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陆渊并不关心。
他面无表情地离开擂台,去老板那里领完奖金,紧绷了一晚上的严肃神情总算有了缓解。他看着包里厚厚的一沓现金,嘴角缓缓扯起一抹笑。
他可以,给他亲爱的同桌,买礼物了。
“艹你妈的!你这种辣鸡凭什么能赢!靠!”有一个情绪激动的观众见到陆渊,二话不说地开始骂起来,顺手抄起了不知什么东西,猛地砸向陆渊。
陆渊正走着神,没有来得及躲开。一时间,他只觉得后脑勺一痛,隐隐能感受到头皮上濡湿的触感,视线摇晃个不停,重影一层接着一层。
“咚”的一声,世界陷入黑暗。
……
第二天一早,宁星洲满怀期待去了教室,他盯着同桌的空座位发了会呆,脸上挂着傻笑。待会他是见到同桌第一眼就说生日快乐呢,还是等晚上放了学再给他double惊喜呢?
啊!他昨晚应该蹲守一波12点的!整点的时候给陆渊发一个生快红包也好呀!
他心不在焉地背着古诗词,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后悔。算了,晚就晚了,干脆等晚上的时候再一起说,待会等陆渊来了,他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于是他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人。
早读课过去了,没来。
一上午过去了,依旧没来。
宁星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慌得不行,电话一通接一通得打,却一直提示关机。不……不会是遇上什么意外了吧?
他想去找对方,可真遇上事了,他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大中午的,于晴和魏平也没回去休息,陪他找了一中午,却一无所获。他们去老师那里查了陆渊的家庭住址,没找到人,给陆渊名义上的父亲打了电话,却只得到一阵冷嘲热讽。
老师安慰他们回去安心上课,别太担心,毕竟翘课这种事陆渊以前就没少干过,今天很有可能是又跟哪边的小混混打架斗殴去了。可宁星洲还是觉得不放心,脸色煞白煞白的,焦虑全写在脸上。
急得想报警,可他手里没有实质性的失踪证据,他也不是陆渊的利害关系人,很难立案。
“星星先别急,他可能就是有什么急事,手机没带在身边啥的。”于晴也很懵逼,眼下事情还没定论,她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希望如此吧……”宁星洲双唇抿紧,连声音都透着死死压抑住的哭腔。昨天晚上陆渊跟他说有事的时候,他应该问问清楚,不应该那样得过且过的。
仔细想想,这个阶段的陆渊能有什么事呢?母亲过世,原生家庭与他并没有什么关联,他说的有事能有什么……啊!他知道了!
黑拳。
宁星洲心头一跳,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他怎么给忘了,原书的设定中,黑拳是陆渊的主要来钱途径。眼下的情况,似乎没有其他可能了。
明明答应过他不再打架的。
宁星洲低垂着脑袋,虽然仍没有陆渊的消息,心里的不安与恐慌感却比先前淡了些。只是,陆渊打黑拳的事,告诉老师似乎不太合适。
他想了想,和班主任请了半天假,准备自己私底下去打听打听这个片区地下黑拳的所在地。然而这种地下交易场所对于外行人而言,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折腾了一个下午,又渴又累,一无所获。
宁星洲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放空。明明之前对方说过这学期经济充裕的,为什么又去打黑拳了呢?
他瘪瘪嘴,心里泛起一阵接一阵的酸,他抬头望着天,用力睁大眼睛,把快到眼角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此时此刻,他不想细究什么原因,只想看见对方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更在意陆渊。或者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把对方当成任务。
正难过着,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是陆渊的来电!
宁星洲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声音透着丝委屈的颤音,“你怎么到现在才回电话呀?”
电话那头尴尬一瞬,纠结了好一会儿措辞,才开口道:“呃……请问你是陆渊的……呃,朋友吗?"
不是陆渊。
宁星洲心里咯噔一下,迟疑着开口:“嗯,是的,发生什么事了?陆渊呢?”
“是这样,你朋友不小心伤到了脑袋,呃……你也不用太担心,没伤到要害,性命无忧,不过现在还在昏迷,需要住院观察观察,得找个人陪护一下。你方便过来吗?”
“哦哦,方便方便,他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宁星洲瞬间从石椅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公园,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XX医院三号病区1706号病床。”
“谢谢,我马上到。”宁星洲道了谢,跟司机报完地址,颇为紧张地盯着窗外发呆,内心充斥着慌乱与不安。昏迷……是被打到昏迷了吗?
……
小护士一脸尴尬地在走廊外打完电话,把手机继续放在柜台充电。
太尴尬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会是个男生,还好原本想说的那句“请问是陆渊的女朋友吗”及时刹了车,没有问出口。
病人的通讯录简单干净,只存了一个号码,她自然也只能联络这个人。
备注上写的是“小宝贝”,任谁看了都会理解成情侣吧!怎么会是男生呢?难道对方其实是个女生,只是声音中性些?
小护士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dbq大家,这本还是断更了_(:з」∠)_
唉,俺这段时间生活的关键词只有一个:累。
而且是身心俱疲_(:з」∠)_
所以下周没申榜,打算抓紧把第一个世界写完休息几天,大概还有五章左右吧,会尽快写完的_(:з」∠)_
第33章 校园世界(三十三)
昏迷太久, 陆渊醒来的时候,视线都是模糊的。他虚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才总算回了魂。
意识恍惚中, 他好像看到宁星洲和他大吵一架, 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任凭他如何挽留, 对方都没停下脚步。他闭了闭眼睛, 扶额缓了一会, 才彻底分清了梦境与现实。
后脑勺的钝痛仍在, 从脑袋到脖颈都缠着绷带, 陆渊从病床上撑起身,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提袋上,里面装着这次比赛的酬金, 翻了翻,还多了不少。
手机不在身边, 不知道被放在哪里。地下拳场的老板也不在,只在床头留了张字条, 意思医药费已交,多出来的酬金是那个暴躁观众补偿的精神损失费。
陆渊内心毫无波澜地看完, 视线落在一旁装着钱的手提袋上,眼底隐隐有光亮起。他干脆利落地拔了针管, 拿起袋子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总算可以给同桌,送上第一份礼物了。
……
陆渊所在的医院与宁星洲的距离不算近, 就算是打车,也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宁星洲小跑着往陆渊所在的病区冲, 楼层高,电梯少,等电梯的焦虑时间,他恨不得能长个小翅膀飞上去。
好不容易等来电梯,宁星洲火急火燎、却轻手轻脚地走进1706号病房。
没有人。
宁星洲眨巴眨巴眼,退回去看了一眼房间号码,是1706号没错呀。走进去看了看,病床旁登记的病人信息上也确实写的陆渊没错,旁边还有个没挂完的吊瓶。
宁星洲盯着那个吊瓶看了会,嘴角抽了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这熟悉的操作,陆渊这是……又逃跑了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宁星洲撇撇嘴,心情有些不太美妙。亏他还这么担心对方,可是一直以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一直是陆渊自己。
他以为自己的到来多少给陆渊带来了些许改变,可如今同样的场景再现,让他有种被打脸的荒谬感觉。
宁星洲轻咬着下唇,面色不善地拨通陆渊的号码。等他找到陆渊,对方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的话,他就……他就跟陆渊绝交一天!不,两天!
接电话的不是陆渊,是叫他过来的小护士。得知陆渊不见,她比宁星洲还要懵逼与无措,毕竟半小时前,那名病人还在昏迷中。
她资历尚且,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反倒是宁星洲要镇定许多,甚至安慰了小护士几句,才离开医院开始找人。
他琢磨着陆渊可能是不喜欢医院的环境,醒了之后直接回家休息了。结果去对方家附近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该不会……直接回学校了吧?现在这个点在上晚自习,以陆渊的性子,倒是真有可能拖着一身伤回学校。
这样的念头刚一升起,宁星洲心里莫名觉得堵堵的,有些于心不忍。别的孩子只需要想着学习的年龄,陆渊却背负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就算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也总是会忍不住替他找寻着借口。
不行!不能心软!这一次一定要明确地告知对方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才行!
宁星洲摇摇脑袋,抱持着一种颇为复杂的心情往学校的方向赶去。走过最后一个路口,他看到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晃晃悠悠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们一个路南,一个路北,隔着一条马路。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原本虚晃却坚定的步子骤然停下,就那么直直地立在那里,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星洲,似乎是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头一次,宁星洲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呆”的情绪。
担忧了整整一天,心中积聚了诸多情绪,惊慌、恐惧、焦虑、愤怒……可是等到真的见到陆渊,看着对方那张熟悉的面孔,最先涌上心头的竟然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委屈感。
不敢说话,担心一开口就是哭腔。
陆渊懵了瞬,眼看着心心念念的同桌就在眼前,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心脏猛地一跳,因受伤而稍显迟钝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他试探性地张开双臂,敞开怀抱。
几乎没有迟疑,宁星洲小跑着靠近,猛地扑进对方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什么绝交、秋后算账的幼稚念头统统被抛在脑后,眼下对方平安出现,就已经让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
人恐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地阴谋论。下午找不到人的时候他总在想,会不会因为自己改变了陆渊的未来走向,间接促使陆渊发生了什么意外。
明明是无厘头的猜测,却在慌乱之时,侵占了他大部分理性判断。
哪怕后来猜到对方是去打黑拳了,心里那层恐慌感也挥之不散。他表面上看起来挺镇定,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陆渊紧紧回抱着对方,意识仍有些迟钝,像是飘在云雾之中,只是怀里的美妙触感赋予了他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他默默收紧力道,生怕对方会像意识迷离时的幻象一样,毫不留情地离开。
抱了一会,宁星洲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喉头那种紧紧的酸涩感稍缓。
他半抬起脑袋,本想狠狠质问,可当视线触及到对方脑袋上缠着的一层层绷带,声音却不自觉地软了下去,“你……你都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失踪一天,我都担心死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鼻音很重,透着浓浓的委屈。陆渊听得心头一颤,心软得一塌糊涂。
“抱歉,遇到了一点意外状况。”陆渊垂下眼睑,直直地望进宁星洲眼里。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迎着路灯,每一寸皮肤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四目相对,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宁星洲呆了瞬,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过近了。他往后撤了撤,却被陆渊死死按住腰,根本挣脱不开。
“还能看见你,真好。”陆渊压低声线,眼底像是簇了层光,注视着宁星洲的目光热烈得不可思议。
被硬物砸中后脑勺这种事,可大可小,全凭运气,有人毫发无伤,也有人因此暴毙。还好,这一次,他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宁星洲的面部轮廓,注意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根,他缓缓勾起唇角,“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宁星洲,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诶?礼物?”宁星洲一脸懵逼,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为什么这人在失踪一天的情况下,第一反应会是送他礼物?
担心他会生气,所以特意备上歉礼吗?
“嗯,打开看看?”陆渊捞起宁星洲的手,把小盒子放在他的手心,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宁星洲脸上,很期待对方的反应。
宁星洲抬眸瞥了他一眼,怀着一种茫然无措的心情打开了那个礼品盒。里面横陈着一条精致的吊坠,锦鲤形状,在路灯的影射下,隐约闪烁着流动的荧光,别致且漂亮。
宁星洲瞳孔蓦地一缩,呆呆地僵直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很多东西根本无需解释,眼下答案便已呼之欲出。
他猜到了对方是去打黑拳,可是他没猜到为什么。甚至在此之前,他还恼火于对方的言而无信。
可是,当这个锦鲤吊坠摆在面前,他突然就明白了陆渊又一次去打黑拳的动机——是为了他。
他咬紧下唇,眸光微闪,先前好不容易消散的酸涩情绪再一次涌上来,如排山倒海般,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