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几十万吧。”
“骗身了没?”
“直男哎,怎么可能和gay上床。”
萧屿倒吸一口凉气,松开郑艺径自往前走去。
郑艺一把拉住他:“阿屿,你干啥?”
萧屿咬牙切齿:“老子给你报仇!”
“算了算了。”郑艺立马认怂,“荣川已经教训过他,他现在过得也不好,息事宁人吧。”
既然正主都不想惹事生非,萧屿便只能咬牙忍下来。
两人在西餐厅吃了顿午餐,回去的时候顺便给慕靖带了份七分熟的牛排,萧屿耐心地切成块儿喂给他,郑艺待在这里浑身不自在,便找了个理由遁走。
当天下午,医生给慕靖摘掉颈托,面色沉郁的男人看起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还有半个月就是萧胥和林烟烟的大婚日,按照慕靖现在这个状况,他可能还得在这里住很久,毋庸置疑,婚宴他是去不了了。
萧屿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阴恻恻开口:“我哥要结婚了,你不难受吗?”
床上那人僵硬地转动脖颈,目露不解:“我为什么难受?”
萧屿倾身,与他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因为你爱他啊,你爱他爱得疯狂,还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养在身边。”
慕靖的眼底古井无波,即便是瘫痪在床也丝毫不显羸弱:“那我爱他,你难过吗?”
萧屿:“……”
“当别人的替身,你甘心吗?”
“……”
“被迫和我生活,你委屈吗?”
“……”
萧屿深吸一口气,咬牙走出病房。
这时,666敲他:“阿屿,我觉得慕靖的失忆是装的。”
萧屿一怔:“怎么说?”
“你刚刚想拿萧胥的事激他,却反被他给刺激了。”666解释道,“如果他真的失忆,听到这话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了解真相,很明显,方才他的问话,多半是生气了。他和萧胥没有纠葛,你却老拿这事做文章,他不高兴。
”
听完666的话,萧屿反倒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和666说话,不过话题已经转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我记得你当初说原著里季淮枫有条暗线跟毒有关,你能展开说说吗?”
*
窗外大雨滂沱,冰冷的雨水被寒风刮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泠冽的痕迹。
萧屿洗漱之后就安详地躺在了沙发上,感觉旁边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佯装没有察觉,摸到遥控器后打开电视,一边换台一边问道:“你想看啥?”
慕靖缓缓挪开视线:“随便。”
随便?
就在遥控器即将被按烂之际,萧屿忽然不按了。
慕靖抬眼,发现卫视台正在播一部古偶剧,里面的男主玉树临风深情款款,正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裴景舟。
慕靖的眼底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他知道这个小混蛋在试探自己,偏偏这一招对他还挺管用。
当初昏迷不醒之时,慕靖似乎听到萧屿在唤他,可那时他伤得太重,脑袋像是被人强行掰成了几份,剧痛里夹杂几分浑浊感,即便他想回应也回应不了。
直到小混蛋那句“你再不醒来我就跟裴景舟好了”传入耳中,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恨不得立马睁开眼,说一句“你敢”。
后面小混蛋还说了许多话,但慕靖都没记在心上,唯一能令他在意的,就是小混蛋要抛弃他跟裴景舟好。
电视里的剧情精彩绝伦、可歌可泣,萧屿却不为所动,他用余光瞥向半躺在病床上的人,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剧,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景舟的嗓音温润,好听且有辨识度,故而多数情况下导演都会要求用原音。于是萧屿故意调高音量,让裴景舟的声音在病房里扩散。
这声音听起来着实可恶,慕靖烦躁似的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尾微微泛红:“把电视关了。”
萧屿蹙眉:“为什么?这剧很好看啊,你不看我还要看呢!”
慕靖侧首望向他,眼底的情绪十分不悦:“我让你关了。”
萧屿忽然来劲:“我偏不!”
见对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萧屿得寸进尺:“那你给我一个关电视的理由。”
慕靖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但仍然绷着最后一根弦:“很吵。”
“是吗?”萧屿忽然起身往这边走来,双手撑在床沿,审视般盯着他,“慕总是不是觉得骗我很好玩?”
慕靖心头一怔,面色逐渐放缓:“我没骗你,确实很吵,而且我需要静养。”
萧屿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骗了我大半个月还没骗够吗?装失忆很好玩?”
慕靖静静地凝视着他,几秒后噗嗤笑出声来:“我的阿屿真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演不下去了,只能从实招来。
可萧屿的反应竟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揪住衣领的那只手在隐隐发抖,灿如星辰的眸子蓦地蒙上一层水雾,好看到近乎失真。
在眼泪滚下来之前,萧屿猛地松手,转过身将苦涩逼回眼眶里。
但是无果,滚烫而又委屈的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一串接一串,仿佛擦都擦不干净。
慕靖怔住,好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阿屿?你……在生气?”
见他不搭理自己,慕靖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该逗你的,别哭了宝贝,你身子不好,气不得。”
萧屿只留给他一道清瘦又沉默的背影,不予任何回答。
慕靖这下真的后悔了,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萧屿抱在怀里安慰劝哄,可如今他却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他用力翻动身体,哪怕是爬过去,他也要把人给哄好。
萧屿还在气头上,乍一听见身后的悉索声,心里疑惑着这狗男人又要耍什么花招,待他回头时,心砰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狗东西!
他眼疾手快地把快要翻下床的男人按回去,嘴里骂道:“你想死啊!”
慕靖失笑:“你不理我,我生不如死。”
萧屿气得牙痒痒:“那你骗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会不理你?”说着,他又红了眼,“当初看见你躺在血泊里时我没有哭、看见你浑身插满管子躺在ICU里时我没哭、听到医生说你失忆时我也没哭,可现在我忍不住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他妈受不了你骗我!”
慕靖被萧屿一通话给吼懵了,好久没回过神来。
他忽然止不住地欣喜,看来这失忆没白装。
当然,开心的同时还不忘将人哄好:“你都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医生了,我装失忆骗骗你不过分吧?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骗你。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不答,慕靖趁热打铁:“你离我近点,我想亲亲你。”
萧屿脸上还挂着泪,忍不住瞪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狗!咱俩还在吵架呢!”
“是,我好狗,我是狗男人。”慕靖毫不气馁,“可以让我亲了吗?”
萧屿:“…………”
作者有话要说:
裴景舟:你们礼貌吗?
44、第 44 章
慕靖最严重的伤在脑袋上,当初手术做的是头部,而且脑震荡也确实引起过短暂的记忆缺失,不过在离开ICU之前就已经恢复了,以至于后来福至心灵,才让他生出一计来装失忆骗萧屿。
他身上的骨折并不严重,只用石膏固定了一个月,赶在元旦之前就办理了出院,接下来只需在家好好调养,不出两周便能下地行走。
许久没回家,萧屿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终于不用每天浸泡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空气里,最重要的是每餐都能吃上罗嫂做的饭菜,不争气的眼泪立马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得知他们今天回来,欧阳蓁提前一天来到融海湾,和罗嫂一起把家里布置了一番,再过两日就是元旦,家里得有点过节的气氛才是。
许商把车开进车库里,又和萧屿一起把他的老板扶到轮椅上,这才提着行李随他们一起上楼。
欧阳蓁原本打算接慕靖回老宅修养,但是慕靖不愿回去,于是只得把许商叫到别墅来,由他和罗嫂一起帮忙照顾慕靖。
萧屿这个时候特别庆幸别墅里有电梯,否则许商就得哼哧哼哧背着他的老板上楼了。
电梯停在二楼的时候,便见罗嫂站在慕尚国和欧阳蓁的身旁,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里面泡着几片柚叶,如同上次迎接萧屿出院那般给慕靖祛除晦气。
欧阳蓁的气色比之前要亮丽不少,眉开眼笑地从萧屿手中接过轮椅,将她儿子推到客厅里。
坐了没几分钟,慕靖便忍不住开口:“爸、妈,我想去洗个澡,一个多月没洗了,浑身难受。”
他这话没毛病,但萧屿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在医院的时候萧屿每日要给他擦两遍身子,不说有多舒服,但至少让他干干净净的。
乍一听来,好像自己虐待他似的。
萧屿递给他一记白眼,随后对欧阳蓁说:“妈,我去伺候他洗澡。”
欧阳蓁被他充满怨气的口吻逗乐了:“辛苦阿屿了。”
许商买了好几个支撑架,浴室、卧室、客厅均有放置,此番慕靖倚在支架上,任萧屿一件一件地剥他的衣服,兴致盎然时,他还会回头说几句话哄对方开心:“等我康复之后,我也伺候你洗澡。”
萧屿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能不能安静点!”
慕靖莞尔,丝毫没有要闭嘴的觉悟:“要不要一起洗?”
萧屿不理他,待衣衫褪去后便将人扶到浴缸里泡着,随后卷起衣袖替他搓澡。
“那天在工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伤得那么重?”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慕靖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回应道:“排查安全隐患的时候被人偷袭了。”
他将眼神投向别处,似是在回忆什么。
那日雨下得不大,但是安全隐患挺严重的,他和项目经理去排查,中途项目经理被人叫走,他便是在那个时候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
那一棍打在他的肩膀上,钝痛钻心,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慕靖缓了几秒,还没来得及转过脸,头上又吃了一棍。
对方下手极重,这一下连他的安全帽都敲出了裂纹,即使隔着保护,慕靖的脑袋还是受到了重创,耳畔嗡鸣,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里。
“还打吗?”
恍惚间,他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另一道男声呸骂他:“狗日的,不打等死吗!老板说了,往死里打,要是不按吩咐来,你老婆孩子明儿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再然后,那些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后背、手臂、大腿……疼痛裹挟着寒气,一寸一寸钉进皮肉里。
痛感如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连呼吸都被夺走。
那一瞬,他猛然想起,阿屿每次病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难受……
见慕靖脸色不太好,萧屿也没再继续往下问,拿起浴球安安心心替他搓澡。
热气在狭小的空间里蒸腾,再加上暖气灯的热度,浴室里很快变得暖意融融,萧屿穿着保暖内衣,额头不知不觉间渗出一层薄汗。
慕靖躺在浴缸里,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之人,萧屿冷不防与他视线相撞,顿觉耳廓燥热不堪。
见他脸颊染上一层红云,慕靖心生逗弄之意,笑道:“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搓澡的手一顿,萧屿抬眼怒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害羞了!我这是热的!”
“那就脱了吧。”慕靖的话题又回到了最初,“顺便一起洗。”
萧屿本来还有气,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由往他身前凑近几分,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那张冷毅的脸上。
语调柔和,暧昧无比:“老公,我可是在伺候你,怎么能和你一起洗呢?”
这个称呼直接让慕靖投降。
萧屿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每一个字都似鹅绒挠在男人的心头,令他呼吸都不由加重了几分。
见他眼神变得幽邃,却又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萧屿愈发得寸进尺,搓澡的力度变得轻柔起来。
指腹上行,触上凸起的喉结,激得那人眉头紧锁,连皮肤都绷得紧紧的。
慕靖眼神暗下来,嗓音沙哑无比:“洗澡就洗澡,不要勾.引我。”
萧屿浅笑:“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慕靖:“……”
他闭上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萧屿见计谋得逞,便愈发放肆起来,重新拿起浴球替他洗沐。手探入水底时,特意在那处的边缘挑衅,却又不去碰,任由它欲念膨发。
这小混蛋!
慕靖在呼出第二口粗气后,直接伸手将人拉过来,惩罚似的咬在他的唇上。
萧屿吃痛的同时也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不悦道:“你的手还要不要!”
慕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尾泛红,眼底有暗火滋生:“帮我弄。”
萧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在想屁吃!”
得到的回答与预期无异,慕靖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做势要起身。萧屿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连忙将人按回去:“你疯了吗?!是不是还想裹夹板!”
慕靖抬头与他对视:“阿屿可要对我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