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谨年耐心地给江蔚河解释,江蔚河一拍大腿:
“哦对对,我记起来了!哇小段,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早都忘光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前年高考。”段谨年有点无语。
“我算算啊,我大你八岁,我高考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学生呢。”
江蔚河笑嘻嘻地说,段谨年一撇嘴,脸又有点臭臭的。江蔚河知道段谨年不喜欢提年龄的事,可这小子不也由人在背后说自己是老糊逼吗,老糊逼可是又老又糊又是个逼,多难听。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又申之以揽茝,又申之以揽茝……”
江蔚河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机械地重复这一句,睡在边上看书的段谨年余光瞄了他一眼:
“亦余心之所善兮。”
“哎呀哎呀哎呀!我就要想起来了!”江蔚河拿拳头以按摩的力道捶着段谨年的背,“你别提醒我!”
“我闭嘴。”
段谨年刷拉地翻了一页书。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虽九死其犹未悔,虽九死其犹未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江蔚河十年前就没能把《离骚》完整背下来,更别提十年后了,他怀疑自己可怜的小脑表层,已经光滑到苍蝇站上来都会摔倒的程度,实在是记不住,就算记住了,字也总忘记怎么写。
江蔚河一边“虽九死其犹未悔”一边捶着段谨年,段谨年无辜又无奈地看了江蔚河一眼:
“我什么都没说啊?”
“提醒一下呗。”江蔚河讪笑道。
“虽九死其犹未悔……”段谨年和江蔚河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挣扎,“我也忘了,我语文不好。”
“是吧?真的很难对不对!”江蔚河愤愤地抖了两下被子,“我小时候就这样,背不住东西,老师还总点我起来背书,背不会就罚站抄课文,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可你台词背得很好。”
“台词和课文又不一样,台词是对话,你念台词,相当于把别人的话复述一遍,这有什么难的?”
“说明你厉害。”
“没什么啦,这是演员的基本功。”
江蔚河被段谨年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段谨年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脸上,看得江蔚河心情无比微妙。
两人躺在床上,距离又近,氛围又有种,呃,说不上来的感觉,江蔚河慌乱地下移视线,却被段谨年的喉结吸引去注意:段谨年的颈部线条很流畅,连着宽阔平直的肩膀,薄薄的颈部皮肤包裹着一颗凸起,看得江蔚河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段谨年坐起身,整个人朝江蔚河压了过来,江蔚河瞬间瞳孔十级地震:段谨年不是要迎男而上男上加男强人锁男吧?!
“闭眼。”段谨年命令道。
江蔚河把眼睛瞪得像铜铃:男孩子闭眼的意思就是要你亲死他,所以这眼万万闭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特地去查了一下数学题怎么写,我自己都忘了呃呃呃
第9章 关于你上北大我上北大青鸟的校园文
“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我们应该先从牵手——”
然后江蔚河的眼睛就被段谨年捂住,床头灯骤暗,段谨年收手又躺了回去,疑惑地问:
“什么牵手?你说得太快我没听清。”
“……没,你捂我眼睛干嘛?”
江蔚河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企图做贼心虚地掩饰过于响亮的心跳。
“突然的黑暗和突然的光亮都会对视网膜造成损害,所以最好先闭眼。”
“那之前、之前你怎么不说?”
“之前这个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睡吧,很晚了。”
看来是自作多情了,段谨年是睡了,江蔚河却尴尴尬尬监监介介,在这个夜晚丢失宝贵的睡眠。
说来可笑,在段谨年手掌覆上来的瞬间,江蔚河的第一反应是接吻要闭眼睛。不就是关个床头灯吗,段谨年又不是没有嘴,说一句让自己帮忙关不就得了,江蔚河越想越憋屈,想和段谨年舌战三百回合,于是他小小声地呼唤段谨年:
“小段,小段,睡着了吗?”
回答江蔚河的是段谨年均匀的浅浅呼吸声,江蔚河不放心,又叫了两下:
“小段?小——段——”
“ZZZZ……”
真的睡着了,猪头一个。江蔚河在黑暗中又瞪了段谨年一会,越看越觉得离谱: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搞得他气都消了,段谨年实在帅得太过盲目,很容易让人三观跟着五官走,人可以和帅哥过不去,也可以和大帅哥过不去,但真的很难和绝世大帅哥过不去。
江蔚河对熟睡的段谨年一字一顿地审判:
“你,故,意,的。”
说完江蔚河忿忿地把被子朝自己的方向猛拽,背对着段谨年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段谨年在暗中默默睁开眼,望着江蔚河的后脑勺出神。
经历过一星期的苦练,江蔚河总算能完整地做下来一套课间操。
众所周知课间操就是群魔乱舞,越是后排的男生越不好好做,很容易做着做着就演变成斗殴行为,容易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沈煜比江蔚河高,课间操排队他站在江蔚河身后,做踢腿运动老要踢江蔚河的屁股,害得江蔚河每次都要把屁股撅高,让沈煜踢不到,为此江蔚河还被督导员以“装翘屁嫩男”的罪名记了好几笔,冤死了都。
为了一雪前耻,今天江蔚河先发制人,比沈煜更快抵达做操点,把沈煜的位置给占了。沈煜来,跟他进行一番“激烈搏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失去踢屁股主导权。
“老江,一日同桌百日恩,我们都坐了三年同桌了,神说,上辈子坐同桌下辈子做夫妻,你可千万别谋杀亲夫啊。”
“tui!我要是下辈子娶你这样的女人当老婆,我不如去当同性恋。”
“操,太伤人了吧,撤回,我限你两分钟之内把你说的话撤回!”
广播操音乐响起,众人赶紧站好。
沈煜一直提防江蔚河在踢腿运动时会暗算自己,谁知江蔚河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先让沈煜提心吊胆地度过踢腿运动,在腹背运动时,趁沈煜做弯腰动作,抬手往沈煜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掌。
沈煜立刻回头怒视江蔚河,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等我做完课间操就把你杀了”。
江蔚河又“啪”地往沈煜屁股上糊了一掌,这声音,啧啧,清脆响亮,他还欠嗖嗖地问:
“老板,这瓜怎么卖?”
沈煜和气生财地笑道:
“傻孩子,当然是拿你的狗命买了。”
广播操音乐一结束,江蔚河立刻拔腿狂奔,沈煜在身后穷追不舍。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高中生江蔚河的体力不太行,又腿短,没跑几步就被沈煜给逮住,高中生沈煜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老鹰捉小鸡似的拎住江蔚河的后颈,把他按在树上,啪啪啪地狂打江蔚河屁股,把江蔚河打得哀叫连连: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哎哟!儿子打老子了!哎呀疼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呀呀疼疼疼别打了……”
经过的女生都在捂嘴偷笑,男生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喜闻乐见的打孩子环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却又好为人爹。
倏地人群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后江蔚河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沈煜也闻声转头,一看是段谨年,笑着说:
“我们在玩呢,老江这屁股,啧啧,有点东西,你要不也来两巴掌?”
江蔚河勃然大怒:
“你当我是太鼓呢谁都要来打两下!”
“不了,”段谨年冷漠拒绝,“玩得开心。”
说完段谨年就走了,留下江蔚河和沈煜在原地二脸懵逼:段谨年在阴阳怪气什么?又不是打他的屁股,摆臭脸给谁看呢。
“哇老江,你居然还会写数学?!”写数学练习卷时,沈煜不经意间探头过来看了眼江蔚河的卷子,惊得下巴都要飞了,“既然你会写数学,为什么不去上北大?”
“难道我不去上北大是因为我不喜欢吗?”江蔚河实事求是,“数学我也不会写,都是段谨年教我的。”
“段谨年?怎么又是段谨年,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沈煜笑得贱兮兮的,“怎么,你真的是他的小爸?”
“都说了没这回事了,”江蔚河爱抚着沈煜的狗头,“放心,从过去到未来,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不不不,我才是你的好爸爸,”沈煜摘下江蔚河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反手摸上江蔚河的寸头,手法娴熟地揉搓着,“让爸爸来好好疼爱疼爱你。”
“去你的!”
“江蔚河!沈煜!你俩干嘛呢?写卷子不好好写在那边,在那边,那边,不清不楚,打情骂俏,是不是想以后双双进厂打螺丝?”
数学老师是个体型清瘦的中年妇女,骂起人来倒是火力全开,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沈煜和江蔚河根本不敢吱声,任由数学老师帮他们做好人生职业规划。
不过沈煜的问题倒是让江蔚河陷入了沉思:段谨年对自己为什么这么好?
其实在原来世界,抛开个人偏见,段谨年对江蔚河也不坏,人是冷漠了点,但每次送礼都很用心。
去年江蔚河生日,段谨年送了他一对钻石金鱼,因为段谨年是双鱼座;江蔚河在朋友圈里发了条全球限量200双的篮球鞋发售信息,配文:我不配[哭][哭],一星期后江蔚河就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拆开一看居然是符合他鞋码的那双全球限量篮球鞋,江蔚河通过多方打听,最后震惊地发现是段谨年工作室送出的;今年江蔚河生日,段谨年送了他一套专业钓具,因为江蔚河说过自己业余爱好是钓鱼。
江蔚河是个性情中人,礼物是否贵重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江蔚河可以感受到礼物的“用心”,所以他一度认为段谨年对自己是“有心”的,因此江蔚河很热情、毫无保留地与段谨年交好。
江蔚河看过娱乐圈太多的阴暗面,大家也都说称娱乐圈里没有真友情,但江蔚河却还是坚信自己能和段谨年能成为好朋友。
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江蔚河一厢情愿:送他钻石小金鱼的是段谨年,对他不冷不热的也是段谨年;送他全球限量版球鞋的是段谨年,甩他臭脸的也是段谨年;送他专业钓具的是段谨年,在背后任人说他坏话的也是段谨年。
唉人性太复杂了,下辈子还是投胎做富婆的猫吧。
放学后江蔚河在校门口等段谨年,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发现有个女生从刚才就在他身边打转,时不时往他这里偷瞄,如果江蔚河看她,她就会很刻意地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难道又要触发什么剧情了吗?江蔚河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这女生鬼鬼祟祟,目光闪烁,明显一副要搞事的模样。江蔚河稍加思索后,便走到人行道边上等车,人行道比较宽敞,万一有什么变故逃跑路线可以比较灵活。
这女生也快步跟了上来,江蔚河趁机观察四周,但放学时段的人流量和车流量实在太大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移动,他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哪些人是女生的同伙。
江蔚河第无数次无语凝噎问同人作者:明明这是校园文,为什么他天天生活都水深火热的?
终于,那抹熟悉的骚包红进入江蔚河的视野中,带给江蔚河十足的安全感:这死鬼可算来了!于是江蔚河拔腿就要向段谨年的车冲去,却被女生叫住:
“江蔚河,我有话想跟你说,几分钟就好……一分钟,就一分钟可以吗?”
江蔚河停住,又把这个女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是个普通女孩,身高也不算高,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有什么事情吗?”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女孩声音骤然拔高,脸红得像只被蒸熟的螃蟹,“我本来想高考毕业才告诉你,但是我怕考试结束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
哦,原来是表白啊,江蔚河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他司空见惯了,别爱我,没结果,天下男人这么多,万般浮云眼前过,妹妹,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男人,那个男人一定要守男德。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现在内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学!习!”
江蔚河说得掷地有声振振有词,满脸都写着对知识的渴望。女孩一愣,忽然捂住脸嚎啕大哭,江蔚河被吓到了,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纸巾要给女孩擦眼泪,这时段谨年来了,见到这副场景也是一脸茫然:
“怎么了?”
“没事,没事啊别哭,别哭,多大点事啊,有什么好值得为臭男人流泪的。”
江蔚河苦口婆心地安慰女孩,可女孩还是哭个不停,江蔚河走投无路,向段谨年投去求助的殷切目光,段谨年回了江蔚河一个“OJBK”的眼神,开口道:
“你哭也没用,因为江蔚河喜欢男的。”
江蔚河当场人间迷惑:我是让你帮我出面,不是让你帮我出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我滴开心果
第10章 关于你上北大我上北大青鸟的校园文
女生本来都要哭撅过去了,一听段谨年的话立刻不哭了,而是将信将疑地问:
“真的?你不用为了拒绝我当场表演变弯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