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无奈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孟汮威胁他赶快睡觉,很可能就是打算今夜去偷城主府的钥匙。但看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不真的熟睡,男主警惕性极高,是不会动身的。
他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等男主动身了,记得叫我。】
系统:【好的~顺便问一下,等男主动身就起床的话,宿主不会困吗?】
沈修远:【……会,但也没有办法,走完剧情再睡吧。】
算上今晚,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决定要通过熟睡来打消男主疑心之后,他几乎是沾枕头就着。孟汮耐心地等了很久,等到枕边人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稳定,这才悄悄起身。
尽管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在开门的时候,由于木门年久失修,也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微小的响动。
有人的警觉性很高,蓦然惊醒,半睁着眼睛看向门口,低声问:“什么事?”
孟汮回答:“起夜。”
那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从系统处得知孟汮起身,沈修远立刻掐着自己的大腿醒了过来。趁周围无人注意,他悄悄念动口诀,跳进了水府的动态入口。
孟汮白日巡逻的时候,早就记住了禁卫队换班的时间表和大营内的路线图。因此,他趁着夜间巡逻队换班的时候,悄然避开了人群,来到禁卫队队长的房间,打开窗户,轻巧地跳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若是往常,队长都会把钥匙带在身上。
但孟汮打听好了,队长这几日休沐。但凡休沐日的晚上,对方都会去城里的花楼喝花酒。花楼里人多手杂,队长不会把钥匙带在身上。那么,就只能在房间里。
孟汮在队长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搜索钥匙,再把翻过的箱笼恢复原状。正当他全神贯注之时,窗外一片蓝色的衣角悄然垂下,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修远换了花魁马甲。这副马甲的修为比明安还要高,跟踪起男主来不易被发现。他藏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片,看着男主翻遍了队长的房间,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此时已经是深夜,大营的营门即将关上,队长一定会在关门前回来。
孟汮明白时间有限,加快了搜索的速度。他知道队长老奸巨猾,钥匙大概率会被放在非常难找的位置,便重点搜索了可能存在暗格的地方,譬如书架后、墙上和床铺。
他寻到卧室,掀开被褥,在床板上敲敲打打。床底下没有空声,除了贴墙而放的一把灵剑之外,床上也别无他物。
禁卫队大营里,巡逻的小队发现了趁夜归来的队长,纷纷出声示意:“队长好!”队长醉醺醺地向他们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孟汮也听到了外面的问好声。他旋转剑柄企图找到机关,却一无所获,拔出灵剑,剑刃也十分普通,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他皱起眉头,难道钥匙真的不在房间里?
可要是就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
他极力镇定下来,在队长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里,把目光投向了镶满宝石的剑鞘。
剑鞘上,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沈修远合上瓦片,悄然跃下房顶,寻了一处草丛隐蔽,从储物戒里拿出男主给他的传讯符,迅速地用灵力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再次注入灵力,传讯符飞起,轻飘飘地没入了队长的房间。
看着飘走的传讯符,沈修远松了一口气。虽然原著里男主找到了钥匙,但自从他穿书以来,的确发生了许多原著中没有的事情。
因此,他不敢拿自己的任务冒险,也不敢拿男主的性命开玩笑。
正当孟汮将目光投向剑鞘上的宝石时,一张传讯符从门缝里飘了进来,是他曾经交给花魁的那张。上面写着:“若想进城主府,队长房间剑鞘第三颗宝石,向左旋转,有钥匙。”
花魁怎么知道他要去城主府?
虽不知消息真假,但此刻事态紧迫,他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漆黑的房间里,孟汮修长的手指摸上第三颗宝石,依言旋转。这颗宝石竟然是活动的,随着轻巧的机括声,墙上现出一个洞口来,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是钥匙。
房门前传来脚步声,队长已经回来了。
孟汮毫不迟疑地打开盒子,拿出钥匙,迅速把床铺复原。等到队长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摆设一切如常,但他觉得,屋内的气氛似乎发生了改变。
队长灵剑出鞘,一步一步地缓缓走进卧室。
难道是有人进来了?
窗旁的帐幔轻轻摇晃,队长冷笑了一下,手中灵剑疾刺而出,将帐幔捅了个对穿:“谁在里面?”
可他抽出来的长剑上,并没有任何血迹。
队长疑惑地喃喃自语:“怎么没人?难道是我喝多了眼花?”
他掀开帐幔,窗子紧闭,一切都和他之前离开时一模一样。队长骂了句怪事,回到床上,倒头呼呼大睡。
孟汮悄无声息地从窗下离开,心里暗暗道了声好险。
假如没有花魁传来的消息,他不一定能从队长房间全身而退。
然而……
孟汮望着手里的钥匙,面色十分凝重。
他手指上被中年男子剑刃割伤的伤口还未愈合,刚才不小心沾到了钥匙上的粉末。而这些粉末,他曾听族人讲过,是一种名为腐心散的毒药。
孟汮不敢耽搁,飞快地离开禁卫队大营,躲到外面偏僻的小巷里,从井边的水桶里取水,冲了冲伤口。正检查情况之际,却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
“……孟汮。”
那声音轻轻地问道:“你怎么样?”
孟汮蓦然回首,只见沈修远踏着月色而来。他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死不了。”
如果他没记错,对方是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与以往的冷淡不同,这次所有的担心,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那或许便是友非敌吧。
沈修远是真的有点急了。在原著中,孟汮手上并没有那个伤口,因此也根本没有触碰到什么腐心散。对方在拿到钥匙后直接进入城主府,意外找到一颗金丹以上修士能用的破障丹。服用破障丹后,突破元婴期,顺利打败大boss。
可是,在孟汮离开大营的时候,他看到对方脸色凝重,便觉得有些不妙。从系统处知道钥匙上有城主府特制的腐心散的时候,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主这次遭遇危险,是因为帮了他。
他必须负起责任来。
因为要去城主府,花魁马甲不能再用。一旦他被城主府的人发现,“逆”组织可能会被牵扯进来,事情说不定更复杂。而剩下的马甲里,大师兄的修为最高,出现在这里也最合适。
他握着孟汮的手,一边召唤纯净的水流给对方冲洗伤口,一边焦急地道:“这是城主府的密药腐心散,从伤口溶进血液,会让人心脏溃烂而死。假如用灵力控制的话,金丹修士最多能坚持两天。解药只在城主府里,我们得去拿……”
“我知道。”
沈修远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他早该想到的,男主是青龙血脉,家学渊源,理应识得那药粉是腐心散。
“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师兄,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孟汮站起来,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问,“跟踪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0 23:22:11~2021-07-12 20: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5164267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1971885、只与清风、愚人自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1642672 8瓶;49754058 3瓶;玛卡八嘎、安鱼于池、WHISP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沈修远冷静地道:“我确实是在跟着你,但我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来白露城的目的。”
他说了这句堪称石破天惊的话后,孟汮的眼神忽然变得闪烁而危险。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孟汮欺上前来,右手抵在了他的后腰上,拦住了他。沈修远微微仰起头,看见孟汮很长的睫毛和灿若星辰的眼睛。对方直视着他,唇角勾起冷笑:“嗯?”
抵在他后腰上的手用了点力,如果他不解释清楚,孟汮是不会让他离开的。
沈修远又抛出了重磅炸弹:“是掌门让我来帮你的。他给我内门弟子的名额,条件之一就是让我来白露城杀掉城主。而且掌门知道,你来白露城也是这个目的。不信的话,现在就给师父和掌门发传讯符去问,他们都可以作证。”
孟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啊。”
他并没相信沈修远的话,从储物戒里掏出两张传讯符,用灵力驱动飞远。
空旷寂静的小巷里,深沉如墨的夜色中,两人静默无言。沈修远觉得抵在他腰上的手很热,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别开目光眺望远方,望眼欲穿。
传讯符怎么还不回来!
男主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剑柄。传讯符再不来的话,他就要被男主腰斩,取下尾巴做成鱼汤了!
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深沉的夜色里,两张传讯符一前一后地飞了过来。传讯符在飞行时都是隐身状态,只有到了接收它的人面前,才会主动显形。
孟汮伸出手指,轻巧地夹住了传讯符,细细观看。
沈修远见对方神色始终淡漠,心知应当是无事了。以男主的性格,要是开始冷笑,才说明要出大问题。
孟汮不清楚师父和掌门为什么会知道他要去暗杀城主,但这应当与沈修远无关。在他心中,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明面上看起来,两位长辈是站在他这边、愿意帮助他的,而沈修远也是。
【男主好感值+5,当前好感值:15。】
孟汮用灵力销毁了传讯符,放开了对沈修远的钳制,淡淡地道:“走吧,跟我去城主府。”
由于背负了为青龙一族复仇的使命,孟汮向来独来独往。但这次掌门师伯让沈修远帮他的忙,尽管其中疑点诸多,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假如沈修远是向着他的,从上次在天灵山主峰的合作来看,对方算得上聪明,虽然态度一般,行动上配合得倒是很好,应该不会拖他的后腿;如果沈修远并不打算助他,而是另有图谋,他把对方放在身边监视,也比让一个知道自己计划的人流落在外要好。
孟汮运起轻功,专找偏僻的小路走,穿过黑市的上空,避开小巷里的行人,往城主府的方向奔去。沈修远紧随在后,但轻功不及孟汮,始终落后一两步。
白露城禁卫队正在城主府外巡逻,由副队长带领的两支小队在城主府附近碰面,准备交接。
孟汮低声对沈修远道:“只有在换班的时候,城主府的门口才会无人把守。到时候我们混进去,贴到队尾,伺机开门。”
沈修远轻轻点头。
两支小队面对面交叉,一支队伍退开的同时,副队长会将另一支队伍带进原本的巡逻位置。正在上一队退出的时候,队尾最后一个人离开城主府的门口,而新的小队还没有到达这个位置,出现了短暂的空隙。
就是现在!
孟汮飞身而上,将钥匙插|进了门口的阵眼处。阵法打开,出现一道小门。他抓住沈修远的手,迅速把对方拉进去,阵法又恢复了原状。
新的巡逻队员只看到一道残影,疑惑地揉了揉眼睛:“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城主府几乎占了一整条街,里面诸多亭台楼阁,各样房舍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豢养舞妓和乐妓的地方。深夜里,城主府中央的大殿里灯火通明,也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城主谨慎非常,府外由白露城禁卫队日夜巡逻,府中自然也有高等血脉的守卫。两人隐蔽在一丛花木下,屏住呼吸,等待守卫走开。沈修远轻声问:“先去哪里?”
两人靠得很近,孟汮转过头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去大殿外面看看。”
他向远处扔了一块石头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趁守卫都赶过去查看,两人躲到了大殿后面的窗外,藏身在一块大石后面。孟汮用手指洇开窗纸,从小孔中向内观看。
只见坐在大殿里的众人分坐左右两侧,怀里搂着身材纤细的少年少女,手不安分地摸到了怀中人的衣襟里。那些少年少女软了腰肢,屈辱而不敢言。
桌上都是山珍海味,杯盘狼藉,人们纵情畅饮,高声谈笑。
大殿的四周摆着很多笼子,和孟汮在黑市里看到的铁笼子不同,这里的笼子都是用金丝扭成的,华丽非常。那些被搂着把玩的少年男女,就来自空着的笼子里。
剩下还在笼子里的人,有长着毛绒绒耳朵和尾巴的少年,还有半个身子浸在水缸里,只露出一对怯生生眼睛和红色鱼尾的人。但他并不是什么鲛人,只是传说中的蠃鱼,在虚弱之下显出部分原形罢了。
孟汮看着那些被当做玩物的人,又惊又怒,深感城主府的荒淫。
他转头看向沈修远,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想起对方的鲛人血脉。脑海里,刚才看见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和对方衔接起来,他的耳根悄然泛起一抹红色。
沈修远:???
他不明所以,男主这是怎么了?
孟汮让出小孔来,低声正色道:“你看大殿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