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个白发老头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个极品。
女子目光里闪过一抹痴迷之色,凑到男人面前口吐兰气,声音柔媚入骨,“公子大半夜在这树林里,可是特意来等人家的?”
她的手,缓缓顺着手臂往上,在即将触及到那张恍如天人般容貌之时,忽然手指如同触碰到火焰一般,女子吃痛一声,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弹开后又高高跌落在地上。
而后,一把森冷的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不可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如何从我的迷烟中清醒过来。”女子怔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如被火烧火燎的手指,她试图用法力治愈伤口,然而一抹白光闪过,那只手依旧焦黑一片。
女人的手等于第二张脸,如今与烧焦的苦柴无异,连她的法力都复原不了,女子眸光发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杜鹃成精?”眼前女子外形虽然美丽动人,但是落在谢珣眼里却是一株行走的杜鹃,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妖精原形,但谢珣却并不惊慌,反而直接问出了口。
“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女子大惊,她退后一步,念了一个法决,再抬眼看去,白发男人持剑而立,周身紫气萦绕,而其身后是一圈功德金光。
这是普通凡人该有的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子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条龙在其中盘旋,而像是为了证明她并未眼花一般,白发男人身后的功德金光中,金色的龙眸缓缓显现,冰冷无情的双眸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女妖的眼睛。
女子感觉眼睛一痛,如同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她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双眼,而后抓住时机连忙飞身而起。
谢珣愣了片刻,“好歹是个妖,还怕一个凡人?”
还未飞远的女子崴了下脚,她干脆化作一道流光,直到逃回自己的洞府才化作人形倒在地上。
她的人形模样已经极其狼狈,由其是之前那双水盈盈极为勾人的双眸,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取代代之的是深陷的眼窝。
女子摸着自己的双眼,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气愤,反而是满满的侥幸。
比起魂飞魄散来说,只伤了一双眼睛又算的了什么。
“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一条墨色的蛇吐着信子缓缓从洞口游进,在距离女子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我听洞中有动静,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回来了。”
蛇化作一名黑衣男子,“可你不是出去勾引男人吸食精气去了,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可别提了。”女子放下摸着眼睛的手转过身,黑衣男子看见她的眼睛,吓了一跳,“谁把你打成这样子?你碰到那些修士了?”“这样还算轻了,我差点就得被打的魂飞魄散消散。”女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也不是什么修士,我是被一个凡人伤成这样的。”
蛇妖一愣,“开什么玩笑,你别是看错了,凡人还能把你伤成这样?”
“我用了灵眼决看的,怎么可能有错。”女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他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他背后功德金光闪烁,周身还有紫气萦绕,还有一条龙若隐若现,我这眼睛就是被那条龙弄伤的。”
蛇妖吓了一跳,“你胆子怎么那么大,还敢去接近人类皇帝?你不知道人类皇帝有紫薇之气护体,百邪不侵吗?”
杜鹃妖委屈至极,“我没有,我连皇宫都不敢靠近,哪里还敢接近皇帝,那个人是我在荒郊野外遇见的,离京城得有十万八千里呢。”
本以为遇见的是送上门的好处,谁知道竟然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不过那个人,是真的很俊。”杜鹃妖想起那人的容貌,脸泛红晕,“比我两百年前见过的那个沧澜宗的修士还要俊上不少。”
黑衣男人无语片刻,重新化作原形,吐着信子游了出去。
而另一边,谢珣将剑收了起来,趁着月光在树林中按照原主的记忆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将伤口敷上。
方才抬剑的动作太快,将胸口结痂的伤口崩裂一点。
敷好了药,谢珣走出树林,按照原主的记忆,朝着他的家中走去。
原主一醉二十年,大多时间是露宿在街头,连回家的路都记得模模糊糊。
谢珣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找到了他从前的住处,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已经掉了色破破烂烂,木门也黑乎乎的,上面挂着的锁生了一层锈,还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台阶上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谢珣用剑挑开了锁,那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锋利无比,才碰到锁,锁便应声而断。
进了门,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屋内陈设一如原主多年前的记忆中那般,谢珣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那上面放着的缝了一半的布料以及针线盒。
那是原主妻子云水遥为她腹中孩儿所缝制的肚兜。
只可惜,还未缝制完,她便被人带回了沧澜宗,这缝了一般的肚兜,只能留在这座空屋子里落灰。
第52章
天刚泛起鱼肚白,明月酒楼的小二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到门口,将门上的木栓拉开,打开客栈的大门。
刚一打开,便被门外站着的几个人下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总算等到开门,李学良不耐烦地开口,“以后早点开门懂吗,本少爷都在外面等了快半炷香的时间了。”
小二忙挤出个讨好的笑容,上前行礼道,“大少爷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本少爷过来看看,你让开,别挡本少爷的路。”李学良拨开小二,大踏步走进酒楼。
酒楼一楼规规矩矩地摆了约莫十几来张桌子,因为刚刚擦过的原因,桌子颜色比较深。
李学良环顾了一周,连角落也没有放过,一旁的小二注意到他的神色,当即好奇问道:“大少爷,您在找什么呢?”
“没、没找什么。”李学良眼神心虚地晃了晃,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他是来看看有没有人吃白食的,为什么要心虚?
该心虚的就不是他。
想通了的李学良理直气壮地看向小二,“昨天你们有没有给酒给那个醉醺醺的酒鬼?”
小二愣了愣,随即很快摇头,“大少爷,昨天谢大夫都没有过来——”
“本少爷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不许给他酒不许给他酒,每次你们都给他,到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李学良说着说过无数次的台词,然而话还未说完,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你刚刚说什么?”李学良傻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小二,质问道:“他昨天没过来?为什么他没来你不通知本少爷?”
“可可是……”小二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看着李学良,“大少爷您不……不是不想让他来白喝酒吗,他没来不正好如大少爷所想吗?”
“你懂什么!”李学良用力地瞪小二一眼,“尽碍事的家伙,一点事都不会做。”
李学良身后的下人犹豫开口,“少爷,你说那个人不会还待在那下面吧?”
“我怎么知道!”李学良满肚子怒火,只觉得那个人蠢笨至极,绳梯都留在那了,竟然还不会爬上来?
难道是没吃东西没力气爬?或者爬到一半又摔下去了?那可不得了,那人本来就被戳了一剑,要是再摔下去——
李学良越想脸色越白,他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本少爷准备马车出城,他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不还完债就想死?”
李府的下人早就习惯李学良的言行不一,当即应是飞快跑了出去。
“去给本少爷拿点馒头和一个水壶。”李学良扭头对着小二吩咐道。
小二愣了愣,“大少爷就吃这些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
“谁说是我吃的?”李学良皱了皱眉头,随后挥手赶人,“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去给本少爷准备好。”
小二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将一笼馒头与一壶水送了上来,正巧,马车也恰好停在了门口。
李学良朝着门外的下人勾了勾手指,那名下人屁颠屁颠地跑进酒楼,露出一副十足的狗腿模样:“少爷,您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把这些拿上。”李学良指了指水壶和馒头,那仆人一愣,露出感激的模样。“多谢少爷体谅小的,只是小的们都是吃了才出来的,恐怕吃不下这馒头?”
“本少爷何时说给你们吃的?”李学良万分不解地看他一眼,下人愣了愣,“那少爷你拿这些是?”
“这还用问吗?”李学良理直气壮地开口:“当然是给那个酒鬼吃的,他在悬崖底下待了一晚上,没吃东西饿死怎么办!他死了,你少爷我向谁要债去?”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出酒楼,朝着马车而去。
小二看着马车离开时扬起的灰尘,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少爷这反反复复地是闹的哪一出呢?又是亲自去寻,又贴心的给人带食物和水,这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啊?”
马车停在距离悬崖不远的大树旁,李学良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绑在大树上的绳子,依旧是昨天离开时的样子。
“大少爷,这绳子都没有动过,说明那个酒鬼根本就没从这上来过。”下人开口道。
“还用你说,本少爷都看到了。”李学良瞪了他一眼,“都给本少爷下去找,谁先找到,本少爷赏他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都足够花上两三个月了,下人们心中一喜,争先恐后地顺着绳子下到悬崖底下。
一炷香之后,下人们纷纷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大少爷,那底下没有人,我们到处都找遍了。”
“没有人?”李学良怀疑地看着自己的下人们,“是不是你们没认真找?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可是小的们真的认真找过了,下面是真没有人啊。”下人们苦着脸回答道,那五两银子才是长翅膀飞了呢。
“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少爷自己下去找。”李学良走到绳梯旁,小心翼翼地顺着绳梯溜下悬崖。
其余下人见状,无奈之下,留了两个人看马车,剩下的人也只得跟着下去。
“还真没人?”找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影却累的跟死狗一样的李学良纳闷地坐在地上嘀咕,“难不成真的被什么野兽吃了?吃了也总得吐个骨头吧?”
“咦,少爷!”有名仆人兴奋地跑到李学良的面前,“少爷,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上还有脚印。”
“快带我过去。”李学良猛地起身,连自称都忘了。
“在这边。”仆人连忙引路。
循着小路一路走,最后竟然走到了城外的田野,下人们围在李学良身边叽叽喳喳,“少爷,那个酒鬼昨天他绝对是从这条路出来了,这地上还有脚印呢。”
“他既然出来了,为什么没去明月酒楼喝酒?”李学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想想,他还能去哪?”
“少爷,他不去咱们酒楼……那不是件好事吗?”下人犹豫开口。“每年咱们酒楼供着他白吃白喝,多了多少开销啊。”
“开销用你们掏钱了吗?”李学良气的睁大眼睛,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愣着干嘛,你们去给我找人,你两个去把马车驾过来。”
下人们被训得连连应是,一刻也不敢多留。
“唉呀~”女子的痛呼声自树林中传来,李学良扭头一看,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子跌坐在地面上,纱衣极薄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鸳鸯肚兜,李学良连忙扭开了头。
“公子,人家摔倒了,你都不扶一下吗?”女子娇媚的嗓音随着风飘入李学良的耳里,酥的人耳朵都软了。
然而,她的目标人物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一没断腿二没断手,又不是本少爷让你摔倒的,本少爷为什么要扶你?”李学良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发痒的鼻子,一边毫不留情地开口,“倒是你,穿成这样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是想污蔑本少爷推的你,想讹诈我李家的钱吧?”
李学良直觉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身欲走,才走了一步却感觉腿不受控制了,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上面,一动也不能动。
“公子何必急着走呢?”女子从后面搂住李学良的腰,温热曼妙的躯体紧紧贴在李学良的背后,柔软无骨的手摸着李学良的脖子。
“奴家看中的可不是什么钱不钱的,奴家呀,看中的是你这个俊公子呢~”
女子轻笑一声,在李学良的耳边故意吐了一口气,而后转到李学良的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你是妖?”李学良的瞳孔放大,“你对本少爷做了什么?”
“奴家还没来得及做呢。”杜七娘抬起手,缓缓摸着李学良的小脸蛋,虽然没有昨天那个人好看,但也不失为一个俏郎君,最主要的是年轻元阳尚在,若是吸了他的阳气,她眼睛上的伤或许能得到修复。
“你、你要对本少爷做、做什么?”李学良说着,又打了个喷嚏,只觉得鼻子痒极了,然而他浑身僵硬,根本动弹不得,更别提揉鼻子了。
“小郎君莫慌。”杜七娘的声音极尽绵软,“虽然小郎君比不上昨晚上的那个人,但是你这幅模样奴家欢喜。”