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儿,不、不好好……了……”战战兢兢地声音忽然想起,领头的人不耐烦地下头,“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慌成这……样……”
话说的一半,他便看到了四周亮起来的火光,以及举着火把围拢来的身着甲胄的士兵们。
“对啊,不过是看到我们而已,为什么要慌成这样?”奉命带人在此埋伏的福伯笑眯眯地背着手,“我家主人猜的没错,今天果然有客人到来,所以特意吩咐我等在此恭迎。”
“你们使诈——”领头的男人声音蕴含着一缕惊恐。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管家福伯抬手招了招,“拿下他们,静待城主发落。”
领头的男人拔出了手中的刀,他身后带来的属下也跟着亮出武器。
然而当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们呈包围势靠拢日,领头的男人目光大骇,竟然不是障眼法,原来这里的兵力真的没调走。
领头的男人脸色发白,半响后,只听得哐当一声,他松掉了手中的武器。
“我认栽。”
若是仅仅是一点点士兵搞出来的障眼法,他们或许还有一战的机会,但是成千上万的兵力聚集于此,他们插翅难飞。
这边的事情解决的悄无声息。
而密白山一带,迫于威压跪在地上的众人却几乎对眼前的一幕呈目瞪口呆状。
战场的对面,无数的低级妖兽们亦是在本能的控制下,匍匐在地上。
“圣阶的气息……”
好一会儿,那股恐怖的气息从头顶散去,众人这才抬起头看向战场方向。
然后,看见了一道浅白色的屏障。
虽然爆发出来的圣阶气息令众人心中稍微有点准备了,此刻见到这道屏障还是不由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竟然是圣阶领域——”
传闻晋阶圣级之后,会领悟到属于圣级尊者的一大绝技——圣阶领域,领域释放出来就会将它笼罩的地上同旁边的划分开来,屏障内外变成两个世界,不管里面打成什么样,领域之外的人只能看得见但却摸不着。
众人以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伫立于妖兽之前白发飞舞手持长剑的男人。
圣阶,传说中的存在,武者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峰。
“此次妖兽事件过后,城主晋级圣阶的事情传扬出去,咱们平阳城的地位又要升上些许了。”秦家人感叹了一句。
“不过城主也是藏的够深,晋级圣阶了,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向外透露。”有人艳羡地望了一眼屏障,这种屏障的范围可不是刚踏入圣阶的武者能创建的。
“若是我晋级圣阶,我绝对宣扬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可惜家主同谢小姐解除了婚约,若是两家成为了姻亲——”城主作为自家家主的大舅子,怎么样都要偏颇一下谢家。
“闭嘴,不许胡说。”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思远打断。
秦思远并未想太多,只是在知道那人踏入了圣级之后,握着秘药瓶子的手松开了些许,但即便是放心了些许,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战场的方向,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变化。
“不过,家主——”有人又问了一句,“那还要派人去通知城内的人做好准备离开吗?”
无人回答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战场中毅然而立的身影上。
领域之内,进阶成功的妖兽眼中的血红褪去,或许是妖兽面对强者的本能恐惧唤醒了它的理智。
这只刚进阶九级的妖兽目光警惕地盯着面前伤到它好几次的白发男人。
过于棘手。
理智告诉它,这时候撤退是最佳选择,但是它必须要杀了那个人——
九级妖兽的眼珠中闪过一抹红光,它低吼一声,再次发起了攻击。
它凝聚全身修为,巨大的妖爪重重地拍了出去,黑色硬度堪比钢铁的指甲泛着血色的光泽。
见到巨大的妖爪袭来,谢珣表情却纹丝不动,身形也未有动弹的意思。
虽然妖兽的攻击速度在其他人看来是极快地,但是作为这一块领域的主人,在他的眼里,妖兽的速度却是被放慢了数倍。
没有多余花哨的招式,谢珣只是抬起剑,在妖兽的爪子即将落下的时候,将雪白的剑身插入了妖兽的心脏处,而后快速后退离开。
落空的惯性使得那只妖兽的爪子重重地拍在了地上,以妖兽为中心的地面陷下去一个大坑。
谢珣闪到另一边,手心一张,远处马背上的流月弓飞到手掌心,他握住银色的大弓,抽出背后箭筒中仅剩的三根玄铁箭。
上次在拍卖行得到的那块玄铁,大部分用来铸那把玄铁剑了,而剩余的材料,他让人打造成这三根玄铁箭支了。
谢珣将箭支搭在弦上,修长劲瘦的手指拉开了弓。
准心对准了九级妖兽的另一弱点处,谢珣眯着眼,见九级妖兽正欲将插在心脏处玄铁剑拔出,他的手指一松,只听得一股剧烈的风声,离弦的玄铁箭如同闪电一般,直接没入了妖兽的脖颈之中。
“吼——”剧烈的痛楚使得那只九级妖兽再次怒吼一声,鲜血从它的脖子与心脏处流出,不一会儿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被推倒的大山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坑底之下。
怒睁的兽瞳对着夜幕下的天空,然而那双兽瞳里再也没了神采。
谢珣撤去了圣阶领域,又收敛了身上属于圣阶尊者的威压,那些被威压震慑匍匐在地的妖兽们在获得了行动的机会后,几乎是一瞬间,伴随着无数声来自妖兽们的惊叫,它们如惊鸟一般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现在的人类太凶残了,连那么厉害的首领都能轻易杀死。
妖兽不似人类,顾忌什么脸面忠诚复仇,一旦感觉到恐惧,便会臣服于本能逃离。
“城主。”不远处的士兵们围了上来,“您没事吧?”
谢珣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虽然此战大胜,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几个士兵死在了妖兽的爪下。
“收拾一下残局,将那些牺牲的士兵们带走,记得安置好他们的家属。”
东营的统领自然也是瞧见了那些死去的士兵们,眼中露出一抹痛色,“他们是为了守卫平阳城百姓而牺牲的,属下定然会安抚好家属。”
微风轻拂,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声叹息声自耳边转瞬即逝。
深坑之下,有士兵跳了下去,在检查了妖兽气息已绝之后,将妖兽咽喉处的箭矢拔了出来,又将其心脏处的玄铁剑同样取出。
“这妖兽,怎么处理?”东营的统领看着那支箭矢露出一抹敬畏的神色,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到会在某一天,能见过两次自家城主那出神入化令人惊艳的箭术。
“就地掩埋。”谢珣目光冰冷,九级妖兽虽然死去,但它身躯埋葬之地依旧会有一种威压,足够震慑普通妖兽,令它们不敢来犯。
士兵们将占了妖兽血的玄铁剑与箭矢擦干净,而后走到谢珣面前弯腰双手奉上。
谢珣接过,将箭矢插入背后的箭袋,玄铁剑收入鞘中。
秦家人走到了深坑之处,看了一眼死去的九级妖兽,扭头看向前方的俊美男人,不由地露出敬畏的神色。
今日一战之后,整个武者大陆都会知道,他们平阳城之主是一位圣阶尊者。
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迈入圣阶领域,这样的人物,千年难遇。
秦思远心中亦是澎湃汹涌,见到对方的目光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连忙低下头恭敬出声。
“城主。”
谢珣走到秦思远面前,“你身上有妖血花的气息。”
妖血花,它的香气能激发妖兽狂化,若妖兽能吞食它,甚至还可以晋上一阶。
“不可能。”
秦思远下意识否定,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一无所获。
他出来时连腰间悬挂的香囊都取下来,更别提有能装妖血花的地方。
摸到胸口处,秦思远的神色忽然一动,举起手臂用鼻子嗅了嗅,而后脸色一变。
他的衣物上竟然有妖血花的香气。
“城主明鉴,我对平阳城绝无异心。”
“本城主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谢珣瞥他一眼,“携带妖血花的香气,你是头一个被列入妖兽眼中的目标,它们最想杀死的就是你。”
秦思远脸色发白,难怪那只妖兽跟他对打着的时候就突然狂化。
“你秦家此次在抵抗妖兽中有功。”谢珣漫不经心地开口,“但是,你秦家内部也该清洗一番了。”
秦思远的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子,唯一能近距离接近他衣物的人,也只有她了。
秦思远抬手摸着胸口处,那里面有她绣制的平安结图案。
在出发前的头一晚,她连夜绣制,他曾经为这一份心思触动不已,然而——
她想让他死,甚至差点危害到平阳城。
秦思远闭上了眼,再度睁开眼里已经没有半分犹豫,“是。”
秦家人面色惶惶,他们根本没听懂这其中的哑谜,但隐约猜到或许是秦家出现了内奸,若不是城主及时赶到,差点铸成大错。
忽而,一声细响。
众人抬起头,绚丽的烟火在夜幕下绽放。
“这是西北营的信号?”东营统领面色一肃,“难道他们遇袭了?”
“不。”谢珣嘴角微微一勾,士兵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谢珣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声音低沉又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鱼上钩了。”
第22章
平阳城与宁州城交界处,因为接收属下发出无人的信号,从而带兵突袭的宁州军,看着四周突然涌出的平阳城军队以及漫天的烟花信号傻了眼。
“怎么会?”宁州军主帅看着自己副手,牙呲欲裂,“你不是说接收到信号,平阳城兵力全部调去抵抗妖兽了?”
“不这样说,又怎么能瓮中捉鳖呢。”西北二营的统领大笑一声,而后朝后挥手,“把人带上来。”
十几个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男人,被抬着扔了上来。
“看看,眼熟不?”西营统领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像不像给你们传递消息的人?”
宁州城主帅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地上被捆成死猪一样的下属,半响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那十几个被捆绑着的男人脸色变得灰白,如今这样,即使他们被放回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宁州城主帅呸了一声,又狞笑着看向西北二营的统领,“你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
他从袖中再次放出一道信号,微末的火光直冲天际。
得亏他来时多留了一手,令剩余两万兵力停在边界线待命,没有全部陷入埋伏。
西北二营的统领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意味。
“动手。”
一声令下,西北二营的骑兵们一身黑金甲胄,手持着樱枪率先朝着宁州城的军队冲了过去。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可抵挡。
而平阳城训练有素、全身装备极佳的骑兵对上一身普通铁皮甲胄的宁州城军队,简直是势如破竹,很快占据了这一场交战的上风。
“平阳城——”宁州城主帅自然是看到了两军身上装备的差别,“黑金制成的甲胄,谢珣他还真是舍得。”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眼红着平阳城的滔天财富,若是他们能攻下这座城,这样惊人的财富归于他们宁州城的话——
但很显然,今日他们中了计,别说咬下平阳城一口肥肉,他们自身都有危险。
宁州城主帅很快作出判断,“寻找机会突围,往山棱陂方向撤退。”
山棱陂乃是两城的边界,剩余两万兵力就在那边待命,只要他们能从这里突围出去,一旦能够回合,能够反打也说不定。
“想逃?”北营统领嗤笑一声,“我可是说过,要将你们的人头全部留下来的。”
他说完,拔出身上的宝剑,驾着马直冲着宁州城主帅的方向冲去,与此同时,西北营的步兵们一手盾一手矛也加入了战场。
而密白山一带,目送谢珣带领着军队离开以后,停留在原地的秦家人安静如鸡好一会儿后,才推出一个人上前询问秦思远。
“家主……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秦思远回过神,忽然笑了一下,“是该回去了,她应该不会想到我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极尽温柔的嗓音,然后他身边的秦家人却打了个冷颤,仿佛时间倒退到秦家大权更替的那日。
失踪已久的前少主归来,不仅驱逐了霸占秦家大权多月的叔父与堂弟,还将其一干党羽一并诛杀。
不仅仅揪出了秦二叔的人,同时还揪出了别家埋下的眼线,那一日秦家内部血流成河,能存留下来的人,都是从头到尾对秦家没有半点二心的。
而如今——
秦家人不由地想起那名女子,如今秦家上下唯一可以怀疑的,便是那位被自家家主带回来,即将成为家主夫人的女子。
但是在场的秦家人又有些想不通,一介孤女能成为一个世家夫人,旁人都羡慕不来的运气,而她竟然选择背叛自家家主。
秦家之中,一身素色衣衫坐在烛火旁认真刺绣的女子,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走神,持着绣花针的手忽然一颤。
“啊——”
落下的绣花针失误地扎在了食指上,很快一滴殷红的血珠将雪白的帕面染上颜色。
杨柳连忙用手帕按住手指,再一看那副绣到一半的绣帕,不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