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宽大奢华的卧室,灯光昏暗,窗帘紧闭。
黑云翻滚的天空中惊雷阵阵,狂风骤雨顺着微敞的窗户缝隙传入,时玉呼吸急促的爬起身,匆匆换好衣服。
“嗯,”系统的声音很是疲惫:“抱歉,这种世界对我的限制太强,我很难及时与你取得联系。”
他腿还很软,直不起腰来,安慰道:“没事,你能现在出现就很及时了。”
系统被他安慰的打起精神:“我已经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但是这个世界我的能力被极大削弱,你要想离开这里,最好去找主角受。”
时玉一惊:“找许临?”
“对,”系统说:“听我指挥,现在立刻离开。”
想起刚刚无意间听到的那几段对话,时玉头皮发麻,“许临现在在哪?”
“一楼大厅,不过他很聪明,已经逃出去了。”
“那我怎么找到他?”
“放心吧,他现在也在找你,大约三分钟后你们将会在一楼走廊遇见。”
时玉这才松了口气,匆匆离开这间卧室,路上又想起它的无故消失:“这个世界对你影响很大吗?”
“很大,”系统哽咽,顺便给他消除了身体的负面buff:“我提不动刀了。”
时玉:“?”
系统:“可恶的世界观,血族能够永生,而且这个世界还有两个疑似主角,我的力量被他们压制,只能当个普通系统了呜。”
时玉不太理解:“你以前有什么特别的吗?”
系统暴怒:“你什么意思!我以前那不是想刀谁就刀谁!”
明白了,法外狂徒这个位面不能当狂徒了,落差有点大。
也难怪……这个位面还真的挺限制不服就干的系统的。
时玉跑的很快,一路上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走,一个守卫也没有碰到,很快便从后门偷偷溜出,左右看了看,正对上雨夜中一道狼狈奔逃的影子。
青年只穿着衬衫西裤,外套不知道扔到哪去了,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他站在雨水中,看着三楼,面色阴冷。
狂风呼啸吹过,庭院内的树影被吹的影影绰绰,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水坑中,大雨掩埋了一切声音。
天边骤然一声惊雷,闪电紧随其下,轰然间照亮天地。
时玉拼命招着手,小声叫着朝许临跑过去:“许临……许临!”
青年身子一震,像从某种奇妙的境界中忽然回了神。
时玉已经跑到他身边,他气喘吁吁,紧张地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还没说话,下一秒便被一把摁到冰冷潮湿的墙上。
面前的青年低头看他,气息冰冷可怖,粗鲁的生生撕开他的衣领,在又一道闪电劈下时,时玉对上了他布满血丝的干涩眼眶。
许临呼吸急促,一字一顿艰涩的道:“——你被,血族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
十点左右补
啾咪啾咪,明天见宝子们
第74章 血族亲王的小甜点(15)
飘荡着优雅华尔兹乐曲的宴厅内不知何时变得一片寂静。
水晶吊灯缓缓恢复光亮,明亮刺眼的光线洒向洁净平整的大理石地板,长桌两旁恭敬站立着两队守卫,面无表情、冷酷肃杀。
气氛格外紧绷。
上首王座外的金色纱幔被挽起。
两位交叠双腿、雍容优雅的亲王大人正端坐其间,垂眸看着大厅。
他们眸色幽深,气场强大,笔挺的亲王制服佩有金色勋章,锃亮的黑色军靴包裹着修长劲瘦的小腿,神情漠然的仿佛在看一场上不得台面的闹剧。
厅内被两队守卫围在中央的三个血族强撑气势站的笔直,最前方的血族伯爵率先开口:“路易大人、查尔斯大人,首先,我并没有破坏这场宴会的意思。”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两个男人眸色冷淡,不置一词。
“只是那个血仆实在不知尊卑,竟然敢公然挑衅血族的权威——我认为,我们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尝尝!”他继续道。
正站在他身后的两个血族伯爵面面相觑,硬着头皮不敢说话,额间瞬间渗出汗水。
……卡尔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敢在这二位面前如此放肆,他是真的不怕死了!
卡尔不怕死他们可害怕。
不动声色的远离仍在叫嚣着要讨一个说法的卡尔,两位伯爵互视一眼,小心道:“抱歉,路易大人,查尔斯大人,今晚宴会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两个会一同承担……还愿没有扰了您的兴致。”
纱幔下,坐在左首王座上的男人撩起眼皮,幽黑沉冷的凤眸不轻不重的扫过他们二人,嗓音低沉,平静的问:“你们做了什么。”
两位本就满头大汗的伯爵脸色更加苍白,连忙解释:“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只是想认识一下那个血仆,并没有别的意思。”
右首之上的查尔斯冷嗤一声,语气淡淡:“我之前说过了,今晚的晚宴只是晚宴。”
他的性格是与路易截然不同的冷漠阴郁。
血族内有共识,路易大人可能还会因为心情不错漫不经心的饶人一命,查尔斯大人但凡开了口,便是一锤定音,再不会给人开口解释的机会。
两位伯爵心头一寒,不明白不过宴会上的一点小摩擦,为什么能让惹得两位大人都如此厌烦。
他们慌乱的找着借口:“是、是,没错,我们知道……但是是那个血仆先勾引我们的,他主动让我吸血,我们实在没办法拒绝……”
懒得在宴厅里浪费时间,查尔斯抬了下手。
两边守卫立刻一人提着一个唇边尚有血迹的血族,面无表情的扔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
周围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静的呼吸可闻。
幸存的血族们谨慎的看着跪了一地男爵、子爵,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
——这是今晚所有诱哄人类吸血的违规血族们。
没有人再敢说话。
就连先前还在要求惩处那血仆的卡尔伯爵也惶恐无措的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低着头,竖起耳朵听上首两人的动静。
终于,两人起了身。
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庞大的阴影直直压下,森冷如夜间捕食的巨兽。
他们站在高台上,审视着厅内跪成乌压压一片的血族们,良久才开口道:“莱恩,全部带下去。”
角落中的管家恭敬应声:“是。”
他不知为何满头大汗,脸色比底下的血族们还要苍白,抖着腿上了台阶,声音细若蚊蝇,颤抖着和面色逐渐不耐的两位亲王说了些什么。
下一瞬,尚还正常的少数血族只觉浑身一冷。
他们硬着头皮抬了下头,看见王座之上的两位亲王面无表情的看向管家,本就黑沉幽邃的凤眸此刻恍若风雨欲来,再看不见一点光亮。
周身更是裹挟着危险可怖的骇人气势,哑着嗓子,一字一顿沉沉道:“——去找。”
……
“轰隆——!”
天边爆发一阵巨响,雨势骤然转急。
昏暗难辨的沉沉夜色中,许临的脸色极其难看。
雨水顺着发丝滑下,时玉睁大了眼,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强忍寒意道:“……许临,你说什么?”
许临眼球干涩,闭了闭眼,“……我问你,你有没有被血族侵/犯?”
时玉呼吸一窒,想说些什么,却在青年难掩痛苦的眼神中默默咽回,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衬衫顿时寒如冰块,他小声道:“对不起,我……”
“够了,”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许临颤抖的伸手帮他扣上衣服,宽大的手掌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中,“出去再说。”
心头顿时一松,时玉跟上他的步子,“我们现在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
时玉冻得哆嗦,跟着他走进通往马场的幽黑树林。
他很不安,出声提醒:“我觉得这里可能不太安全。”
下雨天可不兴站树下啊。
握着手腕的手掌一紧,许临冷冷回头瞪他:“这座宅子比闪电危险多了。”
时玉识趣闭嘴,老老实实当个安静的小尾巴。
树林覆盖面积很大,连接了整个庄园,可以直接从山头通往山尾,泥路崎岖不平,时玉远远的看见另一条平整光滑的小道,刻意压在心底的记忆幽幽浮起。
……顾易。
为什么要骗他?
还有查理,两个亲王换了身份接近他,图什么?
图他身上的血液吗?
难不成他的血液特别好喝?有什么大补的功效?
时玉心头发寒,想到昨晚被两个男人抱在怀里安抚的场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慌乱又愤怒,一个可怕的想法再次从心底升起。
两个血族,委曲求全的装成马夫和男仆,怎么可能不别有用心。
他想起刚穿来那天在走廊上听到的那声“父亲”。
……太荒唐了。
这位父子争着抢着上他的床是要干什么?
传闻两个亲王之间早就生了裂隙,现在是把他当成什么新的战利品了?
还是说看他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很有成就感?
脑袋乱嗡嗡想了很多,时玉猛地止住步子。
克制不住心底想杀人的欲/望。
——烦死了,刚才怎么就没多扇几巴掌!
许临被他扯得一怔,回头看他:“怎么了?”
时玉还没说话,他便皱着眉道:“走不动了?我背你。”
他说着就蹲下了身,时玉立刻摇头:“我没事,还能走。”
许临:“别撑着,快点上来。”
时玉犹豫两秒,正准备爬上他的后背,忽然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列队!分开找!”
树林内到处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枝桠交错,阻挡了大部分风雨,泥土路上水坑深浅不一,一脚踏下去便是一声水响。
凛冽寒风掺杂着细雨从耳边吹过,时玉脸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庄园内的人来得这么快。
下一秒他便被勾住膝盖直接背起,黄豆大小的雨滴砰砰打在身上,许临背着他猛地拔腿就跑。
他体力惊人的不错,背着一个拖油瓶速度竟也丝毫不慢,飞快地带着时玉冲向密林深处,时玉抬手帮他挡雨,昏暗黑沉的树林中一时间只能听到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越靠越近的脚步。
终于,在左绕右绕许久之后,许临在一棵大树前停下,喘着气对他说了句“抱紧”后,敏捷迅速的爬上了这足有五人环抱粗的大树。
大树枝干粗壮,密密麻麻的树叶一层又一层的遮住两人的身影,时玉被他放到紧挨树干的枝杈上,白着脸低头瞥了眼树干距地面的距离。
……差不多十几米之高。
他头晕目眩,死死抱紧树干,一瞬间动也不敢动。
许临正在调整呼吸,回头一看他这幅模样愣了下,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短短瞬息,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便猛地闯入视线。
足有数十人之多,谨慎的左右观察,行动利索的跟在一条黑色狼犬身后。
时玉眼神一凝,……威廉?
男爵大人没有再穿那身西装,油光水亮的皮毛被雨水打湿,飞快穿梭于林中,动作矫健,四肢有力。
经过这棵大树时,时玉发现它不动声色的抬了下头,和躲藏在重重枝桠后的他对视一眼后,这才停也不停的加速离开,使得身后一众守卫根本无法细探。
他顿时湿了眼眶,心里酸酸涩涩。
……威廉大人永远这么偏心他的小男仆。
许临却在一旁忽然开口:“不对劲。”
时玉擦掉眼泪:“嗯?”
青年面色紧绷:“逃走两个血仆而已,刚刚那队守卫我观察过,是负责亲王安危的守卫,不可能离开他们身边。”
“你的意思是……?”
许临眼神沉了下来:“那两个亲王可能也来了,不行,咱们得换条道走。”
时玉抓紧了身下的枝桠,忍住心头莫名的不安,他点头,“好,那我们……”
许临干脆利落的就要跳下树干,不知哪来的直觉,时玉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急促道:“等一下——”
青年疑惑的抬头看他,跳下的姿势一僵,下一刻,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忽然自密林深处传来。
许临登时翻身跃起,藏好身体皱眉朝下看去。
风声赫赫,漫天冰冷细密的雨滴。
乌云在天边缓慢铺展翻滚,隐隐能看见另一片越发黑沉的云层。
“轰——!”
雷声骤响,游蛇般的闪电刹那间劈开天地,洒下一片惨白的光亮。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入耳畔。
时玉死死捏着手边的树枝,看着夜色中逐渐显露出面庞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男人,穿着熨帖考究的亲王制服。
身形高大挺拔,锃亮军靴踏过水坑,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他们在树下站定,抬起头。
月光被交叉的树桠切割成片,流水般从他们眉眼间掠过,唯能看见两双幽暗深沉的凤眸,如即将被暴风雨撕裂的漆黑夜空。
“时玉。”
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男人仰头,隔着重重枝叶与他对视,“——下来。”
时玉手脚发软。
另一道视线自男人身边传来,同样沉默的深深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