乐水泫然若泣:“含章,求你了。”
【你无情无义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让你再也做不成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飘到自己□□,宋含章额角直跳。
他忍了忍。
忍了又忍。
再忍。
也没忍住,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淳乐水!”
第12章
宋含章虽然甚少给淳乐水好脸色,但淳乐水还是被这声怒喝吓得一抖。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又惹宋含章生气,他眼底蓄满眼泪,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梨花带雨将泣未泣,看得齐北口干舌燥。
这样的可人儿在床上哭起来,一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贪婪地盯着淳乐水,对方却视他为无物,眼里只有宋含章。
淳乐水害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加重宋含章的怒气,但就算他害怕他也得保护楚林,他鼓起勇气和宋含章对视,声音轻轻发抖:“不、不行。”
不仅是声音,楚林能明显感觉到他抓在自己手腕的手也同样在发抖。
他担忧地回握淳乐水:“小淳。”
宋含章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扣的手上,觉得扎眼得很。
淳乐水那么在意这个楚林,心里怕不是在偷着乐。
但淳乐水这会儿专心演戏,人戏合一,完美将自己代入贱受心境,就算贱受本人站在他面前也只能在模仿自己大赛里面拿个第二名。
是以,宋含章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让他血气上涌的声音。
他盯着淳乐水看了半晌,才开口:“让林曦离开我你好歹还花了两百万,现在嘴一张就想让我放过你朋友?淳乐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小淳,你别听他的,其实……”楚林想解释,但淳乐水听了宋含章的话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让淳乐水对他比对自己还了解,那绝对就是宋含章这个死渣男。
就他们家楚林人见人爱,除非宋含章瞎了不然不可能不会对他起歹念。
他强撑道:“那、那你要多少钱?”
宋含章轻嗤一声:“钱?那是你的钱吗?”
淳乐水好似才反应过来,他的钱大部分也是来自于宋家。
反而是他一事无成,像一朵必须攀附寄生于其他植物身上才能存活的菟丝花,宋含章是他的寄主,离开宋含章他就不能活。
但菟丝花看似柔软细嫩依赖别的植物存活,却又有“植物吸血鬼”的可怖绰号,它汲取寄主身上的营养水份,以此让自己迅速生长,最终绞杀寄主使其枯死凋萎。*
看似无害,实则致命。
宋含章见不得他这幅虚伪模样,不耐道:“问你呢?”
淳乐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师哥?”
酒杯挡住唇瓣,宋含章顿了下,放下手,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从淳乐水进门开始眼珠子就黏在他身上的齐北,对方眼里的垂涎毫不遮掩。
“你知道为了你师哥,齐少卖了我多大的面子吗?”他恶劣地笑了笑,顺着淳乐的称呼着重咬着师哥二字。
被他一提醒,淳乐水才想起包厢了还有其他的人。
不怪他直接忽略了齐北,要怪只怪这齐北长得一般般,虽然也说不上丑吧,但也肯定是往路人堆里一丢就找不到的那种普通。
还比不上门口俩保镖魁梧帅气。
实在入不了淳乐水的眼。
他略带警惕地看着宋含章,轻轻摇了摇头。
听着淳乐水心里那些嫌弃谩骂,宋含章来气,看着他一副深情不寿的模样,宋含章更来气。
“要不然你陪陪齐少,就当是感谢他高抬贵手放了你师哥?”
噗——
齐北直接一口酒喷了出去。
他猛地转头,呛咳着不可思议地瞪着宋含章。
虽然他是很馋宋含章这个漂亮老婆,但那是老婆又不是情人!谁会主动把自己老婆往别人床上送啊,宋含章他妈的有病吧?
不仅是齐北,包厢里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淳乐水差点没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果然还是杀了宋含章这个死渣男吧。】
【大不了鱼死网破,一尸两命,和他下地狱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呸,鸳鸯个屁。我可以活,但宋狗必须死。】
“宋含章……”淳乐水崩溃地喊出宋含章全名,带着哭腔,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合法……我不是你那些情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
【关键还那么丑,谁他爹要和丑男人睡觉啊!】
“不愿意?”宋含章问。
【废话,你愿意你自己上啊傻逼!我看你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人和丑男人天生绝配。】
【还有你姓齐的,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操,气死我了,狗日的宋含章。】
淳乐水紧张地后退了半步,对宋含章言听计从的他第一次明确地拒绝宋含章,畏怯却又坚定道:“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