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淳乐水目光微沉。
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别看淳乐水和宋含章贴得紧,好似恩爱夫夫,其实他对宋含章的反应毫不关心,他把手上的礼物往程齐桥面前递了递,像是疑惑他为什么不接:“齐桥?”
【他一定被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刺痛了双眼。】
【程齐桥一定是在想‘该死的淳乐水,含章哥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上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真的我求你了,赶紧把宋狗给收了吧,要是需要我完全可以祝你一臂之力,把宋含章打包送到你床上去。】
他越说越离谱,宋含章忍无可忍,拽下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有多紧呢,大概就是紧到宋含章使了吃奶的劲手背青筋暴起的程度。
淳乐水吃痛,趁他分神,宋含章抢了礼物递给程齐桥:“生日快乐。”
程齐桥一愣,笑得天真无邪:“谢谢含章哥,我很喜欢。”他往旁边退了半步,“你们先进去吧。”
宋含章拽着淳乐水往宴会厅走。
程齐桥目送两人踏上台阶,盯着他们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暗暗咬牙。
淳乐水不知道宋含章又发的哪门子疯,但一想到他的举动更给程齐桥添堵,淳乐水就乖乖让他牵着,两人拾级而上。
他用仿佛在和宋含章说悄悄话,但又正好能被程齐桥听见的声音问:“含章,你说我需不需要去换套衣服?”
宋含章一脸“你闲着没事”的表情看着淳乐水:“没必要。”
“可是……”淳乐水犹豫,“毕竟齐桥才是晚宴主角,和他撞衫不太好吧?”
宋含章冷冷扫他一眼。
淳乐水一脸无辜好似真的因为和程齐桥撞衫而感到尴尬,但宋含章算是看出来了,他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马上就要步入礼堂的新郎一样的目的不就是要盖程齐桥风头吗?
还假惺惺问撞衫是不是不太好,依他看,淳乐水怕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和程齐桥撞衫。
以宋含章现在对淳乐水的了解,恐怕不管是让他去换还是问他哪有衣服换,淳乐水都能把话题拐到问程齐桥借衣服然后想起对方比他矮上半个头的话题上。
他是不知道淳乐水对程齐桥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这人装可怜扮无辜的手段宋含章可是领教过的,就这两段话任谁听着都挑不出毛病。“今晚的宴会是程齐桥的主场,”宋含章意有所指,用眼神警告淳乐水不要搞事情,“他肯定有多准备的礼服,要他觉得不合适他自然会换。”
宋狗不按套路出牌,但他的话对程齐桥反而更有杀伤力,淳乐水一边说着“你说的也是”,一边回头和冷眼看着他的程齐桥对上目光,然后友好地笑了笑。
淳乐水神清气爽,也忘了把手从宋含章掌心抽出来,两人一路行至宴会厅门口,会所侍者帮他们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
在门口就能隐约听见的悠扬音乐顷刻清晰起来,虽然只是一个生日宴,但来的都是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年纪大一点的程齐桥父母和他家老爷子在招待,年轻的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父母辈有交情,双方家庭之间有业务往来,反正也都不陌生。
女孩们打扮精致,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男生们也同样人模狗样西装领带地凑在一块。
宴会厅里笑语晏晏觥筹交错的,好不热闹。
当然在这种热闹之下,实则暗潮涌动,女孩们攀比身上的礼服脖子上的首饰最新到手的包,而男的,特别是这些流连夜场有权有势的富二代,话题也离不开吃喝玩乐香车美人。
一个圈子里的,大家从小就有交集,自然多数人都知道程齐桥对宋含章的心思。
齐北对面的人感叹着:“你们说这宋含章到底有什么魅力,这都结了婚还能让程齐桥对他念念不忘?”
“这谁知道。”有人说,“不过又不是宋含章结了婚程齐桥就没机会了,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他对淳乐水那态度。”
提起淳乐水,齐北晃了晃杯子里的香槟:“要说我宋含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淳乐水要是和我结婚,那脸蛋身段,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你,就你外面这小情儿两个三个同时搞的,再漂亮的放家里你也不满足。”
“这我疼他和我找小情儿又不冲突。”
话音刚落,宴会厅大门处传来动静,对面的人往齐北身后抬了抬下巴:“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他怎么把淳乐水也带来的?”
齐北跟着转头,淳乐水那张让他念念不忘的绮丽面孔引入眼帘,和那晚梨花带雨的脆弱易碎相比,今晚的淳乐水又是别样的精致。
目光不小心瞟到旁边宋含章,齐北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宋含章给他说的话。
不就是比他会投胎而已,如果不是生在宋家他宋含章算个屁!
“不是,他们怎么还牵着手啊?”有人发现了华点,对视的目光带着探究,“宋含章不是很讨厌淳乐水的吗?”
当然发现这点的不仅有他们,有几个以往和宋含章关系还可以的二世祖走过去,简闻从桌上拿了杯酒递给宋含章,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含章,你这是……”
一提醒,宋含章和淳乐水同时想起这件事,但如果贸然松手反而显得尴尬。
谁先收手谁先输,两人都没动。
直到那杯酒彻底递到宋含章眼前,简闻满脸问号。
不得已,宋含章借着接酒无比自然地松开淳乐水。
简闻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什么情况啊你和他,怎么还难舍难分的?”
【你不如再大声点,我都听到了,要不要我给你递给话筒让你上去说,你干脆说给全别墅的人听好了。】
宋含章:“……”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淳乐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跟他较什么劲。
当着其他人的面,淳乐水又是那副谨慎听话的模样,仿佛完全没听到简闻的话,也知道自己在他们这群二世祖里不讨喜,小声说:“我去旁边拿点吃的。”
宋含章点头,只希望淳乐水走得越远越好。
但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宋含章对淳乐水和颜悦色,两人看起来相处和睦,简闻几人更稀奇了,盯着淳乐水的背影看半天,没忍住问宋含章:“你们俩……?”
宋含章单手插兜,往阳台的方向轻抬下巴:“那边去说。”
大厅里的人淳乐水基本都不认识,大家都看到他是宋含章带来的男伴,不管知不知道他身份都不会上前搭讪。
他乐得清静,端着盘子捡了点零嘴,又从侍者托盘里取了杯酒,找了个地方坐着看美人。
虽然这场晚宴里能入淳乐水眼的男人就没几个,但女孩子们还是很赏心悦目的,他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这会让他心情愉悦。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孩子们说笑着往他这边看过来,淳乐水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回以微笑。
却不知道只是这么轻轻一笑,他便收获了宴会厅大部分的目光。
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齐北的贪婪目光同样停留在他脸上,因为吃不到,所以格外惦记。
他正想上前,突然看到程齐桥从侍者哪里取了两杯酒向淳乐水走去。
-
程齐桥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顺着众人目光看到淳乐水时落在扶梯上的手不由收紧。
如果不是淳乐水半路杀出来,现在以宋含章配偶身份来参加这些宴会的人明明就是他才对。
程齐桥环视大厅,在阳台上看到了被窗帘挡住了半个身影的宋含章,满眼怨恨化作柔情,他和宋含章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双方母亲还给他们定过亲,他才是那个最应该也最合适站在宋含章身边的人。
淳乐水又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程齐桥缓步踏下台阶,招来最近的侍者,从他盘子拿起两杯酒,趁着周围无人注意,将一粒小药片丢进其中一杯。
比小指甲盖还小的药片入水即化,冒出的小串气泡很快散至杯壁,乍眼看去和香槟本身自带的气泡没有任何区别。
他走向淳乐水,将酒杯放在他面前:“你那杯喝完了,给你拿了杯新的。”
他挡住淳乐水视线,让淳乐水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将原本欣赏漂亮女孩子的目光放到他身上,说实话,程齐桥长得真的不错,就是如果不那么假惺惺就更好了。
反正翻遍贱受的回忆,淳乐水也没找到他在私下背着宋含章的时候有对他如此和蔼可亲的时候。
明明应该恨死了淳乐水抢他位置,却突然献殷勤,那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非奸即盗。
不过淳乐水觉得,人果然还是会成长的,现在的程齐桥面对他时居然还能耐着性子和他演戏,比记忆中那个一对上贱受就明着贬低针对的小屁孩成熟了不少。
他看着眼前的酒,轻声道谢:“谢谢。”
淳乐水单手托脸,另外一只手捏住高脚杯轻轻晃动,里面色泽明丽的浅金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撞杯壁。
只是晃动酒杯时,无名指上的戒指扎眼得很。
程齐桥掩住眼中嫉妒,从桌边的花瓶里抽了支香槟玫瑰递给淳乐水:“好看吗?”
现在已经临冬,就连老爷子花园里栽种的花都谢了不少,而这间宴会厅里各异花卉仍然争相绽放,浅金色的花瓣仍然带着孜孜不倦的生命力。
“好看。”
“这些花都是今天早上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开得正好,谁看了都会夸一声好看,可惜今晚宴会结束后它们就会被人从花瓶里拿出来,丢进垃圾桶。现在即不是它们的花期,外面那么冷,你说它们还能开多久?”
“一晚就全谢了吧?”
“所以我觉得,这花呀乍一眼看它和这宴会厅相得益彰,但其实呢不过是因为它开得漂亮,但再漂亮,没了养分供给和温暖花棚,它也撑不了多久,丢在路边估计也没人愿意多看两眼,”程齐桥看着淳乐水,脸上笑着,“你说是不是?”
他含沙射影地告诉淳乐水他和他手里的花一样,待在不该待的地方,早晚都是被舍弃的结局。
倒是一语成谶。
淳乐水仿佛被他戳中,半垂着眸一言不发,偷偷捂住了手上的戒指。
他的动作程齐桥尽收眼底,好似只是随口这么一感叹,举起酒杯邀请他:“说这么多,还是要感谢你陪含章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贱受这人善良,就算被人扎了心口,也自怨自艾觉得是自己不配,他强颜举杯和程齐桥轻碰:“生日快乐,齐桥。”
“我记得你好像不太能喝酒?”程齐桥说的是两年前宋含章的生日会上,淳乐水只是喝了一杯红酒就晕乎乎的,被老爷子叫上楼去休息,结果勿入了宋含章房间,才有了后来那么一回事。
程齐桥体贴道:“楼上有房间,你要是不舒服可以直接上去休息。”
作为晚宴主人他做事周到,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淳乐水道了声谢,倾斜酒杯。
程齐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眼看酒液马上就要被他喝下去,淳乐水突然放下酒杯,朝着程齐桥身后叫了声:“含章。”
程齐桥转头,淳乐水飞快和旁边换了一杯。
宋含章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和简闻走过去,先是看了眼淳乐水又看了眼他手上和桌边的两杯酒。
程齐桥站起来叫了声含章哥,简闻在旁边道:“就光看得到你含章哥?”
程齐桥笑得可爱:“简闻哥。”
宋含章收回落在淳乐水脸上的目光,问程齐桥:“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淳乐水也站起来,顺手拿起桌边的酒递给宋含章,笑看程齐桥,“就是齐桥看我杯里的酒喝完了,给我拿了杯新的,然后我们顺便聊了聊宴会厅里的花。是不是,齐桥?”
程齐桥点头,心想淳乐水还是没变,仍然这么好拿捏。
【这杯就是程齐桥递给我的酒。】
宋含章警惕看着淳乐水递给他的酒,莫名的危机感让他没有伸手去接。
同时程齐桥拿了一杯酒递过去。
这场面就有些好看了。
【宋狗要是敢去接程齐桥的酒,我马上就拿酒杯敲他狗头:)】
宋含章:“……”
他本来也没打算接程齐桥的酒,但听淳乐水这样一说他还真就逆反了。
【可惜了这杯平平无奇的酒,它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它饱含程齐桥给我的下马威。虽然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觉得这杯酒百分之八十被动了手脚,还专门提醒我可以上楼去休息,这不就是在告诉我他往这酒里下药了吗?】
【哎,堂堂程氏的小少爷,不想着怎么搞事业,脑子里怎么就尽装着下三路那点事,而且都两年过去了,就不能有些新手段吗?】
【我用脚指头想我都知道他一会儿要带人“无意”破门进来,然后就把我和“奸夫”捉奸在床,我给宋含章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怎么说也无法容忍我了,刚好可以让程齐桥乘机上位。】
【嗨呀,老把戏了,那既然这杯酒宋含章不喝,我得想个办法让程齐桥喝。】
【干脆回头我再助他一臂之力,把宋含章送到他床上去,也算是帮他圆梦了。】
把他心里想法听得一清二楚的宋含章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淳乐水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人家好心给他端杯酒,他就发散出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给程齐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