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连打人……蟒蛇,他的力道依旧小的可怜,哭的眼眶鼻头红红的,喉间还溢着轻软低哑的泣音,却没什么成效。
最后还是被它得手了。
时玉不知道肚子上的银蛇又在兴奋什么。
它突然“嘶嘶”的吐着蛇信,蛇尾自然拉长,将他累赘的小孕肚缠了起来,冰冷细腻的鳞片缓慢滑动,像个再耐心温柔不过的父亲,温度一点点升高,安抚着伴侣腹中调皮捣蛋的“孩子”。
……这条坏蛇。
时玉垂眸,用力吐出一口气,掩下颤抖的呼吸。
“怎么了?”耳旁响起沈湛的询问。
男人嗓音虽冷,但果然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外冷内热。
阿卜不知为何忽然面色惨白的离开了众人,瑟瑟发抖的跪在河边祷告,模样看起来像只惊弓之鸟,一阵风吹过都能引起他慌乱不已的大叫。
时玉心里觉得古怪,一边林竹几人也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他摇摇头:“没事。”
沈湛嗯了声,又问他:“饿吗?早上好像还没吃饭。”
时玉不怎么饿,肚子里的黑气像某种消化不了的能量体,总让他有股被撑到的饱腹感。
“我不饿,你们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沈湛的目光从他凸起的小孕肚上一晃而过。
男人眼神冷淡,站在他身后挡着炙热的阳光:“我也不饿。”
“饿了和我说,食物好找。”
不愧是主角受。
当真是个大好人。
时玉心里唏嘘,孕肚上的银蛇却收紧了长尾,不动声色的吸引他的注意,他无动于衷,笑着对沈湛点头:“谢谢。”
……真是条坏蛇。
他在心里腹诽,瞥了眼被护的严严实实的小腹,又烦乱的叹了口气。
*
烈日当空。
阿卜足足做了快半个小时的祷告,这才白着脸回头对他们说:“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正在河边寻找线索的林竹几人一顿,皱眉看了眼天边炽热的太阳,再看看睁眼说瞎话的阿卜,咽下了口中的质问。
在恐怖游戏里求生久了,他们已经不再妄想和npc作对。
玩家是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可以碾压欺负的存在。
忍气吞声的收拾好背包,林竹和许念走到时玉身旁,“走吧。”
时玉眯了眯眼,顺着许念林竹的力道往旅舍赶,心里却在问系统:“这个副本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声音也很冷:“一个不入流的垃圾系统,为了搜寻能量作的恶果。”
“能解决吗?”
“我试试,这个位面平衡已经被打乱了,不好修复。”
“那竹姐她们……?”
“别担心,”系统自负道:“只是不好修复,有我在,没问题。”
时玉笑着松了口气:“我的宝,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系统哼一声,没再说话,应该是去处理这个位面的bug了。
一行人顶着烈日回旅舍。
路上经过茂盛幽绿的森林,林竹几人顿时变得格外谨慎,打量着周围一片死寂的环境。
“不对劲,”林竹是个细心的女人,低声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叫声。”
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而是森林中独特的蟋蟀鸣叫以及动物奔跑发出的声响。
可现在四下依旧是葱郁的森林,偏偏耳边却没有一点声音,犹如走入了真空之地,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哪怕是现实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丛林也昭示着某种危险。
更何况是恐怖副本里了,躲在暗处的“东西”只会更可怕。
几人不约而同的将心神崩到了极致,步伐放的缓慢,就连熊威额头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水。
气氛紧绷。
唯有沈湛不疾不徐的跟在时玉身后,单手插着口袋,看起来毫无察觉。
时玉有点累,细白柔软的手掌捧着小孕肚,走两步路便要歇一下。
他恹恹的垂着眸,眼睫都被汗水濡湿,孕肚上的银白巨蟒似乎察觉到了爱侣的怒火,小心翼翼的用吻部亲亲他的肚尖。
勉强忍下把这条坏蛇扯下来扔掉的冲动,身边忽然扶过来一双大手。
“我扶你,”沈湛声音低沉,莫名有些收敛,“马上就到了。”
时玉感激不尽的对他点点头,非常想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他彻底卸了力气,靠着沈湛,被男人搀着胳膊一步一步平稳的跨过丛林里的障碍。
森林深处又响起了蟋蟀的鸣叫。
戒备到越走越慢的林竹几人对视一眼,神色渐松。
……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
时玉同样松了口气。
他走的腿都软了,虽然不是怀孕,身体也没什么孕期的反应,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有先天性疾病,无法进行长时间的运动。
“怎么样?”沈湛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搀在时玉胳膊上的大手揽到他的腰侧,而雪白肚尖上小心眼又爱吃醋的银白巨蟒这次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最爱撩拨游走的长尾都没有动作,乖巧的不正常。
时玉喘着气:“……还好。”
盯着他脸颊上晕染的红,沈湛眸色深了深,缠在青年孕肚上的巨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危险的竖起瞳孔。
“实在坚持不住就和我说,我抱你回去。”
带善人。
你要是知道后续我得把你推出去挡灾,估计怎么也不会跟我说这话。
“……好,”时玉心虚的移开视线,“我会的。”
又走了十分钟,不再戒备周围的环境后众人脚程加快,就连阿卜都不知道为何走的飞快,看样子恨不得赶快离开这座森林。
天边飘来一团黑云。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温度炙热,下一秒便积蓄了雷雨,厚厚云层缀着水汽,仿佛不堪重负。
熊威惊疑不定的抬头:“……天黑了?”
前面的阿卜嗤笑一声:“我说过了,天要黑了。”
忽略他僵冷惨白的面容,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今晚祝你们好运。”
诡异森然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他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再见,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们。”
旅舍近在眼前。
起风了。
暴雨前的狂风冰冷肆虐,裹挟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水汽,呜呜作响。
即将踏入房间前,时玉被沈湛揽着腰,隐约听见一声大吼:“……汪。”
心跳陡然一停。
他猛地推开沈湛,在男人缓缓眯起的眼睛中转头看向寂静的森林深处。
那里跑出来了一个影子。
油光顺滑的黑色皮毛在风中如海浪般上下飘动,它四肢粗壮有力,漆黑澄澈的眼睛似乎含着泪水,清晰地印出他难以置信的面容,如久别重逢般,一边急促的叫,一边飞快的奔了过来。
“——汪!”
“——汪汪!”
时玉睁大了眼,近乎荒唐般喃喃:“……威、威廉?”
……
“这里怎么会有狗?”耳边是任毅茫然的疑问。
时玉却已经挺着小孕肚快步走出大门,厚厚的乌云降下阵雨,黄豆大小的雨滴顷刻间啪啪落地,风中满是湿润浓重的泥土腥气。
他走的不稳,身边迅速扶上一双手,沈湛轻声道:“慢点。”
他眼眶不知不觉红了,盯着越跑越近的威廉,累赘孕肚上缠在雪白肚尖的巨蟒立刻调高了鳞片温度,细密鳞片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的缠住,却又隐晦的藏在绵软的衣服布料下,没漏出一点破绽。
威廉眨眼间便冲到近处,似乎才看见主人挺起的肚子,它眨眨眼,一个急停,甩着尾巴绕着时玉好奇的团团转。
“汪呜……”黑色大狗的眼睛里满是想念,温顺的拱着他的腿弯。
时玉俯身,揉揉它的脑袋,“威廉……你又长大了。”
大狗谨慎的用鼻尖嗅嗅他的肚子,喉咙里溢出不解担忧的叫声。
“没事,”时玉捧着小孕肚,红着眼眶笑道:“这是你弟弟。”
肚皮上的巨蟒没有反对,甚至宠爱的发出轻轻一声“嘶”。
似乎在迁就伴侣,对新同伴打招呼。
雨下的大了。
狂风骤雨顷刻降临。
天像开了闸的大坝,雨水一泻而下。
时玉在沈湛的护送下回了吊脚楼。
屋内林竹几人正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紧跟而来的黑色大狗,迟疑地问:“……这是?”
“这是我的狗,”时玉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进这个游戏前本来就在遛狗,结果……”
未说完的话大家都能理解。
林竹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她知道有些动物就像主人的家人,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能找到就好。”
任毅看着靠在时玉腿边威廉,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温顺又忠诚,他忍不住道:“黑狗辟邪,正好。”
威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眼神温和,像在看一个小辈,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包容了,心痒的问时玉:“我能摸摸它吗?”
时玉眼眶还有些红,威廉亲昵的蹭蹭他垂在身侧的手腕,低低“汪”了一声。
他笑道:“你问它吧。”
任毅一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威廉不紧不慢的朝他甩甩尾巴。
他心里有个荒谬的想法,这便是拒绝了。
这条忠心温柔的大狗现在似乎只想陪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下次再摸吧,”他的心情也变得很柔软,笑道:“我好喜欢它,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威廉,”时玉认真回答,“小名叫大白。”
一条皮毛乌黑的大狼狗居然叫大白,大家惊奇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原先还凝重不已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怒号。
屋内一片祥和,时玉从系统那讨了点羊肉串,看着角落落了灰尘的烤肉架,他心动道:“……咱们今晚吃点烧烤吧?”
林竹:“……烧烤?”
她同样看去,发现大厅角落不光有烧烤架,甚至还堆着鸳鸯锅、汤蛊。
任毅最是爱凑热闹,想着系统商城里无人问津的食物区,缓缓笑了下:“我烤肉可是一绝,进这狗屁游戏一年了,再拖下去手都要生了。”
稳重不已的熊威沉默片刻,居然也附和道:“我这还剩点积分,换点啤酒来吧。时玉你怀着孕,不能喝酒,一会儿给你换瓶椰汁。”
许念眼眶莫名有些热,“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了,”熊威说:“天天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这狗屁副本通关率低,说点不好听的,咱们还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再不吃顿好的还不委屈死了。”
身后拖过来一个垫着软垫的椅子,时玉回头,被沈湛扶着坐下,威廉懒洋洋的缠在他腿边,尾巴一甩一甩,显然心情也不错。
就这么拍板决定了晚上吃烧烤,一直忧心任务没有食欲的众人莫名都来了劲,时玉趁乱把刚换的羊肉串混入食材里,一回头就对上沈湛狭长幽邃的凤眸。
他心跳一滞,想开口解释,却听男人低声道:“还没熟,别急。”
时玉咽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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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聚在一起当然不能只吃烧烤,熊威和任毅两人干劲十足,很快便把鸳鸯锅和烧烤架收拾完毕,甚至细心的消了毒。
沈湛帮着林竹许念洗竹签和鲜肉,时玉还没上前围观,就被林竹塞了杯椰汁,女人眼神凌厉,充满医生的威严。
“你就坐着别动。”
怕他凑热闹,她随意招招威廉,对上大狗那双温润又通人性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开了口:“看好你主人,别让他乱走。”
威廉“汪呜”一声,轻轻蹭蹭时玉的腿弯,哄着把他拱到椅子上。
时玉哭笑不得,一坐下便感觉缠在肚尖的银蛇动了动,这条坏蛇老实的时候老实,不听话的时候也不听话。
他慢吞吞抿着椰汁,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肚子:“今晚想安静的吃顿饭。”
银白巨蟒长尾一颤,很快顺着宽松的衣服滑到他手腕上。
青年雪白伶仃的手腕细的只有薄薄一层肉,小蛇缠绵而饶,亲昵的用长尾勾了勾他细白纤长的五指。
时玉放下椰汁,看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忍下羞耻,快速摸了摸小蛇故意探到他指尖的长尾。
那块鳞片不同于尾巴上的冰冷细腻,相反,是温热坚硬的触感,被他一碰便颤了颤,越发兴奋缠绵的往他掌心送。
含义不言而喻,这条坏蛇还想要伴侣更多的抚慰。
蛇性本坏。
尾巴渐渐拉长,缠上他雪白柔软的肚尖,温柔渴求的蹭了蹭。肚子里的黑气也在不轻不重的冲撞,他们享受着母体的孕育,但更希望得到“母亲”更多的呵护与关注。
……真是条坏蛇。
时玉垂眼,心里恼怒它贪得无厌。
手上却还是纵容的抚摸它的蛇尾,小心摸着那些光洁细密的银白鳞片。
变小了就是好。
他在心里庆幸的想,要是成年体的巨蟒,怎么也不可能满足于一只手。
……
“沈湛,”远处忽然传来任毅疑问的呼唤,“你怎么了?”
时玉闲闲抬头,发现沈湛莫名起了身。
他身体紧绷,喉结似乎也滚了滚,站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哑声说了句“没事”,便又重新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