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三越等越着急,想把狱卒给喊过来,但是喊的嗓子都冒烟了人也没来。又渴又饿,眼睛都快冒金星了。
他料定的不错,龚家的确想出钱把人给保下来,但是县太爷派人放话,谁也不能把人弄走。如今事情闹大,不少人关注此事。要是龚三被人保走了,那可真成了县衙里的笑话了。
龚家也知现在是这风口浪尖,只好暂且让龚三在里头呆几天。等事情热度降下去了,再花钱给人捞出来。
但这种事情龚三不知道。到了晚上大牢漆黑一片。总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老鼠的声音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向来是富贵窝里出身的少爷哪儿受得住这种心灵上的折磨,都快崩溃了。
监牢里关押的不只他一个。除了他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少爷,还有那些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手镣脚铐被上了全套,自是做不了什么。但上午龚三从他们面前过,又听他连老鼠都怕,不像爷们。反正夜里无人管束,就开始说起荤话来。
龚三少爷听了又气又羞,对方几个人怪里怪气的嗓音搭配着传来,生生的让人用语言给调戏了一番。
气的他眼睛都红了。再加上龚家的人迟迟不来。他已经快崩溃了。
……
贺子丰知道只有老汉一人是搬不倒师爷的。师爷毕竟在县里钻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弄的了的。
但是贺子丰已经在心里想要除掉师爷了,不肯善罢甘休。
贺子丰回到县衙,天色已经擦黑了。衙役兄弟们才从城墙那边回来。他们平日散漫惯了,冷不丁要他们去修城墙,因为是县太爷张罗的。谁也不敢拉胯。这么扎实的干了一天,全累的龇牙咧嘴。
贺子丰知道师爷可是有个相好的在花街。道:“兄弟们,师爷好像是去了花街。”他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其他几个衙役见怪不怪,除了贺子丰之外,他们这都是那里的常客。“这有什么,男人嘛。”
“师爷以前不去,现在这是为了谁啊?”饼子好奇的说着,男人一旦八卦起来也很兴致勃勃。
贺子丰从不在背后说什么,如今唠这个倒跟他们不见外。成天在一起的兄弟,说点八卦,互相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谢瑞得了个登记的好活儿,对贺子丰道:“不如我们去柳叶坊去松松筋骨。”
柳叶坊是县衙花街的新开的酒坊。不光有酒,还有房。据说他们那的美人个个不凡。
饼子在旁边道:“县衙谁不知道咱贺哥是好男人,家里嫂子又有那样的好容貌,你还敢提这个,不怕嫂子啐你。”
谢瑞立刻举手道:“天地良心,我可没带贺哥花天酒地。那边的人按筋捶腿都不错。”作为男人放松的地方,也不光是只有内事儿。
谢瑞上次跟兄长去了一次,按的还挺舒坦的。特适合像他们这样忙一天的。
谢瑞家里有钱道:“我请大家怎么样?”他胆小。能在县衙呆的舒坦全靠兄弟们帮衬他,他自是会投桃报李。“咱师爷多清朗的人,也去那放松。还专门点飘飘姑娘呢。”顺便跟大家展示他八卦的实力。
“嘿,连师爷都敢碎嘴,看你是皮子痒了。”其他人打趣着。大家回来都听说了师爷的事儿。但完全没放在心上,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
其他几个人一听,有人请客,立刻就答应了。
贺子丰道:“咱师爷当真也去那种地方?”
其他人笑嘻嘻道:“嗨,那有什么。”随后说起了,嘴上越发没个把门了。还说师爷有十多个小妾。师爷平日装作不近女色的样子,背地里没准扑的欢呢。换了衣服直接去花街。
花街的莺莺燕燕还真不少,到了晚上这边比白天还热闹。花街前面有一条河,就着水音听女人的笑声引得不少有贼心却没钱的男人们观望,这边的姑娘不少就站在街上风情万种的看着来往的男人,脂粉的香味呛的人头疼。
一路上见他们年轻有为不少人,往他们身上靠呢。
谢瑞带着贺子丰快步的过去,去了柳叶坊。这边里面传来幽幽的琴声。倒比妓馆要清雅许多,虽然干的都是一样的勾当。
出来的老鸨认得谢瑞,连连道:“谢爷,这位是?”她常年见人发现贺子丰也是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这样的才俊见着就喜欢。
谢瑞道:“叫贺爷就好。”没说名讳。但老鸨也知规矩,道:“贺爷好。”随后又介绍了其他几位哥们。让他们这的人带过去松松骨喝喝酒,不做别的。
老鸨应了,连忙叫姑娘把人给拉走,他对贺子丰格外看中道:“贺爷,我们这的飘飘姑娘舞姿一绝,让他给爷助助兴。”
谢瑞道:“可别,谁不知道飘飘姑娘是师爷的人。师爷人呢?”
老鸨听到师爷脸色一僵。随后道:“才来,略喝了一杯酒水就走了。”
谢瑞知道贺子丰没来过这种地方,存心想要贺子丰开开眼。道:“你们这别的头牌呢?”
鸨母道:“哟,谢爷,您也是老客了,怎么还说这不懂行的话。头牌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还有别人啊。只有飘飘姑娘一人。”
贺子丰道:“哦?”随后谢瑞选了以前的姑娘,去了别屋松骨捏筋去了。这也算是柳叶坊的一大特色,除了能那啥,还能正规放松,他先走了,叫鸨母把贺子丰的账都挂在他头上。
鸨母积极推销飘飘姑娘:“我家姑娘才双十年华。就喜欢青年才俊的,跟师爷并不相配了。”一个头牌出场费比十个一等姑娘都赚!
本以为搭上师爷,能红遍花街呢!谁成想师爷有意要讲她作为外室却不肯使银子。其他客人一听飘飘跟师爷有几分关系,也不敢同靴之好。他家飘飘还没红先凉,老鸨哪里肯甘心。培养一个姑娘没个百十两银子出不来这通身的气派。
她瞧不上师爷,没钱包什么姑娘。
贺子丰仿佛被鸨母说的动了心。道:“这是你这么想,还是姑娘这么想?”
屋里突然暗香浮动,透纱屏风后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是妾身这么想。”柳叶坊房内都是有暗门的。贺子丰一进来,飘飘姑娘就看了半晌,肯主动现身自是十分满意。鸨母笑着退下了。
贺子丰这才见到飘飘姑娘,的确有些动人之色。
飘飘发现他也只是欣赏,并不像其他人那么yin痴之色。贺子丰太正直了,气质完全不像是会来这边的人。飘飘道:“公子此行,所为何事,不如直接告知?”
贺子丰一愣,道:“飘飘姑娘果然聪慧。”能当头牌自然是不同寻常。她肯主动现身就知道是个敢于为自己争取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肯搭上师爷那个老棺材瓤子,她是被师爷耽误的。如此,俩人讨厌的目标人物倒一致了。
第71章 合作
贺子丰跟飘飘姑娘简单的说完话, 就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一早,衙役们都去修城墙了。县太爷也知道平常手下的这些衙役是什么德行。没他管肯定散漫现原形。于是他早早过去,他一来, 大家干活的效率很高。
工匠和工人需要把城墙做二次加厚和加固,干活儿也很累。连朱捕头都会扛着石头干活, 其他人只能咬牙效仿, 他们总不能比朱捕头派头还大吧。在场的除了贺子丰以前干过活儿之外, 其他的人根本没这个实力,不是拉伤就是扭腰。
一直忙活到中午。他们好歹是衙役,自是不想让人看出怂来,中午他们回到衙门稍微休息,所有人才露出龇牙咧嘴的的模样。
也顾不上脏不脏,随便往地下一坐。一个个都累的像死狗一样。
贺子丰神色如常, 一上午出了不少的汗。他打了一盆水洗把脸,洗洗手。然后开始吃厨娘做的饭菜。
都是县衙的哥们弟兄,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有人道:“师爷怎么没来呢?”
以前师爷跟县太爷虽然不合,但做面子的时候从来没少过他。
县里这么大的动静他没来,回头被老百姓说嘴,犯不上。
师爷的手下道:“本来师爷是要来的, 但是昨儿不知道被谁泼了烂菜叶在门口。给他气着了。”
说话的时候大伙儿都在旁边, 就爱听这种事儿。有几分供火的意思道:“哈,谁能那么大的胆子?”来闹事儿的就一个老汉已经被衙门收押起来了。
“谁知道呢?”师爷平日在衙门口装的清冷孤高, 如今连连遭遇这种事儿, 失了面子。
贺子丰就见一个身穿狱卒衣裳的人过来找他,道:“贺哥,你快去看看吧,龚三不行了。”
所有人顿时惊讶的看过来。
贺子丰道:“怎么回事儿, 你们用了刑?”
狱卒道:“我们哪儿敢用刑。是他身体不行,一早起来就口吐白沫了。”在他们大牢里出了事儿,狱卒们也逃杀不了干系,连忙来找人。
县太爷监工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一整天,中午被马车拉回去了。朱捕头见县太爷走了,他也离开了。现在唯一能主事儿的就是贺子丰了。
贺子丰道:“我先去看看。”
他的几个手下,想要跟贺子丰一块去,可是刚站起来双腿都颤抖。贺子丰见他们今儿挨累连饭都没吃,让他们多休息。
他一个人跟着狱卒过去。
他到了监牢的时候,已经把人给抬到了空旷的地方,叫了回春堂的大夫给他医治了。
贺子丰赶到的时候小立才算放了心。道:“贺哥,我们可一点没动他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贺子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派饭的时候。”
大夫看见贺子丰来到这边,跟他道:“此人是惊怒之下,动了肝火,生生给自己气的。”各种情绪交杂,外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贺子丰道:“还有救么?”
老大夫道:“有是有,只是熬的药比较麻烦。而且需要静养。”
贺子丰道:“麻烦大夫先行煎药。”
老大夫嗯了一声,随后写了方子让小药童去煎药。
贺子丰对小立道:“你们先照看着。”
小立和其他几个狱卒之前都害怕的不行,都怕摊上什么责任,如今看见贺子丰还算淡然,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贺子丰刚出去,就有小乞丐朝他跑来,刚才的时候贺子丰就看见了,只是碍于小狱卒在旁边不方便,这会儿去了一处胡同,小乞丐也随着进来了。
这是贺子丰的暗哨,他那个施粥的铺子给了小乞丐们的温饱。这些人都很感激他。贺子丰看见几个年纪小看起来机灵的人,提前就说过有可能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小乞丐正愁不知如何报答贺子丰这一饭之恩呢,都盼着为他所用。一直到昨天贺子丰才联系了他们!
眼前这个小乞丐道:“师爷一早就去了柳叶坊了,没一会儿就见他们的龟公跑出来说师爷要给飘飘小姐买糕,一上午跑了六七次。”
贺子丰道:“现在人还在么?”
小乞丐点头。
贺子丰道:“做的很好。”随后还从身上掏出三十文,道:“喏,你们一人十文。”
小乞丐没想到就看个人,送个信儿就能拿到赏钱,高兴道:“多谢恩公,我一定足额给他们。还用我们干什么吗?”
贺子丰道:“继续盯着他,远远的别让人发现。”这些小乞丐从小就是在街头混事的。比一般人都机灵。
若是谁被他们盯上了,一般人还真逃不脱。
看来飘飘姑娘已经开始做了。他们定的计划就是消磨师爷的精力。对方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时不时作一下,倒能引起男人宠溺的兴趣。
昨日飘飘姑娘还告诉了贺子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师爷虽然后院的女人多,但他“不行”。到她这里,最多也就是摸摸抱抱的。就是有时候兴头来了,也迅速掐断。随后脸色无比难看,飘飘姑娘还说师爷吃一种药粉。吃完精神亢奋,脸色也很吓人,表情带着癫狂。
本来就是这个岁数,再加上这副样子,想想也不是良配。飘飘姑娘想尽快跟师爷解绑,才好在花街上争夺头牌之位。
师爷各种不顺心会去温柔乡里找一些安慰,飘飘姑娘再一作。他的精神力消耗就更快,方便贺子丰对付他。
贺子丰跟小乞丐说完话之后,又回到了监牢中,叫了刚才那个狱卒,道:“去,禀告县太爷龚三的事儿。”
龚家在县里势力太大,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不好交代。
让其余俩人去衙门口跟大家说一下,还有一人去师爷家里禀告。
最后又找了小立去龚家告知。
没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县太爷在外头监工有点中暑,才喝了解暑汤想要睡一觉。就听有人打扰清梦。
本来就不耐烦,可是听到事情的时候他也坐不住了。立刻去找其他管事的人。
但家丁只找来了贺子丰,朱捕头不知去哪儿躲懒了。师爷也不在家,县衙里管事儿的就只有贺子丰一人。
贺子丰道:“龚三已经灌了药进去。还在昏迷,但心跳还在。我通知了龚家,免得出现什么,他们找咱们要人。”
县太爷点了头道:“你做的很好。”幸亏身边还有一个得力的,不然真要出了事儿就晚了。
贺子丰道:“就是……”他欲言又止。
县太爷对贺子丰很重视,道:“怎么,有什么你直接说。”
贺子丰道:“师爷他去了花街,这种时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反倒不好。”适度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