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告家长你还会点啥?】
但他凭借自己精湛的演技硬生生将白眼憋成了泪花,好似被宋含章的话点醒,手忙脚乱地放开林曦。
而床上的林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淳乐水双手捧着林曦的脸转向宋含章:“你看他脸上的伤,我真的是在照顾他。”
宋含章对于林曦是用什么方法和手段把淳乐水骗上床这件事并不关心,他轻描淡写往他脸上扫去,眼中不带任何情绪,毫不在乎地反问:“哦?那又怎么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渣男。】
淳乐水悻悻松开手,还顺便抖开被子给林曦盖上,他背对着宋含章,低声道:“我知道,是你让他来接近我的。”
“还不算太笨。”宋含章直接承认。
淳乐水咬唇:“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觉得呢?”宋含章步步逼近,他俯身望向淳乐水那双载满了失落的双眸,黝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印着他满是戾气的双眼,“我不应该讨厌你吗?你觉得你做出这幅样子我就真的相信你爱我吗?”
淳乐水泫然若泣:“我是真的爱你。”
“爱我?”宋含章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天天骂我渣男呢吧?”
【哟,狗男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还知道自己是个渣男呢。】
淳乐水泪目摇头。
宋含章敛下脸上讽刺笑意,凛冽五官渡上一层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留在我家是为了什么吗?像你这样的人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获得我家的继承权吗,但你也不想想你配吗?”
“我没有。”
宋含章捏着手机一角极具侮辱意味地轻拍淳乐水侧脸:“你戴着这张伪善的面具骗过了外公骗过了许叔,可骗了过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淳乐水,我劝你不要浪费精力在我面前装可怜。”
淳乐水眼眶含泪,像是被手机打懵了,只会不断摇头重复:“我没有,含章……”
宋含章直起上身,和淳乐水拉开距离,有些嫌恶地看了眼手机:“明天一早我就会把这些照片打包发给外公,我会让你怎么来我家的就怎么从我家滚出去。”
“含章……”淳乐水伸手想要去抓宋含章的衣服。
宋含章手一别,啪的一声,直接在空中拍开他的手,连衣角都没被他摸到。
“还装?”
他目光沉沉,看得淳乐水不敢说话,他捂着被拍红的手,抽抽搭搭半天才嗫喏出一句:“我没……”
宋含章也懒得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瞥了眼床上的林曦,对淳乐水道:“珍惜今晚吧,毕竟等到明天你就一无所有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酒店套房片刻之间恢复宁静。
淳乐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颓败地靠墙而立,垂着头肩膀微抖。
“呜呜呜……嘻嘻……”
[行了大哥,你到底要哭还是要笑,怪渗人的。]
“不是,”淳乐水抬手捂脸,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宋含章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和我离婚吗?原本的剧情里也有这一段吗?那我岂不是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宋含章说得没错,我确实应该珍惜今晚,这可能就是我作为贱受的最后一晚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有点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系统:[……]
“你沉默是几个意思。”
[虽然我很不想打击你,]系统说,[但我觉得你有必要仔细回忆一下,原本的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淳乐水:“……”
[我沉默就是这个意思。]
淳乐水:“……”
系统:[你所选择的贱受这条路,获得自由的途径只有一个,就是得绝症,看着宋含章和正牌受的感情日渐升温,浪子回头却不是为了你,然后心灰意冷孤独等死。]
淳乐水:“……”
“所以……?”有必要说这么详细来扎我心吗?
[你离不掉的。]
床上林曦睡颜恬静,淳乐水看向他的双眼已经失去高光:“所以……?”
系统残忍无情:[别想了,下辈子吧。]
淳乐水泪洒当场,这次哭得情真意切。
好恨。
-
第二天。
淳乐水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驱车往宋家老宅赶,到家的时候正遇到老爷子起床不久,披着件外套站在后院里浇花。
今天天气不好不坏,没太阳但也没下雨,一大早就阴着。
花园里的花都是老爷子空闲的时候和许叔一起种下的,只要自己有时间就必定亲自打理绝不假手于人。
院中央的桂花开得正好,花香馥郁,老爷子捏着水管,细密水珠洒落在色彩鲜艳的花瓣上,衬得那些花娇嫩嫩的。
“外公。”淳乐水推开门。
宋时清听到动静看过去,他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真正创业前干的都是伤身的苦累活,高高瘦瘦,不到七十满头花白,微微有些驼背,皮肤上也带着明显的老人斑。
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宋含章的长相有一半都遗传自他,特别是那双不怒自威的凌厉双目,甚至老爷子气场更强,只是无意一眼就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不过也只有一瞬,他看向淳乐水的目光就变得慈祥和蔼起来。
他拧上开关,笑盈盈冲淳乐水招手:“乐水来得正好,来帮外公浇花。”
淳乐水走过去接过水管,往屋里望了一眼,站在这个位置倒是正好能看到厨房,窗扇向外开着,保姆徐姨忙前忙后,灶上热锅蒸汽腾腾。
掠过厨房就是客厅,后门开着,许叔不知道在忙什么在屋里走来走去。
淳乐水往上看向宋含章的房间,窗帘开着,他不在家。
淳乐水还以为他那么想离婚,昨晚就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这样就能在睁开眼后把那些所谓的出轨照片摆上外公书桌。
而看外公现在悠闲喝茶看报的模样,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淳乐水心不在焉地浇着花,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许叔抱着一盆花从后门出来,看到淳乐水稍显诧异:“乐水来了?”
“许叔早。”淳乐水笑着招呼,待他走近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是一盆未开的昙花。
许叔把花放在花圃边,对淳乐水道:“来得不是时候,要是昨晚上在家就能看到老爷子这盆昙花开花了。昨晚我、你徐姨和老爷子守了大半夜呢。”
宋时清将手里看完的报纸对折再对折,放在手边的小桌上。
旁边盖碗里是一杯浓到茶汤几近发黑的茶,他轻吹了茶面,手捏碗盖指向淳乐水,话却是对着许叔说的:“他哪儿顾得上你这花,你看看浇个花也魂不守舍的,都快把我那盆二乔(鸳鸯菊)给淹死了。”
淳乐水恍然回神,连忙关上水龙头,生怕真把老爷子的小宝贝们给浇出个意外。
他偷偷看向宋时清,老爷子就等着他呢,端着茶碗看他:“说吧,大早上过来找外公有什么事,是不是含章那臭小子又欺负你了?”
宋含章三个字都跟个开关似的,淳乐水一听就眼眶泛红,他眨眨眼侧过脸:“没有,和含章没关系,就是想您了,来看看您,顺便……”他笑起来,“蹭个徐姨的早点吃,半个月没吃到徐姨的饭了,怪想的。”宋时清放下茶碗:“这话你徐姨听着高兴。”
他看向许叔,许叔上前把他扶起来,宋时清拉了拉肩上的外套:“走吧,进屋说,正好你徐姨饭也要做好了。”
老爷子在淳乐水父亲去世的那场车祸里伤到了腿,年纪上去后后遗症就显露出来,平时不能久站,走路的时候如果没处借力就会有些费劲。
淳乐水上前托住他另外一边手臂。
宋时清拍拍他的手:“没事,有什么事外公给你做主。”
第19章
“你许叔还说你来得不是时候,我看你今天来得正好。”
老爷子由许叔搀扶着慢慢坐下,他指着桌上品类丰富的早点对淳乐水道:“你看看,怕不是你徐姨知道你要来,做的都是你喜欢的粤式茶点。”
各式荤蒸以及包点糕类林林总总十几样,大小笼屉摆了一桌。
徐姨从厨房端出四碗粥,从老爷子开始挨个放置在大家的餐位上,她闻言笑道:“还好乐水来了,不然这一桌我们三个人可吃不完。”
面前的鱼片粥汤白肉嫩,粥面点缀这几根姜丝和翠绿葱花,粥底软烂粘稠,入口即化,咸香鲜甜。
再咬一口煎至两面金黄的萝卜糕,清香软糯。
“徐姨,”淳乐水由衷表示,“五星级酒店的早茶都比不上您做的好吃。”
徐姨和许叔一样在宋家工作了几十年,做得一手好菜,中餐西厨全都不在话下,并且在淳乐水看来一点都不比外面那些所谓的星级餐厅大厨差。
徐姨笑开了花,“你下次想吃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多做点让司机给你送到郦水湾去。”
“好,谢谢徐姨!”淳乐水笑笑,低头喝粥是唇边的弧度慢慢捋平,“可能也没下次了……”
他声音小,徐姨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说那我可有口福了。”
徐姨被他哄得见牙不见眼的,问他:“今天中午不走吧,想吃什么徐姨给你做。”
淳乐水拍马屁:“您做什么我都爱吃。”
徐姨假意嗔怪:“就你嘴甜。”
许叔将药和水放在老爷子手边,笑着感叹:“还是乐水在家家里热闹。”
宋时清停下用餐,温水送服了药后重新拿起勺子,对许叔道:“乐水的性格和媛媛很像。”
猝然听到他提起过世的小姐,许叔微顿,语带担心:“老爷子……”
宋时清抬手打断他,示意自己没事。
淳乐水听到了,但没吭声。
媛媛是老爷子爱女宋南风也就是宋含章母亲的小名,淳乐水穿越之初宋南风就已经离世多年,系统所提供给他的信息里面并不包含宋南风的死因,并且她的名字在宋家还是一个禁忌。
以淳乐水这两年的观察,能大概拼凑出其中原因,老爷子夫人去得早,只留下宋南风这么一个女儿,宋时清怜惜女儿早早没了母亲,将对妻子的思念全都投射在与其有八分相像的女儿身上,对她疼爱有加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再到后来宋南风结婚生子,不到三十便离开人世,宋时清痛失爱女一夜白头。宋南风刚去世那几年,宋时清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时常陷入梦中不愿醒来,睁眼天光未亮枕巾湿尽。
宋南风的房间一直留着,宋时清从来不敢进去,许叔和徐姨一开始还会恍然谈论起小姐,但只要宋时清听到爱女的名字总会恍惚落泪,久而久之大家也缄口不提,一直到如今宋时清偶尔想起宋南风仍会眼眶酸涩。
他从未从爱女离世的沉痛打击中走出来。
每年她的忌日,都是宋家气压最低沉的一天。
饭做好了没人吃,许叔徐姨一对视就是长吁短叹,老爷子闭门不出,就连宋含章在这天也会变得格外暴躁敏感。
淳乐水无意中看到过一张宋南风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眉眼含笑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依偎在男人怀里,但合照的另外一部分却被人裁剪掉,只留下一只搭在宋南风肩头的手。
那可能是家里另外一个从不被人提及的人——宋含章的父亲。
其中种种都在告诉淳乐水,宋南风的死是宋含章人设的重要背景之一,而作为炮灰的贱受是没有资格去了解其中真相的,这应该是留给正牌受去攻略救赎宋含章或者促进两人感情的支线剧情。
淳乐水极其有自觉,毫无好奇心,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绝不过问。
他垂眸喝粥,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老爷子和许叔的对话。
老爷子见他眼睛落在桌上没有焦点,一碗粥喝得失魂落魄,不由放下筷子。他说淳乐水的性格和宋南风像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他的媛媛也像淳乐水这样开朗嘴甜,但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以为自己将情绪藏匿得很好,其实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宋时清仿佛看见宋南风坐在他身边一勺一勺喝粥,眼中却满是失落。
“乐水。”
筷尖轻碰筷架发出小小轻响,宋时清唤他回神,问道:“有什么事你就给外公说,是不是含章又做了什么?”
淳乐水放下勺子,他看向老爷子,眼圈发红,半晌后才极近委屈地叫了声外公。
“好孩子,”宋时清慈爱道,“外公给你做主,别怕。”
“含章他……”淳乐水极为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要和我离婚。”
宋时清眼神一凛,饭桌上的气氛都凝固了些许,淳乐水无声流泪,看得徐姨和许叔都颇为心疼。
他摆摆手,许叔帮着徐姨将桌上的餐具都撤下去。宋时清抽了张纸递给淳乐水:“怎么回事?”
淳乐水擦了擦眼泪,将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里:“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和朋友保持距离惹到含章生气了。”
“昨天我朋友在酒吧里喝多了,我把他送回酒店结结果碰到了含章,他觉得我和朋友挨得太近行为不检点,一气之下就说——”
淳乐水突然顿住,他像是猛然从宋含章要和他离婚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期待地望向老爷子:“外公,你说含章他会不会是在说气话呀,他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生气是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