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我?你凭什么告我?”秦墨俨嗤笑一声,凑近道,“当初的案件可都结案了,你能找到什么?我绑架过你么?”
“不是那个,是‘烟雨微生物样’!这个公司你听过吧?写在你们秦氏集团的收购成功案例里。”席朝雾淡淡地开口,似乎无关仇恨,“我已经提交了‘席覃川案’的翻案材料,当初我妈车祸的那辆车,我爸爸也有保留。如今秦家法人还是你,父债子偿。除非你越狱,否则,你一生都会在监狱里渡过。”
法庭给与的会面时间并不长,最后在秦墨俨声嘶力竭的质问中结束。安然木着脸被席朝雾拉了出去,他看看外面将晚的天空,又看看席朝雾绷紧的侧脸,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走回去吧!”席朝雾看着他,眉眼都是欢喜。
“......哦,好啊,”安然嗓子干干涩涩地接了一句,此刻他不知道该震惊秦墨俨的话,还是席朝雾说出的、原书完全没有的情节。
原书里,关于席六安做事的一切缘由,都因为席朝雾的或者而一点一点的推翻又填满。
安然细细琢磨着,心口难以抑制地难受起来,张了张口却只能干巴巴说道:“我们给小安打个电话吧?然后等你上学,我们带她一起过来呀?”
“是要回来一趟,”席朝雾,“我、我妈就葬在西郊墓园,小安和她很像......”
安然向席朝雾走得更近了一些,他想起一件往事,那是席六安十三岁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年夏天,小姑娘圈子里特别流行穿超长白裙子,他家小安也闹着要买。
安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当天就去商场买了一条,然而第二天当小安穿上时,席朝雾当即脸色就不好了,最后那条裙子没活过半天就报废在垃圾桶中。
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席朝雾的妈妈就是穿着白色裙子离世的吧......
“我很小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你别笑,真的!我妈说,我三四岁的时候,差点被央.视儿童节目组拉去做小主持!”
席朝雾难得回忆过往,还如此臭屁的开腔,但倒像是在宽慰安然的心。
安然:“那最后为什么没有?”
“因为小安刚出生没多久啊,我妈说小安从小就喜欢粘着我!”席朝雾说着,朝安然得意洋洋地挑了下眉,“现在也粘我!后来家里不是出事儿了嘛,我当时真想把这个烦人精扔掉,可每次她都能糊我一脸口水,说‘哥哥亲亲’‘最爱哥哥’之类的屁话!我现在都怀疑,那时候,她就是知道我要丢掉她,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安然也跟着席朝雾笑,却笑得很是难看。他想,就算席六安是个大麻烦精,当初那个就算被打死也要藏好妹妹的小孩,最后也不会选择丢掉妹妹。
“再后来,你来了!”席朝雾顿下脚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开会的时候,你那说了上去忘下句的傻样......”
街道上人潮涌挤,车来车往中,安然眉心一凉,浅浅的亲吻一触即停,消御掉他全部的难过。
“什、什么傻样?!我那是怕你们小屁孩听不懂,好吧!”
席朝雾:“现在不是小屁孩了,我不听都懂了。”
“......懂什么?”
席朝雾:“懂你啊。”
安然深深吸了一大口B市特供西北风,晾凉了自己怦怦乱造的心脏说道:“大可不必这么土味......”
“情话都土,可能因为有情人,大多都殊途同归吧!?。”席朝雾指着街角一对小情侣,“你看,他只会比我更土!”
......
安然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回味,也不知是不是憋久了,整个人都黑里红起来。
那是一种古怪的颜色,并不是白皮人的那种羞涩娇俏,如果安然是个女孩子,那他可能会知道有一款腮红叫做——高.潮红。
但当这个男人,清晨醒来缩在被窝里,目光兴.奋看手机,那就比较容易惨遭误会......
“你在看什么?”
“啊?学习资——你怎么、没什么!”安然从手机上移开眼,正对上的就是席朝雾意味不明的视线,他一时慌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席朝雾:“是关于生命的产生和消亡的学习资料么?”
“......”安然想了想,产生=生出来;消亡就=射.出来???他摆了摆脑袋,明明就是正常资料!怎么就污了呢!!!
“走开、走开,你和在被窝里抢什么氧气!!!”安然卡上手机,手忙脚乱地窜出被窝,蹦哒哒地朝着浴室跑去......
他完全不知道,他此番行动,反而十分有利的验证了席朝雾脑海中的想法!
好在手机有“最近搜索”,虽然这个搜索在安然看来依旧很羞耻......
第54章
55、
席朝雾的气息喷洒在安然的耳边,?痒痒的,让人一瞬间全身发麻。可惜单身了三十多年的安然,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场面,?嗖的一声跳下床,?向卫生间冲了进去。
他死死地握着手机坐在马桶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我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
安然抱着要在卫生间老死的打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思绪跟着外边的动静发散着,席朝雾好像起床出来了......现在应该在喝水......
他难道一点都不害......那什么么?
安然瞥了眼镜子里脸红脖子粗的自己,?在心底给席朝雾打上了一个“万能撩”的称号。
“叩叩——”门被敲响了。
安然可怜巴巴地缩在马桶上,?瞪大双眼盯着门上的人影:“干、干什么!”
席朝雾:“赶紧洗脸,?我要用!”
用?用什么?
!!!
安然瑟瑟发抖地视线向下,干净的卫生间瓷砖锃光瓦亮。
哦,用卫生间啊......
“......没这么快,你先憋一憋!”
门口的人,安静了一小会儿,?道:“嗯,那你慢慢蹲?”
安然:“......”
安然的视线跟着门外的人移动,?看着席朝雾踱步转弯,最后停在自己身后的地方......
操!
忘记酒店卫生间是透明玻璃的了!
他该不会以为我便秘吧???
安然胡思乱想间,飞速站了起来,还不忘摁下冲水键......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一切慌里慌张的躁动声,?安然强装镇定地拧开水龙头:“你、你站在哪儿干什么!有那么憋不住么?!”
“也不是,?”席朝雾背靠在玻璃上,“我待会儿要出去。”
“出去?”安然拧紧眉头说道,“不带我的那种?”
席朝雾怔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到安然会这么问:“你想去?”
“我不想......”安然低下头刷牙洗脸,?表示一点儿也不想理会外面这个,低级趣味的变.态。
席朝雾明天要考试,原本他计划好今天要带孩子出去放松放松的!结果,他舍下一身工作,对方倒是转头自己去玩了!
安然自顾自气成河豚,再看席朝雾那张脸时,只剩下一枚接着一枚的白眼了!
席朝雾毫无自觉,坐在小吧台边,切开刚刚送来的早午饭盖子:
“你先吃,我去刷牙。”
热腾腾的牛肉面,重油重辣,飘出一股浓浓的北方味道。安然拿上筷子,坐到小吧台前。
“早上吃这个,多呛人啊!”安然盯着面条,开始挑刺。这人完全忘记昨晚自己强烈要求吃面的丑恶嘴脸!
席朝雾敞开门洗脸,闻言探出个脑袋,说道:“那你吃我那碗,我的是阳春面。”
“......”安然揭开对面碗上饿盖子,看着白糊糊的素面,瞬间偃旗息鼓下去。
开玩笑,面条不吃牛肉的,有什么滋味可言!
北方面条劲道,分量也足。安然搅和两下后,吸溜了一大口。尽管心情如何跌宕起伏,至少胃里特别满足!
解决完这顿早中饭,安然已然忘记早上那些尴尬瞬间,看着席朝雾回房换完衣服出来,张口问道:“你去哪儿?你在B市还认识人?”
席朝雾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倒了杯水送过来:“嗯,也是在网上认识的,是Q大的学长。之前一直没见过,刚好下午三点熟悉考场,我们就约了见一面。”
席朝雾要见的人是林清,这是来之前就约好的。但他不打算让安然这么早和林清认识,因为林清的嘴就是个行走的bb机。
“那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安然想着自己那些带死腹中的计划,问道。
“不回来。”席朝雾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耳垂,放软语气说道,“我晚上回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看相声。我让林清订好前排的票,用你给我的五千块钱!”
安然张了张嘴,还没说点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他以为还是酒店客服,没看猫眼直接开了门......
安然:“怎么是你?”
顾以培站在门口,一声黑大衣裹得严严实实:“我、我问了前台......我能进去么?”
“不太能。”安然本来就心有不顺,念及着小白花的“柔弱易碎”,实在是为对方考虑,不想伤及无辜。
说完便准备关门,却不想顾以培颤巍巍挤进半个身子,惨白着小脸祈求的望向自己。
“师傅,我只有你可以说话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别这样,”安然冷下脸,道,“你拿对我的厚脸皮对其他人,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顾以培含着泪怔愣在原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清屋内人后,倏地抖了抖:“我认识他——在阿、秦墨俨的电脑里,有他的照片。”
这是交换条件?
安然翻了个白眼想到。
一分钟后,顾以培缩着肩膀坐在安然套房的沙发边沿。
“收一收您的情绪,咱们像个男人一样谈话,成么!”安然看着顾以培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昨日在检察院楼上见过的头发半白的男人。
顾以培的眉眼和那个男人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多情桃花眼,一样的哀伤。
“我能单、单独和你谈话么?”顾以培弱弱提议道。
安然和席朝雾对视一眼,扬了扬下巴,他现在也不太想看到抛下自己的小孩。
“......”席朝雾假装没看出安然的嫌弃,蹭到安然身边,软乎乎要求道,“我想你送我出门。”
好看的人装乖卖萌总有优势,安然嘴里骂着“滚蛋”,身体却十分诚实的站了起来。他取下席朝雾扔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边帮人套上,一边推着人出门。
顾以培歪着头,静静打量着两人,直到席朝雾出门,安然回来,才恍然回神。
“你、你们......”
安然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在发展。”
顾以培:“可你们不是亲兄弟么?”
“我姓肖,他姓席,亲个屁兄弟啊!”安然翻了个白眼,调开话题,“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秦墨俨进了局子,还官司缠身,顾以培做为他的法定丈夫,估计这段时间也很是不好过。安然打量着对方,想着看到的、听到的的一列事情,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伟大爱情,能让对方抛下养活了他十几二十年的家人,还要狠狠踩上几脚。
思及此处,他开口更加不留情面:“你不会是来找我说,关于你男人的事情吧?那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相信法律好么?”
顾以培瞪大双眼看他,红艳艳的眼角快要滴出眼泪来:“不是的、不是,我、我就是来问问,我的阿俨,他是一开始......一开始就是那样的,还是后来被人带坏的”
安然真心厌恶地注视着顾以培,直到将人盯得满脸通红,才慢慢悠悠开口问道:“秦墨俨以前和现在,你还能记忆犹新。那你还记得你父母么?十年不到的时间,当初那个为了父母退学的顾以培,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你家里人了?”
说完许久,他没等了许久,没等到到顾以培的回答。冷眼看着对面人死死攥紧的双手,嗤笑一声:“我昨天看到顾老先生了,他就站在门外。我想,应该是检察院的人通知他,你和秦墨俨在后台发生的事情吧。”
年过六旬的退休干部,从晚辈朋友那里听到关于,犯了法的儿婿殴打儿子?那滋味,足够一个小老头沧桑许久的吧!
安然并不在乎顾以培的回答,他的思绪透过昨天的男人,穿回前世。他想,当初自己的父母接到自己的死讯时,应该比那个男人还要悲伤。
他走之前,老爸还在建筑公司上班,老妈的头上只是偶尔有一两根白发......
他的心口生疼,但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他只能祈求安楠替他孝顺父母......
“我爸爸他不要我了,”顾以培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我求他救救阿俨,跪下来求他,但是他说,我已经让他这么丢脸了......他说,当初生下我时,还不如掐死我!
我要办婚礼,阿俨说要给我一个世纪婚礼,邀请所以亲朋好友出席,让全世界看到我们有多幸福......”
安然听着顾以培絮絮叨叨的回忆,心里却将这场婚礼的本质摸了个透彻。什么世纪婚礼,不过是交换人脉的一种方式而已!秦家衰败,而顾以培的父亲纵然退位,也是曾身居高位的,这岳父手上的资源人脉,只需要在婚礼当天作作秀,谁管你是不是被老丈人认可的儿婿,只要担着这个身份,可以做多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