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正因为景明用他用过的筷子吃他吃剩的饭心中有些不自在,听到景明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小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么?”
“学长那么帅。”景明没有正面回答高阳的问题,而是反问高阳,“我喜欢学长很奇怪么?”
“有点奇怪。”高阳小声嘟囔道。不过他很确定,景明会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定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可是他左等右等,景明都不再开口,一直到老师走进教室,高阳才彻底放弃得到景明的准确回复。
第5章 流言伤人
课上到一半,天色就渐渐变暗了,对比着教室的明亮显得格外黑暗,宽敞空旷的教室里只有老师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回荡,让人感觉仿佛在虚幻与真实之间。经过一天的学习,到夜晚注意力已经很难集中了,虽然景明不在此行列,却也是表现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偏偏每当老师觉得他快要睡着点他起来答题的时候,他却总能精简快速地回答完问题,教科书般的答案让老师根本挑不出错来。
高阳突然对自己这个被迫接受的小男友有点小小的欣赏,优秀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不管是颜值优秀、身材优秀、体能优秀还是智商优秀,甚至就算以上那些都没有,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也会让人万分敬佩。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景明就已经颠覆了宿主在高阳心中的印象,高阳眼中曾经的景明,是安静含蓄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胆小的。现在他眼中景明的形象似乎丰满了起来,安静含蓄不善言辞以及胆小都是假象,事实是懒得交际高傲并且冷漠。明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清秀少年,结果却是个高智商的坏脾气天才,至少高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断了网还能黑进电脑这种事情的。
高阳想着这两天的事情,眼睛偷偷看着景明。每次景明回望他的时候他就会受到惊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景明冷漠的眼神不似人类,冰冷又锐利,偏偏下一瞬却笑弯了眼,瞬间柔和的表情让他把之前的想法归结于错觉,别扭地移开了视线,过一阵却忍不住地又把视线放在景明的身上。
想着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本来就不是很长的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晚课结束,两人拿好东西从后门快速离开,趁着刚刚下课走廊里还没有多少人,要是再过一阵人就要多起来了,虽然也就只有那五六分钟。
因为之前景明说好要请高阳吃饭,他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查好附近比较好的饭店了,在几个物美价廉广受好评的饭店里选了个最近的。
高阳并没有把景明之前说的话放在心里,看着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往宿舍走的路,有些奇怪也有些害怕。反思了一下自己做错的事情,却又不敢确定景明是不是因为那些事情要到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
“怎么了?”景明回头看向越走越慢落在他身后的高阳,因为有夜视能力,高阳的表情毫无遮挡地落入他的眼中,“你在怕什么?你听话我又不会无缘无故打你,学长你的胆子真的好小哦。怕挨揍,怕鬼,怕被我看到吐槽贴,不过你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备注一个那样的名字呢?而且说完之后还不改。”
景明此时的表情一脸调笑,不过因为天太黑没有灯高阳也看不清,被他说一句话就靠近一点,步步紧逼的态度弄得高阳心跳加速,有种下一秒就要挨揍的预感。
高阳不敢躲,景明又一点点靠近,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个人贴在了一起。
“你自己说我们是不正当的男男关系……现在没人,来,亲我一下。”景明的声音很轻,感觉很温柔,因为两人贴得很近,他的声音就像是在高阳耳边响起一样。
高阳身体有些僵硬,他不喜欢男人,虽然也没有喜欢过女人,现在被强行绑定了一个男朋友,还被要求接吻,有点别扭也觉得尴尬,下不去嘴又害怕景明生气。
在高阳的观念里,男生打闹过分一点碰触到隐私部位,或者假装啪啪啪的动作他都见过,但是真正的直男就算看起来充满了基情,玩闹起来是绝对不会接吻的,就算是亲吻脸颊也是过于亲密。
“觉得亲一个男人恶心?”景明伸手按住高阳的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虽然他问这话只是单纯地好奇,但是只能看清他明亮双眸的高阳却觉得这句话是质问,在他的心中,这句话约等于:“又不听话,是想让我揍一顿么?!”
本来就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因为低下头颅,高阳甚至有一种自己身体吱吱作响的幻听。高阳的初吻距离今天也才一天而已,不能指望他有多么高超的吻技,也不能指望不情不愿的他有亲吻多么热情,唇与唇轻轻碰触摩擦,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景明鼓励似的轻轻揉捏了几下高阳的脖颈,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诱惑高阳更加深入。
高阳感受到了景明的鼓励,也察觉到了他的邀请,但是和男人在一起,嘴唇相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才一天就要舌吻,至少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啊!
景明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也察觉到了高阳对他的惧怕,不过他不在乎。由于宿主对高阳复杂的心态,昨天晚上欺负高阳就额外获得了两次积分,一次在高阳发帖被他吓唬之后,一次在黑进高阳电脑放恐怖视频的时候,宿主似乎对高阳又爱又恨,喜欢他又讨厌他,想要与他亲近却又不想让高阳过得太好。
收到积分入账的提示后,景明很爽快地就松开了高阳,后退两步歪头说道:“胆子真小,怕我夜黑风高趁没有人揍你一顿?那以后就乖一点,现在,从那里翻墙出去,我带你吃晚饭。”
高阳因为家庭环境和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没有像这样抄小道翻墙,就算是路远一点他也会走大道,以至于对这种近路完全不知道,自己吓唬自己之后还损失了个吻。
高阳家虽然有钱有势,但他从小被严格要求并没有被娇养。家里有司机却从不用来接送他上学,学校附近有房子却不会让他搬出去住,花钱能够有环境好一些的宿舍他却只能住环境一般的,同样吃食堂,却被要求不能吃路边摊,各种在其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直发生在高阳身上,如果问他最渴望什么,可能是自由吧。
高阳看着景明抓着栏杆三两下就翻了出去,他也有样学样地往上爬,却因为没有经验尴尬地坐在了上面下不来。
“你换个姿势,那只脚转过去踩住栏杆,不要用脚跟吃力,对,然后那条腿迈过来。”景明重新爬上栏杆给高阳示范,高阳又不傻,稍微指点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大学城附近饭店特别多,挨着正侧门的一整条街,前后三公里左右两边都是各种商店,甚至还有一个五层楼高的商场,可以说是围绕着大学城有一个完整的商业圈,不过因为大学生消费水平并不是特别高,附近的店大多都是中低档,比不上市中心的商业圈。
两人翻过墙似乎直接进入了外面的小区里,高阳跟着景明拐了个弯走出小区看到熟悉的景色,才恍然大悟那条路原来通向这里。
六点多天色已经全黑了,不过靠着学校的这条小型商业街依旧是灯火辉煌。各家商店牌匾上的灯光足以照亮整条街,更别说还有路灯照明,和昏暗的校园呈现了极强的对比。
这个时间正经吃饭的人早就回去了,剩下的都是喝酒撸串出来放松,或者情侣约会迟迟不想回去的。上晚课的人,因为在上课前已买东西填饱肚子,所以大都不会在这时候出现。
因而当景明带着高阳走进那家生意火爆偶尔还需要等位的饭店时,因为错开了饭店的人流,收拾干净又宽敞的店面竟然显得有些幽静雅致。
景明连菜单都没看一眼,直接点了几道菜,两道热菜一道凉菜荤素搭配还点了一个汤,景明还没有体贴到因为知道高阳的喜好,就全部点高阳喜欢的讨好他。
景明点的这几样都是招牌菜,说不上价廉但却是公认的物美,色香味在这个价位上可以说是物超所值了。
这顿饭两人吃得还算不错,景明吃饭之余还会和高阳聊上几句,就是高阳似乎有些没缓过来,还是有点紧张别扭。
高阳现在一看到景明脑子里全是“我亲他了”“卧槽!我主动亲男人了!”“他撩我!”“现在年轻人追人都这么暴力么?!”
其实高阳还是难以相信景明对他的态度是喜欢,或者说是不能相信那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他觉得景明这种反应,更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得不到就要发脾气,如果不能属于自己宁可毁掉,玩腻了随时可以扔掉,那种对玩具,对所有物的那种喜欢。
这顿饭在高阳恍恍惚惚之间就吃完了,虽然他食而知味没辜负这些美食,但是他完全没有想起来,景明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结的账。直到服务员过来帮忙打包剩菜的时候,高阳才回过神。
“走吧。”景明拎着剩饭剩菜,站起身,率先走出饭店。
不知不觉已经快八点了,也不着急着回去,两人是走大道绕远路回去的,虽然进了校园依旧昏暗,可高阳还是喜欢在宽敞明亮的大道上多走一会儿。
“今天我不会吓唬你了,不过不要玩太久手机电脑,还有不要说我坏话,我会看到的,备注的事情……暂且放过你。”站在宿舍楼下,景明一脸我超大度的骄傲表情,拍了拍高阳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楼。
高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上楼,而是选择站在原地目送景明离开。看着到他蹲在路边解开塑料袋,把剩菜里面的肉挑出来喂给讨食的野猫,内心变得有些柔软,却又有些不开心,你……原来只有对我才这么凶么?!
第6章 流言伤人
景明其实并不在乎高阳给他起外号,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也没有小心眼到那种程度,姑且让高阳睡一晚好觉。
更何况景明发现那个名叫孙巧巧的女生正在调查自己,结合前一天转角处的偷听、今天高阳来了之后她上课就不停走神回望等线索,景明可以确定那个女生是高阳的爱慕者,并且有很大几率与宿主被流言攻击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
景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太短,并没有对这个世界除高阳以外的人做出会干扰后续发展的行为。以及他后来问了宿主,虽然因为宿主一直以为是高阳传播的流言,记忆中大学生活和这个女生没什么交集,但是宿主却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妹子长得和在公司说他坏话疑似他同学的女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对普通人来说,一段时间内能留有印象深刻的事件是有限的,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回忆,那些生活琐碎、没被放在心上的事情就会被忘到脑后。
“关于大学的记忆,大一我光顾着学习,班级里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就几个课代表和班长;大二的时候因为喜欢上了高阳学长,但那也只是学习之余稍微关注了一下而已。”宿主表示自己前期一直沉迷于学习无心人际交往,就算是有喜欢的人也并没有打乱他的生活。
“那天表白是我冲动,我不怪学长他拒绝我,但是我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全校皆知,不光通知我父母,连亲戚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了这件事情。我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刚刚知道我喜欢男人的时候就血压飙升气得住院。之后一直有吃降压药控制,可是却因为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听到我那些闲话,被气得突发心梗,送医太晚,最后抢救无效死亡。”宿主每次说到父母的死情绪就特别低落,宿主无疑是恨的,但是因为景明这两天的经历,他对是高阳在学校宣言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变得有些怀疑,而同时景明发现孙巧巧身上的嫌疑变得非常大,以至于他的内心有些迷茫。
“我父亲死后,我也因为被排挤,不光之后和班级上的人很少说话,还被迫搬出了寝室。每天五点从家里坐车来上学,晚上快十点才到家,睡眠不足心力憔悴,那段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上,上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那两年多的时间,在学校里别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我……真的很少主动去看别人的脸。”宿主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沮丧,因为没记住脸而无法锁定真凶,还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恨错了人,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宿主也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传出来的流言,他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因为他是当事人,大家讨论的时候都有刻意避开他,再加上他在学校没有什么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甚至可以说他其实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宿主当时听到这件事时完全是蒙的,一个月前的告白,明明事情在被拒绝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会这么不正常地被大范围快速传播开?
宿主因为告白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第三人在现场,并且突然发现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被传开了,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甚至连去质问的心力都没有,直接认定了这件事就是高阳干的。
宿主并不了解高阳,喜欢上他的原因也不过是高阳偶然暴露出来的体贴,突然心动,在没有感情基础、两人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告白,然后紧接着被曝光,宿主对高阳并没有信任,甚至连喜欢也不是那么单纯。一开始孤单寂寞时突然的照顾让他迷恋,告白被拒本来他都已经快要放下了,却因为这件事情对高阳产生了恨意,觉得是因为自己喜欢上高阳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长期想着“要不是我喜欢高阳”“要不是我喜欢错了人”,让宿主把自己给洗脑了。他因为内心压力太大,为了减轻自己负罪感,把责任推给了高阳,到后来,可能他对高阳并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恨交织,而是为了逃避而产生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