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丰一直看着小万氏,他很了解小万氏。刚才看她一瞬间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小万氏是真的跟贺姑父在一起过!
小万氏看不惯贺姑姑总是颐指气使的样子。像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贺姑姑似得。有种隐秘的快乐。
不过她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这种事儿说出来就是个死,她又怎么能承认。
再说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反正贺姑姑没抓奸在床,说什么都没用,哪怕是贺姑父亲自来说,她也不承认。就说他们两口子串通好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的,只是一个转瞬就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
此刻见贺东来全然不帮她,有几分寒心,她虽然前日不好,但也给贺东来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见贺姑姑的口水都要喷到她脸上了,贺东来还无动于衷。
小万氏道:“好,今日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往我头上倒脏水。我现在以死证清白。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贺姑姑这种泼妇跟人对骂的时候更狠的都说过,鬼神一说反倒是最轻微的:“哟,吓唬谁呢,我可不是我哥被你玩的团团转。要死赶紧死,就怕你舍不得死呢!”
她这话音一落,小万氏竟真的要寻死,不过她不会那么傻去撞树。而是往贺姑姑的肚子上撞。
贺姑姑也不是等闲之辈,顿时大怒。道:“好你个贱人,看我不弄死你。”
俩人又厮打在一起了。
六子村长见影响太坏了,连忙叫人来阻止,但是俩人又抓头发又踹肚子的,真火上来了,连大老爷们上去也分不开俩人。
动静闹的越来越大,连屋里的人也都给弄出来了。贺凡和三嫂一快出来。贺凡的媳妇有孕正在屋里呢,这样吵闹的地方她难受。
此刻连忙出来硬把几人分开,俩人的衣服都有些凌乱了。头发也一缕一缕的,俩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痕。
小万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啊?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全都喂了狗了。”
贺姑姑看见她在那装可怜就生气,道:“你少在那边整那套,你不是说要去死么,怎么还不去。”
贺凡道:“爹,你说一句话啊。”他当小辈的急坏了,一个是他娘一个是姑姑,他实在是插不上嘴。
贺东来像个佛爷似得,一点没动弹,也没开口。
贺姑姑一见状又得意了,道:“看看,枕边人最知道你是一个什么货色。”
小万氏脸一白,道:“好,好。”她浑身颤抖,随后站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起身直晃悠:“这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我要和离。”
贺东来现在有房子,有银子,根本不在乎小万氏,她若是留下来伺候自己也行,她要是走了,正好给新人腾地方!
听闻那些有钱的财主,一把年纪还能找十八的呢。贺东来反正是没有怕:“离就离。”
小万氏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叫贺同媳妇去问老三,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她手里没钱没地,自然是想带儿子离开,能多分点东西。
又对贺凡道:“娘就只有你们哥俩了,你得跟娘走。”
贺姑姑道:“这些孩子姓贺,你带不走!”他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对面贺姑姑咄咄逼人。
贺凡心一软道:“我跟我娘。”
过了一会儿那壮实的哥儿也回来了,道:“贺同说跟娘走。”
贺东来道:“一个个没良心,吃我的,住我的。完事儿扭脸就走。滚吧。老子有钱,回头再生。”他还真不稀罕。
既然都同意分家,村长主持,让贺东来拿二十两出来,以后儿子,儿媳,都跟着小万氏走。
贺东来被分过好几次家,对拿钱这个事儿深恶痛绝,就是村长开口也不好使,道:“就十两银子,爱要不要,不要这十两都没有。”现在他深知银子的好处,就是多花一文钱他都难受。
村长跟族老们好说歹说,这冬季艰难,分出去粮食又贵,贺同残疾,贺凡的媳妇刚刚有孕,哪怕不看在小万氏的面子,看在孩子的面上。
但贺东来油盐不进,在他的眼里,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银子没了就真没了。
村长没办法又给小万氏商量,小万氏牙都快要咬碎了,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应下了此事。拿着银子,让儿子们收拾东西,他们要去村里找个房子住。
贺子丰目睹了分家,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见分家也分完了,贺同贺凡夫妇都要离开。白白叫村里看一场好戏。转身要回去,突然感觉不对,呛鼻的味道冲天而起,村里人一回身。
贺家的房子被点燃了。
贺东来顿时疯了赶紧去救火,其他人也帮着泼水什么的。但火势迅猛,大冬天的竟非常霸道。
有人道:“有油,被人泼了油。”
眼看救不下来了。
贺东来睚眦欲裂道:“是谁?”
贺同拄着拐从火光中出来,道:“是我,你可以报官把我抓走。”
贺东来碰见这种点燃房子的逆子,冲过去就打。贺同被一下子磕在石头上,然后阵阵殴打的声音砸在骨头上,听着都叫人牙酸。贺同那个壮媳妇把贺东来一把薅走,把人从拳头底下救下。
贺东来怒道:“报官!”
贺子丰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衙门的资源,统统会被打五十大板。”他说着。
贺东来怒红了眼睛,但是房子已经救不回来了。窜着粗气看着这些逆子,气的要命。
到底是亲儿子,贺同还残疾,抓进去肯定没命。贺东来直喊作孽。
一直烧了两个时辰,都烧透了才停下来。大雪纷飞房子大梁没了,砖瓦塌了。贺东来一看家里全没了。
亏得他的几十两银子随身携带。不过这大雪的天,让他去哪儿。
贺姑姑给他出主意,让他去贺子丰那边,反正那边房子盖的大,空屋子还有好几间。谁知去那竟吃了个闭门羹!
那边小万氏带着儿子租了村里一个房子,花了点银子安顿下来,就贺东来一个孤家寡人。
贺姑姑见状道:“要不去我家,有妹妹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们村还有个合适你的寡妇,只要有钱在照样找好的,到时候再生个孩子,气死他们。”
贺东来道:“对。”随后就跟着贺姑姑离开了村。
大伙儿道:“这贺东来真是个傻的,好端端的日子被他妹子搅黄了,跟儿子离了心。他还跟那妹子在一起!”
“脑子不好使。”
“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再不行,也有银子在。”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瘦死的骆驼真死了,也仅仅过了十天,贺东来灰头土脸的回来,让村长给他做主,说银子被偷了,让村长组织人去找他妹妹。
给村长气乐了。道:“你早寻思什么了?那是你妹子,你管她要就成了。村里出面两个村都得打起来。”随后道:“你有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能好好想一想,日子怎么叫你过成这样?”
贺东来嫌村长磨叽,不爱搭理他。又去妹子那个村里,结果脸上带一块淤血的红痕回来的。房子烧了又跟妹子闹掰,他竟没个地方去。
又去找小万氏,想舔脸合好,谁知没进门就被轰出来了,说小万氏又找了个老屠户在一起了。人家老屠户耍单这么多年,找不着媳妇。一听他们分了,当天媒人就去了。三天就成了亲。现在别的不说,猪肉是管够的。
贺东来听闻此事气的头发昏,竟直愣愣的晕倒。
等贺子丰休沐回来听闻此事,对秋玉道:“然后呢?”
秋玉道:“他把地卖了三十两,就在贺凡娘的对门买了一套破房子。”要说不是故意他都不信。
贺子丰嗤笑了一声,把地卖了,这是坐吃山空啊!不过那也人家的日子。贺子丰听听也就完了。
第96章 度过难关
马上就要过年了, 又下了几场雪,来县里借粮的村子更多了。
甚至把岁数大的前村长都给拉来当说客,那些村长平日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当着县太爷的面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虽然有县里的预警, 但大多数人还是准备不足。这天气不好, 上山都找不到一口吃的。听说山上的猛兽为了找食, 都下山硬闯农家, 差一点伤了人!
今年冬天过的格外艰难。
县太爷手里是有粮, 他要保障的人多,官办豆腐坊,官办砖窑厂, 再加上做棉衣的几个村落。县里的扫雪队都是供饭的。虽说吃的是粗粮, 但是一天下去下粮的速度非常快。
来借粮的人太多,县太爷也为难。道:“每个村借一千斤粮。”
几个村的村长此刻都掉下眼泪来。别看一千斤粮食听着多,但各个村少则一百户,多则两百户。每家一分十斤八斤的,够干什么的。
眼瞅就过年了, 转年就是开春了,今年被雪一压来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可是家家户户都没米下锅了,就怕他们见不到来年丰收的景象。
朱捕头见他们哭哭啼啼,道:“哭什么,县太爷已经给了特别的恩典了。粮食县里也缺, 这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
朱捕头现在每天都派人出去查哨,听闻又有人往这边来。那些灾民一来又要忙一阵子。自从雪灾一来, 他都没休过几天,什么耐心都没有了。
几个村长道:“我们知道县里难!”强忍着眼泪。
朱捕头随后离开了,屋里只有几个村长, 还在商量办法。
“要不,咱们买粮吧。”银子再重要也没命重要啊,他们来之前都带了银子的。
其他的村长皱起眉头道:“你疯了?县里的粮食粗粮二十文钱一斤。而且每个人只能买十斤。”听闻经常断货,这是县太爷控制着,那些商户恨不能卖五十文一斤!
村子里没啥来钱的道道,不像县里条件好。在乡下很多人一年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这事儿怎么都难办,县太爷不是借了他们一千斤么,只能回去先应付着。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了。
“要不咱们求求副捕头。听老镇长说,他可是年轻有为。”
各个村长这么一说。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对啊。”
村长大多都受到过老镇长的照拂。
老镇长这些年来帮扶过不少年轻人,但能拿到他口中年轻有为称呼的寥寥无几。
听闻他也是出身乡下,更能理解乡下的不易。如此就去找贺子丰。
衙役们道:“行,我给你们找一找。”贺子丰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般都是在各处查看。最近他总往医馆跑。听说医馆那边的药材不够用了,他跟镖局有几分关系,能想想办法。
果然,小衙役过去找的时候,贺子丰正帮着捣药呢。
小衙役一看连忙接过贺子丰的活计,道:“副捕头,您怎么在这?”
贺子丰道:“这边做冻伤膏都不够用。”大夫看病,那些小学徒看护病人还要兼顾熬药。现在小药童都忙不过来。贺子丰见那些小药童也就比自家儿子大一点。心疼他们的辛苦,就帮着干了一会儿。左右他在乡下是做惯了活儿的,做的很利落。
有贺子丰的帮忙,捣药的活儿轻松了一半。一直到小衙役来找他,他才起身。
小衙役随后把那些村长哭哭啼啼要找他的事儿一说,贺子丰道:“知道了。”随后叫小衙役先走。他回到大院那边的家,下到地窖里,清算一下还有多少粮食。这段时间一直在用粮。流出施粥铺那边的用粮!
他手里还有两万斤的余粮。
粮食这东西会坏的,并不是囤越多越好。
要是保存的不好就会生虫,发霉,时间一长,保存的再好的粮都会有股捂巴味儿。
不过贺子丰当初他收的就是最好的,这样品质的粮食放出去,一天就能卖光。
贺子丰离开地窖,随后回到县里。
刚去这些村长就找上来,百般说好话,希望贺子丰能想想办法。
“我们那边没有粮真的活不下去。”
“求求您了。”
说完还有老人家要下跪,被贺子丰连忙抓住,没让他跪下去,不然可是要折寿的。
贺子丰道:“你们还缺多少粮?”
在场一共有五个村的人,他们倒想说一万斤。但害怕别人说他们狮子大开口。一旦要是被人以为是贪得无厌的人那就糟了!
互相看了看,用试探性的话道:“要是再能有两千斤就好。”这是最少的。
贺子丰道:“买粮你们能接受吗?”
大伙儿也知道现在粮食多紧缺。卖都供不应求,谁会白给他。
有个村长道:“愿意,我们不是没拿钱!那些商户有钱也不卖。”
旁边人道:“但还是尽可能便宜点。”二十文一斤的天价粮,大部分村民都吃不起。
贺子丰道:“我跟你们交个底,但是你们不能跟别人说。一旦走漏了风声,我挨个找你们清算!”
大伙儿一听,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福至心灵道:“放心,我们嘴巴最严。”
“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头秃噜。”
“对!”
贺子丰道:“我有一个朋友,有五文钱一斤粮,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最多一人能卖你们三千斤,十天后来取粮。”贺子丰一算,一万五千斤应该够了。
这是能救命的粮,他提前留一手,没让粮被粮贩子收走,压在他这保险一些。现在就能用到了。
贺子丰不求名利,只说朋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