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很好地冲淡了丹药留下来的气味,就在白溪吞下丹药没多久,他就能感受到一股微凉拂过了他的经脉,身上的疼痛在这股灵力之下缓解了很多。
白溪这才有精神四处张望,他的目光望向沉尧,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看见的沉尧,和平时不太一样。
沉尧低头回望小猫,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破案了,沉尧换了件高领的衣服。
白溪看了两眼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打量周围的环境上,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之前的丛林当中了,而是处于一间客栈的床上。
而刚才盖在他头上麻袋,仔细看清了才发现其实是一件衣服,沉尧的衣服。
想起刚才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白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都怪沉尧,闲着没事干嘛把衣服罩到他头上?
小猫的目光中带着埋怨,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得罪我了”。
沉尧搞不清白溪又想到了什么地方去,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就被白溪扣上了罪名,干脆直接不理会了。
顺手摸了摸幼猫翘起的绒毛,沉尧坐在床边开始跟他解释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魔尊很快离开了,火自然就熄灭了。”沉尧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就总结了整个事情的结局,但白溪显然并不满意,小爪子不断地拍击沉尧的腿,表情很是不满。
“喵!”
魔尊为什么离开,火又为什么熄灭?
沉尧只好继续解释道:“残阳秘境毕竟是人类修士建立起来的,对于魔族带有天生的排斥,所以当魔尊大量的使用魔气在秘境中四处点火之后,自然而然就会被秘境主人留下来的意识所察觉,被逐出秘境并不是大事情。”
好……好有道理。
白溪眨了眨眼睛,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看向沉尧但目光中多少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
“秘境中的妖兽没有大碍,唯一严重点的就是被魔尊附身的弟子。”沉尧说着转了转手上的储物项链。
白溪这才看见沉尧不知道何时换了个储物戒,新的储物戒戴在手上,原来的那个则是被随意地放在袖子里,沉尧解释那里面现在只装着花颉。
白溪歪了歪脑袋,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储物项链,又看了看沉尧的戒指,意外地发现它们似乎是同一种材料打造的,就连上面的花纹都是同一个类似的。
他把项链和沉尧的戒指贴在一起,两颗散发着同样的湖蓝色光芒的宝石紧挨在一起,淡淡地蓝色光芒萦绕在它们身边,稍微分开一点的时候,离沉尧更近的那一头,宝石散发的光芒更加耀眼一些。
“喵。”
它们似乎有感应。
白溪来来回回地试探了好几回,最后确定储物戒和储物项链之间的确是有联系的。
“它可以帮你找到我。”沉尧解释道。
“喵?”
为什么突然想到换戒指了?
白溪仰头,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地望着沉尧。
“之前的储物戒脏了,换一个。”
白溪看着沉尧放在袖子里的那个所谓“脏了”的储物戒,忍不住心疼了一下还躺在里面的花颉师弟。
不知道等他出来之后,对沉尧还有没有之前的滤镜。
反正如果换成他的话,肯定是没有了。
白溪不觉得沉尧换个储物项链是一件多大的事情,他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沉尧是真的很有钱,价值千金的储物戒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换一个用用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跟换衣服一样。
与其考虑沉尧的储物戒,不如继续操心秘境的事情。
白溪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地写在脸上,沉尧根本不用费力去读他的心也能知道白溪此时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他道:“若你还是担心的话,可以直接问。”
考虑到此时白溪不能使用灵力,沉尧很贴心地帮他从储物项链中拿出了银钩狮给他准备的玉简。
虽然白溪不会不相信沉尧的话,可他也挺担心残阳秘境中的妖兽们此时的情况,所以没有拒绝沉尧的提议,自己问清楚才能真的踏实下来。
沉尧伸手把小猫抱进怀里,将玉简放在自己的膝盖处,白溪也被迫坐在了沉尧的大腿上。
虽然白溪经常被沉尧揣在怀里到处走,可也是第一次用一种这么亲密的姿势。坐在沉尧的腿上,白溪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
沉尧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吗?!
白溪情不自禁地动了动身体,却立马被沉尧用手拦住了动作。
“别乱动,小心摔了。”沉尧将白溪移到大腿的中间的位置,防止他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摔落,同时很自然地摸了一把白溪的脑袋,熟练地将他身上掉下来的绒毛放进储物项链中的小盒子里。
白溪只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坐在沉尧的腿上,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和被沉尧抱着是截然不同的,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下紧贴着沉尧的肌肉,还有一些……不可明说的感觉。
白溪有些无措地用尾巴裹住了自己,不过沉尧这番举动似乎并没有别意思,白溪等了一段时间就意识到了是他自己想多了。
毕竟都长时间的猫了,想必沉尧也没怎么把他当人来看。
说服了自己之后,白溪很快就心安理得坐踏实了。
沉尧等到白溪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之后才开始下一步动作,感受着自己腿上坐着的一小团温暖,他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目光一直望着怀里的小猫:“用我的灵力帮你开启玉简。”
“喵!”
白溪的尾巴在沉尧手腕上缠了一圈算是表示自己的感谢,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居然会把沉尧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世界上难道还会有比他师尊更正人君子的存在吗?
放下纠结的白溪一点点地操控沉尧的灵力打开了玉简,很快就把注意力银钩狮传来的声音上。
“孩子,怎么了?沉尧欺负你了?”银钩狮喊了一声,声音雄厚,听起来不像是身体有碍的样子。
“喵!”
他没有。
白溪歪了歪脑袋,还挺意外银钩狮居然没有继续用兽语和他沟通,而是使用了人类修士的语言。
白溪敢说之前银钩狮因为顾忌沉尧,所以一直在用兽语,可现在他应该明知道沉尧就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是对沉尧不再设防了一般。
白溪仰头看向了沉尧,可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把这个小小的疑惑藏进了脑海中,反正沉尧迟早都会告诉他的。
白溪转头向玉简中注入灵力,沉尧的灵力在他的体内运转很顺利,就好像原本就属于他似的。
“喵。”
你们还好吗?
“秘境中此时一切正常,大家正在忙着修补你的乐园。”银钩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慈祥,“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它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喵?”
大家真的都没事吗?
白溪脸上始终带着担忧,尤其是对于玄阴秘藤。
他始终忘不掉玄阴秘藤被烧成灰烬的场面,对它的关心自然要更多一点。
“当然没有事。”白溪的语气逗乐了银钩狮,此时正在指挥秘境乐园重建的它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我知道你担心玄阴秘藤,它的再生能力比你想象得要更强,受了点轻伤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白溪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不是因为玄阴秘藤不能说话,他甚至想要银钩狮把玉简给它。
银钩狮扬了扬下巴,玄阴秘藤顿时伸到了它的身边,对着玉简一个劲地摇叶子,试图用这种微小的声音让白溪察觉到他的存在。
银钩狮的声音中一直带着笑意:“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它还能带着你荡秋千,多高都行。”
沉尧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仿佛已经快凝为实质,两把刀似的戳在玉简上。
白溪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又不是真的在乎秋千的事情,只是担心一下妖兽们的安危而已。
至于秋千……
反正沉尧已经答应他在御虚峰架一个更漂亮的,白溪向来在这种事情上面格外的信任沉尧。
“我们大家都很好,不用一直挂念着。”银钩狮像是一位目送着儿女远行的老人,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但也不得不选择放手。
“沉尧会保护好你的,我们也很放心。”
听到银钩狮的这句话,白溪脸上的表情变了不少。
他不过就是昏迷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
银钩狮对沉尧敌意白溪一直都看在眼里,还在为他们的和解一直想办法。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做,银钩狮居然就会说出信任沉尧的话,这在白溪看来根本就是一件离谱的事情。
这合理吗?
白溪看看沉尧,有看了看玉简,恨不得跑去对面看看是不是有人夺了银钩狮的魂,怎么会说出了这种话?
可银钩狮和沉尧似乎都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白溪无法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更多东西,只能猜到他们之间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虽然不清楚过程如何,但白溪还是非常满意最后的结果的。
银钩狮只是第一步而已,他的目标是化解整个妖族和沉尧的误解。
挂断了和白溪通信的玉简之后,银钩狮看着面前人人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秘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沉尧之间的事情并没有白溪想象得那么复杂,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的协议和交易,只是单纯地因为沉尧救下了白溪,和整个残阳秘境。
这么多年来,银钩狮一直都对沉尧保持着最高的敌意,可这种敌意却在昨日悄然放下。
银钩狮无法描述自己他看见白溪的火焰吞噬了魔尊的火,进而燃烧了整个丛林时的震撼,更无法形容他看见金色的小猫在沉尧的怀中变成了精致少年时的心情。
那一刻,银钩狮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能以牺牲整个残阳秘境妖兽为代价唤醒它们小殿下的能力,那对于这里所有的妖兽来说也算是一种死得其所了。
火光彻底覆盖了整个森林,就连一直盲目自信的魔尊也因为这个变故彻底变了脸色,匆忙自保之际却被秘境发现了端倪。
被秘境意识逐出,对于当时的魔尊来说却是一条生路。
白溪的火焰很快就吞噬掉了魔尊留下的那些,到底是妖王的血脉,白溪的火焰根本不是残阳秘境中的妖兽能够解决的。
眼看着秘境即将被白溪的火彻底摧毁,银钩狮和所有的妖兽都已经放弃了挣扎的举动,静静地看着大火在它们的面前燃烧。
可就在银钩狮以为自己肯定难逃一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秘境,也慢慢浇熄了白溪肆虐的火焰。
银钩狮的身上落下了不少的雪花,冰冷的雪水打湿了它的毛发,带来刺骨的寒意。
它一转头便看见沉尧正在仔细地替怀中的少年整理衣衫,他们的头顶悬浮着一把油纸伞,挡住了漫天的飘雪,沉尧甚至在四周点上了一圈微弱的火焰,生怕少年因此受寒。
感受到银钩狮的目光,沉尧抬头朝它看去,眼神中满是冰冷,仿佛是两把刺进肋骨中的冰刀子。
可当他低下头看向白溪时,却仿佛是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少年的身上披着宽大而不合身的黑色外袍,双手不自觉的勾住沉尧的脖子,靠在沉尧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银钩狮能看出白溪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依赖的状态中,也能看见沉尧的脖子上蔓延着的红色魔纹。
“你……”它刚刚开口,却被沉尧一个眼神吓得度是噤声。
“不要告诉他。”沉尧对银钩狮说道,目光中带着警告。
银钩狮面带犹豫,但最终还是缓缓点头,答应了沉尧的话。
如果不是沉尧,秘境根本不可能逃过这一劫难,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在对沉尧如此失敬。
*
时间回到现在。
确定了残阳秘境中的妖兽们没有大碍,白溪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因为没有了灵力,他和沉尧的沟通又变得困难起来,只能采用最原始的书写。
可是因为白溪之前练习的时候总是偷懒用灵力写字,如今的他仍然没有抱着笔写字的能力,只能用尾巴沾水歪歪斜斜地写一点简单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既然已经离开了残阳秘境,而他的身体似乎也没有大碍,白溪便开始盘算着能够回到无定宗,早一点把石花芮交到单榕的手上。
“不急。”沉尧抱着怀里的小猫,哪怕已经结束了灵力的传输,但却并没有要把他放下来的意思,“无定宗的灵舟还没有到,我们暂时回不去。”
白溪闻言很是意外,圆圆的猫脸上写满了呆愣。
什么时候沉尧居然会这么有耐心了?
回一趟宗门那不就是踩着惊虹剑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沉尧一眼就看懂了白溪的想法,他的手指轻柔地从白溪的背上拂过,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从这里回去的路程太远,若是一直采用御剑,你身体吃不消的。”
白溪眨了眨眼睛,记忆瞬间就回到了当初沉尧从宗门大门口带着他飞回御虚峰那一小段路程,虽然不远,但也着实把他冻得够呛。
虽然有防风结界,可是低温却还是实打实的,
从残阳秘境回到无定宗,少说也要一天的功夫,白溪想象了一下在寒风中坚持一天多的时间,而且还没有能够御寒灵力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